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主席台,叶冰夏便迫不及待把羽绒服穿上了。
因为嫌青绿色太素淡了,她便选了紫色的羽绒服。
果然,这紫色的羽绒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既高贵典雅的同时,又落得端庄大方。让人一看上去,便有种大家闺秀的样子。
“麦芽糖,你看,你看,这码号刚刚好呢。”叶冰夏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个身,上下打量着身上的羽绒服。
“是啊,”我点点头,“就像是特意给你量身打造的。”
“对了,你怎么不穿上啊,一直抱着它干嘛?”叶冰夏看到我胸前抱着的羽绒服,朝我嘟了下嘴。
“噢,”我皱了下眉,瞅瞅怀中抱着的羽绒服,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说心里话,从刚刚上台到现在,我大脑中几乎都是一片混乱。更确切地说法是,从叶冰夏拉起我手的那一刻,我就有些不知所然了。而能够歪打正着地说出那两个对联,则纯粹是侥幸和运气。
我不知道叶冰夏内心是怎么想的,也许,她只是觉得好玩,或者是单纯想去得到个羽绒服,才随口说的,我们之间,只不过,像初次见面的时候,说得那样,雇主和雇员,朋友和朋友之间的关系。
“喂,你不会是嫌紫色太妖艳了吧,要不,咱们再去换个其他颜色?”叶冰夏看我脸上有些顾虑地样子,提议道。
“啊?不,不,不,不用了,”我连忙摆了下手,“这个颜色就挺好的,紫色是尊贵华丽地象征,怎么能说是妖艳呢?”
“那你怎么不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啊?”叶冰夏撅了下嘴。
“好的,好的,”看叶冰夏佯作生气的样子,我笑了下,把抱着的羽绒服穿上了。
拉好拉链之后,我上下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叶冰夏,“怎么样?”
“嗯,蛮好的,就是,你里面穿得衣服太多了。你应该把你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再穿。”叶冰夏绕着我走了一圈,说道。
“先这样将就着吧,不然,里面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也麻烦啊。”我说道。
“那好吧,”叶冰夏笑嘻嘻地点点头,“是了,刚刚还说得了羽绒服,我们要去吃大餐的呢。现在,我肚子都饿了啊,走,走,走,咱们吃大餐去。”叶冰夏一边说着,一边扯了下我的袖口。
“吃大餐?”我怔了下,“去哪儿啊?”
“嗯,我知道,这广场南边,有家西餐厅,里面的东西挺不错的。要不,咱们去那儿吧。”叶冰夏想了下,说道。
“那好的,咱们过去吧。”我点了下头。
“走吧。”叶冰夏说完,向南走去。
我也紧跟了上去。当我看到,她提着的咖啡色小挎包,和那两盒心形的巧克力时,心里不免又叹了口气。
约莫四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一家西餐厅门口。
此时,正是吃饭的好时间,加之又是圣诞节的缘故,门口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
“就是这家了。”叶冰夏说着,放慢了脚步。
我抬起头,只见一个大大得灯箱广告牌——Qiute Nohans切诺汉斯。
切诺汉斯?我愣了下。这个店名,似乎听谁说过,然而,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了?”叶冰夏看我停步不前,有些不解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竭尽全力地去想,是在哪儿听到过的这个店名。
“喂,你不是担心,等会儿还要由你来买单吧?放心好了,今天我请客,东西你随便点就是了。再怎么说,刚才你也给我买了两盒巧克力,还让我白赚了这么件羽绒服啊。我可不能再让你再破费了啊,不然,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叶冰夏一边说着,一边拽起我的胳膊,向里面走去。
我就这样,被她拖着,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推开门,便是一股暖风,迎面吹来。
我被叶冰夏拽到了前台,此时,在我们面前,是一家三口,当爸爸的抱着两三岁的儿子,当妈妈的则在点餐。
正当我心中还在胡乱猜想地时候,只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您好,两位,想点什么餐?”
