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追魂客”不屑地道:
“何妨试试看?”
吴尚怒声道:
“朋友,找死也不是这等找法!”
“嘿嘿,本人就是有些活得不耐烦,偏偏生来命硬,死不了!”
“那今天你找对了!”
“那好,可是本人的八字克人?”
“哼!我们来赌谁的命硬了!”
“好呀!”
吴尚大喝一声:
“你们谁成全他?”
四紫衣武士之一,抡手中剑,分心便刺。
“川中追魂客”一扬手,那武士打了个冷战,手中剑在距对方前陶三寸之处停住了,“川中追魂客”暴笑一声,扬起的手向下一拍。
“畦!”
惨号声中,那武士肋碎额裂,栽了下去,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另三名武士齐齐惊呼一声,同时出手……
吴尚大叫一声:
“你们退开!”
三武士收剑后退,吴尚一欺向,厉喝道:
“你用毒?”
“川中追魂客”若无其事地道:
“本人说过八字克人。”
话声中,右手又告上扬……
东方野脱口栗呼道:
“别杀他!”
“川中追魂客”一翻眼道:
“什么意思?”
东方野心念一转,道:
“在下与他之间,尚有私事未了。”
“你要他活着?”
“是的!”
“好吧!”
吴尚狠狠地瞪着东方野道:
“天下没你容身之地,你逃不了的!”
东方野咬了咬牙,道:
“在下不逃,依约入山!”
“好,咱们山中见了!”
说完,摆了摆手,姜之凡扶起那名同伴的尸体,捡起剑,四人弹身奔离。
东方野苦着脸向“川中追魂客”道:
“谢阁下援手!”
“川中追魂客”手指上官凤道:
“她是谁?”
东方野心下一沉,道:
“一位朋友,‘武林城’中人!”
“朋友?”
“是的!”
“少侠,你心里明白,再见了!”
说完,一晃而没。
上官凤惊魂稍定,疑惑地道:
“你们是素识?”
“见过两面!”
“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以后解释,凤妹,你快走吧,别误了‘张铁嘴’的事!”
上官凤呶起小嘴道:
“你到底要去那里?”
东方野故作从容地道:
“我到山中办件事!”
“什么事!”
“暂时不能说!”
“哼!你……为什么一讳莫如深,我看你对我……”
“风妹,此心唯有天知。”
上官凤咬了咬下唇,无可奈何地道:
“好,我什么都不问,我们何时再见?”
东方野心头一惨,再见,那是太渺茫了,但自己如不入山报到,的确天下虽大,恐无处藏身,况且“魔轿使者”替自己作的保,不回去不成,如能把事实解说清楚,便一天乌云散尽,至于将来,只有到时再说了。
心念之中,温声道:
“凤妹,我事一完,便来看你!”
“野哥,我……你走吧!”
她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忍回去了,最后“你走吧”三个字,含了极大的幽怨成份,东方野并非不知道,只是他能说什么呢?说安慰的话也是多余,将来,谁能料得定?
他忍住满腹辛酸,勉强挤出一比笑容,道:
“凤妹,不久再见!”
“我……走了”
说完,挪动娇驱,幽然举步,走了五六丈,忍不住又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然后,才迅快的到林边,解下马匹,穿林而去。
东方野望着那逝去的人马影子,喃喃自语道:
“会再见的。”
这是他的心声,也是他的祈望,但事实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他想起了“川中追魂客”临走所说的那句话:“……你心里明白……”当然,他是明白的,白芸香的那一段片面之情,不知如何了局,如果对方疑及上官凤后果很难遇料,以白芸香的为人,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由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必须在明天到“秘魔门”总坛,时间十分迫促,只好暂时抛下了一块心思,上道疾奔。
这一去,有点象飞蛾投火,但他不能不回去,他必须面对现实以求解决,不能一辈子被迫缉,偷偷摸摸做人,他十分明白,逃是逃不了的,如不依限回去,自示清白,便百口莫辩了。
他衣稀还记得出山之路。
三更时分,他到了出山时换马的那户山农人家,这里是本门的中途站。
他照样受到接待,饱食之后,连夜起程。
第二天过午时分,来到“秘魔门”总坛所在地的谷口,他打了暗号,然后入谷,他的心里开始不宁静了,是祸是福,就要揭晓。
将临谷底,他突然发现地形有些怪,四峰围拱,中峰略低,总坛便在峰顶上,他来时是被擒来的,以后半年消磨在功室中,离开时又丈匆匆,所以这地形他是第一次注意到。
四峰成梅花形罗列?
