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又是一路凶险,景昀打算独自进京。带上炎和暗还好,至少是个帮手。语沪不谙世事,带去了反而不放心,处处受制。
可是语沪又管你什么计量,什么危险,要跟就是要跟。京中又催得急,咬咬牙,景昀把语沪打包一下,塞上马车,还千叮咛万嘱咐,到了京都,不能乱来。
语沪自然是乖乖地应下,至于到时如何,又有谁能说的准?他向来是疼着自己的,雷声大雨点小,也不免让他有恃无恐起来。他虽是痴,景昀待他如何,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需多讲。也就是这份宠溺,才让他在以后摔得更惨吧。
出了边城,一行人不急于进京,路上走走停停,倒也畅快。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炎请示景昀后,便决定在小镇的客栈歇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小镇朴实,见来人衣着华贵,也只当是贵人,小心地伺候着。
一路奔波,大家已是饿急,景昀细心地吩咐暗点好酒菜。自己则是回房间打点,先行沐浴。
浴桶已是客栈里最大的,比不得王府里的舒服宽敞,不过倒也畅快,于是乎,他的毛病又犯了——很自觉地睡着。
语沪吃饱喝足,见景昀迟迟不见踪影,便来寻他,哪知会见到这番景象!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景昀,对于景昀自然是依赖万分。景昀宠他,他对他也就愈加依赖,冥冥之中异样的情愫徘徊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可是他不懂,也不想弄懂,就这么任由古怪的情绪滋生,蔓延。
情事对于他虽是朦胧难懂,但见景昀就这么大喇喇地宽衣躺坐在浴桶里,浑身一丝不挂,他的脸上不免一阵热辣。
“语沪,少主好了吗?怎么还不下来?”暗的声音传来,且越来越近,语沪一惊,不经思索就猛地关上房门。
暗没留意,被碰出一头包。“怎么了?!”
语沪迟疑,吱唔着不知如何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回答我进来咯。”暗不解,只是担心少主可能会出事。离京都越近,就越危险。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这可怎么办,要真进来了,他的景昀一定会被看光!急得走来走去,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索性大喊起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你进来语沪就生气了!”
暗愕然,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只当他在闹别扭。他还这么有力气,可见少主是安全的。
听见脚步声远去,语沪才松下一口气,蹑手蹑脚接近睡去的景昀。
“景昀景昀~”小声地叫着,既想叫醒他,又怕他醒来,内心混杂不堪。
吃过亏,景昀很是警觉。猛地睁开眼,惶然间看见语沪,吊起的心放了下来。“你怎么进来了?”
略显拘束地从桶中站起,不顾自己不着寸缕,浑身还滴着水,迈将出来,利索地套好衣服。
衣服沾在身上一阵黏腻,但是比起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身体,这点就不算什么了。
尴尬不已,强压下心里的不自在,讪讪地看着语沪。
语沪微闭眼,敛下眸光中的异样,再睁开时又是一脸天真无邪。“没有,语沪等了很久,景昀都不下来,就来找景昀了呀~”
绞绞手指,一脸无辜。
景昀无语,骂不得,打不得,只能闷死自己了。“我只是睡着了,没事。你吃过了?”边说边走,走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
“嗯嗯嗯!”猛点头,讨好地笑:“语沪很乖哦~爷爷不在,语沪也能照顾自己的~”爷爷是照顾他起居的老奴。
微微颔首,景昀笑得宠溺。“是,很乖。”
见景昀笑了,语沪贴近他,蹲在他身侧,天真地仰起头,看着他,像是看着心目中的神祗。“那语沪要奖励~景昀给不给嘛~”
“哦?奖励?语沪想要什么?如果我办得到,一定送你。”难得语沪也会想要礼物,说什么也得满足他。
语沪的大眼扑扇了下,忽然站起身来,在景昀身上洒下一片阴影。
景昀一阵怔愣,不知不觉他已经把语沪矮化了吗?原来他站起来的时候,竟会比自己高出不少。做了他两年多的“爹”,还当真把他当自己孩子了,呵,可笑。
“语沪想要——”
他的话拉回了景昀的思绪,可是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已经贴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事,凉凉的,软软的,带着糕点的甜香。
手迅速摸上语沪的脖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扭断他的脖颈,忽然又放下,指间锋芒退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语沪很快地退开,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语沪拿到奖励了哦~”
他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死了吧。他的武功虽然不好,反应却是很迅捷,刚刚若不是一瞬的迟疑,他早就死了。每当别人一接近自己,警觉就会自然苏醒,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沉下了脸,景昀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吐掉。“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语沪知道他还是生气了。怯怯地垂首:“语沪不敢了……景昀不要讨厌语沪好不好……”
就是拿他这个样子没办法,哎。“算了,记住下次不要再这么做就好了。”
“那景昀不会讨厌语沪了吗?语沪一定很乖的!”
暗叹口气,认命地点头。
语沪马上又生龙活虎起来,扑到景昀身边。“就知道景昀对语沪最好了~”
老说孩子的脾气像六月天,说变就变。语沪差不多也是如此。不过幸好他大多是开心的,不像他心中总压着那许多东西,放不掉,卸不下。
罢了罢了,他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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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昀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个糕点,就睡下了。
他睡觉一向警觉,所以当黑影偷偷摸摸地撬开他的房门的时候,他就醒了。黑影身上寒芒一闪而过,一步一步,轻轻地接近。
暗笑一声,叹他的无知。
忽然,房中灯火大明,黑衣人心中大叫不好,脚下不停,猛地发力扑向床铺。
景昀早已坐起,翻身下了床,右手轻挥,指间的细针准确地刺进黑衣人腿上的几大穴道。
黑衣人脚下一麻,失去了知觉,不自然地扑倒,发出一声巨响。
说时迟,那时快,炎和暗听到打斗声,已从隔壁房间赶来,大刀挥向黑衣人。
可恶贼子,竟敢把主意打到少主身上!
黑衣人见情势不妙,不再恋战,拿起刀猛地刺在自己脚上,趁着痛意跳出窗外隐入月色中。
暗和炎欲追,却被景昀拦下。“不必追了。”
“可是——”放虎归山,这不像少主会做的事。
“他活不了的。”
话虽短,暗和炎却懂了。少主为自保,身上带着毒针,想必那人定是中了针才走不了路,需要刺自己一刀恢复知觉。
“少主为何不留活口?”暗问出他的疑惑。
景昀不甚在意地笑笑,整整自己因打斗而凌乱的衣襟:“留下他,也不会问出什么来。”
“难道少主已经知道了是他是谁派来的?”这下换炎惊讶了。
景昀没回答,闭口不言。
那人手上的短刃他认得,是那个人的。难道连几天都忍不下去了吗?这么想置他于死地。
可惜,他命大得很!这笔账可是越累越大了!
也好,这样算起来更畅快!
语沪被惊醒,心魂不定地急忙跑来看景昀有没有受伤,却被炎拦下了。
“让少主静一静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该是皇室的人吧。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少主心神不定。也许,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