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毒莲花,在白莲面前比白莲更白莲,在恶毒女面前更恶毒,八面玲珑,人见人爱。栗夏只知爸爸的新家有个白莲花的小三,却不知还有个毒莲花的女儿,重生再活一次,栗夏想说珍爱生命,远离毒莲。她的人生目标便是,管理好死去妈妈的商厦,养好植物人姐姐的儿子,顺带,替家人复仇!
栗夏走进宴会大厅前,对着门口的礼仪镜瞧了一眼妆容,一袭黑色的抹胸短款小礼裙,把她在植物人疗养院里睡了十三个月的皮肤衬得更加的莹白,有点儿像吸血鬼。
短发朝里梳得蓬松而饱满,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有头上系了一条纯白色的发带。
白色头饰黑礼服,感觉很不错,像是奔丧的。最适合参加同父异母的妹妹傅忆蓝,取得第五届全国年轻创业者基金模拟股市投资大赛优胜奖的庆祝会。
但其实今天傅家还有很多一同庆祝的喜事,包括她爸的生日,只不过,有傅忆蓝出现的地方,她总是最抢风头的。
栗夏望着庆贺门牌上挤都挤不下的汉字,唇角一勾,贱/人就是事多。
她目色清凌地往大厅里瞟了一眼,傅忆蓝正立在主席台上发表大赛获奖之后的心得。简直是万众瞩目,星光璀璨。
傅忆蓝很漂亮,很纯洁,却更聪明。
小三的女儿能当到她这个地步,真是没天理。
有个帅气的爹,有个白莲般纯洁的妈,有个毒辣的小姨,还有个温柔娴静的姐姐,再加上集漂亮纯洁,毒辣温柔于一身的傅忆蓝,她们真是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栗夏看着她,忍不住想,要不是爸爸当年从妈妈骗出去资金和人脉,创建了大商厦,成了有钱人,傅忆蓝能够接受最好的教育?接触上好的圈子?成就此刻的她?有才有貌,有品有德,聪明漂亮,智慧果断。
说起来,这些事情栗夏前辈子都不知道,所以,虽然和她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但也没有怎么讨厌过她。
这种过于完美的女生,往往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同时也恨不起来,因为太虚幻,留不下什么印象,尤其是像栗夏这样本身就过得比同龄人更刺激的女孩,更不会对乖乖女有什么印象。
可是现在,栗夏对她印象深刻。傅忆蓝,傅家,这将是她以后的对手!
栗夏走进大厅,脚步是一如既往的势起带风,含着女生身上少见的戾气。
在妈妈没跳楼之前,她一直是个叛逆不服管束的孩子,跟着大人们眼中的“不良”朋友混了那么多年,难免带着不良女的气息。
她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栗秋常说她,外表叛逆邪恶,实则有一颗纯良的心。可栗夏现在才知道,不是纯良,是愚蠢。
和姐姐一起出车祸的瞬间,姐姐的记忆莫名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而她变成植物人沉睡的这十三个月,宛如重生了一道。
她看到了姐姐二十三年的一生,看到了姐姐前半辈子和无数人的交锋对决,包括那个印象里温文儒雅的爸爸,包括那个没什么特别印象的傅忆蓝。
她看清楚了,她的悲剧,姐姐的悲剧,妈妈的悲剧,竟然都始于这群她从来没放在心上的人。
而让她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傅忆蓝。
栗夏的爸爸在她十岁的时候温柔乡被爆,然后被强势的妈妈清理出门,这才重新结婚给了傅忆蓝的妈妈名分。
可在那之前,他曾经以远亲侄女的名义把傅忆蓝带到栗家养着,上和栗夏一样的贵族小学,住最好的房子,享受最好的生活。
那时候栗夏的妈妈以为她真是穷亲戚家的侄女,对她关怀备至,栗秋姐妹也对她很好。
可是这世上真有一种人,叫恩将仇报。
傅忆蓝打小就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住在爸爸的家里,却要把亲爸喊伯父,她怎会甘心?
