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王”笑了笑道:“不妨事的,不过我需要购买些药材重新调配易容药物,这鲁山县太小,所需药材恐怕不全的,不过有些东西是可以用别的来替代的,效果虽然差些,照样能够以假乱真。”
她淡淡地道:“毕竟不可能有外人闯到我身边来仔细看的,如果真的让外人走到了我的身边,那时我易容与否、像与不像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了。”
她的声音柔和悦耳,绝对的女人声音,听过她声音的都知道,这就是她,就是古竹婷!
其实这一路下来,虽然杨帆已经宣布王爷是假的,是古姑娘假扮的,但她一路上不管人前人后,始终以庐陵王的声音和形像示人,举止作派也与庐陵王一般无二,平时一副木讷的样子,遇敌时惊慌与迟钝的反应也全无二致。
一开始大家还暗赞古姑娘居然以假乱真到如此地步,但是渐渐的,很多人悄悄产生了怀疑,认为杨校尉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个所谓的假庐陵王才是真的,真真假假,故布迷阵。
可是眼下“庐陵王”这一开口,确实是古竹婷的声音,她的脸上还露出一块绝对属于女人的肌肤,众人就不能不信了,原来杨校尉真的那么大胆,真的就只让许良和高莹两个人护着王爷走了。
杨帆眉头一皱,道:“我们吸引刺客,为王爷开路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刺客看出破绽。我陪你去寻摸所需要的药品,你务必得马上重新装扮起来。”
“庐陵王”点头答应,李裹儿雀跃道:“我也去,这一路上我都快憋疯了。”小郡主此刻是众人当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她当众提出了要求,杨帆也不好拂逆,只好答应下来。
兰益清道:“校尉,姐妹们也需要去外面买些东西,这一路上很多东西都用光了,姐妹们很是狼狈。再接下来我们怕是要一路惊险,想再进入城阜的机会都会大减,所以……,你看……”
兰益清这一说,许多女卫便悄悄红了脸蛋儿,女人出门比男人麻烦的多,即便她们扮成男人时,内里也是女的,她们所必需的东西可不是胭脂水粉、描笔眉黛,而是因为男女生理特征的不同,必须要准备的一些东西。
兰益清虽然说的含蓄,可是当着这么多的男人提到这件事,众女卫难免有些难堪。
杨帆想了想,道:“成!反正店里也没什么需要照看的,除了受伤的几位,其他人都可以出去走走,不过你们要记住,每伙人最少要两人同行,而且其中必须要有一个女子,你们这些百骑出来的家伙好勇斗狠,最爱惹事,我可不希望再闹出房陵那么一档子事。内卫的人给我看着他们!”
众人纷纷答应,相互约好结伴出去,有的干脆好几个人结成一伙儿,等到室内一空,只剩下杨帆、“庐陵王”和李裹儿、黄旭昶的时候,杨帆低声对黄旭昶道:“鲁山县是我们北返必经的第一处城池,他们在此处必有联络人,内奸若有行动,当在今日!”
黄旭昶把大眼一瞪,眸中露出一丝狰狞的杀气:“我明白!等我把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揪出来,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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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山县馆驿新近入住了一位路经此地的官员,他的具体身份并没有人晓得,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往哪里去。一直以来,南来北往路经此处的官员,除非是公务不急,想在沿途看看风景,又或者要拜访当地的亲友,否则在馆驿里住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天。
鲁山是个小县,没有什么别致的风景,所以驿馆的人这么多年来还没看到过在馆驿里一住就是八九天的人,这一回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姓李名鼎新的官员就在鲁山县馆驿住了九天,还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他是本县县令亲自陪同送来的,所以馆驿里的人也不敢多问什么,只管侍候好他的一日三餐、冷饮热汤,不叫这位贵人挑出毛病便是。反正住也好、吃也罢,都不花用他们家里的。
这位名叫李鼎新的贵人交游四海,在这儿住了九天,每天都有人跑到馆驿来找他,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驿丞一概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下午的时候,驿馆闯来一个叫李大勇的,肩上有伤,凶神恶煞,仿佛一个亡命之徒,驿丞拦了一下,劈面便挨了一记耳光,对方亮出了龟符,驿丞才知道,这他娘的凶徒恶匪一般的人物,居然是魏王府的一员家将。
驿丞不敢阻拦,由着他闯进去,随即李鼎新的官舍内便传出一阵叫骂。听那声音,先是李大勇大骂李鼎新,紧接着李鼎新大骂李大勇,两个人骂得不亦乐乎,驿丞远远听见心中不无快意。
不过听他们双方对骂中提到什么梁王魏王的,这驿丞也不傻,晓得他们来历不凡,行踪又如此鬼祟,干的恐怕是见不得人的勾当,生怕惹祸上身,没敢多听,连忙逃远了些,遥遥听着二人拍桌子摔椅子的对骂,一个人偷着乐去了。
黄昏的时候,又有一个小贩打扮的人也跑到馆驿来找人,白天挨了一耳光的驿丞学乖了,这回没直接动手赶人,一问对方来历,果然是来找李鼎新的,驿丞没敢怠慢,赶紧把他领去见李鼎新,然后乖乖离开了。
“你说什么?”