朱萱?犹如漆黑夜晚,突然擦出的电石火花一样,我猛然惊醒了过来。
抬起头,只见柜台内侧,站着的正是朱萱。她穿着一件蓝红相间的工作服,头上戴着个圣诞老人的小帽。似乎,比起两个月前,见到的她,要显得清瘦了些。
而此时,朱萱也看到了面前的我。她看了眼我身边的叶冰夏,又看看我,略略笑着点了下头。
我张了张嘴,还没等我说话,叶冰夏已经说话了,“这个大份的炸鸡,这个汉堡,还有薯条和一杯原味奶茶。嗯,还有这个鸡米花。”
说完,叶冰夏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我,“该你点餐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身后还有人在排队,“噢,和你点一样的吧。”
“那好的,”叶冰夏点点头,“你够吃吗?”
我点了点头,目光却仍落在朱萱身上。而朱萱则一直忙碌着,在计算价格。
“那好吧,不够吃的话,等会咱们再要就是了。”
“嗯,这些一共是七十二元。”
“好的,给。”
“噢,这个是我们的奶茶吗?拜托你帮我拿过来吧。”
很快,所点的食物都盛到了托盘里。
叶冰夏从桌上拿起个托盘,递到了我手里,然后,端着另外一个托盘,向里面走去。
我跟在叶冰夏后面,机械地走着。脑子里,却都是关于朱萱的一切。
初三时,我们两个是同位,每天我都在找话题和她说话,高一时,我趴在宿舍床铺上,给她写信,寄信,并每天都在等待她回信,高三时,我满心希望地去看她,想和她报考同一个城市的学校,可是,却遇到那个抱着足球的男生,放学了喊她一块去吃饭,还有,就是两个月前,秦初皓的儿子满月时,遇到的她。
本来,她有那么好的条件,不应该是这个结局的。
可是,这一切,谁又能预料呢?
唉,除了感叹造物弄人,又还能说什么?
“麦芽糖,你怎么了?”叶冰夏莫名奇妙地看着我,问道。
“噢,没什么,”我赶紧回过神来,冲叶冰夏略略笑了下,“嗯,这里面可真热,要不,我把外面这羽绒服先脱下来吧。”
“那好吧,等会出门的时候,你再穿上好了。”叶冰夏说着,指了指托盘里的炸鸡,“嗯,你尝尝他们这的炸鸡,我和我同学都说,比肯德基、麦当劳的好吃多了。”
“好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纸袋里的炸鸡,咬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嚼着。
“味道怎么样?”叶冰夏眼睛一直盯着我。
“很好吃啊,”我努力笑了笑。
“那你可多吃点啊,嗯,吃完这些,我再给你要两份。”叶冰夏说道。
“不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现在还不是很饿呢。”我说道。
“不是吧?这都快八点了啊,你还不饿?中午你几点吃得饭?”
“两点多吧。”
“两点多?这都过去快六个小时了,怎么会不饿呢?难不成,你属骆驼的,吃一顿饭,管一个月?”叶冰夏笑着说道。
“嗬,我属绿色植物的,可以光合作用,自己制造养料呢。”我笑了下,说道。
“那你是什么科属啊?”
“科属?”我愣了下。
“是啊,比如蔷薇科,百合科,冬青科,木犀科,马齿苋科,什么的。”说着,叶冰夏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嗬,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小儿科了。嗯,儿童医院,出门右拐,过了红绿灯,向前二百米就到了啊,你赶紧去看看吧,别耽误了病情啊。”叶冰夏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她是拿我开涮,于是,朝她撇了撇嘴,不满地咕哝了句,“你才看小儿科呢。”
说完,我偏过了脸,不去看她了。
“麦芽糖,我是看你好像有心事,才故意逗你开心的嘛。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叶冰夏看我不理睬她,赶紧解释道。
“噢,我没事,”说着,我抓起托盘里的汉堡,吃了起来,“放心好了,我才不跟你计较呢。”
“那你怎么好端端地,就变得不高兴了啊?”叶冰夏好奇地看着我。
“我哪有不高兴啊?”我辩解道。
“那,我看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着,叶冰夏一只手托起了腮,歪头看着我。
“心不在焉就是不高兴吗?”我反问道。
“可是,不是有心事,才会走神吗?”叶冰夏竭力思考的样子。
我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心事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培训班的事情?”