她的亲妈妈亲姐姐过着不见天日的穷苦日子,而爸爸的正房妻子却在家里家外都是风光无限的女强人;同父异母的栗家两个姐姐更是家庭幸福,是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女,到哪儿都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她却是个父不详。
凭什么?
不管爸爸的正房妻子和同父异母的姐姐对她有多好,那都是应该的。她也是爸爸的女儿,栗秋和栗夏拥有的灿烂童年,本就要平均分给她一份,而不是靠寄养这种方式。
她们的好,那都是鄙视,是施舍!!!
她怨恨这个家,极尽一切地挑拨家里的关系,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然后骗爸爸说是阿姨是姐姐把她伤成这样。爸爸有怒不敢言,对妻子的女儿的不满与日俱增。
直到有一天,栗夏的舅舅从国外回来,带了两整套几百个不同造型的芭比娃娃给姐妹俩,却没有傅忆蓝的份。
傅忆蓝怨恨了,舅舅不知道正是因为栗夏的妈妈没有告诉别人,她们家还有一个小女孩。太偏心了,太让她寒心了。
她当晚就把栗夏的一百个娃娃戳掉眼镜,全部涂了红颜料摆在楼梯间上,栗夏晚上上厕所见了,吓得惊魂,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额头磕破送了医院。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栗夏妈妈和早熟的栗秋发现了问题,深入调查后,傅忆蓝的身世曝光,和爸爸傅鑫仁一起被栗夏妈妈扫地出门。
但妈妈和姐姐,却不忍心对回家后天天做噩梦的栗夏解释这件事情,所以一直瞒着她。
爸爸重组家庭后,磊落的栗夏妈妈想,男人不是自己的男人,但好歹是女儿的父亲,且栗夏一直跟爸爸亲,妈妈就不愿在女儿面前说前夫的坏话。毕竟离婚已经给小孩心里造成重伤,她不想再继续撒盐。想着等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所以,栗夏十岁后和父亲的关系还是可以的,偶尔还去傅家看望奶奶和爸爸。
可栗夏哪里知道,那个妹妹傅忆蓝,像朵美丽的白莲花,实则贱/人有毒。
高中时,叛逆的栗夏和妈妈吵架深夜出门,在酒吧里出了意外。她只怪自己,却不知道,姐姐栗秋曾暗中查过,虽没有证据,但听人说是傅忆蓝设计的。原因至今没人懂。
栗夏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死了一回才看清,原来,有些人,真的不是你不惹她,她就不惹你的。
比起这些,更让栗夏无法容忍的,甚至上升到痛恨的,是傅忆蓝对栗秋做的一切。
栗秋天生姐姐做久了,对任何年龄比她小都有照顾心,所以当年傅忆蓝在栗家的时候,栗夏对她不好不坏,真正对她好的,是姐姐栗秋。
可就是这样善良隐忍的女子,却被傅忆蓝一次次地造谣毁名声,抢男友,爆丑事,外加各种商业算计。甚至连栗秋唯一犯错生下的私生子小孩,傅忆蓝都不放过。
栗夏心里,比她大三岁的栗秋早熟又懂事,十五岁就跟着妈妈在商场上打拼,混到出事之前,几乎可以在商界独当一面。记忆中,姐姐永远都像她出生的秋天一样,温静内敛,神秘耀眼,骄傲而倔强,冷漠却专注。对她最好。
晚上睡觉,姐姐给她讲故事;家长会姐姐代替她去挨老师的骂,受同学欺负姐姐帮她打人;
零花钱用完了找姐姐要,电话没钱了姐姐充值,看中了喜欢的东西就跟姐姐说买给我做生日礼物,一年要收几十次生日礼物;
长大叛逆了,也是姐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跟在她后面擦屁股。
栗夏一直觉得姐姐是个强人,世上没有让她挂心和焦虑的事情。
