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尹郁,湖南常德人,1983年生。读过四年幼儿园,因为个子太小。读过四年高中,因为傻子回头。现在湘潭大学学习法律。著有小说《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少年》、《青春不解疯情》。
今天在论坛上瞎混,看到一个帖子,用的一个歌名:《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本是一个极度荒诞搞笑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论坛,却寻到这样的帖子,一种莫名的感觉使我将它打开,楼主比较地懒,什么也没留下,只是单单挂着歌名,下面也少有回复。
我留了首诗在上面。
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会带你去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我会给你讲我们快乐编织的童话,我会依然用心去爱你,去疼你,迁就着你,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不会让我们的爱情,如上辈子那样辛酸的磨合,我要我们的爱情一开始就甜蜜,亲手为你筑建美丽的城堡,给你一个只有善良的世界,亲爱的,我爱你。
只因这个爱,我是多么的渴望会有轮回的转世,却又是多么害怕会因转世而遗忘,亲爱的,我希望上天给我连续的记忆,去茫茫人海中寻你熟悉的身影。
我想,是我又思念你了。
我是一个迷信的男人,你是这样说我的。你说的时候样子很甜美,接着又给我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辈子的时候。”你说。“上辈子是在唐朝。”
“唐朝?”我问,“你怎么知道是唐朝?”
“别插嘴!听我说。”你凶我。然后你接着说这个故事。
“那是在一个春雨刚停的傍晚,我独自一人走在嫩绿的田埂上,我穿着丝质的衣服,晚霞一般颜色的稠裙。”
“你穿那样去田里干嘛?难道穿那样去种田或者放牛?神经了吧。”我嘿嘿笑着说。
“再打断我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啦!”你美丽的眉头假装生气的皱了起来,我只好安静的听你继续说一个神经病的故事。
“我正在跟天边的变幻多姿的云彩媲美着呢。突然,我看见一位老农夫手中提着一只竹篓向我走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突然地喜欢上那翠绿的竹篓。于是,我问那老人家竹篓卖不卖。老人家摇摇头,说,闺女,It'snotforsold。我拿出一块很大的银子。”
说到这里你却停下来,睁大眼睛很严肃地看着我。我的天,你那天的眼神快要了我的命。你比画着说,“这么大!”我一看,那不跟个五毛钱的馒头一样大了吗。你放在哪的呢?别人看上去不就是一漂亮姑娘身上长个瘤了吗。
你接着说,“于是那老人家就答应了。但是他却从篓子里面拿出了一条长长的,滑滑的东西。是一条可怜的小泥鳅!”
“如此美丽的一幅盛唐风景图里却出现只不协调的泥鳅,那泥鳅该下刀山上油锅!”我气愤地评价道。我太气愤了,以至于语言出现了逻辑错误。
“是的,那老人家是要把那小泥鳅拿回去下酒的。”你说,“但是我觉得那泥鳅好可怜。”
我的天,你不会有冷血动物收藏癖吧,我心想,只是不敢说。
“于是我想买下那可怜的小家伙。但是我身上却只有两文钱了。所以,我开始求那位老爷爷,要他把那只泥鳅卖给我。我就一直求啊一直求啊,求到星星和月亮都出来了。最后当月亮变得非常明亮的时候,那位老爷爷终于决定把泥鳅卖给我了。”
你是扯住别人不让别人走吧你,人家倒霉,遇上你了,下工了却被你磨到天黑,饭都没吃,家里还以为他被狼叼跑了着急着呢。我又想。
“于是我用两文钱买下了那只可怜的小泥鳅,然后用手心捧着,将它放回了水池里。”你笑了,很美,但是却让我觉得有埋伏。
“它跳进水里,却没有游走,高兴地回头看了看我。用尾触出些水纹,仿佛对我说着什么。一阵子后,它累了,才依依不舍地游开。那天晚上,我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我在放生那小泥鳅的时候,它对我说:好心的姑娘,救命之恩,来生再报,以身相许,甘为牛马。”
我一听,觉得很神,而且以后能写成个很不错的小说,于是就被你吸引,于是就中了你的圈套,赞叹道:“好。”
“那只泥鳅就是你。”你望着我说,“就是你,你今生来报恩的。”