“你不会是缺钱用了吧?”叶冰夏忽然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我停下正咀嚼的嘴,愣愣地看着她,心想,叶冰夏这思维可真够开阔的。
“你要是真缺钱用的话,你就跟我说一下啊。我卡上还有些钱呢,大概有三四千吧,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再让我爸给我打一些。”叶冰夏说着,拿起旁边的小挎包,拉开拉链,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等会,咱们直接去取钱就是了。”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了,“我又没说要找你拿钱用,再说了,这三四千块钱,肯定是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我把它都花了,你每个月怎么吃饭啊?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我跟着你蹭饭啊,这我又不用担心,反正,我知道,有你吃的话,肯定少不了我的那一份,对吧?”叶冰夏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跟着我每天喝稀粥,啃咸菜啊,这样的日子,你肯定过不惯的,”我呵呵笑着,说道。
“没事,真的每天跟着你喝稀粥,吃咸菜的话,我也愿意啊。你放心好了,肯定我不会喊苦叫累的,咱们可以苦中作乐嘛。”叶冰夏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想到叶冰夏会这么说,只是觉得心头一震,眼眶也湿润了起来,我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
“嗯,麦芽糖,你真的不需要这些钱吗?”叶冰夏似乎并没有看出来我心中的感动,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我又一次摇了摇头,“不需要。”
叶冰夏盯着我足足有那么三四秒钟,然后,她笑了下,“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和我说一下吧,不要客气啊。”
“嗯。”
又是一阵沉默。
叶冰夏张望了一下四周,视线又回到了我的身上,看到我还在看着她,她脸上还是有些受窘了,她一眼瞅到了旁边的自己那鼓鼓囊囊的小包,于是,招呼我道,“对了,麦芽糖,我都忘了包里还有两盒巧克力呢,嗯,我们来尝尝你买的巧克力味道怎么样吧。”
说着,叶冰夏拿过桌子上的小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个个指肚般大小的心形巧克力,外面包着精美的金色锡纸。
叶冰夏拿了两块,一块递给我,一块自己剥开了,放到嘴里后,撮着嘴,闭上了眼睛。
我看到她那脸上很是陶醉的样子,我心中有些好笑了。
于是,把手中刚刚叶冰夏递过来的那块巧克力,也剥开了,塞进嘴里。
那是一种浓浓的可可香,略微带着一点点的苦,像是熬了很久的咖啡,又加了很多的糖精。
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孩子,都喜欢巧克力。也很纳闷她们到底是喜欢巧克力自身的味道,还是吃巧克力时的那种感觉。
从小到大,我都不怎么喜欢吃甜的食物,确切地说,不喜欢吃零食,话梅,瓜子,奶糖,饼干,雪糕这些零食,在我看来,还不如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起来可口。
而说到面条,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和纪光远、董兴顺一起,在四面漏风的小帐篷里,吃过的板面。
从零七年的十二月,一直到现在,已经是三年多的时间了,我和他们两个人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其实,若是刻意去追寻的话,总能找到那么一点的蛛丝马迹,让我们三个人再次联系上。并且,纪光远和我还是一个城市,都住在宁溪市凌山区。
只是,我们都没有怎么努力,尝试去联系对方罢了。
也许,是各自的生活,都不怎么尽人意吧。人生中,其实很多的人,都是这样,生活得不那么体面、风光,不是那么的耀眼、骄傲,也就慢慢疏远了联系,也就慢慢变成了一种偶尔涌起的回忆。
正当我这么胡思乱想地时候,叶冰夏睁开了眼。
我略略笑了下,看了眼她面前,几乎还一点未动的食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刚才不就说饿了吗?再不吃的话,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叶冰夏看到我面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笑了下,“你看,刚才你还说不饿呢,这不,都快吃完了啊。反倒是我,刚才一直喊饿,现在还没怎么吃呢。”
