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要到五点钟才会在大街上出现。五点差几分的时候,罗伯特在一个书报亭附近等候着。一辆红色卡车开来,一个小伙子把一捆报纸扔到路上。罗伯特买了第一份,他翻到私人广告栏。他的广告在上面,现在只需要等待。
到了中午,罗伯特漫步走进一家小烟草店,那里的布告牌上贴着几十个私人广告,有求职的,有出租公寓的,有学生寻找同住者的,有卖自行车的。在布告牌中央,罗伯特发现了他所寻找的广告。“蒂利急于见你。给50412645打电话找她。”
电话铃刚响一次,利波就接了电话。“罗伯特吗?”
“早,利波。”
“我的天哪,伙计,出了什么事?”
“我正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的朋友,你比法国总统还引人注目,有关你的电报一直没停。你干了什么?不,别告诉我。无论干什么,你遇到了很大麻烦。他们监听日本大使馆的电话,我家的电话也受到监听,他们还监视我的住所。他们一直在问我许多关于你的问题。”
“利波,你是否知道这一切究竟――”
根据石人、文忠译本节选陈涛图
世界末日阴谋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接上期)
“别在电话上谈。你还记得宋的公寓在哪儿吗?”
利波的女友。“记得。”
“过半小时我在那儿见你。”
“谢谢。”罗伯特很清楚利波把他自己放到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我是个他妈的灾星。我接触的每个人都死了。
公寓在贝努维尔大街――巴黎一个安静的地区。当罗伯特到达这幢楼房时,天空布满乌云,远处响起隆隆的雷声。他走进门厅,按响那个单元的门铃。利波马上打开门。
“进来,”他说,…陕。”罗伯特进来后,他把门锁上。自从上次罗伯特见到他,利波没变样。他又高又瘦,看不出年龄多大。
两人紧紧握手。
“利波,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坐下,罗伯特。”
罗伯特坐下了。
利波端详了他一会儿。“你听说过世界末日行动吗?”
罗伯特皱起眉头。“没有,那和飞碟有关系吗?”
“关系非常密切。世界面临着灾难,罗伯特。”
利波开始踱步。“外星人要到地球上来毁灭我们。三年前,他们在这儿降落,与政府官员见面,要求所有大工业家关闭核工厂,停止使用矿物燃料。”
罗伯特吃惊地听着。
“他们要求停止制造石油、化工、橡胶、塑料产品,那将意味着关闭世界上成千上万的大工厂,汽车厂和钢铁厂被迫停产。世界经济将崩溃。”
“他们为什么要――”
“他们指责我们污染宇宙,毁灭陆地和海洋……他们要我们停止制造武器,停止发动战争。”
“利波――”
“由十二个国家的大人物组成一个小组――美国、日本、苏联、加拿大等等的大企业家……一个代号为亚努斯的人把世界各国的情报机构组织在一起,搞世界末日行动来制止外星人。”他看着罗伯特,“你听说过星球大战吗?”
“星球大战是个卫星系统,用来击落苏联的洲际弹道导弹。”
利波摇了摇头。“不,那是伪装。星球大战不是对付苏联的,而是用来击落飞碟的。这是唯一制止他们的办法。”
罗伯特惊愕地坐在那儿沉默着,竭力吸收利波所讲的每一句话,这时外面的雷声更响了。“你是说,各国的政府在幕后――”
“不如说各国政府中有秘密组织。世界末日行动是暗中进行的,你明白了吗?”
“我的天哪!政府不知道……”他抬头看着利波,“利波――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非常简单,罗伯特,”利波平静地说,“我是日本的联络员。”他手里拿着枪。
罗伯特盯着枪口。“利波!”
利波扣动扳机,射击声混在突然进发的霹雳之中,伴随着窗外一道闪电。
最初几滴纯净的雨水把她唤醒。她躺在公园的长椅上,疲乏得不能动了。两天来,她感到生命的能源在离开身体。我要死在这个行星上。她沉入到她以为是自己最后一次睡眠之中。这时雨来了。神圣的雨水。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向天空抬起头,感觉到凉爽的水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雨越下越大。新鲜、纯洁的液体。随后她站起身,高高举起双手,让水倾泻到她身上,给她新的力量,使她复生。她让雨水充满全身,吸收到她的生命精髓之中,直到觉得疲乏消失。她感到自己越来越强壮,最后,她想:我准备好了。我可以清晰地思考了。我知道谁能帮助我发现返回的途径。她取出小发报机,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
闪电救了罗伯特的命。在利波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窗外突如其来的闪电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罗伯特一躲,子弹击中的是他的左肩,而不是胸口。
当利波再次开火时,罗伯特用腿一个横扫,利波的枪脱手了。利波向前扑去,一拳打中罗伯特受伤的肩膀。疼痛难忍,罗伯特的衣服被血浸透。他用臂肘往前一搪,利波疼得哼了一声。他问罗伯特的脖颈狠命劈下去,罗伯特闪开了。两人兜着圈子,都在气喘吁吁,伺机寻找突破口。他们用最古老的方式决斗,两个人都知道,只有一人能活下来。罗伯特越来越虚弱,肩膀的疼痛更剧烈了,他看见自己的鲜血滴到地上。
时间对利波有利。必须尽快结束,罗伯特想。他猛地向前踢去,利波没躲避,硬是接了这一着,随即用臂肘击中罗伯特的肩膀,罗伯特摇晃了一下。利波绕到侧面,从他身后一踢,罗伯特站立不稳。刹那间,利波,连续猛击他的肩部,把他逼得连连后退。罗伯特太虚弱了,无法抵御雨点般的拳头,他感到头昏眼花。他扑到利波身上,紧紧抓住他,两人倒下,砸碎了一张玻璃桌。罗伯特躺在地上,浑身无力。完了,他想,他们赢了。
他躺在那儿,处于半昏迷状态,等到利波把他干掉。什么也没发生。慢慢地,罗伯特忍着剧痛抬起头。利波躺在他旁边,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大块碎玻璃片插在他的胸口,仿佛一把透明的匕首。
罗伯特挣扎着坐起来,失血过多使他虚弱不堪,肩膀疼痛难忍。我得找个医生,他想。有个名字――情报局在巴黎使用的一个人――在美国医院工作。希尔辛格。就是他,利昂?希尔辛格。
希尔辛格医生正准备下班,电话铃响了。护士已经回家,于是他拿起话筒。对方的声音模糊不清。
“希尔辛格医生吗?”