我愣了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我怎么就只值两文钱?”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第一个高二的时候。那时候的我简直就是一只白痴的小狼,还不是泥鳅。我打架,逃课,在耳朵上打上七个耳洞,在新买的牛仔裤上花整整两节课的时间用小刀划出无数的小洞,还有,之所以叫做小狼是因为我交了很多女朋友,即使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恋爱。那是一个初秋的上午,有一点暖暖的阳光,我在栏杆上晒着太阳。这时却无意中看见楼下有一个又高又瘦的女生走过,长发披肩,穿着典雅的小方格长裤。我只看到了背影。
那就是你。
然后我像被高压电击中,几乎是跳着去了楼下,忍住急促的呼吸,装着平静地从你身边走过。你竟然都不看我一www.99csw.com眼,像我这么帅的帅哥你竟然都不看我一眼!但我却看清楚了你,你有着舒展的眉,细腻的唇线,虽然你是单眼皮,但是却有着那样宁静深邃的眼神,端庄脱俗。
虽然后来我才知道我被你圣女一般的外表给骗了,而且,高中时的你也似乎不是很苗条。
我那时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种很奇特的自然景观。
虽然我这个人连彩虹都没见过。
但是我就是在那时候相信你是从天上下来的,不是中国的七仙女也至少是位天使。
可是我那时却连给你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觉得,我那时是无可救药的混混了,而你是一缕纯粹的阳光,所以,我远远地看着你就足够了。
就像那会因阳光而死的魔鬼,只能静静地无限深情地守望它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期待的阳光,最多在旁边唱上一首抒发情感的流行歌曲,其它的最好都别做。
那天要不是去喝了酒,要不是回去太晚而被家里大骂一通,要不是我在离家出走的途中被干公安的一家重新逮获,要不是我浪子回头决定降级,要不是我妈妈非得给我找个打架厉害的班主任,我就没机会给你报恩了,也就是这么多很平常却又充满玄机的事情让我鬼使神差地竟然降级到你所在的班级,这真是注定的啊。这就是缘分啊。再说了,往上一点追溯,要是我妈不是在生我时生了三天还是坚持要孩子,要是我还只是那个细胞的时候不身强力壮游得快,要是我爸没追到我妈,要是我爷爷打日本鬼子光荣了……要是我的老祖先还是蓝藻的时候被什么破细胞给吃了,那我们也不会相遇啊。太多的命中注定了,这真是缘分啊。
当然,用你的话说,最关键的一环是:要是前辈子的你没在那个雨后的傍晚穿成那样去田间缠上一个可怜的老头花两文钱买下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缘分,这是我后来才发觉的,你总是说我这个人不懂浪漫太死板太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但我现在真的知道那就是缘分了,马克思也相信缘分,他说的世界万物都是互相联系的。而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难以割舍的牵扯,冥冥之中的注定,也就成了缘分。
你总是喜欢问我一个问题,问我为什么追你。我怎么知道呢,我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说啊,我能说我追你是因为我和朋友打赌吗?那不被你劈死。
你也总是喜欢问我,是你改变了我还是你刚好遇上了正在改变的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那时正在慢慢长大的我,冷静下来重新面对自己曾经害怕的生活和学习,勇敢的学着承担责任时,心中肯定是有一个坚定的期盼。
我不愿永远永远伫立在无尽的黑暗中,我想化为飞蛾,即使我不能化成蝴蝶,我也会勇敢地去追求光明,哪怕那样的方式是凄烈的愚昧的,哪怕我的爱还很幼稚,哪怕那将焚化在烈焰之中。
追你我可用了三个多月,三个月,都够一个季节了。以前我追那些女孩子,最多的也就是七天。
那天是二00一年四月二十四日,我们在学校组织张家界三日游的旅途中。
那座山挺高的,有那么一千多米吧,我降级以前来过一次,那次因为车子在路上抛锚,使得我们天黑了才到山脚下。那时群山中盘旋着隆隆的雷声。老师的决定比那雷声更可怕,他们那死了良心的竟然说订好的房间在山顶上,爬上去了睡觉。我当时就慌了,雾蒙蒙的夜色里这山长得跟喜玛拉雅似的,我估计上不去这山就该做老虎的口粮了。但我还年轻,我还没有报恩,当然得挣扎着上去。走到半山的半山时一件更悲哀的事情发生了,那山雨如长江一般滚滚而来,差点引发泥石流。于是,在伸手不见手掌身边就是峭壁的山路上,内裤都淋湿了的我听着幽幽山谷中人与野兽杂糅的叫声奋勇直上。四个小时的山路行进,把我彻底废了,到了山顶后我发表了一句感慨:我们是来旅游还是来游泳的?