说着,叶冰夏拿起托盘里的汉堡,一口咬了下去。
她显然是饿了,不消那么两三分钟的时间,就把整个汉堡吃了下去,然后,又吃完了四个鸡块。
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之后,她又把面前那杯奶茶端了起来,然而,刚刚喝了一口,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很烫吗?”我疑惑地看着她。
“噢,她们把口味弄错了,我要的原味的奶茶,给我的却是香芋味的。”叶冰夏笑了下。
“肯定是刚才一忙,给弄错了,”我稍稍笑了笑,“要不,我去帮你再买个原味的吧。”
说着,我便要站起身。
叶冰夏连忙摆了下手,“不用了,不用了,这个香芋的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笑了笑,“我个人一直觉得,什么口味的奶茶,喝着都差不多啊。不像是雪碧和可乐,差别那么大。”
叶冰夏笑了笑,“去年有段时间,一直喝香芋味的奶茶,后来的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个女孩子气急败坏地喊道,“服务员,服务员——”
我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胖胖地女孩子,浓妆艳抹,烫着个大波浪卷的头发,还染成了紫红色。
这时,朱萱从柜台里边跑了过来。
“喂,你说你这服务员,我们要的是两杯香芋味的奶茶,你尝尝这是什么味?”说着,胖女孩把桌子上的奶茶,使劲一掼。
这时,她旁边另外一个比较瘦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帮腔道,“你们怎么给了两杯原味的啊?真是的,什么口味都弄不清楚,还当什么服务员?有你们这样对待顾客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你们调换,”朱萱一边向两个女孩子道歉,一边伸手便要去把桌子上的两杯奶茶拿走。
然而,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她一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那杯奶茶打翻了,“哗啦——”一下子,咖啡色的奶茶溅了那个胖女孩一身。
接着,只听到“啪——”地一声,胖女孩子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
瞬间,朱萱脸上,留下了鲜红的五个指印。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她紧紧地咬着牙关。
整个餐厅,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朱萱和胖女孩的身上。
一瞬间,我只感觉到全身血脉贲张,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这时,有个穿着黑色工作服,打着红色领带的女子过来了,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她略为愣了下,然后,赶紧拿起桌子上的纸巾,给胖女孩擦拭衣服上的奶茶污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穿黑色工作服的女子,一边擦拭,一边连连道歉。
这时,又围上来了几个服务员。
“真是的,连杯奶茶,都能搞混,并且,干活还毛手毛脚地,这样的服务员,我看你们赶紧辞了,再另找一个吧,”胖女孩仍然是不依不饶的样子。
“你们弄错了,刚才是我把香芋味的奶茶拿错了,不关这位服务员的事。”叶冰夏说着,站起来,走上前去。
叶冰夏这个举动,大出我的所料,我扭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她。
“是我把奶茶拿错了,所以,我应该向你们两位道歉,这样吧,你们这顿饭,都由我来请了,算作我向你们两位赔不是。”叶冰夏说着,从容地从桌子上的小提包里,拿出钱包,然后,指了下桌子上,托盘里的食物,“请问,这些一共花了多少钱?”
“噢,好像是六十八元,”其中一个服务员说道。
“嗯,好的,”叶冰夏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一张二十的钱,递到了胖女孩的面前。
胖女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并没有接叶冰夏的钱,而是偏过了脸去。
叶冰夏朝她旁边,刚刚帮着说话的那个瘦女孩子笑了下,“嗯,你是她朋友吧?”
