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三年景绣国疆域
边城
春去秋来,已是两个年头。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让人只想躲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但似乎,有人是例外的。
景昀如往常般,早早地起身,站在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空气,静静地思考。
枝头梅花开得俏,若有若无的芳香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不意外地,一个身影扑上景昀,稳稳地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景昀失笑,无奈却又宠溺地拍拍身后探出的脑袋。“又不乖了?”
挂在景昀身上的,是一个看来有二十出头的男子,剑眉星目,好不风流。他的脸上挂着痴痴的笑意,像个稚儿般,笑意盈盈地看着景昀,眸中尽是依恋。
很难想象二十出头的男儿郎还能露出这种近乎天真单纯的笑容。可是事实却是明明白白地摆在你面前。只因为,眼前这个清华出众的男子,是个痴儿。
只见男子紧紧攀住景昀,抬起头发蓬乱的小脑袋,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开口。“没有没有,语沪很乖的!你看,语沪的衣服都是自己穿的哦~”
说着,还炫耀似地提提衣袖,以示自己真的没有说谎。
跟在语沪身后匆匆赶来的老奴见语沪已经挂在了王爷身上,不由地暗暗抽自己嘴巴子。怎么老是管不住这个调皮的鬼灵精。要是王爷生气怎么办?虽然王爷迄今为止似乎没动过气,一直是一副冷冷淡淡的冰山模样,可那也不表示王爷不介意啊。一个大男人老是喜欢扑上王爷,死拽着不肯下来,想想都觉得难堪。再者王爷尚未娶亲,若传出个什么龙阳癖来,可还有哪家闺女愿意随了王爷啊。越想越不对,老奴心焦不已。
“王爷恕罪,小的没照顾好公子……”老奴急忙俯下身子,恭敬地行礼,想上前,又怕王爷怪罪。
看出他的为难,如往常般,景昀没有动气,仅是心平气和地点点头,轻声吩咐他下去。
老奴虽是担心语沪,但是苦于实在没法,只得退去。语沪特喜欢缠着王爷,任谁也拉不开,黏得紧。
景昀无奈地拉拉语沪,示意他下来。
语沪刚开始使劲地摇头,后来见景昀似有生气的迹象,乖乖地从他身上爬下来,站着,时不时用咕噜噜的大眼睛瞄瞄景昀。
这个鬼灵精,总是那么活力充沛,仿佛带着永远也用不完的活力。哎,真不知道当初救下他,是对是错。
当年自己恍惚出京,一路上浑浑噩噩。经过一处山崖,忽然从上头飘下一人儿来,可把四周的人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直直地朝景昀落去,而景昀似在沉思,根本没发现危机的到来。
好巧不巧,此人正好落在了景昀身前,他下意识地去接,哪知被他给一起带下了马,双双滚落地面。两人皆受了不小的伤,景昀断了根肋骨,而那人,语沪好似中过毒,虽没受什么皮外伤,却一直昏迷不醒。后来醒了,却谁也认不得,只是缠着景昀。无法,只得带着他,一路上悉心照料。不知怎么称呼,还给他起了个名字——骆语沪。
把他带在身边,总会多出许许多多的麻烦,可是自己竟然甘之如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皮痒了,找虐。每次想生气,可是一看他像小狗般讨好的笑意,怒火就马上无影无踪。
景昀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端起石桌上已然凉去的清茶,浅浅地啜饮,动作优雅华贵。
语沪眨眨眼,见景昀没有真生气,好奇地凑近。“语沪也想喝,语沪渴~”轻轻拉起景昀的袖子,小幅度地晃着。
景昀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有规律地在石桌上敲打。
一见这个情景,语沪知道景昀是要秋后算账了。呜呜,可不可以不要啊,他不是故意的……
“昨天去哪里玩了?”声线没有起伏,让人探不清语意,可是语沪却明了他的意思,于是乖乖地回答。
“语沪,语沪昨天跟炎去爬山……”怯怯地看他一眼,不安地绞着手指。
“唔,爬山。爬的哪座山?”