李鼎新听了小贩的禀报大吃一惊,霍地一下从案后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瞪起眼睛道:“当真?”
小贩用力点头,肯定地道:“千真万确!小人收到的消息就是如此,那杨帆在沽水镇遇了埋伏后便想了这个办法,冒险让庐陵王单独北上,他则弄了一个假庐陵王吸引咱们的目光!”
李鼎新咬牙切齿地道:“霍麒麟这个废物,平时吹得牛皮震天响,还不是功败垂成?哼!”
小贩试探地道:“今儿听人说,鲁阳关道上遗有尸体无数,难道咱们的人还跟他们打过一场?”
李鼎新道:“不是咱们的人,是魏王的人,也是一群废物,沈弘毅那个白痴死了,李大勇那个混蛋还跑来……”
说到这儿,李鼎新忽然收了声,变色道:“不好!李大勇那厮临走时放话说,要集中人马,哪怕明火执仗地干一仗,也要把他们一行人埋在这儿,如果他把散布在各处道路上的人都集中到这儿,可不正中了杨帆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行!我得去找他!”
李鼎新匆匆走出两步,忽又感觉不妥,急忙唤来一个手下,对他仔细嘱咐一番,吩咐道:“快去!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半百老者,嘿!这样的目标真就难找么!”
打发了那手下离开,李鼎新才匆匆出门,等他赶到李大勇所住的客栈时,李大勇一行人早已结账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伤残人士在客栈里辗转哀嚎,向他们问起李大勇去向时,这些人大眼瞪小眼的根本说不出来,气得李鼎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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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县里采买私人物品的人陆续回到了客栈,最后一人回来不久,黄旭昶才匆匆赶回来,到了杨帆的房间一看没人,又到“庐陵王”的卧房,这才看到杨帆坐在那里,内室的帘儿卷着,可以看见“庐陵王”正对镜梳妆。
男人虽也需要对镜梳发、修整仪容,可是如果以一副女儿家描眉点唇的风情来打扮,优雅难免就要变成惊怵。黄旭昶只看了一眼,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明明是一个年过半百、体态臃肿、满脸褶皱的男人,手指偏还翘个兰花指,动作似女子一般风流,黄旭昶哪里还敢再看。
杨帆一见他来,连忙迎上去,不等他说话,便截口道:“跟我来,到我居处再说。”
杨帆把黄旭昶带到他的居处,黄旭昶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杨帆讶然道:“黄旅帅,你这是做什么?”
黄旭昶又愧又恨地道:“卑职有负校尉所托!”
杨帆脸色一沉,道:“怎么?”
黄旭昶道:“内奸……我没查出来!”
杨帆眉头一皱,道:“说说详细情况!”
黄旭昶道:“他们出去之后,我们便仔细盯着。内卫都得了我的授意,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盯得死死的,这些人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酒肉铺子,酒是不敢买的,买斤猪头肉、猪耳朵什么的居多。”
黄旭昶道:“此外,他们东游西逛,虽也和市井间的人物有过接触,却不曾买过什么了。对于他们和每一个有过身体接触的人和说话不曾叫人听见的人,我都加强了监视。结果没有任何异状,他们离开后,那些被接触过的人也没有匆忙离开的。”
杨帆默然道:“内奸……一定有!消息,也一定泄露出去了!不是没有人可疑,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黄旭昶顿首道:“是!黄某愚钝,坏了校尉大计,请校尉处治!”
杨帆忽而一笑,快步走上前去,搭住黄旭昶的臂弯将他扶起,说道:“泄露便泄露了,又有什么了不起,黄旅帅不必如此自责。”
天大一桩祸事,竟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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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失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