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着月白僧袍的老僧,并肩站在三丈开外,除了空中的四面飞钹之外,每人手中,还各自握老一面铜钹。
那铜钹大如轮月,破空一飞来,金光闪闪,疾转如轮,别有着一种震人的威势。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少林飞钹绝技,盘空飞旋,人人怯畏,可是我却未把它看在眼中。”
说话之间,一面飞钹当先飞到。
蓝天义长剑一伸,大喝一声:“走。”
无人知晓他用的什么巧劲,但见长剑在飞钹上面一拨。那近身飞钹,旋转的力道,忽然大变,笔直的飞了过去。原来,这飞钹暗器,发出之时,全凭一般旋转的力道,如若不能击中敌人,亦仗凭旋转之力,飞回发钹人的手中。
但蓝天义一拨之下,飞钹上蓄力大变,竟然不再为旋转的暗劲控制。
蓝天义拨开了当先而至的飞钹,第二面飞钹已接着飞到。
这一面飞钹,变化不同,将近蓝天义时,速度突然加快了好多,直向蓝前胸撞去。
蓝天义冷笑一声,长剑突然一个快旋,那飞钹有如贴在了剑上一般,跟着蓝天义的剑势转了一周,劲道尽消,跌落在实地之上。
第三面飞钹接续而至,蓝天义突然大喝一声,长剑迎向飞钹劈去,剑身上蓄有强大无比的内力,青铜飞钹,竟然被一剑劈成两半。飞钹中分,失去了平衡的旋转力道,跌落地上,仍然不停的打转,激起了一片尘土。
蓝天义击落了第三面飞钹,身子突然飞跃而起,长剑疾向第四面飞钹上点去。
他剑上含蕴着一种奇怪的力道,点中飞钹之后,飞钹突然向下一沉,砰然一声,撞入地上,半面飞钹深入土中。
他在片刻之间,用四种不同手法对付了四面飞钹,不但祝小凤等教中弟子,个个看的心中敬服,就是两个施放飞钹的老僧,也瞧的暗自赞叹不已,道:“蓝教主果非凡响,小心了。”
喝声中,又是四面飞钹,盘转飞来。
两个老僧似是自知手中的飞钹,无法伤得敌人,飞钹出手,人也联袂飞起,直向正东奔去。
蓝天义长剑疾抡,人随剑起,剑闪万道光华,击落了四面飞钹。
就这一瞬间的工夫,两个发钹老僧,已隐入东西厢房不见。
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上,这时却同时出现了四座罗汉阵。
江晓峰暗中数计,每座罗汉阵一十八人,四座罗汉阵合计七十二人。
四座罗汉阵,十八位僧侣,分执着九支禅杖,和九柄戒刀。
正东方位上的僧侣,穿着青色的僧袍,正南方位上,穿红色的僧袍,正西方白色僧衣,正北方却穿着一色的黑袍。
蓝天义虽有绝世武功,但他已领教了罗汉阵的厉害,眼看四座罗汉阵同时出现,亦不禁心生寒意。
如若他只有一个人,凭仗绝世武功,在未被罗汉阵缠上之前,破围而出,并非难事。但他六个随行的属下,却无法和他同时破围而出。
突然间,他感觉着六个随行的属下,不但未能助他一臂之力,反而变成了他的累赘。目光转动,扫掠了六人一眼,冷肃的说道:“你们那一个有破围而出的能耐?”
六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接口。
蓝天义冷然一笑,道:“少林罗汉阵,确是厉害无比,如果被他们缠上,很难立时脱身。”
江晓峰等不知他的心意,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蓝天义怒道:“你们听懂本座之言了么?”
余三省道:“话是听明白了,但却不了解教主言中之意。”
蓝天义道:“本座的话,很容易明白,如没有你们六人随我同来,区区几座罗汉阵,决无法困得住我。”
祝小凤听蓝天义说,如果没有自己和江晓峰等六人同来。
这区区几座罗汉阵,决困不住他,不由问道:“教主之意呢?”
蓝天义冷冷说道:“我不愿和他们缠斗下去,但又不愿你们落在少林寺僧侣手中,应该如何,诸位不难想通了。”
江晓峰偷眼瞧去,只见此刻蓝天义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泛升起一片紫气,双目中泛动着一片杀机。
这些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如何听不懂蓝天义言中的弦外之音?但却个个装作不懂。
蓝天义一皱眉头,道:“你们当真都听不懂本教主的话么?”
祝小凤目光转动,看所有之人,都不答话,轻轻咳了一声,道:“教主何不说得明白一些,使我们人人明了?”
蓝天义道:“好吧!如若你们都已死去,本座就无此顾虑了。”
祝小凤道:“教主之意,可是要我们战死于此,也不许让他们生擒活捉?”
蓝天义道:“时间太久,本教主无法多等。”
祝小凤道:“那要如何?”
蓝天义冷漠的说道:“你们手中都有兵刃,如若肯自绝而死,本座就可以放心走了。”
几人心中虽然早已听出来蓝天义的弦外之音,但经他这般说出来之后,仍不禁为之一呆。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蓝天义既练正宗武功,又再练过魔功,此刻大约已变了魔性,大有六亲不认之慨。”
但闻蓝天义厉声喝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江晓峰眼看余三省等都缓缓举起手中兵刃,似是有着从命自刎之意,不禁心中一动,大声喝道:“启禀教主!”
蓝天义目中寒光如电,盯注江晓峰的脸上,道:“你要说什么?”
江晓峰过:“连晚辈也要死么?”
蓝天义道:“不错,你也该死,除非你有能力突破罗汉阵。”
江晓峰道:“教主对属下如此无情,不觉叫人太过寒心么?”
蓝天义冷冷道:“你们都死了,这件事别人如何知晓?”
祝小凤道:“少林僧侣会讲出去。”
蓝天义冷然一笑,道:“我已决定血洗少林寺,不留一个活口,尽屠了少林僧侣之后,天下武林,再无反抗我天道教的力量了……”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不过死去六个人,少林寺将以千条性命偿还你们,这死亡的价值难道还不够高么?”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蓝天义当真是够恶毒了,大约是我们看到了他和明定大师动手经过的情形,不愿我们把此事泄漏出去。”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也许我们无能冲出少林寺的罗汉阵,但却望教主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时,东南西北四方的罗汉阵,已然布成了合围之势。
但并未立刻动手。
蓝天义回顾了群僧一眼,冷冷说道:“文超,你的意见最多。”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已存下必杀我等之心,就算能随他破围而出,也是难得活命,卧底的用心,已难再继,何不借此机会,挑动玄真道长等,背叛变于他。如若能借少林僧侣之功,取他之命,或者是生擒了他,也可消去了武林中一场大劫。“
他盘算决定,胆气一壮,冷冷说道:“一个人只能死一次,我们能为教主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身逢强敌,战死亦是无憾,但教主强逼我们自刎而死,未免有些叫人寒心了。”
蓝天义似是对江晓峰的反抗,大感意外,任了怔道:“你说什么?”
江晓峰沉声应道:“晚辈之意,是请求教主,即使不带我等突破罗汉阵,亦望教主能给我们一个求生的机会……”
蓝天义道:“什么机会?”