眼睛滴溜一圈,讨好地笑笑,看景昀不豫的脸色,急忙低下头。“后山……”
“然后呢?”
瞪大眼,语沪知道景昀已经都知道了,急忙摆手否认。“没有,语沪真的没有打死虎虎,语沪很乖的,真的,我们去的时候,虎虎已经死了…….”说着,声音里竟带着哭腔,深怕景昀误会不理他。
无奈地叹气,景昀心疼地拭去语沪脸上不断滑下的泪滴。“我没有在怪你,只是后山那么危险,不是说过不准去吗?”他的语气就像哄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脑子里转得飞快。
死了老虎?既然不是炎和语沪所杀,那又会是谁?后山毒蛇猛兽出没,一直是禁地,不准人去,以防发生意外。因此也成了王府的天然屏障。又会是谁进入了禁地,还杀了一头老虎?
“景昀都不陪语沪玩,语沪无聊。”看看景昀还算和悦的面色,大胆地开始提要求。“景昀以后都陪语沪玩,好不好?语沪会乖乖的,不惹祸!”三根手指指天,煞有其事地发誓。
回过神,拉下他的手,景昀实在很想吐槽。“你也知道自己常常闯祸?”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了嘛……”
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景昀一阵恍惚。
殇止……他离开也有两年了吧。两年前,就这么没有一丝留恋地不告而别。尝试着寻找他,却一无所获,就这么凭空消失。
曾经怨过他的不告而别,明明说好了是亲人,不离不弃,却在下一刻转身离开。那个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被遗弃了,可是殇止留下的书信又让他活了过来。他会回来的,两年之后,他说的。他还带走了环龙配,说是留个念想。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支撑着景昀挺了过来,否则,自己早已选择玉石俱焚了吧。
无意中听得原来当年娘罹难不是因为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凶手就是当今的太后!
本想不顾一切,可是他还有与殇止的两年之约。有亲人的他不能如此草率。赔了自己性命的战役不能算赢。要赢,就要完璧而归!用自己的性命祭奠战场最不智!
现在,快期满了,他该来了吧……
见景昀一脸沉思,语沪可不乐意了,死命地摇他的袖子,想拉回他的注意力。“景昀答应嘛,答应嘛。语沪一定很乖的~!”
忽然,一阵风过,炎已安然地站在景昀面前。
“少主。”恭恭敬敬地跪下,俯身在景昀身前。
语沪一见来人是炎,立马蹦到景昀身前,紧紧搂住他,深怕被抢了去。每次炎一出现,景昀一定不会理他,所以一定不能让他靠近景昀!
景昀想掰开语沪的爪子,发现他的力气出奇得大,索性置之不理,示意炎起身。而后问显然是疲累至极的炎。“怎么样?事情有没有头绪?”
“少主果然料事如神。这次祈国来使,怕是不简单。”
“嗯?”简单地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祈国皇帝这几年招兵买马,国力日益雄厚。这次来访,可能不是想和亲这么简单。”
哼一声,景昀了然。“狼子野心,天下诸知。只是他自己不知罢了。”顿了顿,景昀略有所思。“景尧……皇帝那边有什么情况?”
“皇城最近到了极大一笔款项,据查证,出自天下第一庄。”
天下第一庄?景昀轻笑一声,明白于心。“他看来是要接受这个挑战了。我们也有得忙了。军中一切安好?”
“军中自王爷整顿后,一直没有出任何差错。那几个老匹夫也安生了。”
“那就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嘲讽地笑笑,景昀眯起眼的狠样让语沪颤了颤,手下越发用力。“景昀还么答应语沪呢!”
看出炎似乎还没说完,拍拍语沪的头,示意他安静。
“容妈妈传来消息,这几天楼里来了几个出手阔绰的男子。看衣着打扮,似乎不简单。需不需要属下去一趟?”
景昀想了想,出声回绝。“我亲自去一趟。”在这种时候,可不能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他还有更远大的目标要实现,如果在这时候被打倒了,可笑,亦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