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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辉夜姬


更新日期:2022-03-01 + 放大字体 | - 减小字体 本书总阅读量:

蓦然,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飞机上。

卓王孙与秋璇脸色一变,急忙向驾驶舱赶去。

该隐的狂笑声传了进来:“卓大公子,芙瑞娅公主!你们为什么这么着急着走呢?你们不是有三名嘉德骑士,杀我如杀一鸡吗?现在,来杀我啊!”

卓王孙面容一冷:“你赶来做什么?难道想与两个大区为敌吗?”

该隐:“我当时真是傻了!我已经与你们为敌了!你们会放过我吗?何况,即使与整个合众国为敌,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有真・神谕,就算是敌人再多,又有谁奈得了我何?我现在谁都不怕啦!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狂笑,黑色的机体猛然撞在了飞机上。飞机顿时发出一阵轰鸣,被撞得偏离了航道。蛇形机体身子一拧,一条细长的蛇尾甩开,缠住了飞机,用力一扯,飞机顿时发出一阵吱吱轧轧的怪响,就像是要解体一般。

卓王孙大吃一惊,转动储君戒:“东皇太一!”

该隐的狂笑声再次传来:“我会让你召唤机体吗?看看你的身边吧!”

卓王孙与秋璇一凛。

一团漆黑的雾气,从机舱外飘了进来,瞬间就将整个机舱填满。

那赫然是跟吴钺对战中,圣殿骑士逃走时放出的雾气!

这种雾气具有极强的信号隔绝能力,卓王孙发出的召唤东皇太一的命令,被雾气锁住,无法传出。而飞机受到雾气的影响,电子设备全都失灵。驾驶室里的警报灯一阵乱闪,仪表、仪器全都不正常起来。庞大的机身无法保持正常,倾斜着翻滚起来。机舱内一阵大乱。

该隐狂笑:“怎么样?好玩吗?”

秋璇拉住舱门上的扶手,止住踉跄。她的神色并不太慌乱:“该隐先生,你忘了,圣殿骑士有个致命的缺点。”

“光。”

该隐脸色微微一变。

秋璇:“小晏登机之后,小卓故意强调事态的紧迫性,让飞机全速赶往上海。上海在希腊的东方,一般都会认为,飞机一定是向东飞的。但是,实际上,飞机升空之后,却是飞向西方。向东飞、向西飞只有一个差别,这个差别本极微小,但是,小卓的专机飞行速度极快,所以,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

“我们追上太阳了!”

该隐身子一震,蓦然抬头。

一道日光,从遥远的云层中倏然探出,照射在该隐漆黑的机体之上。该隐几乎是本能地尖叫一声,抬高两只手臂,挡住了阳光。但,没有人能快的过光线,日光穿透机体,将他全身都吞没。

该隐的惨叫声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但随即,被一阵狂笑取代。

秋璇一凛,透过监视摄像头,她看清了机舱外的情况。

漆黑的蛇形机体沐浴在日光下,强烈的光芒将它完全包围,但是,机体却没有丝毫损伤,反而在强光下闪动着熠熠的光芒。

――对圣殿骑士致命的阳光,竟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该隐狂笑着:“教皇大人的理论果然不错,完全体……完全体是不怕日光的!我现在拥有真正的真・神谕,没有半分虚假!我是无敌的!”

“现在就来品尝一下真・神谕的滋味吧!”

黑蛇机体骤然腾起,瞬息之间,手中的蛇匕已刺出了几十剑,所有的剑,都斩在同一个落点。

“砰!”一声轰响,飞机的右翼,被他硬生生斩断。

“带着惨叫,坠毁吧。”

飞机在空中盘旋着,完全失控。机舱内告警声响成一片,飞机右翼处冒出浓浓的黑烟,燃烧着向地面斜斜落去。

坠毁,看来已无可避免。

机舱内一片凌乱,卓王孙与秋璇相顾骇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卓王孙:“你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召唤K吧?”

秋璇:“看他这个样子,只怕真的掌握了真・神谕。K过来,恐怕会被秒杀。无济于事。”

卓王孙:“那怎么办?”

秋璇:“这件事有些棘手,他有真・神谕,又不怕强光,没有了弱点。这样的对手,实在不好应付。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卓王孙:“什么风险?”