而这次又来到了这个给我噩梦的山脚,但我却是高兴的,仿佛这山上到处都能捡到钱包。因为你在我旁边。
“有缆车。”你问:“坐缆车吗?”
我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有着缆车,该死的缆车啊,你怎么不早一年出现在我面前却偏偏现在出现呢?
“不坐缆车,我们走上去,享受登山的快乐,一览祖国大好山河,与自然亲近,采天地灵气,吸日月华精。”我说得我们仿佛是两只妖精。
你高兴地点点头,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好骗还是故意让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当时应该也看到这山上刚好起了浓雾,可见度只有一米,要开防雾灯,只适合恋人亲密不适合观赏风景。但你总归是答应了,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外带两分奸诈。
那是我第一次牵你的手,山上的石路上长满绿油油的可爱的苔藓,云雾的笼罩更让路面滑滑的。于是我有充足的理由牵起你的手,小心翼翼地带你走好每一步。身在云中的我虽然看不见山中的景色,但我却看到了我的整个世界。www.99csw.com另外,空气很新鲜。
上了山顶我开始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爬山上来这样轻松,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就上来了。难道是以前来过一次,还是真的因为有你陪在身边?这个问题太难了,所以我一直在认真思考,以至于忘了把你的手放开,在山顶那些富有特色的商店,风景点,厕所除外,我一直牵着你,走过班主任老万的跟前,还给他一个带着使命般严肃的表情。
那天你笑得特别的多,还说我抽烟的姿势很帅,我估计是你太乖了,所以觉得我这种小痞子抽烟很新奇,但是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抽烟,因为你答应成为我的女友,首要条件就是我必须戒烟。虽然我抽烟很帅,我的手指细长,青色的烟雾缭绕着,衬出我不羁的个性。但是。
你希望我是一个正派的人,一个个性鲜明也受欢迎的人,一个追求成功的人。
我当时还帮着你说,我要做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可是这和抽烟有什么关系?毛主席都抽烟呢。
但是当时我确实是因为太高兴而丧失了我仅存可怜的智商,可见爱情不但让人盲目,爱情还让人智障。
戒就戒呗,心甘情愿为你戒,戒烟又不是难事,我一天能戒二十次。
那年我十八岁,你十七。
和我打赌的那小子,我现在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赢了他,却还高兴地请他吃了顿饭。
第二个高一我就成功了,因为我战胜了自己。我从尾数的名次一下飞到了前十位。那场雪好大啊,放假的时候,我帮着你把大大的行李搬到你爸爸车上,不时地偷偷看你,再不时恐惧地看你爸爸,末了,对你爸爸的道谢还礼貌的回答道:不用谢,这是我们共青团员应该做的。不知你爸现在还记不记得有那么一个阶级觉悟高的小子。
高二的我便成了班上的班长,而你是文艺委员,那也是我值得骄傲的,那时我管着你呢。班上的活动总是在你的名下组织起来的,但实际上四处卖劳力的却是我。也许就是因为我们把班上的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又加上我的成绩蒸蒸日上,班主任仿佛没有干涉我们的感情。
那时的我可风光得很,降级下来第一年就拿到学校一等奖学金,照学习标兵照的时候我的头发都是红色的,你说了,那几个标兵里面我是长得最帅的,我说我是我们学校历史上最帅的标兵,而且五百年后无出我右者。我那次在主席台上戴着大红花受表扬,校长都夸我知耻后勇金不换,仿佛我是他们呕心沥血栽培出来的。我当时频频朝台下招手,使得群情激奋像看到伟大领袖。我哪是给他们招手,我是在给你打招呼,我看见你了,在那一堆人中间我一眼就望见了你,虽然我是近视,你也是近视,但我招手的时候看见你甜蜜地笑了,不知你看到我笑了没有。
我又成了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承老林之厚爱而大刀阔斧地对文学社进行改革,竟然成为鼎盛的一代。最近我有回去,找老林讨了几本最新的社刊,上面的社长竟然称要努力赶超“曾尹郁时代”,呵呵。那个时候你却不加入文学社,你就是那么一个人,不喜欢走后门找关系,我把你弄进社里还不容易,可你偏不,还说不想沾我的光。你有发表过一篇文章,名字叫做《昨夜》,那社员看到文章后惊恐万分,连忙找我询问如何处理,我一看,觉得小妮子写得还不错,可惜没写我,而是写的一个虚构的能一口气喝完五瓶矿泉水的男人。于是我帮你改了改,就发表了,你的记性不大好,拿着校刊对我炫耀着,像个得奖状的幼儿园小班生,一点都没看出我给你改过。
