高平陵兵变是影响三国历史的重大事件,这场兵变的结果是曹魏江山易主,司马家族完全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也是一场奠定了三国归晋基础的兵变。曹孙刘三家的江山都是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因此在那时兵变已经变的越来越陌生了。虽然在三国前期,有过王允等人策划兵变成功的除掉了董卓的先例,但是之后董承伏完等企图复制王允模式都告失败。
兵变在后汉王朝的的最后岁月里,是宦官打倒外戚或者是外戚消灭宦官的法宝,屡试不爽。但是发动兵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发动兵变者能掌握主动权,王允发动兵变成功是争取到了在并州军中有影响的吕布。宦官们能发动兵变是借助皇帝的权威,而司马懿能发动高平陵兵变除了他本人对军队的影响,主要是他的对手太过差劲。本来司马懿控制洛阳未必就能兵变成功,主动权应该说还是在曹爽手里,只要有小皇帝这张王牌,讨伐司马懿也是名正言顺。当时大司农桓范劝曹爽奉驾到许昌,以皇帝的名义号召全国兵马勤王,以申讨司马懿,司马懿未必就能那么轻易的成功。但是曹爽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战而降,作为公子哥儿,他没有勇气跟身经百战的老将司马懿打上一仗,因此便宜了司马懿。曹爽的出息就是当个富翁,他还在幻想司马懿会给他一条活路。曹爽果然天真如孩子,使得曹魏政权完全落入到司马家族的手里。
曹爽不愿意跟司马懿共享最高权力,为了排挤司马懿,他不断的将自己的人马安插的到重要的位置上。但是曹爽毕竟是个公子哥儿,不管军权掌控的多么牢固,他对军队的影响怎么也无法跟屡立军功的司马懿相比。
何晏、邓飏、李胜等人,在明帝时候是被明帝点名批评过的,并且是被皇帝炒了鱿鱼的。魏明帝曹睿认为何晏邓飏等人浮华不实,空谈误国。曹爽却将这班人当做宝,收罗到他的帐下,成为他的死党。何晏邓飏到了曹爽的账下尽出馊主意,他们觉得司马懿之所以比曹爽有威望,不就是因为司马懿有军功吗?邓飏为了帮助曹爽在军队里树立起来威望,怂恿曹爽攻伐蜀汉,曹爽一朝权在手,就急于要表现,带兵打仗够排场,正中他的下怀。
司马懿认为现在不是打蜀国的时候,但是曹爽哪里会听司马懿的!曹爽初尝到权力的甜头,以为有权就有能力了,包括军事能力。于是急于要建立军功的曹爽在他上台不久决定西出长安,征伐蜀汉。在何晏邓飏等人的怂恿之下,曹爽任命夏侯玄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动员七万大军从骆谷入蜀,但蜀道险阻,粮草补给困难。蜀汉大将军费祎据险而守,曹爽进退两难,无奈之下只好撤军,被费祎断了后路,曹爽陷入绝境,经过手下将士的拼死苦战方才得以撤离,死伤甚多,所带去转运的牛马也几乎耗尽,羌、胡等地对他怨声载道。关中也大为虚耗,这场劳师动众的远征蜀汉的战争空耗了粮草兵力,一无所获,只好作罢。
曹爽伐蜀以失败告终,事实证明他不是带兵打仗的料,而司马懿自受托孤以来,连续击退孙吴的进犯,曹爽还是被司马懿比下去了。曹爽及其同党何宴邓飏等人对司马懿越发忌惮了,想法设法要消除司马懿在朝野和军中的影响,等到司马懿被挤出权力核心,他们还是不放心,直到司马懿上演了那出卧病在床的好戏之后,曹爽及其同党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在没有任何顾忌的情况下,手握权柄的曹爽更加肆无忌惮的玩弄权术,排除异己,起用私党。但是不管曹爽掌握了多大的权利,他都是个没有什么政治抱负和政治头脑的庸人,他很意外的掌握了大权,有一种中头彩的感觉,很快就暴露出了他暴发户的嘴脸。