江晓峰道:“让我等自生自灭,教主无法回护我等,带我们全体离此,亦望能让我们自生自灭,试试这罗汉阵的威力。也许,我们六人之中,会有一两个求得生存的机会。”
蓝天义冷冷的说道:“你们全无机会,与其死于少林群僧手里,何不自刎而死?”
江晓峰暗中一直留心着无缺、玄真、祝小凤等的神情。
只见他们个个脸色严肃,眉宇之间隐隐泛起反抗之意。
但他们一和蓝天义的目光接触,立时就垂下头去,脸上那一股锐利的反抗之意,也随着消失。
江晓峰发觉了这个隐秘,似乎是蓝天义的眼睛中蕴藏着一种力量,能使他们消失去反抗意识,甘愿从命自裁。
他数度和蓝天义的目光接触。虽然也感觉到他目光中威棱四射,但未使自己心生畏惧。
就在他发觉这隐秘的同时,蓝天义似是也警觉到江晓峰的情形不对,冷冷说道:“高文超,你可识得本座么?”
江晓峰突然向前行了两步,挡在群豪身前,高声说道:“你是天道教的教主,蓝天义。”
蓝天义脸上泛现出的惊愕,尤过怒意,楞了一下,沉声说道:“你既识得本座,还不回剑自刎,难道要我动手么?”
江晓峰道:“如若在下一定要死,我也要死得个轰轰烈烈。
教主纵要动手杀我,我也是一样要出手反击。“
蓝天义奇道:“你心中当真是这样想么?”
江晓峰道:“在下心中确作此想,教主如是不信,不妨出手试试。”
少林群僧,已把四个罗汉阵混合为一,但仍未发动出手,江晓峰和蓝天义两人的对话,使他们有了充分的时间。
但少林僧侣,却也是有意看完天道教内一场窝里翻的好戏“
蓝天义对江晓峰的坚定反抗,实有着大出意外的感觉,但并未挥剑出手,反而压制胸中的怒火,平和说道:“你当真是高文超么?”
江晓峰冷哼一声,道:“我是你的女婿,但你竟然迫我自绝。”
蓝天义双目盯注在江晓峰的脸上,道:“我在问你的话。”
江晓峰道:“如若我此刻声明脱离了天道教,似乎是用不着再听你之命了。”
一面暗中观察祝小凤、玄真道长等的反应。
除了玄真道长和无缺大师脸上一片平静之外,祝小凤、罗清风、余三省脸上也都升起了强烈的抗拒之意。
江晓峰无法了然个中的内情,但已确定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只要祝小凤、罗清风、余三省等不和蓝天义的目光触接,这三人就能孕育求生自救的反抗力量。
如若蓝天义有一种控制这些人的“奇术”,无缺大师玄真道长,应该是受毒较深的人。
他心中盘算着场中的情势变化,但戒备之心,并未消失。
缓缓举起了长剑,平横胸前。
他已暗下决心,只要蓝天义出手,将以蓝夫人所授的武功,和他力拼几招。
只听蓝天义发出了一声震撼人心的大笑,道:“高文超,你好大的胆子!
江晓峰身子随着蓝天义的目光摇动,拦阻他的目光触及到罗清风等人。
他全神运剑待敌,而未再回答蓝天义呼喝之言。
蓝天义缓缓扬起了手中的长剑,道:“高文超,你抗拒本座之命,我要一剑取你首级。
江晓峰道:“教主试试吧!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在下相信还能够接你几招。”
他这几句豪壮之言,似是也激起了祝小凤等反抗的勇气。
但祝小风格格一笑,道:“教主迫我们自刎而死,和死于少林僧侣的手中,有何不同?但我们能放手和少林僧侣一战,也是桩死而无憾的事。”
余三省道:“教主如若想出手取我等之命,横竖是不免一个死字,我等如不愿束手待毙,那只有反抗一途了。
蓝天义感到教主的尊严,受了很大的损伤,心头怒火高张,冷笑一声,道:“本座先处置了你们这一群叛徒,再对付少林和尚。”
突见寒光一闪,一点寒星,挟着数缕白线,疾射而来。
耳际间响起了祝小风格格的娇笑之声,道:“蓝教主,对不住啦,我要在死去之前先用暗青子招呼你两下,这也是死有荣焉了。”
蓝天义怒喝一声,长剑突然飞起,顿时闪闪幻起一片银虹。
但闻几声叮叮咚咚之声,一枚透骨子午钉,和十余枚毒针,尽被蓝天义闪起的剑光击落。
蓝天义杀机已动,击落了祝小凤打出的暗器,突然飞跃而起。
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虹,直向江晓峰等人飞扑过来。
江晓峰站在最前面,自然是首挡锐锋。
眼看那一圈森寒的剑气,直罩下来,江晓峰不得不奋起神勇,挥剑一击。
这一剑正是蓝夫人传授他的剑招之一。
江晓峰连得松溪老人赐赠丹药,调息苦练,不觉之间,功力已增进甚多。
没有人看清楚两人的剑招变化,但见一道白芒飞起,卷入了一圈森寒的剑气之中。
两道剑光凭空交旋一阵,却未闻兵刃触击之声。
少林群僧,虽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未见过这等搏斗之势,都看的十分入神。
白光乍敛,两条人影,霍然分开。
蓝天义脸上是一片惊奇、愕然之色,望着江晓峰,缓缓说道:“你不是高文超。”
江晓峰举手按在鬓角之上,似是想拉下人皮面具,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道:“你自己去猜吧!”
蓝天义冷哼一声,一招“潜龙升天”,身子突然间升起了一丈多高。
半空中长剑挥展,剑光如匹练绕身。
江晓峰心中暗道:“他居高下击,这一剑的威势,只怕尤强过上一剑了。
正待再用出蓝夫人传授的剑招,反击他一下,情形却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变。
但见蓝天义身子在空中,一个大转身,连人带剑,向外冲去。
少林僧侣料不到蓝天义会突然转向外面冲去,再想组成合围之势,已自不及。
匆急之间,纷纷举动兵刃,想阻止那蓝天义突围之势。
蓝天义的剑势,强猛绝伦,有如一道强烈闪光划空而过。
少林群僧十余件兵刃,在全无组合之下,如何能挡得蓝天义那凌厉绝伦的剑势。
剑光过处,兵刃和血肉齐飞。
四柄戒刀、两柄禅仗,挟带两条人臂,先后落地,蓝天义已冲破了少林寺僧侣布成的人墙而去。
他去势奇速,少林僧侣想发动罗汉阵合围时,已自无及。
但见蓝天义两个起落,人已飞上屋面,再度飞身而去,消失不见。
江晓峰望着蓝天义去如流星飞矢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一个人的武功,能练到这等境界,实非易事,可惜他不能善用这一身成就,在武林之中,立下千秋万世的英名。”
但闻祝小凤格格一笑,道:“高护法,你是真人不露相,小妹这一次算走了眼啦。”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祝姑娘夸奖了。”
这时,少林僧侣已把伤者扶开,罗汉阵重又复合。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玄真道长,无缺大师脸上是一片茫然之色,似是有着一种无措的访惶。
再看罗清凤、余三省,也是有着失去主宰的意味,只不一过,没有玄真和无缺明显罢了。
祝小凤最为正常,只是眼光中有些闪烁不定,不停的眨动眼皮。
江晓峰沉声说道:“祝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祝小凤答非所问的道:“咱们想法子冲出罗汉阵,就可以活命了。”
江晓峰道:“在下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祝小凤道:“你要问什么事?”