在讲台上意气风发演讲的我,在辩论场上舌战群雄的我,在演播室和好友热舞的我,在考场上从容自如的我,在办公室不再看着墙角发呆却和老师谈笑风声的我,还有在舞台上扮演罗密欧的我,那些都是你希望看到的吧。对了,你不喜欢我演罗密欧,你说我穿上那戏服不像贵族反倒像个盗贼,更重要的是朱丽叶是别人而不是你。
我做到了,我寻到了生活的节奏,再塌实地完成我的学业,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思想和时间。
那时的我想,我们要慢慢地走下去,而现在的每一步都必须好好的,未来还很长,构成生活的每一部分都有着必须承担的苦痛,我从一种彻底的放纵转到一种强制的状态,驯化了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对生活逐渐地学会承担,承担那份责任。
我对你说过,选择一个人,也便是选择了一种生活。而以生动的面容对待生活,那是为了一个不变的承诺:我要我们在一起。
有看过一本小说,说在二十岁之前说喜欢都是很奢侈的事情了,何况说爱。
那时的我虽然很张扬,却确实很害羞,没有对你表露过太多的情感。最多就是在周六晚自习休息的时候,与你偷偷跑上科技楼的天文台,和你一起傻傻藏书网地望着远处根本望不见的风景。偶尔有那么一丝清风舞起你的长发,我会因看见你美丽的脸庞而微笑。你看着我,也笑。单眼皮的你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了,却沁人入醉。
“我喜欢你。”我说。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你有些害羞的问。
“那就完了。”我说。
“为什么?”你有些生气,但我却从你表情里读出了害怕。
我只是笑,不说话,安慰你,就是勾勾你的小指。你却试着勾勾我的无名指,我也鼓起勇气,慢慢地,和你五指相牵,掌心相对。
那时的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会长大的,而喜欢也终会变成相爱。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是那么地自然与和谐。
你是我第七个女朋友。
而七是轮回之数。
我对你说过,我相信七是命运之数。我和你打赌,我说,中国国家足球队第七次冲击世界杯一定会成功。我在说的时候还在心里默默地许下一个愿望,那就是如果中国队出线了,也预示着我们的感情将会长久。那些天学校看球火热,我敲破了一个饭盆,还将脸上画成五星红旗的迷彩,为此被你狠狠地骂了一顿。结果中国队就仿佛得我意念的帮助,把那些中亚狼玩得跟小狗似的,以绝对优势提前杀入决赛。全中国的球迷沸腾了,全中国的足球梦圆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前辈子是泥鳅的我也信心百倍看见未来的光芒万丈长了。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因为我是你第一个男朋友。
虽然这样子说显得我很没有内涵没有思想底蕴,因为感情和人都不是商品,只有将人看做商品才会产生使用权的优先观念。
但是这确实让我觉得对你不住,有些――万能的主啊,最伟大的男人耶和华啊,让我的过去就过去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我常常蒙在被子里这样子祷告。
而过去的那些事情,却让我们曾走到很边缘的时刻。
丫。
她是个很疼我的女孩。美丽,善良,在我没降级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她会陪着我去酒吧却不喝酒,笑着骂我打我,在我踢球的时候安静地抱着大瓶水坐在草地边等我,会在很冷的时候把手放进我的口袋,会给我洗满是烟味的手套后用柠檬汁弄得香香的。
她那时是一个很纯净的女孩。
但是我却伤害了她,降级后,我就对她说分手了,因为她和以前的我牵扯得太多,还有以前我的那些生活。
那次她哭得很厉害,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因泪水而浸湿。她说我是在骗她,但如果我继续骗她的话,她会幸福得死掉。
我也哭了,但事情无法挽回,我对她一直很残忍。
而后丫就变了,她进入了我以前的那种生活,就像进入了一个拥有巨大力量的旋涡,用喧闹的节奏制造出虚假外表的欢乐,却慢慢掏空自己的内心和理想,远离了现在应该走的路途,看着应该承担的责任却一直逃避,用快乐麻痹自己,一日一日。
是我害了丫。
我这样认为,因为如果我当时不和她分手,如果我带她一起去接受正常的学习和生活,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以至于我害怕去直视她那双精致却日渐颓废的眼睛,我分明已能从中看出她对我的冷漠,是那种绝望的冷漠。
