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手叫好。
“所以地球好得多。”
“因为在地球上,你能测人,人能测你。人同此心,都自私自利。”我尖锐的指出他观点。
他沉默一会儿,“但我们是朋友?”
“是的,朋友。”
他吁出一口气。
“我是否可以去看看你的‘家’?”
他不出声。
“怎么样?”我提高了声音。
“硕人。”
“说呀,别吞吞吐吐。”
“硕人……我没有家。”
我跳得八丈高,“你说什么?”我声线转入高音,“没有家?没有武士复仇式的飞机?没有卫斯理形容的传递灵魂仪器?你说什么?”
“我只是一束游离电波,四海为家,何需飞碟及仪器帮助?”
我呆住了。
仍不能接受事实,“没有家,我不相信,没有生物这么潇洒。上帝还住伊甸园,我知道你瞒着我,这是必然的事,你要老实。”
“在地球上,我没有家。”
“在南星上呢?”
“你去不到那里。”
“我仍不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硕人,”他的声音忽然悲哀起来:“不要逼我。”
我忽然体谅到他的处境,“对不起,南星七号,你有权保留隐私。”
他如释重负。
我吃完三文治,享受一大盘冰激淋。
接着开了电视看长篇武侠剧。
南星说:“我发觉你精神最集中的时候,是在看电视的时候。”他揶揄我。
我仍不忘旧帐:“既然没有家,为什么骗我说有家?”
“我不想你同周至恒出去。”
“嘿!”我不敢相信,“罢唷,什么超级生物,同我们人类一模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都不敢相信你来收集些什么资料,这里根本没有新鲜的事,你照一照镜子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心态。”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懊恼的说:“来到地球后,沾染了习气……”
我颔首,“果然怪起社会来了。”
“硕人!”
“你令我失望,一点异能都没有。”
“不可以这样说。”
“那为什么不带我到南星上去瞄一瞄!”
“因为你的臭皮囊难以携带。”
我说:“南星,咱们别吵架了,明天一过,你就得归队,我送别你还来不及呢。”
“硕人,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你怎么文绉绉起来?”我笑得有点勉强。
“睡吧。”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你真的已经达到无色无相的地步了?”我问。
南星没有回答我。
我叹口气,闭上双眼。
明天他就要走了,今夜我们应当出去享受一下才是,譬如说吃一顿好菜,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去跳舞,然后坐在海边看日出,……
但是做折一切,还得依靠臭皮囊,没有身体,如何相依相偎?这个肉体虽然讨厌,但一到人世间就拖着它,已成习惯,总比一束电波要实际一点,我有点同情南星。
他们有别的享受吧,譬如说,窃听人类思想之类的鬼祟行为,哈哈哈哈。
幸亏是毫无恶意一个星球人,否则的话,情况真不堪设想。
我高声‘问’:难道你不可以借一个躯体?
“睡吧。”是南星没有好气的答案。
说给我听。
“我的思想可以与你的思想并存,但是不可以完全占据你的思想,如果我要那么做,你就死亡,由我顶替。”
我自床上跳起来,不寒而栗!谋杀!
“不错,睡吧。”
突然之间,我觉得眼困异常,凑在枕头边,进入黑甜乡。
开头的时候,茫无所知,跟一切憩睡一样,但稍后,忽然有了知觉,似是而非知之间,我进入梦境。
人类对于梦,一无所知。
但人类对于梦,感到异样的兴趣。解梦者认为梦是生活之事之先兆,一直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人们往往可以跨越空间,去到老远的地方,见到亲人,与之接触。
我显然也已堕入梦境,听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跟我来,跟我来,集中精神!”
“是你吗,南星!”
“嘘集……中!”
我悠悠然飞出,我努力地‘转身’望,希望看到我自己的躯体躺在床上,象传说那样,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对我吆喝:“叫你集中!”
是是是。
我一直向前飞,我‘看’得见风景,那是一个蔚蓝色的空间,蓝得深奥悦目,令我心情愉快开朗,一切烦恼都不存在了,工作,感情,前途,都显得不重要了,我了无牵挂,向前飞去。
我认为自己在飞,是因为自觉毫无重量,在浮游间向前进,如躺在一张大浮床上,飘渺如羽毛。
这是什么空间?这是无际的宇宙?
我笑了,抑或这只是一个梦?
梦境有时非常清晰,我做过掉牙的梦,是门牙臼齿抑或犬齿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醒来连忙拨开嘴唇查看。
“你真会胡思乱想,集中!”
为什么要那么久?我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忽然之间,飞的感觉消失了,我象一只箭般的射出去,四周围的景象模糊起来。
唏,做这样的梦,明天起得了身才怪。
我累得什么似的。
这个人又不停的督促我集中精神,干吗呀,我抱怨的想,有薪水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