江晓峰道:“蓝天义在此之时,这些人似是都很正常,教主去后,他们怎么反而都像是失魂落魄一般?”
祝小凤四顾了一眼,道:“他们不是都很好吗?”
江晓峰摇摇头,道:“姑娘一点也瞧不出来么?”
祝小凤仔细的瞧了玄真和无缺大师一跟,道:“他们两个人好像有些神志不明。”
江晓峰道:“玄真和无缺大师不过是严重一些,包括姑娘在内,你们所有的人,都有些神志不明。”
祝小凤沉吟了一阵,道:“我也有些不对么?”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四周布守的少林寺僧侣,个个举着兵刃,而且已开始缓缓转动,只是没有出手向几人攻袭罢了。
心中暗道:“这些人的毛病,只怕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够找出病源,必需要一段时间才成,目下要紧之事倒是只有先行设法使他们放下兵刃,放弃抗拒之图。”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错,不过姑娘的病症轻一些而已。”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咱们无能和少林寺僧侣对抗,如是要打下去,咱们决非少林僧侣的敌手。为今之计,只有弃去兵刃,向人求和了。”
祝小凤望望四周转动的罗汉,低声说道:“好吧!咱们和他们讲和。”
江晓峰道:“如今人强我弱,咱们得先弃去手中兵刃,以示决心,才能和人家讲和。”
小凤道:“弃去手中兵刃?”
江晓峰道:“不错,如若咱们不先把兵刃弃去,别人如何能够相信咱们?”
右手五指一松,手中长剑丢弃在地上,道:“姑娘请劝劝他们,丢掉手中的兵刃。”
祝小凤沉吟了一阵,丢弃手中兵刃,望着余三省和罗清风,道:“你们都听到了,咱们合起来,也无法冲出罗汉阵去,如若是你们不想死,咱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和少林寺僧侣讲和。”
罗清风、余三省望了祝小凤一眼,缓缓把兵刃弃置地上。只有无缺大师和玄真道长,两个人仍然站在原地未动,既未丢弃手中兵刃,也未有动手的准备。
江晓峰身子一闪,到了玄真和无缺身后,双手齐出,同时点中了两人的穴道。
只听一声清亮的佛号,传入耳际,道:“掌门人驾到。”
缓缓转动的罗汉阵,突然停了下来,正东方位上群僧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路来。只见少林掌门人宏光大师,带着神算子王修,缓步行了过来。
江晓峰一抱拳,道:“王老前辈别来无恙!”
王修缓缓说道:“你是……”
江晓峰伸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晚辈江晓峰。”
王修道:“果然是你。”
江晓峰回顾祝小凤一眼,道:“他们都已被蓝天义逼的脱离天道教……”
王修道:“我都看到了……”
目光转到玄真和无缺的脸上,接道:“这两位的神情有些奇怪。
江晓峰道:“老前辈智略过人,如若能够找出那蓝天义控制这些人的法子,咱们就掌握了一半的胜机。”
王修道:“这是关键,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身上,道:“假如你们都是被蓝天义暗中下毒所致,不知不觉间受到了他的控制,姑娘是中毒最轻的一个,还要请你祝姑娘多多帮忙了。
口中说话,双目却盯注在祝小凤的脸上,查看他的反应。
祝小凤眨动了一下眼睛,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帮忙?
王修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咱们到禅房中再详谈。”
江晓峰:“玄真和无缺都已被我点了穴道,暂时派人把他们送往一处静室养息。
目光一掠祝小凤、余三省等,接道:“如若他们中毒,祝姑娘中毒最轻,这两位也不太重,也许有助老前辈了然内情……”
话至此处,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接道:“糟了,咱们时间不多了。
王修微微一怔,道:“什么事啊?
江晓峰道:“蓝天义已准备在今夜之中,倾尽全力攻打贵寺,那将是惊天动地的恶战。
宏光大师嗯了一声,道:“有这等事?咱们到方丈室中谈吧!
回头吩咐身后两个僧侣,扶走了玄真、元缺,一面举步而行,一面低声对王修道:“王施主,这位祝姑娘,和另外两位是否也要送他们到藏经阁去?”
王修回目望着江晓峰道:“江少侠的意思呢?
江晓峰道:“就在下观察,此刻他们战志消沉,大约不会动手,即若出手,在下也有信心能制服他们。”
王修道:“要他们和咱们同往方丈室内……”
江晓峰道:“他们决不能再重返天道教,蓝天义恶毒成性,岂肯放过他们?这三人的神志,似都还有着适度的清明,对咱们也许会小有助益。”
王修点点头,道:“好!就依江少侠之意。”
几人随着宏光大师,直入少林方丈室内,小沙弥献上香茗,合掌一礼,退出室外。
宏光大师道:“远虑近忧,序有先后,江施主先说说蓝天义决心攻袭我少林寺的内情。”
江晓峰略一沉吟,道:“蓝天义目下能控制多少武林人,为他效命,晚辈不知祥情,但他却养了很多人猿,猛兽,那些猿兽,都已经过很长的训练,可听命行动。”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我少林寺僧侣,大都能伏虎降猿,纵然在蓝天义控制之下,天下第一等的猛虎凶猿,贫僧相信,我少林僧侣,也能够对付得了。贫僧觉着难对付的还是蓝夭义那一身出类拔萃的武功,如若天道教有几位像蓝天义那样武功特高的人物,敝寺僧侣虽然不少,也无法在全寺布成罗汉阵以御强敌。”
王修摇摇头,道:“大师,那蓝天义训养的虎猿,和一般的虎猿不同……”
“那里不同呢?”
王修道:“蓝天义训养的虎猿,除了原有的凶猛之性外,已学会了武功。”
宏光大师道:“虎猿如何能够和人一样,也学会了武功呢?”
王修道:“当然,蓝天义本身不会有训练虎猿之能,但大师别忘了他得到了丹书,魔令两本武林宝典,那是两本无所不包的奇书,蓝天义处心积虑,早有准备,那些虎猿都是经选择过的品种,据在下所知,蓝天义的这批虎猿,已经在一处极隐密的所在,养了数年之久,初试锐锋,生裂南狱三英,决不能等闲视之。”
宏光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蓝天义挟盖世侠名,暗施阴谋,实叫人无法早作预防,王施主这么一提,倒让贫僧起了一件往事……”
沉吟了片刻,接道:“大约是五年之前,老衲接获敝寺中行脚江湖的几位弟子报告,发觉了几处盛产虎、猿的几座名山中,有甚多捕捉虎猿的人,那些人似都是武林高手,不像一般猎户,当时,老衲也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想不到竟是蓝天义的一支伏兵。”
神算子王修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倒是早知蓝天义心怀异志,只是,武林中对他的侠誉,太过敬重,如无确凿证据,很难得使人相信,同时,在下数度改装,潜伏镇江暗中察看,发觉蓝府之中,似是有着两种不同的力量,在相互冲突,蓝天义也似是受着一种强力的束缚,当时,在下已遍访几位心怀正义的掌门人,希望能够说服他们,遣派弟子暗作部署,但都遭拒绝。唉!那时,区区虽然是感慨万端,但也只暗叹天数使然,大劫难逃,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我预料之外。”
江晓峰道:“那一点出你意外?”