我希望能帮助她。我相信她会接受我的劝告,即使我是一厢情愿,我也会因尽力而感到自我的宽恕。
自作聪明的我为了不让你有所顾虑就没有告诉你,而是在送你回家后再找到丫。
慢慢地,我已经能从丫的眼神中看到光彩了。
你后来说,在那些日子里,你发现我与丫走得很近。你担心了。
是直觉吧。
那时的你也不愿找我问清楚,你说是在等我主动对你说,给我坦白从宽的机会。
坦白从宽会牢底坐穿的。何况我又是个不喜欢解释的人。
直到某次当我与丫一起走进校园,你的朋友将你从教室里神秘地叫出,再指给你看我和她亲密的样子。你在楼上一直看着我和她一同停好自行车,慢慢走进教学楼。
而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你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我走了回来。
十三秒的沉默后我对你说,我送她回去。你望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送她回家,走到很远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你,你还站在那里。很冷吧,快回去吧。望着你的身影,我心里默默地想。
我是一个不善于解释的人,特别是在被误会的时候,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剽悍的人。如果我都要解释了,那对方也太计较了。
第二日你没有理我,你和朋友们依然聊得很开心,却仿佛我是透明的一般。我觉得,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难过啊,难道你不在乎我们的感情,还是你已经把我out了呢,我们仿佛要结束了。丫问我要不要她去解释,我说不要。
我着急。
我很着急。
我非常着急。
我非常超级着急。
晚自习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一直在想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以前两人说过的话就真的不算了?未来的所有都不可能实现了?然后我想起以前的很多一幕一幕,我偷偷看安九九藏书网静学习的你,你的模样,心里一堵,鼻子一酸,跑去厕所,躲着哭鼻子去了。
强悍的人哭鼻子也要躲着哭。
自习下课后,我是多么希望你能照往常一样来到我旁边,帮我清一下东西,然后说,“走吧。”
但是你没有。你还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把全班同学都吓一跳。
我坐了二十四秒。然后又发二十四秒胡乱清了些东西,然后飞着追出了教室。可恶的是万恶的教育体制下放学的孩子都如下山的豺狼。我当时简直是浑了,拿出当年做混混时的匪气,一路撞过去,一边费力的从人群中寻你。我有点夜盲,这你知道的,我们回家时基本是你扶着我走路。我哪能找得到你,于是只好冲到你家的楼下,心想,你不会也用跑的吧,没有先我一步上楼吧。于是担心你超常发挥短跑速度比我快先到家了,只好又开始想怎么提醒你往窗外看,于是,我叫我的名字,没反应。又学狗叫,却惹得一小区的狗都跟着叫起来。最后差点只差叫出卖甜酒之类的话语,干脆铁了心了,唤起你的名字来。
你却出现在我身后。
我的速度还是比你要快。
我看着你,你还是那副冷竣的表情。
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了你。
你有推我,我感觉到了,但我也不想松开,如果我们真的将这样结束,也让我好好地抱抱你,第一次抱你。
你用力地咬了下我的肩膀,却开始轻轻地抽泣起来。
你咬我的时候,是下了决心给我留下个记号的吧,但你为什么又突然不用力了呢?是又怕我疼吧。
“我给你解释,我解释。”安抚着你的头发,我在你耳边喃喃地说。
事后你说你要故意装作坚强,这样才会让自己坚强。而且当看到我飞奔过你身边时,你却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我说你好毒你好毒你毒毒毒毒毒,还在你家楼下跟表演口技似的。
后来我跟丫好好谈了一次,我说,我必须要照顾你的感受,所以不能再陪她了,我希望她能认真地对待生活,好好地再走过,因为她是一个很聪明也很善良的女孩,我和她说了很多很多,在你允许的那一次。
现在的她过得很好,很幸福,而我,也时常会为她祝福。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渐学会相爱和相处的,到后来我也不说自己是剽悍之男了,我会解释,你也学会理解,而更多的是我们学会了从这些事件中磨合,有时候是我退,有时候是你退,即使是吵到不可开交,冷战打出冰河世纪,那也只会想到如何去缓和与化解矛盾,少了孩子的任性,多了一份负责的牵挂。
