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尉府一事后,船雪与师父也失去了联系,她一路向北去寻师父,途中听人在议论柔然国战事吃紧,伤亡不少,有个丑婆婆在那儿行医,脸部毁容十分厉害。
刚说到这里,就被船雪揪出来,道,“你们说的丑婆婆,她长得什么样?”
路人打量了船雪一番道,“那婆婆总是遮着面,看不清模样,我也是听人说,具体的不知道。”
船雪估量着,师父一般都是遮着面,脸部被毁的很厉害,一路打听来,想必师父就在柔然国,她便寻师而去,一想到与师父马上能见面了,甚是欣慰。
柔然正与北魏对峙,北魏拓跋晃太子盘踞漠北,与柔然打着硬仗。柔然节节败退,继续向西北迁移。害得船雪寻得好苦,她一直乔装上柔然百姓,暗地里寻找师父,还是被有心人发现,当成奸细抓住后,送到阿娜瑰公主身边。
阿娜瑰公主一眼便认出了船雪道,“楼姑娘,怎么是你?月明哥哥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船雪面如寒霜道,“不要和我提他,我是自己来的,寻我师父的,你们可曾见过?”
“你是说那个丑婆婆吗?她的医术可高明了,治好了很多士兵,只是我们迁移的时候,她便走了。对了,月明哥哥呢?你和他怎么了?”阿娜瑰公主道。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我师父她可曾留下什么话?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船雪问道。
阿娜瑰摇摇头,娇憨道,“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一起来的。现在柔然节节败退,伤亡很重,你要留下来帮助我们吗?”
船雪顿了顿,阿娜瑰公主曾帮助过她,北魏拓跋晃太子也几次派遣妙沉给自己送信,两边都是自己的恩人,她又能与谁为敌?这着实让她为难。
不等船雪回答,阿娜瑰拉着她的手道,“船姐姐,如果真的让你为难,就算了,月明哥哥他会来帮助我们吗?”
船雪唇角抖了抖道,“我不知道。”
阿娜瑰默哀道,“我好想月明哥哥,柔然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夏国,我们指望不上,柔然只能依靠自己。哎,我真不希望打仗,不想看到百姓饥荒,鲜血横流。”
这番话把船雪震了一下,她看着阿娜瑰凄凄的眼神,无比伤感,她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却有这样的感慨,比那重颜蛮横无理不知要强出百倍,阿娜瑰似乎长大了,似乎更能看清楚这人世的纠葛,她也不希望打仗,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船雪安慰道,“公主,你很喜欢他吧。”她不想再提月明,不想再听关于他的任何事情,甚至用他来代替月明这两个字。
阿娜瑰用力点点头,眉眼带着笑道,“就是不知道月明哥哥是否也喜欢我,要不是这战事吃紧,你说,月明哥哥会不会娶了我,大夏他们为什么不出兵助我们脱围。”她又开始有点想不通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
船雪的脸色变了又变,十分难看,这时,敕连王子也来了,见到船雪又惊又喜,絮叨了一阵,船雪帮不上什么忙,又不想多留,便辞别了王子与公主。
敕连与阿娜瑰出郭相送,马儿绝尘而去,直到看不见船雪的背影,才默默回去。
船雪刚走,北魏大军便压了过来,柔然得到消息后,又拔营准备后退,不退也没有办法,人家兵精粮足,不像他们柔然是游牧民族,没有固定居住的场所,根据天气,从漠南迁移到漠北,再从漠北辗转到漠南,水草在哪里,他们便在哪里安营扎寨,一旦打起仗来,妇孺小孩子,以及饲养的牛羊全部都是迁移走,很是麻烦。再加上一些体弱病残的,走起来,十分缓慢不便。难免会有一些落队之人。
月明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柔然的,他跟着落队的柔然人,并帮助他们赶上队伍,在敕连王子正愁选不出能够抵抗魏军一阵的勇士,将领,月明便主动站出来道,“给我一支队伍,我去断后。”
敕连欣喜道,“怎么是你?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吗?是大王派你们来支援我们的吗?为何不见你带一兵一卒?”