王修道:“蓝天义发动的这样快,提前了我所预计的三年。”
江晓峰道:“事已如此,现正急在眼前,老前辈素有神算子的称号,可否先想出一个对付虎猿的法子?”
王修道:“我已经思索甚久,强弩陷阱,都已经来不及准备,而且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虎猿,也未必畏惧强弩陷阱。”
江晓峰接道:“那是说老前辈也想不出办法了?”
王修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是否同意。”
宏光大师道:“少林寺已面临存亡绝续,只要我能够答应,决不推辞。”
王修道:“用火。昔年诸葛孔明,一把火烧了曹操八十三万兵,这等大自然的威力,决非人力所能抗拒。在下已察看少林寺的四面形势,除了用火之外,只有集中全寺僧侣苦拼一途,但在下可以预作断言,贵寺中纵然是群众齐心,舍命抗拒,也无法和蓝天义对抗,一宵血战之后,必将遭覆灭之危。少林一派,向为武林中正义象征,如是被蓝天义一宵血洗,武林中还有那个门派,敢和蓝天人抗拒呢?”
宏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水火无情,如是一个控制不好,只怕要烧毁这一座古刹。”
王修道:“详作算计,严密控制,虽然难免使贵寺稍受损伤,但还不致一发不可收拾。”
宏光大师沉思了一下,道:“王施主可是觉着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么?”
王修道:“区区觉着,这是唯一之策。”
宏光大师道:“此事重大,贫僧一个人也不敢作主,我虽是少林掌门,寺中方丈,但我寺中,还有师伯、师叔,贫僧须得和他商量一下才成。”
王修道:“那么,大师最好是早些去和他么谈谈,如是他们同意了,咱们还要早作准备。”
宏光大师站起身子,道:“贫僧这就去和他们商量,尽快给你们答复。”举步向外行去。
王修目睹宏光大师去后,低声对江晓峰道:“宏光大师品德,心地,都是上佳之选,如若是武林盛平之世,他是少林派中一位极为出色的掌门人,谦和、仁慈,可造成一片祥和之气,但如身处乱世,就显得有些魄力不足,难以领袖群伦了、”
江晓峰道:“老前辈怎会到此,我那方姊姊和义父呢?”
王修目光一掠祝小凤等三人,只见三人静静的坐着,若有所思,似乎是根本未曾留心到两人谈些什么!才缓缓说道:“你那义父伤势已好,但他立志要寻到一头巨鸟,以对付那蓝天义的虎猿,此刻,恐怕正在乘鸟飞行漫游在名山大洋之中……”
语声一顿,接道:“关于方姑娘,现正在一处隐密的地方……”
江晓峰接道:“在那里?做什么?”
王修道:“在下近年,正埋首研究诸葛孔明留下的八阵图,而且已稍有成就,如若蓝天义再晚上两三年发动,那时区区已竟全功,只要把他送入阵中,就可制服于他……”
仰天叹息一声,道:“这是劫数使然,也是我估计有很,一步失错,使我乱了手脚,目下之策,只是尽人力而听天命,局势如何发展,已非才慧所能预测控制,方姑娘冷面热心,不知武林中怎的会给她取了一个笑语追魂的绰号,我已经仔致作过观察,她确是一个可传我衣钵的人,因此,我已把研究的结果,传给了方姑娘,要她静居隐密之地,万一武林不幸,全为蓝天义所控制,也要留一个重整旗鼓,替我们报仇的人。”
江晓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修突然站起身子,暗中运气戒备,一面举步向祝小凤等行去,一面说道:“江少侠,如若咱们能从这三人身上,找出蓝天义控制他们的方法,那就可使蓝天义所用之人全都为我所用。”
江晓峰道:“如若他们能衷诚合作,或可有成。”
王修行近余三省的身前,一拱手,道:“余兄,你被人尊称为袖里日月,自然是一位智谋极高的人物了。”
余三省徽徽一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看他神志茫然之情,似是愈来愈重,不禁一皱眉头道:“余兄怎不回答在下的话?”
余三省又是微微一点头,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江晓峰回顾了余三省一眼,道:“奇怪啊!他们在蓝天义手下之时,似是个个神志都清明,怎的一离蓝天义,迷惘之情,似乎是愈来愈重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天魔令上的记载,乃是千百年来,魔道中武功的大成,蓝天义必已获得一种奇术,控制武林同道,在下智慧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原因,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致癫狂,慢慢的细察内情吧。”
江晓峰道:“问问祝姑娘,这些人中,似乎是祝姑娘受伤最轻。”
目光转到祝小凤的脸上,接道:“祝姑娘是否有不适之感?”
祝小凤凄迷一笑,道:“我很好啊!”
江晓峰摇摇头,道:“你笑的很勉强。”
祝小凤举手按在鬓角上,道:“我的头有一点晕晕的。”
王修脸色一整,双目中神光闪动,盯在祝小凤的脸上,沉声说道:“祝姑娘,你用心听着,这件事很重要……”,祝小凤似是被他沉重的声音惊醒迷惆的神志,双目中眸光微闪,道:“什么事啊?”
王修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
祝小凤道:“你说说看。”
王修高声说道:“你要仔细想想看,蓝天义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你们?”
祝小凤双目神凝,似乎很用心的在想,但却久久不答王修的问话。
王修看她眼中的神光,逐渐的消散,脸上又泛现迷惘的神情,立时欺身踏上一步,挥手向祝小凤天灵穴上拍去。
祝小凤娇躯一闪,右手封住了王修的掌动,左手一招“分花佛柳”拍向王修前胸。“
王修一吸气,退开五步,避过了一掌,说道:“江少侠,她武功未失,反应也极灵敏,不会是药物之力。”
江晓峰一横身拦住了祝小凤,右手闪电而出,扣住了祝小凤的右腕,道:“祝姑娘,王老前辈在试验姑娘的反应,并不是和你真的动手。”
原来祝小凤已准备发出暗器,却被江晓峰扣住了右腕脉穴。
王修又逼近两步,高声说道:“姑娘想想看,蓝天义是否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祝小凤沉吟了片刻,答道:“他是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王修喜道:“姑娘可记得是何穴脉?”
祝小风摇摇头道:“我全不知晓啊!”
王修再问下去,祝小凤只是摇头,再也无法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啊!”
江晓峰道:“什么手段?”
