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郡王府后花园中。
想到两家相熟世子请范闲自便便去招呼旁的客人毕竟今天来了几位有些刺眼的人物。
范闲却不知道今日平波之下的暗流随意走着在看似散乱的座位之中找到符合自己性情的偏僻处坐了下来看见几上有酒很自觉地倒了一杯小口抿着。
只见四周无白丁交谈必引经范闲心里叹息一声抬头望天暗道幸亏今天太阳不是太毒不然这什么劳什子诗会上又看不到美女还要听酸词儿再被太阳一烤真要变成醋熘风干鸡了。
士子们看似随便坐着实际上都围着正中草地上的那方小几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边上的他。靠着他边上的几个贵族子弟看他面生却又是世子亲自领进来的于是好奇地上前行礼相见准备套些背景。
哪料得范闲笑容可掬言语却是无缝嗯嗯哈哈半天那些人依然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是谁家子弟聊了几句不免觉得有些无趣所以各自讷讷退开静待诗会开场。
话说这日不比前几日阳光温柔杨柳飘拂扬扬洒洒的春风可着劲儿地往人衣领里钻春暮之风当然没有什么峭寒力道像无形的小手般轻轻动着十分舒服正是睡觉的大好辰光。范闲本不是一个浪荡形骸的狂人所以起先还堆着笑脸强睁着眼帘听着场间诗来词去看着席上酒来筹往但被这春风一吹小太阳一晒觉得诗会实在无聊所以感觉脑袋渐渐昏沉便要睡去。
只模模糊糊听着几个句子像什么“梦中雷州道又来走这遭。须不是山人索价高时自嘲……”又有“酒杯浓一葫芦春色醉琉翁一葫芦酒压花梢重……”还有“东夷人物尽飘零赖有斯人尚老成……”
范闲暗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让自己清醒一些虽然自己不大喜欢吟诗作对但在这种场合里总不能流露出十六年依然没有洗刷干净的前世性情于是他微笑着却有些木然地望向场中。
这一望却看见了几位半熟不熟的人物这几人坐在湖边最舒服的位置上正是前天在酒楼上生过冲突的郭保坤、贺宗纬一行人。范闲微微皱眉心想靖郡王世子明明知道范府与郭家那天的意气之争为什么今天却偏偏两边都喊过来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正隔着一片湖面向对面的佳人们展现自己沉熟稳重风姿的郭保坤转过头来一看是范家那个使黑拳的面色一变再也无法保持儒雅风度下意识里把手中正在招摇的折扇扔在了桌上。
场间正有一位太学生在讲解经义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郭尚书的公子有如此反应。
与郭保坤同桌的那几位顺着他的眼光望来一下子就现了躲在偏僻处的范闲众皆变色心想己等是满腹藻华的读书人今天又没有带护卫呆会儿若那范府小子再使一招黑拳谁上去挡着?
范闲却是微笑望着他们点了点头像是朋友一般打了个招呼。
那一桌人低声商议了一些什么脸上渐渐流露出来略显阴沉的笑容一向阴沉的郭保坤脸上却是多出了几分快意只有那位贺宗纬似乎一脸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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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湖那边白缦之下的姑娘们在做什么但早有府中女史不停将那边女子作的诗篇抄录后送到这边供诸位才子品评。
世子朗声笑道:“虽说巾帼不让须眉但这文学之道不比斗蛮力诸君不用客气可不能输给那些弱女子。”
众人齐声称是笑语渐起便有人出主意以某物为题作诗一择其最佳者三与对岸相和。
郭保坤那桌上一名书生眼珠一转拱手道:“晚生不才不知便以为湖水为题如何?”
“极妙今日碧波浮金……”有人做托。
“极是看那湖光山色……”有人做庄。
郭保坤眼珠一转望向范闲高声说道:“不曾想到今日范少爷也来了不如这轮便由范少爷开始吧?”
范闲今日来本就是依父亲大人的命令在京都众人面前亮个相摆个身段而已听到要自己作诗微笑摇头道:“我可没那个本事还是诸位请吧。”
见他退让郭保坤愈觉得对方果真是个绣花枕头冷笑说道:“前日范兄在一石居中高谈阔论将这天下才子尽数不放在眼里今日一见竟是吝于指教看来眼界果然极高。”
听他如此说法场间众人才知道原来两边早有嫌隙这是借诗寻衅来了。府中大半都是靖王府客人虽不知道范闲是谁但看他与世子似乎相熟所以有人便在猜是不是范族子弟却没有几个人猜到他是司南伯范建的儿子。
见旁人议论纷纷郭保坤喝了口茶阴沉笑道:“这位范兄便是近日进京的那位诸君应当听过才对。”
众人都不是蠢货一下就知道了范闲的身份再看向范闲的眼光便多了一丝怜一丝不屑诸多复杂情绪。
范闲面色不变犹自挂着浅浅的微笑却是坚持不肯作诗。靖王世子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愈瞧不清此子深浅眼瞳里闪过一丝异色圆场道:“诗在诗意范世兄今日无意诸君还是自行吟诵吧。”
范闲自懒懒地半倚在斜几之上看着场中诸人你来我往听得对方乏善可陈的句子十分无聊。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有些放肆不免有人讥笑道:“范家小姐诗文闻名于京都贤达不料范家少爷却是另行默言之道实在是出人意料。”
郭保坤压低了声音笑道:“毕竟不是府里养大的当然要与众不同。”虽说他压低了声音但其实还是刻意让身周人听的明白庆国虽然风气开放但私生子的身份终究上不得台面而范闲的身份更是敏感听他刻意这样说一时间场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第二十六章 又遇郭保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