月明顿了顿,索性撒了个谎,道,“我,是大王派我来帮助你们的,我会请求父王发兵来援助的。”
“哼,就你自己来?你不带兵卒,如何退兵?你们大王的诚意哪里去了?说是与柔然联盟,现在柔然有难,大夏却不管不问,这就是你们的诚意?”敕连王子呵斥道。
“因为大夏也在打仗,根本力不从心,不是不想援助,而是兵力不足。公主,王子也曾救过我的性命,若是北魏一日,不退兵,我便一日留在柔然。”月明坚定的说。他本来是寻船雪来的,柔然现在有难,公主又救过他的性命,他知恩图报,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报恩。
“好,我且问你,大夏何时能发兵来?”敕连怀疑地问道。
“这,这我也说不了,我会尽量劝服父王的,时间不多,我先率领一小队人马阻挡一阵,你们带着妇孺先前进吧。”月明道。
“好,那就拜托你了。”说罢,敕连便给月明指派了三千人马听候调令。
月明带着三千人在鬼坡前设下陷阱,什么绊马腿,挖的陷阱,等等能用的全都用上,又在渡河的河梯处,做了做手脚,等敌人一到,便砍断绳索,截断他们的追击。
从沌邪山又迁移到了金徽山,拓跋晃一直驻扎在浚稽山一带,与金徽山相隔甚远,想要继续追击,费力费时,还有就是粮食问题,所以他便没有再追击。
柔然在金徽山驻扎下来,已是隆冬。山中苦寒,草凋树枯,野兽也很少,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没有水草就没有粮食,更别说过冬了,若是大量宰杀牛羊的话,就算勉强过冬,来年也依然是饥不果腹,无法生存。
老可汗年迈体衰,两眼昏花,再加上寒冷的冬天,没能熬过来年便过世了,敕连王子继位,尊称可汗,冬季刚过,便听从月明的建议,向漠南迁移,虽然离魏军很近,但不休养生息,再不繁衍牲畜,只怕不等打仗,便都饿死。
沌邪山与浚稽山两山相望,沌邪山水草肥美,敕连鼓励大肆喂养牲畜,又鼓励妇孺农耕,这才慢慢渡过了饥馑的危机。
拓跋晃得知柔然部族又返回的消息,喜出望外,整理军卒,准备再次攻伐柔然。
柔然经历了一整个严冬的煎熬,消耗了大量物力与财力,此时若是硬战,必输无疑,只能打游击战,游击战也是大夏王赫连勃勃惯用的战术,勃勃靠着他自创的游击战术,打退了不少敌人,打的南凉哇哇叫疼,月明对这套战术再熟悉不过。
月明便带着柔然残兵败将与拓跋晃的军队周旋,山路崎岖,这种战术还得倚靠水草,迂回作战,暂时只能歼灭少数敌人,短时间效果绝佳,时间一长,更能以逸待劳,使拓跋晃陷入疲惫状态。
拓跋晃在平地上作战比较在行,遇到这种战术,有些被动,很快便陷入了疲惫期,他派人去打探何人指挥,探子回报,是赫连月明,也就是赫连勃勃的儿子。
拓跋晃听后,不免有些心虚,又问,“多少士兵?”
探子报告,“他们的战术很奇特,神出鬼没,并不能打探具体的人数。”
“再探再报。”拓跋晃道。
这次,拓跋晃陷入到焦虑的状态,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对手,若是这样打下去,他们不用打,很可能就输掉了。
作战,最忌讳敌暗我明,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对敌人都不慎了解,如何作战呢?拓跋晃只得收兵,派人继续打探了。
这些天,月明的心痛时时发作,越来越频繁,冬天还好些,忘尘芝在体内发作的缓慢,可是冰雪初融,春暖花开,忘尘芝生长的反而很快,月明心痛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一天昏迷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