想着想着,不由心头狂震,他想起来了,怪不得似曾相识,年前,君魔夺宝,“石猿公”临死赠双梁布鞋鞋中有一块黄绢,绢上所绘图形,便是如此。
莫非这里便是藏宝之地?
他不自觉地停下身来.按捺狂乱的心情,默想绢上“玄机子”所留的四句偈言:“闻雷而进,遇鱼而止。左三右四,直入龙宫。”鱼,龙宫,这该有水,而此地是山区,作何解释呢?
想了好半晌,仍一片迷茫。
“小野,你……你回来了?”
东方野被后沉思中唤回,一看,好友袁安已站在身前,脸色十分难看。
“袁兄……”
袁安连连眨眼示意,东方野知道暗中还有人,忙改口道:
“袁安,是你轮值?”
“不错!”
东方野知道袁安面色难看的原因,他怪自己不该回来自投罗网,在“武林城”相遇时,他就曾一再劝自己远走高飞,但,他怎知自己的难处呢?
“我……”
“随我来!”
东方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袁安登峰,一路之上,谁也不开口。
不久,来到总坛之外,袁安默然道:
“小野,门主有令,你回来立即赴‘刑殿’!”
东方野“嗯!”了一声,一股寒气,从内心深处冒起,流遍全身,“刑殿”,当然受审,既已回来,一切听天由命了。
在袁安引导下进入总坛大门。
鄙夷,不屑,恶毒,愤怒……
各种不同的目光,不断地投向东方野,他垂着头,疾步跟上。
穿越这几重院屋,宛若行经几十里的崎岖山道。
好不容易挨到了“刑殿”门口,袁安高叫一声:
“紫衣武士小野报到!”
立即有两名值殿武士抢步而出,朝东方野身边一站,袁安退了下去。值殿武士之一向另一个道:
“你去禀报殿主!”
那武士疾步离去,不久,又回到东方野身边的位置。
八名披红巾的“刑手”,鱼贯入殿,只听殿内锣声三振,一个声音道:
“升殿!”
过了片刻,又接着喊道:
“带叛门弟子小野进殿!”
东方野一颗心倏往下沉,呼也迫促起来,两名值殿武士低喝-声:
“进去!”
东方野在两名武士左右挟持下,举步入殿,一抬头,只见“刑殿”殿主王天化高踞刑案,脸上的神色令人不寒而栗。东方野着头皮,前行三步,单膝一曲,道:
“待罪弟子小野参见殿主!”
王天化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
“小野,你尚有何辩解?”
东方野捺住激越的情绪,栗声道:
“弟子决不敢存背叛之心,前此发生的事均屑误会!”
王天化双目一瞪,厉声道:
“你说是误会?”
“是的!”
“谁误会你?”
“传讯的同门未察事实真相,传报弟子叛门。”
“当时为什么不立即返坛申辩?”
“因为一再发生事端,身不由己!”
“好,这听你的,昨日你对统领吴尚动武,又作何解?”
东方野额际渗出了汗珠,这相当难答复,如何言辞呢?
刑司殿主王天化重重一拍案桌,喝道:
“说?”
东方野全身一颤,咬了咬牙,道:
“弟子一再声明,已得门主恩准,五日之内自行回山投到,但吴统领一定要带一个不相干的少女回山,弟子情急而犯上。”
“那女的是什么人?”