王修道:“照祝姑娘情形看来,蓝天义是药物和手法双管齐下,咱们如是找不出解救之法,这些人纵然被咱生擒,也是无法使他们神志尽复,分辨善恶。”
谈话之间,宏光大师已匆匆行至室中。
宏光大师满脸凝重神情,进门就抢先说道:“贫僧和我寺中长老会商之后,觉着为了保存武林的正义,纵然伤损到少林寺古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王修精神一振,道:“那很好,时间不多,在下也应该去布置一下了。”
宏光大师道:“贫僧已传下绿玉佛令,寺中僧侣悉听王施主的调遣。”
王修道:“这个在下不敢,在下只负责布阵定谋,下令对敌,还要大师领导。”
语声一顿,接问道:“寺中存粮可多?”
宏光大师道:“只供一月之需。”
王修道:“那是数量不少了。”
宏光大师道:“我寺中六院主持,和各殿设法,都已集于大雄宝殿之上,听凭王施主的吩咐,寺中所有之物,亦凭应用。”
王修说道:“大师如此信任在下,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语声转低,接道:“劳请江少侠出手,先点了祝小凤等三人的穴道,把他们暂时囚禁起来。今宵一战,事关重大,他们虽不能够帮我们,但也不能为蓝天义再收用。”
江晓峰点点头,突然出手,以快速的手法,先点了祝小凤的穴道,随着又点了罗清风、余三省的穴道。
宏光大师目睹江晓峰出手快速,不禁赞道:“小施主好快的手法!”
王修道:“日后,武林中如能有一个人和蓝天义分庭抗礼,舍这位江少侠,恐已再无他人了。”
宏光大师连连点头,却未答话。
王修言外有意,因未闻宏光大师回答,改口说道:“这三人还望大师遣人把他们囚禁起来,小心看守。”
宏光大师挥手,道:“此事不劳工施主费心。”
王修微微一笑,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紧追王修身后,道:“晚辈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急行了两步,和王修并肩而行,一面低声道:“老前辈,晚辈很惭愧,不能再混迹天道教中了,不过……”
王修道:“不过什么?”
江晓峰低声道:“在下已策反了蓝家凤。”当下把经过详情,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工修脸上闪掠过一抹欢愉之色,道:“但望蓝姑娘早些得手,那才是武林之福。此事既已办妥,你也不用留在天道教中,目下少林寺中的高手,你是唯一可以和蓝天义抗拒几招的人。”
江晓峰道:“晚辈亦非他的敌手,而且就晚辈所见,蓝天义的武功,似是仍在不停的长进之中。”
王修道:“你已是身兼数家的高手,除了蓝天义之外,江湖上想胜你之人,已经很难找出来,如若少林寺愿把几种绝技再传授给你,对你和武林同道,都将有很大的裨益,我刚才已拿话点了宏光大师一句,大约他该明白了。
江晓峰道:“各门派有各门派的规矩,晚辈又非少林弟子,他们怎肯把绝技传给外人。
王修道:“此刻是拼命保命的时刻,少林寺似也用不着再藏私了。
江晓峰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急道:“有一样很重大的事,晚辈忘记说了。
王修停下脚步,道:“什么大事?”
江晓峰低声说道:“在天道教中,还有两个神志清明的人。
一个是在下,另一个则是茅山闲人君不语,他正替蓝天义研究一座阵图变化,准备对付少林。
王修啊了一声,道:“你听他说过阵图名称么?”
江晓峰道:“没有,但晚辈知晓他是由丹书、魔令之上得的,他却解不出个中玄妙,借用君不语的才慧,为他研究出奇阵的对敌变化。
但觉脑际灵光一闪,接道:“君不语提过阵名,似乎叫做什么十绝毒阵的。
王修呆了一呆,道:“十绝毒阵?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想起来了,不会再错。
王修道:“那君不语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江晓峰道:“他说蓝天义定下了很严厉的限期,要他在限期之内,研究出十绝毒阵的排演之法,如是过了时限,断指、断臂、自绝而死。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么?此事重大,我必须问得十分详尽。”
江晓峰道:“君不语告诉晚辈,此阵恶毒无比,万万不能落人蓝天义的手中。他告诉晚辈说,他要把研究好的阵图,刺在左股之上,设法交到你手,但晚辈却劝他惜命自保。以后晚辈就被蓝天义招去,自然不知如何了。”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君不语如若身遭不幸,咱们要设法找到他的尸体?”
江晓峰道:“此番我等未能遵从蓝天义自绝的命令,蓝天义只怕已有警惕之心。他原本限定君不语三十六个时辰内,必须研究出十绝阵的变化,但不知他此番回去之后,是否会改变主意。”
王修道:“很难说,这要看君不语的决心了,他才慧,足以应。
付蓝天义,可是他已如鸟困樊笼,无法施展,但他如早已存了死亡之心,想必早有准备。“
谈话之间,已到了大雄宝殿。果见殿中聚了不少僧侣,六院主持,各殿护法。
群僧脸上,都是一片严肃。
王修行入大殿,举手一招,道:“诸位大师,请看在下的计划如何?”
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画出了一幅少林寺的形势图来。
他在少林寺中时间并非很久,但他对少林寺中的形势,却是记的十分清楚,画的一点不错,群僧齐齐围拢过来,成一个圆一圈,却把江晓峰挤出圈外……
王修手中不停的画,何处树多,何处草深,无不画的十分详尽,一面画,一面不停的解说。少林僧侣个个凝神静听。
足足一顿饭工夫之久,王修才停下手,道:“诸位大师都听清楚了吧?”
少林僧侣齐声应道:“听清楚了。”
王修道:“好!诸位要立刻回去准备,在下在此等候,如有不解之处,来问在下。”
六院主持、各殿护法,可算是少林寺中最重要的人物。也是管理千余僧侣的头目。
群僧虽是个个神情冷肃,脸带激忿,但仍然未忘礼数,合掌一躬,退出大殿。
他们去的十分匆急,一眨眼间,走的一个不剩。
江晓峰道:“晚辈听候差遣。”
王修道:“天道教中,只有蓝天义武功最为高强,能拒挡蓝天义两招的,目下只有你和少林方丈两人,为了保存这座少林古刹,今宵要劳你江少侠出手了。”
江晓峰道:“晚辈战死无憾。”
王修道:“你不能战死,只要挡他几招锐锋,余下的自有少林僧侣应付。”
江晓峰道:“晚辈尽我心力就是。”
王修道:“虽是如此,你也不能使那蓝天义特别注意。”
江晓峰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修道:“我要把你改扮成少林的僧侣模样,穿上袈裟微微一笑,接道:“但你可以放心,我并非要你真的削去头发……“
江晓峰突然拔出长剑,道:“削去头发,又有何不可?”