瘦些的女孩子点了下头。
“嗯,那你先帮着把钱拿一下吧。”说着,叶冰夏把钱递了过去。
瘦女孩有些尴尬的样子,可是,还是把钱接了过去。
叶冰夏又从钱包里拿了两张一百的钱,“我不知道你的这衣服多少钱,这二百块钱,你可以拿着它去再买一件衣服,或者是,拿到干洗店里,干洗一下。当然,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你再说个价。”
说着,叶冰夏把钱又递到了瘦些女孩子的手里。
那个女孩子愣了一下,还是把钱接了过去。
叶冰夏又笑了一下,“嗯,奶茶是我拿错的,我已经向你们道了歉,并且,赔偿了这顿饭。衣服呢,是刚刚这个服务员不小心弄脏的,刚刚她已经向你们道了歉,并且,也赔偿了你们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冰夏忽然加重了语气,“但是,你刚刚打了她一巴掌,你必须向她道歉。没有任何人可以蔑视别人的人格尊严,即使你是顾客,是上帝,她是服务员,你也没有这个权利!你,必须道歉!”
叶冰夏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掷地有声。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住了。
我惊讶地看着叶冰夏。面前的她,和我以前认识的,仿佛判若两人。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胖女孩看看那个服务员,又看看叶冰夏,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抽抽泣泣地吸着鼻子,“对,对,对不起。”她说着,把旁边瘦女孩手里的钱,一把夺了过来,塞到了叶冰夏手里。然后,推开旁边的一个服务员,掩面跑了出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叶冰夏也愣住了。
只见旁边那个瘦女孩努力笑了下,“对不起啊,这事怎么说呢?刚刚在广场上,她看到自己男朋友和一个女孩子牵着手,走在一起。她一下就来气了,上前质问她男朋友,为什么背叛她。结果,那个男的却说,如果不是看你家里有几个钱,每个月能给我三千块钱的生活费,我早就和你分手了。于是,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吵完后,她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过来陪陪她。唉,我估计这一闹,她和她男朋友,也肯定分手了。所以,刚刚她情绪有些激动,还失手打人了。对不起啊,希望你们能原谅。”
瘦女孩的这一番解释,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地朱萱说话了,“嗯,我没事,你快去找你朋友吧,她现在情绪很激动,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你快过去陪她吧,这儿发生的一切,就先算了。”
瘦女孩感激地向朱萱点了下头,“那谢谢你啊。”
“没事,”朱萱努力笑了一下。
瘦女孩又朝叶冰夏略略点了下头,然后,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这时,刚刚那个穿黑衣服,打着领带的女子,朝身边围着的几个服务员摆了下手,“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几个服务员点点头,散开了。
刚刚围着的几个看热闹的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嗯,朱萱,你真没事吗?”穿黑衣服,打着领带的女子,关切地问道。
“噢,我没事,谢谢你,店长。”
“谢我什么,要谢,你应该谢这位姑娘,多亏了人家刚才挺身而出,”穿黑衣服,打着领带的女子,说着向叶冰夏友好地笑了下。
“嗯,谢谢你啊,”朱萱说着,朝叶冰夏感激地笑了笑。
“客气了啊,”叶冰夏笑吟吟地看着朱萱,“其实,这个事,应该是我的错,都怪我,刚才把奶茶给拿混了。”
看叶冰夏这么说,朱萱脸上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赶紧摇了摇头,“这应该是我的责任。按理来说,我当时要好好看清楚的。”
“这是我的错啊,不该怪你的。”叶冰夏真诚地说道。
“不是,是我的责任,”朱萱连忙纠正道。
“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这样客气了,朱萱,你这次失误,我就先不记过了,下不为例啊,”那个女店长说着,把托盘里吃剩下的食物,都放在了一起。
“谢谢店长,嗯,店长,你忙吧,这儿交给我好了,”朱萱说着,接过托盘。
“那好的,”说着,女店长离开了。
朱萱看了眼叶冰夏,又看了一眼我,朝我努力笑了笑,“唐碧阳,你这女朋友真好,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朱萱的这一句话,不仅让我是大吃一惊,也让一旁站着的叶冰夏,是目瞪口呆。
