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惊讶的看着船雪,这不是自己毡房附近嘛,很快便意识到她来找他的,于是问道,“找我吗?”
船雪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我,正好从这路过。”
月明盯着她的眼睛,明显闪烁不定,游离黯淡,拉过她的手道,“路过?你是来找我的,为何要走?”
船雪本想说,“从此以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们之间存在的误会太多,分分合合,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她蓦然无语地将头低下去。
月明感觉她在疏远自己,一定还怪罪上次伤她的事,便放开她的手道,“算了,你走吧,明日破阵之后,我会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儿?”船雪吃惊的问道,她以为他会继续留下来。
“回大夏。”月明道。
“你不能回去。”船雪提醒道,“你忘了盘花扣的事了?你若没有查出谁想害你,回去只能更加危险。”
“你在关心我吗?”月明注视着船雪眼睛,想从里面找出真正的答案。
“难道是她?重颜公主?从那件衣服的手艺来看,绝对不是她做的,但唯一能亲近你的人却是她,是她想害你?这不可能啊。”船雪猜测着,用质疑的眼光看着他,马上又反应过来,“不对,她可能被人利用了。”
“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月明并不想多解释,那个想害他的人,他早就猜了出来,只是没有证据,不能肯定。
“你的事,当然无需我操心,只是,紫衫灵芝已经采不到了,只怕你熬不到下月十五,我答应过阿娜瑰公主,一定要将你治好,算是还她人情了,等你体内的忘尘芝清除,你我便是陌路。”船雪道。
“不用了,生死有命,明日之战,生死还不一定呢,何必想那么多,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月明话音刚落下,就见阿娜瑰气喘吁吁的跑来,拉着月明的胳膊不满意道,“月明哥哥,你快去看看吧,来了一个女子,一身红衣,一条皮鞭那么长,打伤了不少人,她嚷嚷着说是你的人,要来见你,我哥不敢怠慢,没让人阻拦,她是你什么人?”
“哼,自己好自为之吧。”船雪揾怒的走开。
月明好无奈的看着船雪身影,心里叹气,为什么他们之间如此多的阻隔,为什么不能有信任?正想着,一条鞭子如长蛇一般在他眼前闪过,朝着他身边的阿娜瑰劈去,他反应迅速的用手拽住鞭子,使阿娜瑰免受其害。
“她是你什么人?为什么阻止我?”话音落地间,重颜已到了月明身边,质问道。
“你是月明哥哥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阿娜瑰杏眼圆睁,怒视道。
“你问他,我是他什么人。月明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你又是谁啊。”重颜挑着眉道。
“哼,我是柔然的公主,你算哪棵葱蒜,竟敢对本公主无礼?告诉你,月明哥哥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柔然国的驸马爷,怎么样?”阿娜瑰得意道。
“呸——什么破公主,月明哥哥是我的,我一句话,他就得跟我走。你敢抢我哥,看我不杀了你。”重颜抬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被月明牢牢攥住,呵斥道,“够了,不要再闹了,谁叫你来这里的?”