王修一伸手,抓住了江晓峰的右脑,道:“江少侠,这不成,你还要对付蓝家风,我现已替你备下应用之物,不用削去头发了。”
少林僧侣已开始了匆忙的准备,但见人来人往穿梭行走,林木、草丛、屋角、窗外,都在安排生火之物。
江晓峰也改扮作了少林僧侣,身穿袈裟,腰挂戒刀,袈裟内却又佩了一柄长剑。
太阳下山之后,少林寺中僧侣全部出动。
在王修精密的设计之下,武功高强的僧侣分排成二个余组罗汉阵,隐在暗中。
其余的僧侣,都各有守护的方位,准备迎敌。
王修也改穿了一身袈裟,精巧的改扮,在暗夜中很难分辨。
不过初更时分,少林僧侣都已经布置妥当,严阵以待。
王修果然是有着过人之能,匆忙的安排之下,竟然有条不紊,而且衣着颜色,都和整个的埋伏相配合,联络的暗记,身份的辨别,亦都有着严格精密的安排。
几位天字辈的高僧,都有着适当的分配,各率着九位武功最强的僧侣,分头接应各处。
江晓峰目睹其情,心中暗暗敬佩不已。
少林僧侣,大约已觉出了王修的才华过人,个个都甘心听他之命。
整个广大的寺院,都有了严密的准备,静待敌人来攻。
寺中处处有人,却看不到一点烟火,听不到一点声息。
江晓峰随着王修巡视了几处埋伏之后,低声说道:“老前辈计划周密,在武林中是一位身怀奇术的高人,出仕官途,亦必是定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王修摇摇头,道:“江少侠夸奖了……”
语声一顿,道:“今宵这番安排,我早已未雨绸缪,只不过没有把你算上罢了。唉!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少淋寺和蓝天义对峙,必然有这一场恶战……”
江晓峰接道:“双方胜负呢?”
王修道:“少林寺全寺被屠,但天道教亦必有重大的伤亡,精英人物,也将尽毁于这一战之中,只有蓝天义和极少几人,可以逃出寺去,不过……”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今宵的形势有些不同。”
江晓峰道:“哪里不同了?”
王修道:“第一是少林寺答应了我用火拒敌,第二是你及时参与了这一战。”
江晓峰道:“晚辈这点武功,如何会有助大局?”
王修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单打独斗,各凭武功,决一生死的事,而是群守的大战;胜败之机,决定于调度之方。少林寺千余僧侣,大半都当得高手之称,为了保护这座古刹,必将全力以赴;罗汉阵又是合乎搏斗中最精奥的一种奇阵,综观天道教中人,除了蓝天义本人之外,其他的人,纵然是武功高强,但如想在罗汉阵拒守之中,来去自如,恐怕还不是易事。但如蓝天义在迅快攻袭之下,使少林僧侣无法排成罗汉阵拒敌,群僧决难是天道教的敌手。如若有你和少林方文从中策应,能使少林僧侣在遇上强敌时,有暇排出罗汉阵,这一战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江晓峰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如此看重晚辈,使晚辈心情沉重无比,但愿能不负老前辈的期望。”
王修道:“只要你尽力施为,咱们就可能保护住这名刹,既是帮了少林寺的忙,但也替武林保留了一份元气。”
两人看完寺中的部署,王修又解说了进退之道。江晓峰只看的暗暗赞佩不已,忖道:有称用兵如神,这王修实是当之无愧,几乎是一草一本,都被他用于拒敌。
这时,布守少林寺外的僧侣,大都撤人寺中,只留下几个了哨之人。
王修带着江晓峰,和少林寺的方丈宏光大师,登上紧俯二进大殿旁侧一座平室之上。
台与殿齐,可侧全寺变化。
天约二更时分,突见一道火花,高冲天际。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来了,大师请即刻下令,要天字辈高僧率领的十路救应,立刻出动。”
宏光大师点点头,一挥手中的绿玉佛杖,低声对身旁一个小沙弥道:“传我令谕,要十路救应立即出动。”
那个沙弥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王修轻轻唤了一声,道:“大师也该出动了。”
回顾江晓峰,道:“江少侠,咱们也该走了。”
江晓峰应声而起,飞下平台。
宏光大师也站起身于,缓步行下平台。
王修紧追江晓峰身后,飞落空实地。
王修道:“正东方位,如若我推断不错,他们应该先从正东方位而来。”
语声未断,突闻三声钟响,由正东方位上传了过来。
江晓峰道:“果然由东面先攻。”放腿向前奔去。
王修紧追江晓峰的身后,两人距围墙三丈左右处,停下了脚步。
原来,王修这番部署,并未紧依围墙,而是准备在围墙之内,和天道教中人一决死战。
王修轻轻咳了两声,一个少林僧侣由暗影中飞跃而出。
他右手执着一把戒刀,左手抱一只匣弩,打量了王修一眼,道:“王施主有何吩咐?”
王修道:“此地大约是天道教选择的主攻之处,大师要通知他们一声,早作戒备。”
那执刀僧侣欠身应道:“我们已得吩咐,决不会自乱章法,王施主但请放心。”
语声一顿,神情严肃的说道:“少林寺面临了空前未有的大劫,为了保存这座古刹,贫僧和师兄弟们,都已存了必死之心。”
王修道:“那很好……”
一挥手,接道:“大师请退回原守岗位。”
那执刀僧颔首一笑,飞身隐入暗影之中。
王修伸手一拉江晓峰道:“咱们也躲起来,看看那蓝天义的来势再说。”
后退两丈,到了一株古松之前,飞身跃上树去。
江晓峰一提气,紧随王修跃上大树。
凝目望去,只见树上早已藏着两个少林僧侣,一个手执强弓长箭,一个手抱着一个匣弩,俩人腰间各佩着一把戒刀。
王修还未和两个僧侣说话,突闻一声凄厉的猿啸,传人耳际。
紧接着一声震耳的虎吼之声。
江晓峰道:“蓝天义要以虎猿攻打头阵了。”
王修道:“就算通灵的虎猿,也得有人指挥才成,江少侠注意他役使虎猿的方法。”
江晓峰点点头,运足目力望去。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黑衣,手执长剑之人,越墙而人,飘落实地。
夜色幽暗,相距又远,江晓峰虽然目力过人,也无法瞧到那人面貌,但见他飞越围墙的身法,武功显极高强。
那人脚落实地之后,以剑护身、准备拒敌。
但少林僧侣早已准备,无人轻举妄动,出手攻袭。
黑衣人缓缓收了剑式,流目四顾。
显然,他已为这反常寂静所迷惑,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那黑衣人突然举剑挥动,星光下但见一片剑花闪动。
第二条人影闪动,又一个黑衣人飞入了围墙。
那人左手执着一柄单刀,右手中却握着皮鞭。
但闻那执剑人低声说道:“老大,情形有些奇怪,我不信少林寺中的僧侣们竟然是全无戒备。”
那执鞭人道:“我们先召两头猩猿试试。”
说完话,举起手中皮鞭一挥。
但闻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鞭。
鞭声起处,两条黑影,应声而入。
这一次,却是两头高可及人的巨猿,一黑一白,不住发出低啸,气势凶恶,似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只听那执鞭人口中发出一阵低语之声,两头巨猿突然飞跃而起,直向守中奔来。
隐身在松树上的僧侣,举弓搭箭,飕的一声,射出一支长箭。
他臂力强劲,取位甚准,箭如流星,直向那头黑色的巨猿射去。
但见那黑色巨猿举起毛臂一挥,波的一声,竟把射向前胸的劲箭拍开。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好厉害的人猿。”黑猿大约已发觉劲箭由松树上射来,挥臂长啸,直向松树扑来。
江晓峰眼看一黑一白两头人猿,扑向停身巨松,两边的埋伏,仍然没有发动,心中暗道:这少林僧侣果然是修养有素,王修能在极短的半日时光中,安排到这等境界,非真有过人的才慧,实难办到。
