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杜荷有些呆愣的看着马车里盘坐着的俊秀青年,此人身着一袭式样简单的青袍。看其外貌,也就二十一二岁罢了,身上却有一股难言的清贵之气,仿佛世间所有东西都不能入其眼中。但偏偏又带着几丝王者之气,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想对其顶礼膜拜。
此时那人也正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望着慕容杜荷少有的傻样,平静地开口了:“荷儿,原来是你。”虽然慕容杜荷在刚才过程中几乎未发出一丝响声,且有车帘阻隔视线。但听其语气,似乎早就知道慕容杜荷的来临一般。这怎能让他不诧异!
最重要的是,这人竟然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准确无误,听起来似乎与自己颇为相识的样子,而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位贵公子的。慕容杜荷微微皱眉,这人看起来......似乎有几丝熟悉的感觉,而且好像还有几分亲近之意的。
亲近?慕容杜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怎会对他有亲近之意?这不是说笑么?可是,他虽然未见过这人,但其目光隐隐有几分熟悉。这人该不会是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姐夫?慕容杜荷心里有些古怪的想道。
但他直觉姐夫一定不是眼前这人。慕容杜荷想了想,叫自己‘荷儿’的人除了父母、胞姐外,还有一人的。但那人可不是眼下这幅相貌,慕容杜荷当时见那人时,年纪尚幼,被其指点了几句。慕容杜荷在武术的造诣上本就不浅,再被其指点,便茅塞顿开起来,以后的十来年练武途中,几乎再未遇到太大的波折,确是眼前此人之功的。
想到这里,慕容杜荷有些迟疑的问道:“您是张前辈?”两人岁数倒是差不多,但已过去了如此多年,这人早该是一副中年模样了。想象与现实差别如此之大,也怪不得慕容杜荷这般不敢相信了。那人笑了笑:“我是张道奎的一具化身,现名昆吾君昊。这才几年过去,想不到,你也长这么大了。不过,你还是喜欢穿男装的性格倒一点未变。”
慕容杜荷有些拘谨的答道:“多年不见,前辈风采依旧,晚辈钦佩之极。十多年前,晚辈可深受您指点之恩的,若非因此,晚辈定然到不了现在的境界。”他神情恭敬,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来,“至于男装……晚辈只是认为男装较好看些的。”
昆吾君昊微笑着说:“所以就每天这副打扮?”慕容杜荷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总不能说,当年就被身着简单青袍,却清贵无双的昆吾倾倒,后来就近乎狂热的迷上了男装吧!
昆吾君昊招招手,示意慕容杜荷到马车里去,待到杜荷坐好后,才语调平缓地道:“此处可算是荒芜至极了,荷儿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竟要跑到这里来?”慕容杜荷回道:“晚辈会到此地,实是听说此地有笔较好的交易的。”昆吾君昊道:“杀人的交易?”慕容杜荷偷偷瞄了一下昆吾,见其脸上看不出喜怒后,心中一凛,小心翼翼的答道:“是的。”
慕容杜荷此时心里惊异之极,这马车在外看起来似乎并不大,但到内部来,才发现竟是如此宽敞,他甚至有一种这车足以容纳数百人的诡异感觉。
昆吾君昊笑笑:“我可没有反对你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罢了。照理说,凭你的身手,无论什么行业,得到些钱应该不是太难的。”慕容杜荷苦笑了一下,说道:“前辈谬赞了。”他现在也只擅长杀人而已。
昆吾君昊倒是没问他接的哪家生意,但以对方本事,恐怕早已知道了。慕容杜荷也并未询问昆吾为何在这里,且老马似乎失控的事。虽然他心里很是好奇,但心里对此人还是敬畏异常的,可不敢贸然做出什么超出身份的事来。
昆吾君昊有些好笑的看着慕容杜荷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我算是你半个师傅了,也可当做自家人的。又为何这般拘谨?我记得自己可从不是嗜杀之辈啊,反而是你,还有些这类人的风范。若你愿意,日后称我声师父亦可。”慕容杜荷干笑道:“哈哈,哪里哪里!既然师父如此说了,徒儿也自当遵命。”
昆吾君昊听到此言,微微一笑。收了个便宜徒弟,感觉似乎还不错!
慕容杜荷想了想后,问道:“师父,外头那马是……您的?”昆吾君昊道:“当然!”慕容杜荷暗暗疑惑,以师父的能力,怎么会连一只马也降服不了?难道……慕容杜荷心里出现了昆吾君昊重伤吐血的样子。
昆吾君昊有些无奈的说:“荷儿啊,你能否想些好的事情?为师虽然不敢自认打遍天下,但也不会太差便是。那里有你想的那么衰?”慕容杜荷听到这话,忙不迭的赔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师傅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自然不会有打不过的时候。徒儿自然不会乱想的。”他有些不明,难道师父会读心术不成?
昆吾见状,微笑道:“好徒弟,你的心思可是全写在脸上了。”
慕容杜荷状似不在意的说:“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师傅一人能看破徒儿的心思了,其他人可做不到此事的。”昆吾君昊神色如常的接下了他这句恭维话。
慕容杜荷虽然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车里,但还有小半心神牵在其他事上的。以这马的速度,恐怕在这一回的工夫里,已经跑过了近千里吧!他掀了掀车帘,若真已过了自己家门,恐怕他要悔恨好长一段时间了,幸好还没有发生这种乌龙事情。
慕容杜荷道:“师父,我们似乎已到了徒儿的居所。我们下去吧?”他可不想在师父面前,秀劈马首的绝活,若他真如此做,恐怕他的下场和马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昆吾嘴角微微一翘,淡淡的说:“好。不过,为师还另有一些小事要处理的,恐怕无法过去了,待这趟忙完后,再去。”慕容杜荷脸上无丝毫不满之色,反而神色愈加恭敬的说:“徒儿怎会如此想!既然师父另有要事,徒儿便不打扰了,还望师父能恕徒儿招待不周的。而且,多谢师父携带我这一程。”
昆吾君昊笑了笑,却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在车窗边上敲了一下,马儿仿若得了什么指令一般的瞬间就停稳了。
慕容杜荷心里暗暗羡慕,这马若也能如此听自己的话就好了,一边翻身跳下车,还未及道谢,马车便绝尘而去。慕容杜荷眨了眨眼睛,对着马车奔走方向遥遥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