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朵朵白云飘浮在蔚蓝的天空里,热风扑面,使人燠热难耐。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官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白衣儒服打扮的少年书生,一摇一摆地向东镇这边走来。
东镇在中条山以西,乃下中条山往北的第一站,这时在入镇的端口,一株大树底下正坐满了一群人在避暑。
都是农民,商人,这少年走至树下,围坐在树下的一群人,透着奇异的眼光,把少年全身打量个够。
其中一位年老农夫感叹地说道“唉!这书生病得这么重,看他黄腊的面色,怎能经得起这炎日,怕不晕倒才怪哩!”
这时,所有二十来只眼睛,全集中在他脸上,使他羞得低下头来。
这时一位商人打扮的老者,站起走到少年身旁,对着少年道:“小友,外边很热,看你身体又患病,就到树荫荫底下歇一会儿吧。”
说着伸出手,牵着少年往树下走去。
“谢谢你,老伯”这位少年感激的看着这位慈祥的老者,跟着走到树荫底下。
他心里忖道:“人情到底是温暖的,尤其这与世无争的忠厚百姓。”
接着他又暗自发笑:“我的身体正强健得很,怎么是病人膏盲的样子?你们怎会知道我幼时的旷世奇缘,乃食‘黄仙露’所至呢?”为了不使那位忠厚的老者失望,罗俊峰假装疲疲不堪的样子顺势躺在地上假喘数声,作出痛苦的样子。
然后坐起来,双手抱拳向所有老乡说道:“诸位老伯们,小生这里谢谢你们了。”这一矫作,更显得他是道地的书呆子。
这些平民怎能看出这是矫人呢,从罗俊峰的全身看来就是武林异人,也无法从他身上看出一点有武功的端倪来。
因为他已练到神光内蕴,反璞归真的地步,除非他怒极或运功御敌时,才可以从两眼射出的炯炯神光中,看出他的惊世绝术来。
正当众人围观罗俊峰,问长问短的时候,蓦然,官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官道上灰尘漫天,隐约可见有数骑向这边飞驰而来。
不大功夫,狂奔之马,已临众人面前。
忽为首一人,扬鞭一抖,叭叭连响,猛然带住缰绳,那马儿疾收奔势,前蹄人立,发出一声嘶吼。
后面数骑均如此,一时沙飞石扬,一丈之内景物莫辨,双眼难张。
只见人影一晃,为首一人已安然立于马旁,回头向同伴说道:“哥儿们下来休息一会儿,反正急也不急在一时,有我们出面难道怕那妞儿跑上天不成。”
说着,其余各骑亦纷纷下马,这时已经灰消尘散,霍然露出四人,都一律疾装劲服,背背奇形兵刃。
罗俊峰为时才看清这四个人,为处像首领那人,约在四十岁左右,黑脸膛,眉短眼细,一脸邪淫之气。
后面三人,皆在三十左右年岁,也都生得一副贼眉奸眼凶霸霸、气昂昂、一看便知不是正派人物。
这时那个人已走近罗俊峰休息之处,那些农夫全都脸露紧张凛惧之色,有几个胆小的人,纷纷起立退避。
“喂!让开,让大爷们休息。”
谁敢不从,只见所有的人,怀着畏惧的心情,乖乖地闪开。
只有罗俊峰,这位脸黄病危的少年,仍是躺在地上,两脚八字大张大开,占了一大块荫凉地方。
他心里自这四个坏蛋到来时,就一直不舒服。
尤其看到那种作威作福,目中无人欺凌弱者的态度,心里就暗忖着,怎样整治他们,让们知道作威的恶果。
那为首的壮汉,看到这群老百姓,见了他哥们就四散跑开不禁开怀大笑不已,不过,当他发现,竟有一少年大胆地躺在地上八心中就不禁微愠起来。
原来这四个人,在江湖上也是出名的人物,黑道上提起了:“浮山四恶”之名,没有不畏惧三分。
为首一人是四恶中的老大,“穿山虎”叶番,其次就是老二“地混刀”舒吉,老三“恶太岁”区伯策,老四“水里蛟”刑福安,按顺序上站着。
“浮山四恶”在远离汾县百里以东的浮山,落草为寇。五年前,被飞龙帮招人,并在浮山设分舵,“穿山虎”便做了舵主。
这一来,这四兄弟,更变本加厉,为恶乡里。
前日,飞龙帮巡察帮主,“毒蜈蚣”荡景雄,巡察到浮山,路过东镇,看见了一位富翁张爱财的女儿,回到浮山分舵后,就朝思幕想,欲得之而后甘心。
“浮山四恶”为讨好巡察堂主,竟自告奋勇,四兄弟领命夺美而来。
“浮山四恶”内最暴燥的是老三“恶太岁”区伯策,他一见一少年书生,兀自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并不把他哥哥放在眼里,这气可大了,走上去,并用脚一踢罗俊峰,说道;“喂!臭小子,难道你没听到我大哥的话吗?敢情你活得不耐烦?”