秋璇:“该隐一定会继续攻击飞机的,等机舱破裂后,雾气就会被强风吹开。那时,你就能召唤东皇太一,而我,也召唤K。你们两人同时发动致命一击,有很大的几率会重创大意的该隐。只是,万一没能重创他,你们俩会面临他疯狂的反击。”

卓王孙沉默了片刻,点头:“就按照这个计划行事。你召唤K吧。”

小晏打断他:“卓少,不值得为我冒这样的险!他的目标是我,把我交给他吧。”

卓王孙猛然转头:“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小晏:“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亲人。亲人是相互的。我是你的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当我们一起在华音大学胡作非为的时候,我可没只把它当成是恶作剧。那是一生的约定!总有一天,我会得到这个世界。但如果那个世界里没有你跟我一起恶作剧,又有什么趣味呢?跟着我,我做大公,你就是公爵。我做皇帝,你就是丞相。永远不要再说什么把你交给他们的话。因为,我,卓王孙,不会为任何事情屈服!”

他把手放在晏的肩头,用力一按。

他的手中像是有一团火,炽烈地没入小晏的身体,令苍白而冰冷的他也燃烧起来。他甚至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就在此时,突然有一种陌生的力量浮现,横亘在他与卓王孙之间,让他沸腾的血液瞬间冰冷下来。

朦胧中,似乎有一段记忆,窜入了他的脑海。

“记得这个名字,等你危急时就呼唤她,她会救你。这是我给你的唯一的补偿了……”

一个名字?

晏紧紧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个名字,似乎很重要,藏在他心底最深处。只要能想起这个名字,并呼唤她,他就能摆脱危难,不令卓王孙陷身危险。

但是,那个名字是什么呢?他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该隐的攻击,撼动着飞机。

千叶森丸坐在走廊中,目光有些茫然。

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Hello.”

那声音在机舱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仍听得清清楚楚的。千叶一凛,急速转头,就见一个淡淡的人影,印在舱壁上。

他的身影格外单薄,就像是风筝一般。一件小丑长袍罩着他,但显得特别空,仿佛袍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但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似乎能一眼就看进人的脑海深处。

千叶的目光才跟他一接触,不由得一颤。

他忍不住问:“你是谁?”

小丑的笑容中带着莫名的戏谑,柔声说:“不要问我是谁,该问的是,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千叶森丸?约伯?还是……”他嘴唇动了动,念出了几个无声的字。

这几个字传入千叶耳中,他的身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小丑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害小晏,只有我知道,你绝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十九年前,当‘神’离开圣殿时,为了能让圣殿骑士团延续下去,他选了一个婴儿,继续提供神血。神给了那个婴儿神圣的初拥,使他变为圣子。这个婴儿,就是你刚出生的儿子。你就像《圣经》中的约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献祭给神,因此,其他人用这个名字作为你的代号。你守在他身边,像个父亲一样侍奉着他,却又吸取他的鲜血,奉献给圣殿。因为,那就是你的命运。”

千叶震惊地看着他,嘶声说:“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小丑没有回答:“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噢,教皇来了。”

千叶大吃一惊,目光向四处乱射。小丑悠然说:“他早就来了,藏在一个你绝对不知道的地方,监视着这一切。约伯,你知道,这是教皇的风格。他来了,晏就绝不可能逃的掉,你知道他有多可怕。”

千叶沉默着,眼神渐渐变得恐惧,恐惧而绝望。

小丑:“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小晏,你愿不愿尝试一下?”

千叶:“什么办法?”

小丑:“你有没有发现,你跟别的圣殿骑士不一样?别的圣殿骑士都很怕阳光,但是,你却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着千叶回答。千叶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他也有着一样的疑惑。

小丑:“因为,你没有直接吸食过神血。你长期侍奉在晏身边,却从未直接吸食过他的血,因为你舍不得伤害他。只有当他无意间受到伤害时,比如,被餐刀割伤,被卷尺划出了口子,你才将那些流出来的血舔掉。你无意间,避免了犯下重罪。怕光,是对吸食神血之罪的处罚。而你,由于没有犯下这项罪行,而免于处罚。”

千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那能用这一方法,让教皇陛下免于怕光吗?”