没有任何政治抱负和毫无政治头脑的官二代曹爽,一旦大权在握,首先做的就是享受权力带来的种种好处。曹爽随着权力的不断巩固,就变得越来越张扬了,他不仅饮食、车马和衣服与皇帝的差不多。而且大肆聚敛,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妻妾侍女成群结队,并且擅取太乐乐器和调武库禁兵制作布置华丽的窟室。整日沉迷于富贵温柔乡中,与他的同党何宴等人饮酒作乐,通宵达旦,奢靡无度,尽情享乐,陶醉在权力带来的无限好处中。一朝得志,忘乎所以,曹爽的同党何宴等人也趁机大肆敛财圈地,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在曹爽的兄弟当中只有其弟曹羲是个明白人,他对兄长的所作所为很忧虑。他无形中感到在他们的周围潜藏着巨大的危机,他不知道这种危机来自哪里,但是总也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他多次劝谏他的兄长。但是曹爽不仅没有惊醒,而且很不高兴。他认为司马懿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还有谁敢挑战他的权威,他觉得兄弟这是杞人忧天。因此对曹羲劝告不予理睬,曹羲知道长此下去一定会有祸患,但是他哥哥不听他的,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垂泪叹气,空自着急。
在曹爽集团中,除了曹爽的弟弟曹羲有见识外,曹爽的同乡桓范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可惜曹爽对他们的话都听不进去。曹爽大权在握,喜欢摆谱,动辄率领大队人马到洛阳的郊外游猎。他的同乡大司农桓范就劝告曹爽说,大将军兄弟掌握了朝政和禁军,不宜同时一起出猎,一定要有人留守,倘若被人关闭城门就糟了,我们就回不去了,离开权力中心就很难再能控制得了大局了。但是曹爽唯一忌惮的人是司马懿,此时司马懿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还有谁能威胁到他呢!
但是曹爽不知道,自他上台以来,专门任用私党,排挤朝中老臣。他提拔上来一大批新贵,抢了很多人的饭碗,得罪了更多旧的既得利益者。加上曹爽及其同党贪婪的无度,早就引起了朝野的普遍不满。更主要的曹爽还得罪了郭太后,这是不能得罪的人,但是曹爽却将郭太后得罪了个透。要知道,在皇帝年幼的时候,太后这张牌比皇帝更好用。在曹爽掌权不久后,他听从了何晏等人的话,把郭太后迁到永宁宫,这一擅权举动引来了很多非议。虽然曹爽兄弟暂时独揽大权的目的达到了,但是落了个“专擅朝政,兄弟并掌禁兵,多树亲党,屡改制度”的罪名,正是这一罪状给他引来灭族之祸。司马懿虽然称病不上朝,其实一直在暗中跟太尉蒋济等人积极的谋划推翻曹爽。其实司马懿自被曹爽排挤出权力核心之后,他就积极的开始行动了,装病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他的大儿子司马师收买死士,积蓄力量,司马家的私家军在民间就散居有三千多名,看来司马家志不在小,早就有篡权的野心。
曹爽派他的心腹李胜试探司马懿的虚实,司马懿在李胜面前表演了衰老病重的节目,李胜回禀,曹爽信以为真,从此没有戒心。因此在曹爽兄弟陪同小皇帝曹芳前往高平陵祭拜魏明帝,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半死不活的司马懿会趁机发动兵变。司马懿趁曹爽兄弟出宫,抓住时机入永宁宫向素来与曹爽不睦的郭太后上奏,指控曹爽兄弟祸乱朝纲、结党营私,请太后以天子的名义免除曹爽兄弟的一切职务。曹爽得罪了郭太后,郭太后当然非常愿意。与此同时,蒋济等占据洛水浮桥,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司马昭也积极行动,曹爽兄弟被拒之于洛阳城之外。