说着,又做势要踢的样子。
蓦然,从人群里跑出一位老者,这老者就是刚才那商人打扮的人,他向“恶太岁”哀声叫道:“老太爷,请你高抬贵手。”
“恶太岁”抬头一看,缓缓地收回欲踢的腿,望着老者怒喊:“什么?你竟然敢管大爷的事不成!”
那老者脸露惧色,抖声回答:“大太爷,小老儿怎敢管呢?实在是这位小兄弟刚才路过这里,不幸身带重病,请大爷高抬贵手,我马上叫人把它抬走。”
这会“恶太岁”才看清眼前的少年,的确是像快死的样子,只见他哼了一声,说道:“好罢看在死人面上,给他留个全尸吧!要不然,哼……”
哼字刚完,就听到“哎唷”一声惨叫。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惨叫声惊呆了,有些胆小的农民,早闭着眼,暗念,“阿弥陀佛”,大家都替这病书生惋惜。
这时一声哈哈长笑,众人睁眼一看,原来那书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地上躺着的,反而是那“恶太岁”区伯策。
罗俊峰看到众人怀疑的情形,心中不由得意,于是他开口说道;“不要脸的狗贼,连你同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充什么好汉,象这种家伙,杀一个不是替江湖除一害吗?”
这时,穿山虎再笨,也不得不相信,只见他凶眼怒睁,厉声说道:“臭小子,暗箭伤人,算那一门好汉,凭你这块料,要不暗中下手,我三弟怎会死得不明不白呢?”
“哈哈!暗箭伤人,还亏你说得出口,要整治你们,还用暗中下手?好!我倒要试试你们有多大道行。”
罗俊峰说着,用脚往“恶太岁”被点的穴道踢去。
这时围观的百姓,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少年,从刚才那幕和书生的动作看来,这书生还还是有来历的哩!这时他们心中才放下了一块石头。
虽说如此,浮山四恶恶名播,这些人是非常清楚的。
看眼前病弱书生,真要跟浮山四恶动手起来,也不会讨得好处,不禁把放下的心,又紧张提起来。
“恶太岁”象做了一场梦,回忆起刚才,只觉得腋下被一物所击,还来不及闪躲,就瘫痪地晕倒,这时他虽然清醒过来,脑海里还是迷迷糊糊。
罗俊峰微笑地望着“恶太岁”说道:“‘狗贼’,回到你同伴那边去罢,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凭你也想置人于死地,不害羞吗?本少爷要不是遵守师训,不多杀孽,你还会有命?”