可拥有姐姐的记忆重生后,栗夏才知道,栗氏和傅蓝商厦的一场场对手商战打得多惊心动魄。和爸爸和傅忆蓝的一场场谈判和对决,让这个坚强的姐姐多么的劳心劳力,面对昔日的亲人,她的心都寒了。
这个时候她遇到初恋,义无反顾。但温暖过她的少年被傅忆蓝勾引走,栗秋立刻放手得头也不回,只是身体不好,流产可能造成终生不孕,她才不得不在十八岁的时候生下了未婚子。
没想这个孩子竟然成了傅忆蓝对付栗秋的工具。
傅忆蓝当年设计栗夏的时候拍了照片,可是相机遗失,再找回去的时候,才知被栗秋截走了。傅忆蓝要过几次,栗秋没给,她从此开始报复栗秋。
等到后来意外发现栗秋带着个小男孩时,她拍了母子照,要挟栗秋换回栗夏的艳照。栗秋拒绝,销毁了。
很快,商界所有人都知道栗家的大小姐在21岁的时候就有了一个3岁的非婚生子。栗秋个性淡漠,我行我素,不顾流言蜚语。这种懒得搭理的态度却让傅忆蓝深受藐视之感,竟然派人去幼儿园绑。
栗秋直接带着水果刀威逼傅忆蓝时,她才说出栗乔的下落,可等栗秋赶到公园找到儿子时,小男孩在冬天零下十度的天气里冻得心脏衰弱,还从滑梯上摔断了腿,从此心脏病坐轮椅。
栗夏望着台上那个纯美如白莲的女子,冷笑,这不是好轻易对付的白莲花,而是毒莲花。
此刻,傅忆蓝的身后站着四个人,
傅鑫仁,道貌岸然的爸爸;
蓝玉,小三妈妈;
傅思蓝,白莲姐姐;
蓝欣,恶毒小姨。
她们都是傅忆蓝的靠山,而栗夏呢,她只有回忆,和栗秋留下的心脏病坐轮椅的小男孩。
记忆里,姐姐总是揉着她的短发,笑:“我们家小栗子不用长大,有姐姐保护你。”
现在,她要自己保护自己,保护姐姐的儿子。
chapter2
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地站着看台上的傅忆蓝发言,所以栗夏的高跟鞋踩踏在木地板上,鞋跟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清脆空旷。
众人纷纷回头,目光都奇怪地转移到了栗夏身上,她带着偏阴的气质走过来,竟有点儿像T台上的。
有人好奇年轻女孩身上虚弱却凌厉的气势;有人奇怪她脸上冷漠却招摇的笑容;有人诧异这不是商界神话栗伊人的女儿栗夏吗,还没死呢;有人兴冲冲地想,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有人看着她奔丧一样的装扮,幸灾乐祸,有好戏看啰。
出于各种原因,人群渐渐回头,不由自主地给她缓缓让出一条道来。
台上的傅忆蓝发觉下面议论纷纷,没人听她讲光荣事迹时,这才移回目光,就见一个幽灵鬼魅般的女孩,像瘟疫逼退人群一样,气场排开人浪,朝她走过来。
傅忆蓝狠狠一怔,栗夏竟然还没死?她怎么生命力那么强?可片刻,她眼中就闪过一丝漂亮的光,妈妈和姐姐都没了,凭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栗夏,又能干什么?
以她的脾气,看她的装扮,是来闹场子的?
很好,就让大家看看这个有名的小太妹是怎么个不登大雅之堂。
她的爸爸傅鑫仁也看到了栗夏,见她这样子,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嫌恶,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栗夏的眼睛。她觉得很可笑,这样敷衍的表情,她以前是见过的,怎么竟然没看出来?
她以为爸爸和妈妈不和,但至少爱她。
现在才知,傅鑫仁就是个伪君子,对她的父爱只是用来要挟妈妈在商场上谈判争取利益的筹码。
从姐姐的记忆里,她看到了坚强妈妈的泪水,才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早年温文儒雅,对富家女的妈妈穷追不舍献殷勤,利用妈妈爬上高层,有权有势有能力,便嫌弃妻子没有女人味,不懂男人心。
呵,变心跟变脸一样,谁人能懂?