小丑:“不行。罪一旦犯下,就形成烙印,永远无法抹去。约伯,你没有这一罪行,所以,这使一件事成为可能――成为另一个神的替代品。”

千叶身子一震。

小丑:“教皇陛下之所以想要小晏,是为了他能源源不绝地提供神之血。千叶,你没有罪,所以,你的血一样是神之血。甚至将会比他的血更好――只要你将这个碎片嵌入脑中。”

他伸手,手中握着一片奇异的碎片。

淡淡的光芒,不住地被碎片吸入,变成一团瑰异万分的光絮,慢慢飘出。

小丑:“只将它嵌入脑中,你将会变成不死之人,你就能源源不绝地供应神之血,而不用担心死去。你的血量,足以供给五六名圣殿骑士,觉醒真・神谕。这样,晏就会安全了――不是吗,教皇陛下?”

他倏然抬目,望向机舱外面。

千叶的脸色骤然苍白。

机舱的窗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眼球,定定地望着舱内。那只眼球的眼眸,是一条漆黑的蛇,团成一团,缓缓地移动着,使它的目光显得妖异而诡秘。

一个沙哑低沉,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如果你说的属实,那我的确可以放过圣子。但,你说的是实话吗?”

小丑打了个响指,将手往前送了送:“约伯,你想不想试试?”

碎片,在他的掌心里闪着淡淡的光,一片片光晕围绕在周围,让它充满了迷离的色彩。

千叶犹豫着。

喀嚓,一声响,飞机的另一只机翼也被该隐斩断。飞机摇晃得更加厉害,几乎呈45°的斜角,向地面冲去。发动机暴虐地响着,似乎随时会将机体震为两截。

卓王孙与秋璇仍在紧张地等待着时机,机舱眼看就要破开。但晏却似乎陷入了某种迷离中,苦苦思索着。

千叶轻轻地将碎片拿了起来。光晕顿时将他的手指包围住。

“我有一个要求,能不能,不要告诉晏真相?我……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有个这样的父亲。我只是他的仆人,他的父亲是天皇一系,万世之表,不会这么无能。”

小丑:“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千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用力,将那枚碎片刺入了自己的脑海里。那枚碎片在接近他的皮肤时,猛然闪亮了一下,而后骤然熄灭。他的整个脑颅,却像是点亮了一般,骤然闪耀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光球。千叶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啸,抱着头在地上抽搐着。良久,他的抽动慢慢停止,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丑轻轻将他扶了起来,倚坐在走廊上。千叶任他摆布,毫不抵抗。他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没有丝毫生机。小丑的指甲在他手腕处一掐,一滴鲜血溅了出来。

“教皇陛下,这样的血,你满意吗?”

一见到那滴鲜血,机窗外的那个硕大的眼球猛然闪过一阵狂热,似乎,血滴中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比渴求。他发出一声低吼:“把他给我!”

小丑:“我说的没错吧?他的血,质量是晏的好几倍!用这样的神血制造圣殿骑士,其力量将足以跟嘉德骑士抗衡。若是饮用过量,将会无限逼近真・神谕,绝不是该隐这样的三脚猫能比拟的。若是有真・神谕,只用一击就能令这架飞机陨落,哪费得了这么多手脚?”

他不屑地打了个响指。

教皇急不可待地说:“把他给我!我就立即命该隐住手。”

小丑盯着他,嘴角咧出一个戏谑的笑意,他柔声吐出三个字。

“辉。夜。姬。”

正在苦苦思索的晏,身子猛然一震。

他的大脑中,像是打开了某扇门,轰的一声响,某些被禁锁住的记忆,突然全部复活。周围数米内的一切,突然在他脑海中出现。他,再度看到了自己。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在以前的梦中,他能看到自己。

“这是脑界的力量啊……”

他悠然吐出了一声长气。

这股力量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长久以来被浮尘屏翳,却只需要轻轻一拭,就完全想起。

他记起了,“神”温柔亲吻他的时候,对他说的话。那时他还是婴儿,但由于被注入了神之血,因而也获得了超出人类的力量。他能完全记起,神当时的悲悯与给他的守护――“呼唤这个名字,她会来救你。”

晏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天空,轻轻吐出三个字。

“辉夜姬。”

一阵悠长的叹息,在机舱中静静响起。濒临崩解的机舱,突然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惆怅,每个听到的人心底都感到了忧伤。