头可断,志不可夺!“恶太岁”哪能听进这种话,只见他怒目暴射,一声怒吼双掌运力一推,一股劲风,扑向罗俊峰胸前。
这种先出掌,后闻声,又是怒极而发,劲力之强,用心之毒,实在令人发指。
只见劲风距离罗俊峰胸前三寸时,群众又是一声惊叫,叫声中,只听一声细小的冷哼,人影一幌,眼前便失去了白衣儒生。
“恶太岁”满以为这致命的一击,纵使病小子武功再高也会立毙掌下。
怎料掌风已到对方胸前将半尺,眼前人影一闪,还来不及转念,忽觉身后一声冷笑,一点也看不出,他是用什么方法闪避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马上目露凶光,狂吼一声,刷刷连攻二招,口里喊道:“看不出你也会妖术。”
这时“恶太岁”拼命招术,别看“恶太岁”粗暴,这两招却是他出成名的绝招,右掌攻上盘,左掌勾指撩阴。
对方若左右交躲,则马上反掌为力,横扫对方中盘,成名招式,的确不同凡响。
但在罗俊峰看来,简直就如同三脚猫的招式只要他运气全身,一挡来掌,就有“恶太岁”的苦吃。
但他存心逗一逗“恶太岁”,替围观的人出出怨气,所以他并未那样做。
只见双掌离身后,喝道:“狗崽子,少爷在这里。”
“恶太岁”这回可真丢人了,他不由怒喝道:“臭小子,你师父只教你躲闪不成,有种的,好好地跟老子斗上百招。”
罗俊峰听罢!怒火冲天,尤其对方骂了自己的恩师,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见他黄腊的脸上,杀气顿生。
他向“恶太岁”冷冷一笑说道:“狗崽子,死在眼前尚不知道,凭你也配与少爷斗上百招?我看你们四人齐上,三招之内,少爷要不叫你们血溅当地,我就改姓换名。”
好狂的口气,连围观的众人,也不禁为这少年的轻狂,感到过分,浮山四恶老二“地混刀”舒吉,第一个忍受不住,怒吼一声,飞出当场。
老大穿山虎,怕他兄弟有失,向老四“水里蛟”一使眼色,也双双纵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把罗俊峰围在中间。大敌当前罗俊峰还是那个老样子,双上半闭成一条细小的缝,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双手垂放,一片安闲。
这态度把浮山四恶激怒了,他们四恶,出道至今,也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何曾被人样奚落过!
“穿山虎”叶番,喊道:“臭小子,大爷手下,不杀无名之卒,快叫报名领死!”
罗俊峰听了这话,不但不怒,反而哈只哈大笑起来,笑罢,双眼一睁,冷冷说道:“凭你还配向少爷问大名?”
“恶太岁”区伯策,早就忍不住,又掌运力,待机出手,只见他先口吐出一口痰,然后向着罗俊峰说道:“小子听着:‘浮山四义’也是遵价可随便惹得吗?大爷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跪下来,叫一声‘爷’,大爷留你一条命,不然,哼!等会,你想叫恐怕也太迟啦。”
罗俊峰一听,微睁开眼,冷冷地说道:“看你们只不过是下三流的狗贼而已,还好意思自称四义,等一下就得变成四鬼,还敢逞强。”
这时四恶气得毛发竖立,呀呀大叫,接着各自将背着的武器解下来,只见五道寒光,夹万钧劲风,一齐往罗俊峰身上砍来。
罗俊峰前后左右,四面受敌,只见他仍然是气定神逸,不慌不忙,看五把兵刃,快到身上的刹那,一声啸,脚微动,身子走丈直拔,这一手“一锥冲天”休看是平常的轻功,但在罗俊峰使来,却一拔十来丈高。身在空中,口里还喊道:“第一招”!