“朋友!”
“哼,那女子怎会知道本门称谓?”
东方野又是一颤,沉声道:
“弟子并未泄密,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
“强辩!”
“这是实话!”
“本殿不予采信,还有,‘川中追魂客’又是怎么回事?”
“对方不期而现,弟子与他素昧生平!”
“胡说,素昧生平,他会冒江湖的风险而救你?”
“请殿主明察,弟子如果情虚,便不敢回门投到。”
“哼!这点小门道还骗不了本殿,第一,你自知无路可逃,天下虽大却无你容身之地。第二,你想自行投到来博取门中的恩典,助长你的诡辩,但你错了,门规是铁则,丝毫不能更改,我在入门时宣的誓言,除非你死才能撤销。”
东方野悔恨交加,看来如何辩白都属徒劳,叛逆之罪是被认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逞无谓的英雄而自投死路,天下如此之大,难道真的会没有容身之地?
但,迟了,一切都完了。
所有的情、仇、恩、怨、都将结束了。
王天化阴恻恻地接着问道:
“你尚有何可说?”
东方野目眦欲裂地道:
“弟子所述不蒙采信,没什么好说了!”
王天化一拍案道:
“追回他的功力!”
东方野魂散魄飞,但一种强烈的反抗意识,与被宰割的愤怒,使他不顾一切地挺身站起,同一时间,两名挟伴左右的值殿武士,齐齐出手分点东方野六处大穴。
“呀!”
闷哼声中,东方野只觉功力尽散,一身虚软,摇摇欲倒,佩剑随被收去。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瞎了眼,误投魔道,早知如此,在年前被擒时死了多好。”
“住口!”
“要杀要刮听便了!”
王天化怒喝一声:
“带去抛入化骨池!”
东方野狂叫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俊面惨厉如鬼。
蓦在此刻――
殿幔之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门主驾到!”
刑司殿主王天化立即离位,到下首侧立,殿内武士齐齐俯首躬身。
“魔轿使者”首先出现,肃立案旁。
然后,一个面蒙紫纱的妇人幽然而现,肃坐案后。
“参见门主!”
“免礼!”
东方野意识一片狂乱,两武士一用力,他被按跪在地。
门主幽然启口,语冷如冰!
“王殿主,如何发落?”
王天化躬身道:
“按律应入化骨池!”
“他有申辩否?”
“一派胡言,卑座不予采信。”
门主沉默了片刻,道:
“小野,你尚有话说否?”
东方野狂呼道:
“弟子冤枉!”
“罪证确实,你有什么冤枉?”
“弟子依限回山,想不到也是陡然。”
“你认为冤枉了你?”
“是的!”
“你不服判决?”
东方野此刻已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抗声道;
“不服!”
“嗯!叛门之事,算你冤枉,泄露本门秘密于那少女呢?”
“乃是冤枉!”
“吴统领诬栽你?”
“没有,但弟子的确未曾泄露!”
“这话谁能相信?”
“弟子无话可说!”
“魔轿使者”躬身道:
“门主,依卑使看来,他可能是冤枉!”
“你说赦免他的罪?”
“卑使不敢这么说。”
“依你该如何处断?”
“再查不实。”
东方野心头升起了一丝求生的希望。
门主转头道:
“王殿主有何意见?”
王天化恭谨地道:
“门主卓裁!”
“你已追回他的武功!”
“是的,卑座按门规而行!”
门主又告默然,殿中的空气顿呈死寂。
东方野脑海中一片空茫,生死全操在门主一句话,自己作不了主,只有听命。人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对于生死之念,便十分淡漠了,他现在便是如此。
久久,门主才以一种异样的声调道:
“小野,本座再为你破一次例!”
东方野没有吭声,全身功力已废,活着与死并无分别。
门主站起身来,大声道:
“王殿主?”
“卑座在!”
第三十四章 冒死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