傅鑫仁走到台边,激动道:“夏夏,你终于好了,爸爸太开心了,这简直是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啊。”
多么好的一副慈爱父亲图,估计又让他在商界里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新增了几分。
栗夏看着他,没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侍者。端着香槟酒的侍者被她漆黑的眼睛看着,一愣,赶紧走上前来,栗夏从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
她短短五秒钟的不作回应,已经足够让傅鑫仁和会场所有人觉得尴尬,适才还议论纷纷的人在这五秒钟的漫长里都噤了声。
傅鑫仁觉得这个女儿下了他的面子,他热情地欢迎,她却冷漠不理。可关键是,她要这香槟酒应该是来举杯庆贺的,所以连谴责她无礼都说不上。
可默默地又觉得哪里别扭,总像是有种刻意被藐视了的感觉。
其他人皆是同样的感受,这女孩奔丧的样子默不作声,太诡异了。
栗夏抬着香槟,歉意地笑了笑:“爸,我前几天才醒,发现今天是您的生日,马上就赶来了。很抱歉,因为我只剩这一件衣服,所以只能……”
她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但立刻语气一转,“可黑色就像爸一样,深沉稳重。另外,我没有钱,来这儿都是搭人的便车,外加步行,所以没能给爸买礼物。就用一杯酒替代吧。”
她对傅鑫仁举杯:“祝爸爸生日快乐。”
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可还是哪里有问题。
哦,不是来砸场子的,而是醒来没多久就记得爸爸的生日,搭便车步行赶来什么的,太感人了有木有。
众人唏嘘不已,这栗家的二小姐和她家姐姐一样,是个心底善良的。虽然以前不懂事,但都是年少轻狂,现在一看,着实有礼有度。只可惜家逢变故,命苦啊。
不过,这似乎有点儿违和啊。
在场宾客想了想,栗夏好歹是傅鑫仁的女儿,虽说濒死了一遭,却也不至于衣服没一件,钱也没有吧。而且她醒来了,怎么会没人通知仅剩的亲人傅鑫仁呢?
这么一想,刚才傅鑫仁的第一句话的确突兀又刻意了点,见了女儿醒来这么开心,怎么平时没派人好好守着?女儿醒来回来还要自己走路?
这也是傅鑫仁听完这一段话的第一反应。
他没有任何感动或是欣喜的情绪,却是在想,不管栗夏是无心还是有意,这番话暴露了他的很多问题。他分明说了一句给自己提形象的话,结果莫名其妙反而被栗夏绕进去毁了形象了。
傅忆蓝立在一旁,有兴趣地抬了眉,呵,不错啊。睡了十三个月醒来变了个人。
在她印象里,栗夏一直是那个嚣张跋扈却不值一提的有钱人小姐。论计谋、智慧和胆识,与她妈栗依人和她姐栗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更加不能与她和爸爸还有小姨相提并论。
她记得栗夏向来都是直来直往,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现在看来,也学会玩绵里藏针了。
和她爸不一样,傅忆蓝很肯定栗夏是故意的,因为她从小就不觉得栗夏的所作所为是无心。
她不愿承认,只是因为,如果是无心,只会把她衬托得更可悲。
可她傅忆蓝是骄女,不可能是谁眼中可悲的对象。
傅忆蓝在议论声起之前,接过栗夏的话便笑了:“三姐,爸爸每星期都会去陪你说话,上周末我们还听人汇报说你睡得很安静,没想到今天就醒了。真是好消息啊,爸爸这个生日肯定过得很开心了。”
这句话轻轻松松就打消了他人的疑虑。
栗夏看着她微笑亲切的脸庞,暗叹她反应果然快,没让她失望。也好,太弱的对手,提不起她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