浮山四恶,五件兵器飓递满,霎时,眼前敌影已渺,五把兵刃乒乓自碰在一起,各人全出的是杀手,这一碰,全感手掌发麻。
其“地混刀”舒吉,吃的苦最大,他是地滚双刀上砍,这时三反兵器都一齐砍在他的双刀上只一声惊叫双刀几乎脱手。
赶紧一翻身,身体跃起,一看,罗俊峰已双手负背,笑嘻嘻地站在围外,口里还说着道:“四狗抢骨头,不亦乐乎。”
说毕围观众人,顿时忘了紧张,跟着“轰”的一声,笑将出来。
浮山四恶,那能白吃这种苦,各各目露凶光,一声吼,人未到,就出招,这次也是四人齐上,五件兵器,后前上下迫来。
只觉得一丈之内劲风呼呼,各人全拿出一身所学,亡命地一轮抢攻,真是狗急跳墙拚命功术毕竟不凡。
罗俊峰心里暗忖道:“跟这伙消磨时间做什么?早点打发算了。”
心念刚动,猛吸一口丹田之气,把从前辈疯道人处学来先天无极雷电气功,施出二成,立刻,全身周围布起一道坚厚的气墙。
气墙刚布,五件兵器,亦如风攻到。
蓦然,四声惊呼,接着四声凄砺刺耳的惨叫过后,狂风消散了,四周也死寂了,地上却多出了四具血肉模糊的尸首。
中间还站一位病黄的书生,他也惊得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前辈异人的绝学如此厉害。
惊魂一定,罗俊峰觉得没有留此的必要,
只见他回头,向群众一拱手,转身往官道向北如飞而去,眨眼间,这白衣书生,便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这时,所有的人才惊悟起来,其中一位年约六十的白髯老叟,继着说道:“对啦,我一时竟有这般糊涂,记得我幼时,先祖父曾告诉我,奸邪猖狂的时候,就有神仙下凡平妖,刚才那少年一定是神仙化身无疑,你看他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走,好像是专为收拾这四个坏蛋而来,同时来的时候又装得病重的样子,我辈有福,这次可好啦,你看他离去时,还向你点头称许呢!”
这叫刘有福的就是那位好心的商贾样的老者,他一听这话,想到今后经商可能一帆风顺,财星高照时,不禁喜得眉飞色舞。
话虽迷信,不过刘有福今天这吉祥,却在一年后,某次经商回途,路遇强人时,正巧被罗俊峰救回一条命,这就叫种瓜得瓜,善有善报。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罗俊峰离开东镇,头也不回地往北飞去,这时他脑海里,被刚才的事,缠得无法心宁,不由自言自语的说:
“虽然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但刚才四恶,往日与我无怨,近日无仇,固然从他们外表的强悍凶煞,可以知道为恶之一般,但是,未免太辣手,今后我更应慎重处世才不致有干天和。”
其实他那里知道,刚才假如四恶不死,东镇就将会发生命案,一位年轻的少女,就将陷入恶魔之手,而遭摧残蹂躏。
当天黄昏,罗俊峰已来到候马镇。
“好客栈”门前这时车马云集,显得非常热闹。
店小二见又是客人上门,笑嘻嘻地迎上去,但等他一看清楚这客人的时,惊得啊了一声:“怎么病得好此重,死在本店麻烦可就大啦。”
不过,生意人讲的是和气生财,怎可以拒人呢?
话虽如此,店小二的脸色,就没刚才那样和气自然,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夜?”
罗俊峰眼光何等锐利,刚才店小二脸色阴阳不定,他哪能看不出来?于是冷冷地回答道:“二样都要,先吃饭,后住夜。”
“是”店小二无可奈何地应道,然后双手一送,请罗俊峰上楼。
罗俊峰上了楼,楼上满满的每张桌子上,都围坐了人,只有靠窗的角一张桌子,坐着一位蓬发垢面,一身鹑衣百结,年约六十开外的乞丐,正风卷残云地大吃特吃着。
罗俊峰走到那老乞丐面前,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老乞丐一躬身作礼道:“老前辈,这里可有人坐?”
说着指那张空椅。
那老叫化子头也不抬,口里却冷冷说道:“你这小子,瞎了不成,有人坐还会空着?”
说着又自顾喝了一杯酒。
罗俊峰年轻气盛,听了这话,心里就不大顺气,不过师父曾告诉他,风尘异人,脾气都相当怪,于是只好忍着,忙又倍笑道:“能否让小生同坐”。
“这不是多余之问吗?酒店又不是我老叫化开的,什么人不可以坐。”这老叫化说着才抬头一瞄这少年。
只见他一身洁白儒服,面黄如腊,一派斯文,但双眉高斜入鬓,病黄中还不失其英俊之气,他不禁心软起来。
“傻子,坐啊!老站着看我吃不成。”话儿却比刚才温和多了。
店小二向病少年说道,“客官,你点什么菜?”