忖思之间,那两头巨猿已然扑到巨松之下,那黑猿抢先了一步,长啸一声,振臂而起,同松树上面扑来。
江晓峰右臂一探,抽出了戒刀,正待劈出,忽见刀光一闪,那手执弓箭的僧侣,已放下弓箭,抽出戒刀劈了出去。
人也随着那劈落的刀势,直向下面沉落。
那黑猿突然间双臂一收,悬空打了一个转身,竟把一刀避开。
这一来,不但那僧侣吃了一惊,连江晓峰也瞧得一皱眉头,暗道:想不到这些畜牲,竟然也能练成闪腾之法。
那僧侣一刀劈空,人已落了实地,急急收刀护身。
但那白猿动作,快速异常,飞身跃起,长臂一探,抓向和尚的前胸。
执刀僧侣戒刀急起,划出一片刀光。横斩白猿的长臂。
却不料那黑猿竟悄然然无声息的扑了过来,利瓜箕张,抓向后背。
执刀僧侣心生警觉,急急一个鹞子翻身,横里避开五尺。
他应变虽然够快,但仍然被那黑猿利爪抓到了袈裟,喀的一声,整件袈裟被撕去了一块。
毫厘之差,就要伤到肌肤。
江晓峰正待飞下松树,助他一臂之力,却被王修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你不要轻易出手。”
但见那执刀僧侣手中威刀挥展,闪起了一片刀光,护绕了身子。
一白一黑两头人猿,分由两个方向夹击,四条毛臂,在一片刀光中运转如飞。
这时,那两个黑衣人也缓步行近动手之处。
但两人既未用啸声指挥双猿,亦未出手相助,竟然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观战。
江晓峰运足目力,察看两人,见两人看的十分小心,似乎是不止在用心观战了。
显然,两人在察看少林刀法的变化,以作准备指挥群猿之参考。
王修却和那两个黑衣人一般,全神贪注在黑、白二猿身上。
原来,这巨猿是蓝天义费尽心机,在各山大泽之中,选择的品种,个个力大无穷;但猩猿的智慧,究竟无法和人相比,它们守攻之势,只是几招死式而已,不能灵活运用。
但它的飞跃闪娜,却又非人能及得,所以少林僧侣,虽然刀光飞转,竟也无法伤得两猿。
人、猿互斗,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仍然是一个缠斗不息的局面。
突然间、听得那执鞭的黑衣人,口发两声低啸,场中搏斗的形势,突然一变。
黑、白二猿攻势顿变猛烈,四条毛臂,在环绕刀光中左飞右舞,追得少林僧侣险象环生。
这当儿,那怀抱匣弩臂的僧侣,突然放下匣弩,抽出戒刀,飞身而下。
执鞭人口中低啸一声,那白猿突然跃出战圈,向另一个僧人扑去。
两人、两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这两个僧侣,俱都是达摩院中上座僧人,一身武功甚是高强,一对一的搏斗,足可对付那人猿凌厉的攻势。
王修附在江晓峰耳际,低声说道:“江少侠,你能否记得,蓝天义训练了多少人猿、猛兽?”
江晓峰道:“一个别庄之中,尽都是摆的铁笼,详细数字,很难说出,但数目决然不会太少。”
王修道:“目下还未见到他们训练的猛兽情形,单是人猿而论,少数固然不足以构成威胁,但如数字太过庞大,倒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如若他们驱使这些人猿舍命硬拼,必然会阻碍罗汉阵的变化。”
但闻那执剑的黑衣人,高声说道:“老大,这两少林僧侣的武功如何?”
执鞭的黑衣人道:“看他们的年岁,应该是寺中的主要人物,不过只和咱们人猿斗平手而已……”
执剑人似是性子很急,忍不住说道:“咱们是否要下令虎猿总攻?”
执鞭人四顾一眼,缓缓道:“我心中一直觉着有些奇怪执剑人道:“奇怪什么?“
执鞭人道:“少林僧侣何以会防备的如此松懈,似乎是有意的给咱们可乘之机,此等情形,大为反常,只怕他们别有准备。”
那执剑人嗯了一声,道:“情势确然是有些怪异,不过,他们能有什么诡谋呢?咱们发动时,要传出信号,各路高手,都将分别攻入支援咱们。
执鞭人沉吟了片刻,道:“好!我去招呼虎猿。”
转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于夜暗之中。
王修低声说道:“江少侠,你能够一举,杀死那执剑人么?”
江晓峰道:“暗中施袭么?”
王修道:“此时此地,还讲什么规拒?你要在他未出声音之前,把他杀死。”
江晓峰道:“有一招剑法,大概可以。”
王修道:“好!那你就快些下手,在他同伴尚未回来之前,把他杀死,以最快的手法,换上他的衣服。”
江晓峰道:“老前辈变了主意么?”
王修道:“时间不多,快些出手,这就是临机应变,他如若一出手,惊动同伴,这条计策就用不成了。”
江晓峰若有所领悟的点点头,拨出了戒刀。
两人、两猿搏斗激烈,那执剑人全神贯注在搏斗之上,两人谈话,声音极低,那人竟是毫无所觉。
江晓峰暗中提气,左手分开松枝,疾扑而下。
这一扑之势,全力施为,当真是疾如闪电一般。
那黑衣人觉着一股疾风袭来,本能的长剑一挥,扫出一剑。
这一招防卫变化,早已在江晓峰预料之中,一收双腿,呼的一声,由那人头上掠过,回手一刀,劈下了那人的脑袋,这一招快速,奇奥,兼而有之,那执剑人果然连哼也未哼一声,尸体已向地上倒了下去。
王修紧随着飞落实地,右手一探,抓住了向下倒摔的尸体,道:“这边来。
疾快的闪人了松树之后。
江晓峰抬头看去,只见两猿两人仍然搏斗的十分激烈,急急纵身一跃,闪人松树之后。
王修低声说道:“快些动手换上他的衣服。
江晓峰应了一声,脱下袈裟,换上了那人的黑色衣服。王修一面匆匆动手帮他换去衣服,一面低声说道:“记住,目下整个”武林,面临着空前未有的大劫,关系着少林寺的存亡绝续,不能和他讲什么道义,兵不厌诈,愈诈愈好,如是你有下手的机会,就杀了那位老大。
江晓峰道:“晚辈明白了。
王修似是生恐江晓峰不肯听从一般,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蓝天义训练了多少指挥虎猿的人,但那位执鞭的黑衣人,是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杀了他,至少对他们对虎猿的运用上,有些阻碍。
“晚辈记下了,老前辈只管放心。”
谈话之间,突闻一阵阵猿鸣虎啸,传入耳际。
静夜中声势十分惊人。
江晓峰提起长剑,急步由树后行了出来。背对寺外,装出全神贯注僧猿搏斗之上。
但觉身后虎吼猿啸,交错如织,忍不住回头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数十头虎猿,潮水一般的奔窜过来,江晓峰心中虽是有备,也不觉暗生寒意。
埋伏的少林僧侣,也同时发动,匣弩并发,箭如飞蝗。
但那些巨猿、猛虎悍不畏死,冒着弩箭,向前奔冲,虎跃猿跳,比起十万军马的声势,更为骇人。
眨眼之间,已有数十只猛虎巨猿,越过弩箭,奔向少林僧侣的埋伏之处。
埋伏在暗处的少林僧侣,已有甚多从暗中飞跃而出,挥舞着禅杖、戒刀,和虎猿斗在一起。
只听一阵阵急促的哨声传了过来,虎猿在哨声催促之下,攻势更见凌厉。
只听得几声闷哼惨叫,两个少林僧侣分别伤在虎口猿瓜之下。
十几只猿虎,已然越过了少林群僧的拦阻。
江晓峰暗暗忖道:看来我要出手阻止这些虎猿了,如若被他们冲过这一道防线,少林寺在这众多虎猿骚扰之下,必然会闹的一片混乱,对王修整个的拒敌部署,也许会有很大的影响。
正忖思间,瞥见一队身着袈裟的少林僧侣,疾奔而至。
江晓峰暗中一数,这一队少林僧侣,共有一十二人,六人手执禅杖,六人手执戒刀。当下急用手中长剑,划出了一个十字。
这正是王修规定的联络信号。
群僧看到江晓峰剑势划出了暗号,立时散布开去,拦住了虎猿。
加了十二个主力军,立时威势大增,十余只冲过拦阻的虎猿,全被挡住。
江晓峰目睹群僧阻挡住了虎猿,似已不用自己再出手相助,心中略宽,暗道:那执鞭的黑衣人,还不见来,王修也不知到了何处,难道我一直要守在此地不成?