曹爽自来缺乏历练,典型的公侯二代,掌握大权以来除了享乐基本上没有什么作为,所以根本没有应变的能力。突发变故,令曹爽惊慌失措,不知所对。他接到弹劾他的奏章,不敢向小皇帝报告,只能移驾伊水之南,屯兵自守。此时忠于曹爽兄弟的大司农桓范与大将军司马鲁芝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洛阳,来高平陵,帮助曹爽应对局面。桓范深知现在的局面没有什么妥协的余地。此时曹爽兄弟虽然失去了洛阳,但是并未失去主动权,只要皇帝还在,大可移驾许昌,以皇帝之名号召全国兵马讨伐司马懿谋反。司马懿不过占据了区区一座洛阳孤城,皇帝又不在洛阳。司马懿占据洛阳,非反而何?讨伐司马懿,名正言顺,全国一定会响应,司马懿掀不起什么风浪,主动权仍旧在曹爽手里。
曹爽本质上其实就是个纨绔子弟,只会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根本不会玩政治,遇到重大的抉择,他就没有了主见。曹爽的兄弟中,虽然曹羲也是个明白人,但是也不是能够主持大局的人,遇到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该抵抗还是该放弃抵抗,犹豫不决。桓范苦口婆心,空自着急。
桓范的建议是可行的,所以司马懿很担心曹爽兄弟会听从桓范的建议来个绝地反击,因此这个时候司马懿急需稳住曹爽。他先后派侍中许允、尚书陈泰以及曹爽所亲信的殿中校尉尹大目等人诱劝曹爽放弃权力。司马懿表示,只要曹爽兄弟交出兵权,他没有必要害你们,他的目的就是权力,权力交出来,不失富贵。曹爽想了一夜,他决定放弃抵抗,向司马懿投降。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交出所有的权力,司马懿就不会没收他的所有财产了,这样即使没有权力还可以当个富家翁,照样享受荣华富贵。曹爽虽然就有享乐这点出息,但是司马懿却是一条毒蛇,他在洞中蜷伏了这么久,出来就要伤人。曹爽还幻想着司马懿会给他富贵岂不是痴人说梦?只要落在这老儿的手里,你哪里还有活路!所以当曹爽解下印绶时,主簿杨综劝阻说,一旦投降了,肯定会脑袋搬家,千万不可回去啊!桓范更是大哭劝阻,曹爽执意要回去送死,还天真的以为,司马懿不过要他交权。桓范大哭说,曹子丹也算是一代名将,怎么他的后人这么不成器啊!
曹爽兄弟被免职后,并没有立刻遭到清算,甚至仍然保留了爵位,但是很快就被软禁了起来。曹爽兄弟感到不安,不知道司马懿会不会真的信守交权不杀的承诺,于是声称食物不足,向司马懿要食物。后司马懿送来食物,曹爽兄弟松了一口气,他以此判断司马懿不会赶尽杀绝。但曹爽太不了解司马懿的为人了,也太不懂政治了。
司马懿发动兵变,肯定要有说服大家的理由,如果像曹爽说的那样,交出权力就没事了,那么司马懿发动兵变是为什么?他必须告诉大家,我司马懿发动兵变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我个人的权力。如果告诉大家,要权力才发动兵变那岂不是谋反吗?谋反这顶帽子只能曹爽戴。相反,他是平叛,不仅没有不臣之心,而且还忠心耿耿。敉平了一场叛乱功劳不是更大了吗,以后朝廷更加要依靠我司马懿了!
而曹爽被扣上谋反的帽子,只有死路一条,绝无第二条路。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需要证据,曹爽怎么说也是托孤重臣,皇族血脉,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能随便处死呢?司马懿为了找到曹爽谋反的足够证据,将平时与曹爽兄弟交情甚密的黄门张当抓起来,严刑拷问。张当架不住司马懿的刑求逼供,多半也是在司马懿的暗示下,供称曹爽伙同何晏等人意图谋反。谋反大逆不道,是灭族的大罪。因此有了证据,曹爽兄弟与其亲信党羽全部被打入死囚牢中,并很快被屠灭三族,曹氏家族曹真这一枝就断了。随着曹爽被灭族,司马懿的权力就越来越大,曹魏的江山同时也一步步的沦为司马家的掌上玩物,实际上高平陵兵变之后曹魏江山已经姓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