“随便来一盘冷菜,一碗汤,还有米饭来三碗。”
罗俊峰这没见过世面孩子,怎会点菜?这种事,对他是一大考验,害得他想了半天才叫出这种菜来。
不一会儿,饭菜送来了。罗俊峰也径自吃喝着。
蓦然,只听一阵蹄声,划破了宁静的黄昏,罗俊峰和老叫化立刻被这蹄声吸引,不约而同往窗外望去。
一眨眼,蹄声在店前而止,接着,蹬蹬上楼梯的声音,楼上所有的人,这时也全听到了,于是全都停杯,向楼梯口望去。
霎时,楼梯进口处,已站立着一位年在四十开外,白脸膛,八字仁丹须,细眉,邪目,满脸淫邪的中年汉子。
只见他二个太阳穴,鼓得高高的,内功像已臻化境。
这人背后还背着一把剑,一身轻装,身后已站立了四个凶煞壮汉,也都是一身疾装劲服,太阳穴微凸,料想武功平平无奇,可能是那为首的随从。
罗俊峰本背楼梯入口,这时回头一瞧,虽然觉得这些人有点刺目,但别人的事,少管为妙,于是返回头大吃特吃起来。
陡地,听到一声震人的叫喊,知道是来人说话了。
那为首的中年壮汉,上楼,就瞪目寻人,因为这时楼上满座,所以他一时竟找不出他所欲寻找的人。
他竟不顾一切抱拳向所有在座的食客,发声说道;“各位大爷乃飞龙帮巡察堂主汤景雄,刚才接手下之报,知道本帮仇人潜入本店,大爷不愿祸及无辜,请各位静坐不动,待我们找到人后,各位再痛饮如何?”
好大的声音,好狂的口气,就是县太爷都不敢这样放肆,由此,可见飞龙帮恶势之大,为事之狂了。
这时,大家都静得不敢喘气,却有一个人不理这事,只见他手提酒壶,猛地站起,连坐椅都往后乒乓地翻倒,醉态可鞠地说道:
“好酒啊!好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人活与亡,来来诸位,公事后办,先喝酒。”说着,咕噜又是一大口。
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正是和罗俊峰同桌的老叫化子,只见他摇摇欲倒,踉跄数步,好像是醉得很厉害。
“毒蜈蚣”汤景雄语含不屑地说道:“老叫化,闲事你少管大爷不看你酒醉后乱言,就有苦头给你吃。”
老叫化听后呵呵一笑:“对对,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我老叫化子又是多事了,该打!该打!”
说着又喝一口酒,继续又说道:“我说老大爷,不知你找的怎样人物,可否叫老叫化子给你帮个大忙?”
“毒蜈蚣”汤景雄,脸色愠怒,向化子说道:“废话少说,大爷的事大爷自己理得,,你快给我闭嘴,不然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脸上浮起一股煞气,接着向同来四个壮汉一使眼色,说声;“搜!”
罗俊峰一听来人自称“飞龙帮”时,他就忍不住要离开桌子问。
后来,又看老叫化起来,他心里就等好事上演,现在看到这些人竟不顾王法,说搜就搜甚是狂妄,使得他侠义之心油然而起。
他,刚欲起身,忽然耳边听到:“小子,没你的事,这些狗崽子有我在这里,还能让他们作威不成。”
罗俊峰听到这声,忙抬头一看,知道是老叫化用“传音入密”向他说的,这使他不好意思再起身了。
当他抬头看老叫化时,他的特征,被尖锐如猎狗眼睛的“毒蜈蚣”发现了。因为“毒蜈蚣”专心注意老叫化子,所以就连与他同坐的也未注意。
这时一见这白衣书生正是所要找的黄面少年,“毒蜈蚣”立刻喊一声:“不用搜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着向叫化子这边叫道:“你以为这样子老子见了可怜就饶你不死不成?”