爱上一个人是一个过程。
我们约好了,在每个月的二十四日,我会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画上一只小乌龟。你也画过,先是一个圆圈,再添脚添尾巴的,你画的乌龟壳总画得像雷达,所以我也称你画的乌龟为雷达龟。
高二分班,我们没有分在同一个班。于是我们之间出现了很多的本子,今天你一页,明天我一页,一个月一个本子就写完了。去你家时,你给我看你柜子里的本子,我们写下的堆起来快有我高了。在里面我总是对你说,好好学习,咳咳咳,我们一起飞。你的想像力比我要好,就设计着我们以后的房子。还时不时给我立下个卖身契要我签。
“你怕我不娶你?”
“你敢不!”
“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嘿嘿,以后我可不主动求婚。我急死你。”
“我求就是!”
“有女孩求的吗?”
“你入赘嘛。”
“我家就我一独香火!”
“那我不管,反正得嫁。”
“我嫁我嫁我嫁。”我每次都被你说成个可怜的黄花闺女。
高三了,少了很多这样让人激动的对白了,那些本子也爬上了复习的内容,那些日子真的很苦,我们都瘦了,也有黑眼圈了,皮肤也粗糙了。你总是说不漂亮了,我安慰你说,你一辈子最丑的时候都让我见着了,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人老珠黄我会受不了。
我们那时的理想就是去同一所大学,像高中一样,继续这样走下去。但是在现实的前面,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学业上所存在的差距。我永远记得你对我说,要考最好的学校,我相信有一天我的心上人会踏着七色云彩来娶我。那是在一个初夏的黄昏,天空火烧的云彩如盛唐女子的绸缎,当你说出那样的话时,我真的仿佛回到了前世,你的眼睛里满是鼓励与希望,你美得如同最美的晚霞,你注视着我,眼中浮现世上最香醇的笑意。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吻,整个人都化了,变成那一刻永远的温柔。
你也在努力着,在高三的日子里,你认真完成着我对你的希望。
我们支持着,鼓励着,依靠着,用顽强的毅力去面对每一天。那时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勇气和力量,每天躺下去的时候仿佛觉得身上的能量永远枯竭了,但一醒来却还是那样要暗自对自己说,我能坚持我能坚持,结果就真的重新有了力量。
那时的我们,见面也只能在放学的时候,却就是那总共加上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惹来学校某九九藏书网些老师的非议。
那时自己的班主任还挺好的,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些人,弄出个非拆散我们不可的架势。去他奶奶的。还以为我们三岁两岁。
我们在一起没有荒芜学业,却是以真实的行动为未来努力,做着准备。所有的诺言在现在因此而有了实现的可能。
所以,那句话,我们有足够的勇气说出口了。
我爱你是的,我爱你。
我们的爱情会像一棵小树苗一样渐渐长大。我们给它浇水,除虫,照耀愉悦的阳光,用努力学习与生活化为宝贵的肥料。
这让又我想起你说的一句话:十年树木,百年树袋熊。
我那个汗啊。
还好高考没有考到这句填空。
高中相处的三年中,我给你买了三年的早餐,每次都是我洗碗,课桌里那瓶白猫洗洁净被同学们笑了三年。我常问你,以后谁洗碗,你说你洗星期一三五,我洗二四六,星期天我们去爸妈家吃。
大一上学期,你终于学会了煮面,让我看到前途的光明。
本来这一切都会好好地发展下去的。然而命运为什么给我们开那样一个玩笑。
你说你喜欢看我邪邪地笑,今天我是笑着的,我看看上面的文字,已经有了八千多字了,这八千多字,我一直朝你笑着,就像我那时给你说笑话一样,你看见了,会笑吗。
我对你说,生活是苦痛的,而我们要快乐地活着。我现在想想,那时不应该给你说那样的话的,因为你那么善良,我却一直给你一个残酷的现实。
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那样做了。我会从一开始就让你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我问你,你喜欢王子还是骑士,你说,你喜欢王子。我真的不愿意再做骑士了,我宁愿只和你平静地生活。
现在的我戒烟了,真的戒了,酒也喝得很少,那时一直让你那样地担心,想想真的很是后悔。
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吗?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幸福。
虽然我们的幸福就像天边的云彩,为什么生活真的是如此的现实。
你是云化的吗?