尘烟弥漫的机舱中,亮起了一道淡淡的月华。被月光照到的一切,全都安静下来。连从机舱破隙里吹进来的寒风,也变得温暖而轻微。

月华在小晏的身周形成一个直径十米的圆球,将他裹在正中间。小晏身上的伤痕、破碎的衣服,都在月华的照耀下,迅速地愈合着。月华在他身上凝结,形成一套风格极为古朴的长袍。他那漆黑的长发在长袍上散开,一丝不苟。他的眼神,也变得深远而沉凝。

月华的中心,破开一个半月形的罅隙,一尊月白色的机体,缓缓出现。

它极为纤细而精致,闪着淡淡的微光。那并不是粒子光芒,而是从装甲深处透出的宝石般的光华,神秘而妖艳。它戴着一只精巧的面具,上面镂画着尖而细的五官。它的眸子幽深而寂静,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使它看上去不像是机体,而似某种生命。它没有剑与盾,只在身后,悬着一个三米多长的弯月。

它向着晏屈身,行礼,然后,伸出双手。它的手上有细腻皎白的皮肤,与人类绝无异样。它柔声说:“主人,等了二十年,我终于听到了您的呼唤。”

它的声音清柔曼妙,带着莫名的美感,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精心弹奏出的乐符,令人不由沉醉。它就像是司掌爱与美,智慧与艺术,创造与欣赏的女神,是宇宙中最完美的产物。

晏看着它。

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它,又似已对它无比熟悉。他感到他与它有来自灵魂深处的联系,当他的目光落在它身上时,它的一切都自动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而他的脑界,也在刹那间,扩张为一个巨大的球形,将万物包容于其中。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自然,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诧异的,似乎,这本就是他具有的能力,就跟呼吸一样。

真・神谕。

脑界。

他的大脑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这些名词,随即,月华巨球中所有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都在脑界中出现,万千可能性被他一一遍历,他的心中生出掌控一切的感觉,带着淡淡的愉悦。

他亦伸出手,低声说:“辉夜姬……”

他的指尖,跟辉夜姬的指尖,碰触在一起。

圆球内的月华,骤然一亮。圆球的直径,足足扩大了一倍,几乎将整个飞机都笼罩了起来!本来倾斜下沉的飞机,竟似被月华定住了,下坠的速度越来越缓慢,机身受到创伤的部分,竟在缓缓修复。

机舱外,正疯狂盘旋攻击的该隐大吃一惊。

月华,亦将其笼罩其中,他突然发觉,自己竟似失去了对审判者的控制。审判者的机体竟渐渐被月华吞噬,由深黑色变成了月白色。这淡淡的月色,竟亦向他的体内渗透,他的大脑,竟似被这道月华制约住了,转动速度明显下降,并且越来越慢!

而月华中心处的晏已消失不见,与辉夜姬合为一体。

该隐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全力运转真・神谕之力,想要破开月华的包围。他现在哪里还有杀卓秋掳走晏的念头,他只想远远地逃走,越远越好!

辉夜姬面上浮起一抹笑容,它背后的月轮倏然消失。而在同一刹那,一道三米多长的月白色细痕,倏然在审判者机体上出现,跟着,就像是紧闭的眼睛睁开一般,月白细痕撑开,成为一弯月牙。

月牙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跟月牙重叠的机体部位,也变成了空空的,竟瞬间被月牙切噬,与其它部位脱离,消失不见。

该隐满脸恐惧,他根本没看出月痕是如何攻击的!

月牙越张越大,审判者被切噬的部分也越来越大,该隐亡命尖叫:“教皇陛下,救我!救我!”

那枚巨大的蛇瞳倏然在该隐头顶出现,瞳孔猛然爆开,一条铁链细蛇从瞳孔中跃出,将审判者的胸舱缠住,向上拉去。

辉夜姬的眸子微微一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向铁链细蛇点了一下。一团月色光晕附在蛇躯上,被一起收入了蛇瞳中。突然,月白色的光华从蛇瞳内部透出,整个蛇瞳都被染成了白色。

蛇瞳中间响起该隐低沉痛哼,似乎在呼救。

半空中,突然亮起炽烈的粒子光芒,一艘巨大的黑色方舟,猛然出现。方舟底部猛然打开,抛出几根救生索。

蛇瞳炸裂,该隐却从中踉踉跄跄逃出,沿着救生索,逃到了那只巨大的方舟上。

辉夜姬的眸子慢慢抬起,毫无感情地望着那艘黑色方舟。

小丑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放过他吧,你已经重创他了,想必他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留下他,我还有用处。”

晏点点头,他重新现身在机舱中,辉夜姬的身影却在月华中慢慢消失。

看着它最后的影子,晏刹那间有一丝失神。

他知道,这具机体跟他的心神间,有某种隐秘的联系,只要他呼唤,辉夜姬就一定会出现。那是“神”给他的守护,不离不弃,不休不尽。

晏悠然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小丑:“Joker?”