罗俊峰站五尺外,“毒蜈蚣”说道:“臭小子,我要你还浮山四义的命!”说着,指如钯抓,向罗俊峰后领扑去。
“好啊!我不找你们,倒让你们寻来,这不是天假其便吗?”罗俊峰想着,但如刀指风,已临身后半尺。
这时,“啦!”的一声,接着蹬蹬蹬三响,“毒蜈蚣”踉跄地被人推后三步,才拿稳脚,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老叫化子出手阻止的。
“毒蜈蚣”眼看再半尺就可捉着少年,不料陡地,一股劲风斜斜击到自己的腕本待退掌反拿,手却已递满,再也来不及收掌。
只听拍的一声,手腕一麻,腕上立显一块红肿待他看清,就是这貌不惊人的老叫化子使奸时,不禁一愣,说道:“好啊!真人不露相,原来你这老叫化子,也会两手。”
老叫化子醉意醺醺,笑嘻嘻地说道:“小子,这酒楼岂是你小子撒野的地方,看你把老叫化子的酒兴赶跑,等一会,不叫你小子好好的陪一席上等的酒菜才怪呢。”
“毒蜈蚣”汤景雄,本是鬼计多端,心府深沉之徒,从老叫化刚才所露那一手“神童叩门”绝招儿,和这一席话看来,可给他看出端倪来。
他想,对方既已知道自己的大名,又敢插手管事,非有来头,怎敢如此对抗!不过,这么多人面前,自己一招未完,就被推退三步,这个脸可丢不起,于是厉声向老叫化子问道:
“既敢插手‘飞龙帮’的事是非等闲之辈,有种的就报出名儿来,也好使大爷知道是哪一种高人。”
老叫化子不来不及回答,坐着的罗俊峰,可忍不住了,只见他起身转对“毒蜈蚣”说道:“不要脸的家伙,技不如人就想用‘飞龙帮’三个字来压人,别人怕你‘飞龙帮’,少爷可就不怕,至于这位老前辈的名儿凭你也配问?说出来不把你吓死才怪!”
罗俊峰一口气说完,不等对方反唇,接着又说:“这位老前辈的大名,就是人称宇内三奇之一的‘追云神乞’赵哲赵老前辈。”
这一席话,使得全楼之人震惊,人的名,树的影,“毒蜈蚣”一听眼前不起眼的老叫化子就是绿林闻名丧胆的“追云神乞”赵哲,他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知道今天实在不好过了。
不错,这老叫化就是宇内三奇之一的“追云神乞”赵哲早在四十年前就震惊武林。
一手追云手,饮誉江湖达四十年多,现在已六十,十年前一度隐退江湖,闭练“玄天”气功,现已达到隔空点穴吹气断树地步。
放眼当今江湖,昔日几个老魔头纷纷出动,互相勾结,有并吞武林之势,于是迫得这老儿再度下山,为武林重伸正义。
罗俊峰话毕,回头一望“追云神乞”,两人四道眼光碰在一起,各自一笑。
“毒蜈蚣”虽乍听神乞之名,觉得这老鬼不好惹,但自己也不是无名之辈叫他厚着脸,拖着尾巴走,这侮辱比死都难受,何况武林人物,宁死不愿辱及其名。
再者,“追云神乞”固然厉害,相信“飞龙帮”主,“追云神乞”也不敢轻视的,于是他向着“追云神乞”说道:“原来赵老前辈,本来这档事,冲着您老前辈的脸,我就得撒手,不过,本帮浮山分舵,浮山四义,中午在东镇,被这小子暗算惨死,若是我不拿这小子来抵命,以后传出江湖,叫我如何做人?尚望老前辈给我一个适当安排?”