我再也笑不出来了。请你原谅。
我一直是一个喜欢写喜剧的人,我希望这个世界的悲剧越少越好。
但我们的故事,是喜剧还是悲剧呢。
我却还要一直对自己说,痛苦和伤悲是我一人独自承受的,整整这一年,我时刻都在承受着思念与思念带来的无尽伤悲。如果将我换成你,你会如我一样伤心欲绝,所以你是幸福的。
这都是我给自己的借口,有时我真的觉得我快被这种思念摧毁。
但我是多么地希望我们真的能做个交换。
至少,你会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会想起在年少时有如此一段纯真和不同的感情。就如我现在一样。
我真的希望。
今年的四月二十四,我们应该相爱四年了吧。
而你离开我也快一年了。
明明说好一起走下去的。
那个冬天,我借了我哥的车,那一次,我们不应该争吵。我不应该和你吵的。直到那个罪恶的转角,当疾驶的货车迎面而来时,我才发现,所有的争吵都不应该存在。我想用我的身体为你挡住这场灾难。一段较长的刹车痕迹写出厚重的悲哀。
我在那一刹那已经再往右打了方向盘,在我条件反射往左转向的自救后。
车撞在我的驾驶座,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已什么都无法看见,但我心里却感到一丝安慰,我听见你唤我的声音。
我醒过来后听他们讲,你一直护着我进了医院。
而你却先于我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上天给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甚至来不及再看你一眼。
他们说,我现在的眼角膜是你留给我的。我最亲爱的人啊,在最后离去的时候你还如此想念着我呵护着我吗?
现在的我不再因为夜晚而无法看见东西,是你在我的身体里吗?
那你现在能通过我看到我电脑的屏幕吗?
这全是对你的思念。
我有些难以继续下去了。
……
我们说好了在一起。
那我现在眼中的眼泪,是你的还是我的?
我多么希望,再抱一抱你,摸一摸你的脸颊,如果不行,那怕是让我再听一下你的声音,哪怕是只看一眼你的身影。
你上大学前给我送的那缕头发依然在那。
而你却在哪里?
你不是说我是那两文钱的泥鳅么?
但是现在泥鳅,又如何去寻你呢,不是说我今生来报恩的么?
那些我们写过的本子,你妈妈给我了,我一直不敢去看,那日我无意中翻出你给我画的一张画,一只小老鼠钓鱼,你说的,那小老鼠就是你,而那鱼是我。看到画,我真的……
雷达龟有了四十五只。
今年冬天下了雪,你的脚要小心保暖,小心又生冻疮。
你曾问我,希望不希望下辈子再遇上你。我当时的回答是逗你的。
我当然愿意。我永远愿意。我现在是多么的希望能有来世,能再与你相遇。
如果现在只是我们冷战的不见面,我多么希望……
而现在却如何去见你?
我爱你不写了,亲爱的,我真的无法继续写下去了。
刚才我在你的QQ上又留了言:亲爱的,你在吗?
上了请回话好吗?
亲爱的,泥鳅很想你,泥鳅很想你。
Fall U——曾尹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