只见她张大了嘴,看看我,又看看朱萱,脸上是错综复杂的表情。意外、惊讶、疑惑,还有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
“噢,”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她是我初三时的同位,叫朱萱。”
“同位?”叶冰夏几乎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啊,”朱萱笑着点了下头,“嗯,整个初中三年,我们都是同班同学,最后快中考的时候,老师把我们调成同桌了。”
“哇?”叶冰夏再一次惊讶出声。然而,仅仅片刻,她脸上就换了表情,是有些生气的样子,“麦芽糖,你这人真不仗义,刚才看你老同学被人欺负,你也不站出来说两句。”
我愣了一下,看了下朱萱,只见她朝我看了一眼,又朝叶冰夏笑了笑,“我了解唐碧阳,刚才如果不是你先站出来了,他肯定会站起来,为我说话的。他啊,是还没来得及站出来,你就先他一步了。”
听朱萱这么说,我尴尬地笑了下,朱萱说得很对,如果刚刚不是叶冰夏忽然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的话,我肯定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只是,我坚决想不到的一点是,看起来文弱秀气的叶冰夏,刚刚是从哪儿来的勇气,让她义不容辞地就站了出来。
“嗯,是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上次见面,唐碧阳也没跟我提起过,说他找了个女朋友,”朱萱说着,笑了笑,“唐碧阳,你可真不够意思啊。到现在了还不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听到朱萱又一次说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我只感觉喉咙里,像堵了块棉花似的,又涩又紧。
还没等我说话,叶冰夏抢先说话了,“噢,我叫叶冰夏,叶子的叶,冰激凌的冰,夏天的夏。正在宁溪大学读大二的,外国语学院。”
“啊?你还在上学?”朱萱有些惊讶了,她的眼中,充满了羡慕。
“是啊,”叶冰夏笑着点点头。
“喂,萱萱姐,你那边活干完了没有?”柜台边一个服务员喊道。
“噢,干完了,我这就过来,”朱萱说着,朝我和叶冰夏笑了笑,“嗯,谢谢你们今天帮我解围,说好了的,到时候,我请你们俩吃饭啊。”
说完,朱萱向我们两个人摆了下手,便匆忙向柜台边走去了。
留下我和叶冰夏还站在那儿。
看朱萱走了过去,叶冰夏转过头,看看我,又看看托盘里剩下的食物,“麦芽糖,你吃饱了吗?要不,我再给你点一份?”
“噢,”我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这时,只听“嗡嗡——嗡嗡——”地两声,桌子上,叶冰夏那个白色的小手机,屏幕闪了两下,提示有短信了。
叶冰夏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打开了短信。
“噢,慧慧姐发来的,问我羽绒服买好了吗,还说别玩得太晚了,忘了回学校。呀,现在都快九点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叶冰夏说着,一吐舌头。
看叶冰夏俏皮可爱的样子,我笑了下,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找不到刚才那种大义凌然,巾帼须眉的样子了。
“嗯,要不,咱们这就回去吧。”我怕回去晚了,学校宿舍会关门,便提议道。
“这,”叶冰夏略微迟疑了一下,“好吧。”
说话间,叶冰夏又看到了桌子上的巧克力,她朝我笑了笑,“谢谢你啊,麦芽糖,你送的巧克力。对了,还有身上这件羽绒服。嗯,真暖。”
听到叶冰夏又提起了巧克力和羽绒服,想到朱萱刚才口中的“女朋友”,我内心苦笑了一下。顺手抓起了刚才搁在一边的羽绒服,抱在怀里。
“你不把它穿上吗?出门会很冷的啊,”叶冰夏关切地说道。
“噢,好的,”一边说着,我把羽绒服穿到了身上。
收拾好了一切之后,两个人向门口走去。
走到柜台边的时候,正好朱萱在给顾客找钱,我和叶冰夏跟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快出门的时候,我又回头瞅了一眼朱萱,她脸上刚刚挨一巴掌的地方,还是有些红印。这让我心中,又是一阵揪疼。
走到路边,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直奔宁溪大学了。
路上,叶冰夏和我又说了很多话。
说到她刚才为什么一下子就挺身而出了,那是因为,曾经,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小时候,和母亲一块去超市买东西,结果却被误认为偷了人家东西。正当百口莫辩的时候,旁边一个老大爷站出来为她们说话,并洗清了嫌疑。事后,她的母亲教育她,危难的时候,也要去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15、餐厅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