这席话,说来的确使人发作不得,可见成名人物,说话总是有分寸的。
“追云神乞”的确被这席话拿住,管也不是,不管叫他见死不救,的确也做不出来,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罗俊峰呢,他可不理这一套,听了这话,不由冷笑一声说道:“不错,浮山四恶是我杀死的,你要看不惯就冲着我算,别摇尾乞怜,取人同情。”
“毒蜈蚣”修养再好,也受不了这顿奚落,一阵哈哈狂笑,脸逞凶光,瞪着罗俊峰说道:“好小子既敢向我说这话,可见你自负极大,这里不好打斗,有种就随老子来。”
说着招呼同伴,鱼贯而出。
罗俊峰向“追云神乞”一施礼,说道:“老前辈,小生先走一步啦。”说着,他随“毒蜈蚣”身后而去。
“追云神乞”当然无不管之理,唤店小二来,交给他一锭银子,接着,也随后追出来。
“毒蜈蚣”下了楼之后,回头望见罗俊峰也跟着下来,然后才跟着同伴向前飞奔。
罗俊峰也毫不犹豫的紧跟在他们五人身后,只见他脚下行如流云,看似很慢,其实前面“毒蚣”施展全力疾走,他却不前不后,永远跟在二丈之后。
“追云神乞”下了楼,就见前面百丈开外数点黑影向前蠕动,于是脚下一用劲,拿出绝世轻功,飞云赶月,紧紧赶去。
“追云神乞”,顾名思意,不但内功夫登峰造极尤其拿手的就是绝世轻功,所以才有追云的雅号。
他这一紧赶,哪需片刻,就已赶到罗俊峰身后一丈之遥了。不过,他身后的追云神乞,可就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他在饭楼的想法完全被这时少年所施展的轻功所粉碎,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想到:“这少年明是神光内蕴,功力已达反璞归真之地步,凭我这肉眼,怎能看得出来!唉!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应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想就不胜感叹,接着又想到:“不过,若是我所料不差,那个少年年纪不过是十七、八岁,就是在娘胎里就开始练起来,十七年也不会高到那种程度啊?不会的,可能我想的太多了,唉!何必操这心,不是等会儿就明白了吗!”
想着,前面数人,已进了一片森林之内,在林内约数丈方圆的空地上,相对的站立着,已到一触即发的时候了。
“追云神乞”也跟着飘到那片空地,人未到,身在空中就发声说道:“狗崽子这场架没老夫是打不成的,要死也得老夫先点过名再到阎王爷那边报到。”
声未落,人却安祥的落在当中还是那个老样子醉熏熏地一闻臭味,使人难受。
罗俊峰向着“追云神乞”说道:“老前辈这档事,是晚辈惹出来的,能否请前辈压个阵,由晚辈来对付这批狗崽子。”
其实“追云神乞”何尝不想让这黄面少年出手对敌,自己可以从旁知道这少年的师门来历并可一睹这少年的身负所学。
于是,“追云神乞”呵呵笑道:“好!有骨气,不愧侠义之士,不过这一来,老叫化子只有搔乾痒的份啦。”
“毒蜈蚣”汤景雄脸上浮起一丝奸猾笑意,向罗俊峰说道:“小鬼,光逞口舌,妄充好汉,我要看你真的不要人帮忙?”
“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就请发招,少爷三招之内绝不还手,三招一过,只要你知难而退,少爷不与你为难,放你逃生,若再执迷不悟,哼!”
语言狂得使人不舒服,身边“追云神乞”也微微不满,他知道“毒蜈蚣”身任“飞龙帮”巡堂主,武功也是绿林一流高手。
其师千面人魔更是一代魔王,武功与宇内三奇伯仲之间。
“毒娱蚣”汤景雄乃千面人魔得意爱徒,武功远胜其师妹黑花蝶江润娇,一手蜈蚣剑,二十四支喂毒蜈蚣钉,霸道非常,行走绿林二十年,心黑手辣,一生作案无数死在他手下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若非武功有惊人之处,怕早已死在正义武林人士之手
他为人狡猾,既然对方有言相让三招,正对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他冷哼一声说道:“这么说大爷有僭。”
说时,剑拿右手,一招“黑蛇出洞”向对方“璇玑穴”攻去,身随剑出,忽觉眼前一花,只听罗俊峰在左侧笑道:“少爷在此,还有两招。”
“毒蜈蚣”汤景雄怒火上冲,一声怪啸,猛一转身,剑使“手挥琵琶”斜斜向罗俊峰截腰削出,出手快准。
罗俊峰“风摆荷柳”,身子一闪,又一闪“毒蜈蚣”身后,向“毒蜈蚣”后劲一吹,然后笑道:“狗崽子,你祖宗在后面,还剩一招。”
“毒蜈蚣”剑刚削出,看着快到对方腰际,蓦见,白影一花,后颈一凉,非同小可。凭刚才那手,要不是对方小子手下留情,自己哪有命在?