“对。”
“我是罗伯特?贝拉米……需要你帮助,我受了重伤。你愿意帮忙吗?”
“当然愿意。你在哪儿?”
“这没关系,过半小时我在美国医院见你。”
“我会去那儿的,直接到急诊室。”
“医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打过电话。”
“放心吧。”线断了。
希尔辛格医生拨了一个号码。“我刚刚接到贝拉米中校的电话,过半小时我和他在美国医院见面……”
“谢谢你,医生。”
希尔辛格医生放下话筒,他听见候诊室的门开了,抬起头。罗伯特?贝拉米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枪。
“又想了想,”罗伯特说,“在这儿给我治疗更合适。”
医生试图掩饰自己的惊讶。“你――你应该去医院。”
“那儿离停尸房太近。给我处理一下,要快。”说话很困难。
他打算反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说为好。“是,随你的便吧。最好给你打一针麻药,那会――”
“连想也别想,”罗伯特说,“别耍花招。”他用左手端着枪。“如果我不能活着从这儿出去,你也一样。有问题吗?”他感到头晕。
希尔辛格医生低声下气地说:“没有。”
“那就干吧。”
希尔辛格医生把罗伯特领进隔壁房间,一间摆满医疗仪器的诊断室。罗伯特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衣,端着枪坐在桌上。希尔辛格医生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罗伯特的手指紧紧贴在扳机上。
“放松,”希尔辛格医生紧张地说,“我要撕开你的衬衫。”
伤口绽开着,呈红色,往外渗血。“子弹还在里面。”希尔辛格医生说,“你受不了那种疼痛,还是让我给你――”
“不!”他不能让人给自己用药,“就这样把它取出来。”
“听你的。”
罗伯特注视着医生走到消毒台,把两只镊子放进去。罗伯特坐在桌边,驱除着要把自己吞没的眩晕。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希尔辛格医生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镊子。
“咱们开始吧。”他把镊子伸进绽开的伤口,罗伯特疼得大叫一声,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他快要失去知觉了。
“出来了。”希尔辛格医生说。
罗伯特坐在那儿,一时浑身颤抖,他做着深呼吸,竭力控制自己。
希尔辛格医生注视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罗伯特才说出话:“还好……包扎起来。”
医生给伤口浇过氧化氢,罗伯特又要昏过去。他咬紧牙关。挺住,咱们马上就要熬过去了。终于,谢天谢地,最痛苦的关头过去了。医生把长长的绷带缠在罗伯特的肩上。
“把外衣递给我。”罗伯特说。
希尔辛格医生瞪着他。“你不能现在离开,你还不能走动。”
“把外衣递给我。”他的声音极其微弱。他望着医生走过去拿衬衫,他仿佛有两个身影。
“你失血太多,”希尔辛格医生告诫道,“出去很危险。”
留下更危险,罗伯特想。他小心翼翼地穿上外衣,试着站起来。双腿支撑不住了,他扶住桌子。
“你不行。”希尔辛格警告说。
罗伯特抬头看看面前模糊的身影。“我行。”
但他知道,只要一离开,希尔辛格医生就会拿起电话。罗伯特的目光落在希尔辛格医生刚才用过的那卷胶布上。
“坐在椅子上。”他的声音急促不清。
“干什么?你要――”
罗伯特抬起枪。“坐下。”
希尔辛格医生坐下了。罗伯特拿起胶布卷,他的动作很笨拙,因为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他把胶布头拉开,走到希尔辛格医生跟前。“静静地坐着,你不会受到伤害。”
他把胶布头粘在椅子扶手上,然后缠住医生的手。
“这确实不必要,”希尔辛格医生说,“我不会――”
“闭嘴。”罗伯特把医生捆上。吃力的动作使疼痛再一次发作,他看看医生,平静地说:“我不会昏过去的。”
他昏过去了。
他漂浮在空中,穿过白云,一片宁静。醒醒。他不愿醒。他希望这个神奇的感觉永远持续。醒醒。一个东西在碰他的肋骨。外衣口袋里的一个东西。闭着眼睛,他把手伸进衣袋,握住它。那是晶体。他漂回梦境。
罗伯特。是个女人的声音,温柔,亲切。他在一片可爱的绿草地上,空中响起音乐,头顶上出现明晃晃的光。一个女人向他走来。她身材很高,美极了,文雅的椭圆形脸蛋,柔软的五官几乎是半透明的。她穿着雪白的长衫。她的声音非常轻柔。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了,罗伯特。来找我。我在这儿等你。”
慢慢地,罗伯特睁开眼睛。他久久躺在那儿,然后坐起来,突然感到一阵激动。现在他知道谁是第十一个目击者了,也知道去哪儿见她。
第八章 第二十二天法国,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