“我担心你才来的,哥,跟我回去,不要帮他们打仗了,你怎么那么偏心,为什么不帮我们大夏打,却要帮助柔然呢?”重颜撒娇道。
“父王曾与柔然结盟,柔然现在危难,若不相帮,北魏便会破了柔然,大夏又与柔然相邻,对我大夏不利啊,哥帮他们打仗,也等于帮我们大夏啊,你赶紧回去,不要再胡闹了。”月明苦着脸道。
“我刚来,你怎么赶人家走啊,好歹我也是大夏的公主,柔然也得尽一尽宾客之道吧,再说可汗都没赶我走,反而很好的招待我,你为何赶我走?”重颜撇着嘴道。
“你跟我来。”月明将重颜拉到一边,低语道,“可汗当然希望你留下,这样就可以把你做人质来要挟我了,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把你扣下?听哥话,快回去。”
“我偏不,它柔然小国,怎是我大夏对手,我压根没放眼里,我就不信他敢对我怎样。”重颜满不在乎道。
重颜似乎有意大声让阿娜瑰听到,气她一气。阿娜瑰也不傻,这明显说给她听,从话中也能听出,她不就是大夏的公主嘛,她便取下随身背着的弓箭,对准了重颜,将弓拉满,只待松弦。却听一声“住手”,便立即收了回去。
只见敕连可汗走了过来,对着妹妹阿娜瑰道,“不得无礼,这位可是月明的妹妹——大夏国的重颜公主,你要礼仪相待。”
重颜眉头上挑,眼往上翻,露出得意神色。
阿娜瑰却气呼呼的将弓箭一挽,朝重颜翻个白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只听敕连又道,“月明兄与妹妹相逢,不如好好叙叙旧,阿娜瑰,我们走吧。”他说完,又看着月明笑道,“月明兄,不要忘记明日的大战就好。”
“哥哥。”阿娜瑰极不情愿,见敕连没有好脸色,只好跟着走了。她本来想问,“我和月明的婚事呢?”始终鉴于女孩子的羞涩,没有问出口。
倒是敕连心中有数,说了出来,“你们的婚事要等破阵以后,哥哥有重要事情交代于你,明日我们破阵,你一定要办好。”
阿娜瑰满心欢喜,听敕连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暗中窃喜,道,“这个容易,哥哥放心。”
那月明将重颜请进自己的毡房便一直皱眉,“颜儿,你实在不该来,明日我们破阵,倘若成功,他们便会要挟我留下,倘若破阵失败,我们都得死,你不要太相信敕连可汗了,他不会无缘故的对你好。你现在就走。”
“我不走,我要陪你一起破阵,那个幡旗阵,我也听说了,有什么好厉害的。”
“不要任性,颜儿,哥哥是为了你好,我答应你破了阵就回大夏好吗?”月明对重颜总是百依百顺,说起话来温柔至极。
“哥,你真的答应我回大夏?我就是来接你回去的,是……哦……”重颜结巴了半天,她本想说,是赫连昌让来接他回来的,但赫连昌交代过,不要告诉他,所以,她结巴着结巴着不知道怎么说了。
月明一靠近重颜,便觉得浑身不舒服,额头上直冒冷汗,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好,阿娜瑰见月明脸色不太好,便用自己的香帕子给他擦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那气味简直和盘花扣里的香味如出一辙。他赶紧闭住气道,“是不是赫连昌让你来的?”
重颜怔了怔,摇头道,“不,不是的……是的。”她对月明从来就不想撒谎,又不知道月明如何猜出,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月明将手帕扔给她道,“你自己闻闻,那是什么香味?那件衣裳的盘花扣,也是这个味儿,它可以促进忘尘芝的生长,你被他利用了。”
“四哥,四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重颜听到这里,如五雷轰顶,她嘟着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四哥会这样做,我要去问他。”
“想必赫连昌也是被人利用吧,想要查出幕后真凶,一定不要打草惊蛇,你贸然去问,怎样才能引出幕后的主使?我也想弄清楚,他们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颜儿,这里不宜久留,你想办法先离开,等破了阵,我也算遵守承诺,便可以离开,你若在此,可汗必然会扣留你,迫使我留下。”月明道。
“那我现在就走。”重颜听的有些发憷,平日思考问题,从来不经过大脑,做出的事也凭着自己的心,想怎样就怎样,哪里晓得人情淡薄,世态如此炎凉。
“晚上再走,不会引人注目。”月明道。
等月挂中天,他将妹妹重颜送出郭外,这才放心的回到毡帐,又将船雪重新制好的反生香收好,这才回到榻上沉沉睡去。
船雪暗中留意着月明的动向,因为重颜的到来,始终让她放不下心,之前盘花扣的事,已让她心存芥蒂,这次又不知耍什么阴谋。她见月明睡得沉沉,便从毡帐的窗户口用秘银丝搭在月明不离身的刀柄上把脉,见他脉息有些散乱,便用银针封住他的睡穴,使他不能醒来,这才放心进去输了些真气与他,又施了施针灸,这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