可是狡猾的毒蜈蚣不但不悟,且暗出一条诡计,想致罗俊峰于死地,只见他脸露奸笑,说道:“还有一招。”
话出剑亦出,话急剑更急,但奇怪的是却又用上一招“暗蛇出洞”。
罗俊峰觉得对方第三招应该是厉害绝招才对,复还跟第一招一样?想着,剑尖已到脸前,只要轻轻一闪,也同样闪到对方左侧。
刚一落脚,只听“毒蜈蚣”冷笑一声,剑化“石破天惊”猛向“气囊穴”刺来,口里冷喊道:“小鬼,拿命来”。
罗俊峰看对方奸狡猾诈,剑眉一挑,面露杀气,此时一片剑光激射而到。
只见他临危不乱,一声“未必”,身子不退反进,施展“浮光掠影”的轻功绝学,一闪切入,并用擒拿手,快如闪电,“毒蜈蚣”腕脉穴一点,接着一声“撒手”,顺势将“毒娱蚣”腕的蜈蚣剑,硬夺在手,接着长剑一挥、“毒蜈蚣”一条左臂,活生生的被砍下来。
“毒蜈蚣”一声惨叫,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的身手竟是如此快捷,剑刚削出右腕突麻,长剑脱手,随着右臂一冷。
一看,连大气也来不及喘,忍着刺骨疼痛,旋身。头也不回落荒而逃,地下却遗留着血淋淋的一条左臂。
四个同伴,也跟着悄悄没命逃去。
此时竹林内,只留下“追云神乞”和罗俊峰二人。
只见他向着呆立的罗俊峰说道:“小友真神人也,可否将大名及师门告诉老叫化?”
罗俊峰忙恭敬地回答道:“老前辈,乃武林一代豪侠,晚辈罗俊峰微末之技,怎敢当前辈夸讲?晚辈恩师,乃肖一逸,想前辈一定认识。”
“哈哈!我知道是什么人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原来是宇内二叟之一的空空叟”。老叫化子也一改常态,一派正经起来。
“晚辈恩师,常对晚辈讲起前辈的一生奇迹,晚辈心仪已久,急欲一睹尊颜,今日有缘拜会,不胜高兴”。
“好啦,好啦,别给老叫化子脸上贴金啦”。老叫化子最怕这一套:“以后别前辈晚辈叫个不停,干脆叫我老叫化子可以了。”
“晚辈岂敢。”
“又是晚辈,论年岁,老叫化可大你三倍,论辈份,老叫化子还得叫你恩师一声师伯,这不是与你同辈?以后可不准你叫我前辈,免得乱了尊卑。”
“追云神乞”一脸严肃,不容罗俊峰反对。
“是!”
“好小弟,令师武功虽天下第一,但怎能把你调教到神光内蕴,反璞归真的地步?而且你脸色腊黄,异于常人,难道是与生具来的吗?”
罗俊峰一听所问,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幼逢旷世奇缘,淡食黄仙露,巧得《疯叟秘籍》,以及自己悲惨的命运,一字一句,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
“追云神乞”听罗俊峰说完,忙紧握着他的手,喜悦地说:“老弟,老叫化子要不听你这么一说,我要糊涂一辈子啦,我真为你高兴,也为今后武林兴昌而庆幸。老弟,今后老叫化子,可要沾你的光啦。”
说着哈哈大笑,这豪放爽直之天性,实在令人敬佩。
罗俊峰羞得满脸发热,说道:“小弟虽身受两家绝学,但生来迟钝,竟未能得其万一,每感愧负恩师期望,再说老哥武功盖世,一手云手,驰名字内,名列三奇,愚弟又怎能与你相比?”
“好啦!别说下去了,天也快亮了,还不回店,难道在此过夜”
笑着一拉罗俊峰的手,又足一点,穿林布而出。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