Joker浮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你知道我?看来,你和大公子之间真的没有秘密。”

晏:“你不是应该死在南极了吗?”

Joker摇了摇头:“那只是假象。我们长生一族,是不会轻易被杀死的。”

晏一震:“我们?”

Joker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情:“是的,我们。你不仅是我的同类,也是我的亲人。”

通过卓王孙,晏对长生族的事已有了一些了解,但Joker的说法,仍让他难以置信:“你是说,我也是长生族?”

Joker笑了:“真神谕,脑界,有意识的机体……都绝不是人类能拥有的。你召唤出辉夜姬后,还否定自己是长生族的一员?”

晏陷入了沉默。其实,当知道自己有脑界的那一刻,他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更关键的是,他出身日本皇族,父母虽早亡,却有清晰的血脉谱系,又怎么会是长生族呢?

Joker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长生族的繁衍有两种方式:生育,和转化。我生而为长生族,你却是由人类转化而来。你应该隐约记得,自己被初拥时的景象。就在那神圣的一刻,你脱离了卑微的人类,加入了我们。”

晏若有所悟。原来,那个记忆片段就是初拥。在他身旁展开光之羽翼的“神”,也是长生族。就在那一刻,他得到了“神”之血,完成了转化。

一种隐秘的血脉联系,让他对Joker戒心大减,问出了久藏心底的疑问:“那你知道,给我初拥的人是谁吗?”

“当然。”Joker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他是我族的荣耀,光明之子。”

小晏有了一丝激动:“他现在在哪?”

Joker的脸色渐渐转为悲戚,沉吟良久,最终没有回答:“我该走了。”

他提起千叶森丸,身子亦慢慢消失。千叶森丸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一动不动,任他摆布。晏犹豫了一下,说:“你……你带他去哪里?”

Joker微笑:“他可是我接下来的计划中重要的人物,是不会交给任何人的。再见。”

他的身影,倏然消失,快到连小晏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卓王孙与秋璇走了过来。

该隐被巨大的月白机体击败,飞机不再失控,动力慢慢恢复,虽然无法再继续飞行,但安全迫降没有问题。卓王孙联系上东皇太一后,完全可以将他们安全转移。

秋璇惊讶地望着小晏:“刚才的白色机体,是你的吗?”

小晏忍不住看了卓王孙一眼,卓王孙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但是,几乎跟他灵犀相通的小晏,却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摇了摇头:“不是,刚才Joker来过,他杀了该隐,击退教皇,还掳走了千叶。白色的机体应该也是他的。”

秋璇有些出乎预料,但是Joker的确有这样的实力,便不再问。接下来,韩青主驾驶着卡俄斯将秋璇接走,而卓王孙则驾驶着东皇太一,和晏一起离开。

在机舱中,卓王孙切断所有通讯,而后,郑重地问:“你拥有真・神谕?”

晏点了点头,并简单将和Joker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卓王孙也极为震惊:“那是你的机体?”

晏再度点了点头:“它叫辉夜姬。我也不知道它藏身在何处,但是,只要我召唤它,它就会出现。我甚至在想,它可能不是单纯的机体,而是……某种生命。”

这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卓王孙沉思了片刻,说:“它有多强?”

晏思索着,缓缓说:“虽然我还未全部掌握它的威力,而它的体内似乎还有几道锁,我现在无法解开,但是,如果我全力作战的话,我想,我可以在三招内,击败吴钺。”

卓王孙一惊:“三招?驾驶着少司命的吴钺?”

晏肯定地点头,随即又苦笑着摇头:“但是,我觉得我不是战斗型的,我无法发挥出辉夜姬的最高战力。”

卓王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就够了。记住,这件事是至高秘密,只有你我能知道,不许告诉任何人。”

晏点点头。来自卓王孙的话,他向来不会质疑。

卓王孙恢复了通讯,发动马力,追上卡俄斯,跟它并驾齐驱。

不许告诉任何人,就包括不告诉秋璇。

他与她的战争,已经开始,只不过她尚蒙在鼓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