忖思之间,忽听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啸,一个少林僧侣,生生被一头巨猿,抓起了双足,扯成两半。
江晓峰转眼看去,只见那巨猿全身白毛,似是特别高大一些,两手分握着两条人腿,挥舞着尸体,攻向群僧。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白猿似乎是猿中之王,要得早些想法子把它除去才成。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间,一阵劲风,扑面而至。
江晓峰本能的一挥长剑,护住了身子,目光到处,只见一只巨虎疾扑而下。
虎背上坐着一人,沉声说道:“老二,是我。”
说话之人,正是那执鞭的黑衣人。
江晓峰怕他瞧出破绽,急急侧过脸去,同时收住了长剑。‘虎落身侧,耳际间又响起那黑衣人的声音:“第二批虎猿即要攻人,兄弟……”
大约他已发觉了情势不对,声音突然顿住。
江晓峰长剑疾转,一招“石破天惊”,疾攻过来,口中说道:“那老二在鬼门关外等你。”
变起仓猝,江晓峰又是全力施为,黑衣人刀鞭并举,迎向剑势。
江晓峰右腕疾沉,长剑洒出了一片光华,寒芒过处,那黑衣人一颗人头,滚到数尺以外。
那黑衣人尸体由虎背上滚了下来。
江晓峰一剑劈了那黑衣人后,正待飞身而起,攻向那只巨猿,却不料那只巨虎一个转身,巨口大张,跃飞而起,扑向江晓峰。
这一下,大出了江晓峰的意外,闪避已自不及,匆忙之间,急急向后一仰身子,背脊贴地,长剑一举,向上刺去,正刺入虎腹之内。
江晓峰虽然一剑毙虎,开了那巨虎的胸膛,但却被巨虎后爪扫过肩头,划破了一片衣服,幸好还未伤及皮肉。
那巨虎越过江晓峰,仍然是四足着地,腹中内脏,洒落一江晓峰飞起一脚,踢倒了老虎尸体,转身一跃,长剑探出,刺向那大白巨猿的后背。那巨猿正和两个少林僧侣缠斗,江晓峰以迅快无比的一剑,正中那巨猿的后背。
但闻波的一声,有如刺在了坚木之上,手腕为之一震。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原来这些巨猿身上都已披甲,纵使刀剑击中,如是力道不够,也是无法伤得了它。”心中念转,右手暗加真力,长剑向前一推。
他内力强大,劲头剑尖,长剑直刺入了那巨猿后背之中,剑尖刺透前胸。
巨猿受此致命一击,野性大发,长啸一声,回臂一探,弃去了手中的尸体,利爪拍向了江晓峰的头上。
江晓峰身子一蹲,拔出长剑,飞身而起,跃起了一丈多高。
那巨猿身负重伤,纵身而起,直向前面扑去,冲向一个少林僧侣。
那和尚戒刀一起迎头劈下,戒刀正中那巨猿头顶,但巨猿两只利爪,却洞穿了那僧侣前胸,猿体人体,齐齐摔倒。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挥剑而起,扑杀虎猿。
他自得蓝夫人传授武功,和服用张松溪的丹丸之后,这是第一次尽全力施展,招招满蕴真力。
寒光到处,虎猿非死即伤。
和少林寺僧侣力搏不息的虎猿,在江晓峰的长剑下,却如摧枯拉朽一般,不过片刻工夫,进入寺中的虎猿,已经伤亡了大半。
少林群僧目睹那江晓峰的勇猛,个个看的心中震骇不已。
数十头虎猿伤亡大半之后,威势大减,少林群僧亦个个奋起,刀砍、杖击,不大工夫,所有进入寺中的虎猿,全被杀死。
奇怪的是,并无后继的虎猿再冲入寺中。
江晓峰在一头虎尸上,抹去了剑上的血渍,再抬头时,少林僧侣已全不见。
原来,杀尽了寺中的虎猿之后,少林僧侣立时又归原位。
夜色中,空阔的广场上,恢复了原有的静寂,只有数十头虎猿的尸体,横陈地上。
江晓峰长长叹一口气,缓步行向巨松之下,一面低声说。
道:“王老前辈,事情有些奇怪,那人明明说出仍有虎猿……”
目光到处,哪里还有王修的影子?
原来,王修已走的不知去向。
江晓峰一提真气纵身飞上大树。
只见两个少林僧侣,仍然隐伏在原位之上一个手执弓箭,一个怀抱匣弩。
江晓峰目睹少林僧侣戒律的严谨,亦不禁为之赞叹不已。当下低声问道:“两位大师父,王老前辈哪里去了?”
左首一个僧侣,低声回答道:“王施主奔向正南去了。”
江晓峰道:“在下追他去了。”
左首僧侣低声说道:“王施主临走时,曾经告诉贫僧,要你在此等候。”
江晓峰哦了一声,正待答话,正南方突然冒起了一片火光。
火势扩展很快,眨眼间,那火光已然扩展成一片火海。
江晓峰一皱眉头,道:“在下到南面瞧瞧去。”
正持飞身而起,瞥见人影闪动,越过围墙直向少林寺中冲去。
江晓峰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冲入寺中之人,个个都执着长剑,似乎是武当派的弟子。
就在那执剑的黑衣人冲入寺内的同时,埋伏在暗影中的少林僧侣,也同时飞跃而出。
但是双方没有问答之言,立时展开恶斗。
一阵金铁交响,长剑戒刀,各攻向对方致命所在。
第三十二章 枭雄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