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我就知道,您还是善良的,您绝对不忍心烧掉我们这对可怜人的是吗?”天簿充满悲伤与绝望的灰暗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希望来,似乎想凭借这一句无丝毫效果的同样充满绝望色彩的话,来争取一丝生机,就像黎明前那可怕的漆黑里有一股无助的光芒出现,那样小的近乎于无频率的生机。
至文,在来到葬花坡时,便没有说一句话,他和他的名义上的妻子,都心里清楚蓝裳女子找他们到这里的目的,他没有进行无谓的挣扎,但却渴望着,迫切盼望着他的哪一位忠心的属下来救他,他自认并未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所以他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他为他的命而默默祈祷有人救他。而在他与他的妻子——他在心里从未承认过这是他的妻子,但又不得不假装爱戴她,即使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这位所谓的妻子有什么用处——他与天簿被蓝裳女子从自己的领地请出去时,那些平常友好的对他微笑的人,那些总是对他恭敬的唯命是从的人,都冷眼观望,而且在他目带最后一丝乞求的看向他们的时候,都要么转过头去,要么转身就走,都不想与他有任何联系,仿佛他是个快要死的,却依然有着无比巨大的传染力的病人一样。
他的祈祷没有丝毫效果,因为他的属下中没有人愿意为一个无情冷血而又假装聪明的笨蛋,与整个门派对抗,而奉献出自己可贵的生命。
于是他悲伤又绝望,他想自己是被抛弃了,随后他又变得愤慨起来,他想:“我的那些朋友啊,竟是个个都这么自私与冷酷!就在前一天,我还没卸职的时候,他们个个都嘴上抹了蜜似的,神色恭顺的像条狗一样求我,而现在呢?是的,我东窗事犯了,我被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于是他们都离我远远的,连给我的少的可怜见的眼神都是带有或鄙夷或厌恶的神色的,那些可恶的人啊,那些卑劣无耻的像死狗一样的人啊!”他直到此时,还确信自己是无辜的,而有罪的是天簿,以及其他的人。
直到他的妻子为他求情,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过失的时候,他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妻子是这么的可爱,这么的顺眼,这么的美丽又善良。他想,他以前怎么没能发现这一点呢?他为自己以前的不明智而后悔。
随后,轩辕特使说他必须死的时候,他真是觉得自己的血都发冷了,自己所受的罪孽真是太多了,他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可怜又最无辜的人。于是他又觉得自己的妻子不美了,她的面目依然可憎,他想,他刚才认为自己的妻子可爱的想法,一定是由于极度的愤慨和悲观失望,而产生的一连串的幻觉罢了。因为他的妻子没有为他求到一线生机,那她还有什么用处呢?她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妻子呢?
此时,蓝裳女子说:“至文,我想,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或许真是听从了你的妻子的言论,而不知不觉的误入歧途的,你本心里,从未想过要叛变门派对吗?”
至文觉得蓝裳女子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她知道他的心声,于是他想这位特使如此廉正,自己或许不会被冤枉了的,于是他便像见到了青天老爷,又像是见到了某位知心朋友一样, 充满感激又带着几分轻松,以及一些恭敬和对他的不中用的妻子的贬义的说道:“是的是的,我亲爱的特使大人,您真是世界上的现存的唯一的救世者,清正廉明的包公爷了!
我作为一个忠心的下属,从来都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我连每次小型会议后,所留的蜜茶都不敢拿走,更何况去叛变本门呢!也不知道是哪个讨厌鬼给我乱加的称号!那人真是卑鄙无耻透顶了!而且,您说的一点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妻子做的,而后来的一天,她说我或许该帮她的忙,我想,这怎么行呢?——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她竟然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而我知道后,便劝她。可无论是责骂,还是规劝,她都不听。
而这时她或许是明知是无法强行转变我坚决又忠心耿耿的意志的,她竟然还想把我拉下水了!我会去与她同流合污吗?不会的!”他在讲这句话时,脸上充满正直又坚定的神色,好像他真的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一样。他的妻子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想,难道是她以前做错了什么吗?他的丈夫,她所依赖的人,为什么要在最后的关头把她抛弃啊!她心如刀割,眼泪泛了出来。
“可是金子的诱惑真的很大,”他仿佛并未看见妻子难过又悲伤的表情,继续说道:“特使,还请您原谅我,我是出于对您强烈的敬意与忠心,才说出我的心里话的。后来我的妻子又用她的花言巧语,把我拐走了,拐到了歧途上去。特使啊,您要相信我真的是无辜的,您要是必须遵守严格的法令,就请惩罚天簿去吧!因为这是她罪有应得!”他急于摆脱自己与妻子的关系,便冷漠的直称起妻子的名字来了。
他的妻子此时已经气的全身发颤,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蓝裳女子听到至文这一番的辩解之言,面露理解之色的道:“既然是这样,那么真相大白了,是你的妻子,她才是最大的罪人,对吗?(至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天簿则是满脸带着绝望的泪水,她想,原来冰冷的人心真的能比寒风更使人感到凄凉。)既然如此,那么,至文,我们或许可以做笔交易,交易做完我就放你离去,怎么样?”
至文道:“好,您只管说就是了,作为您最忠心的仆人,我一定完全答应!”现在即使是蓝裳女子让他去杀他的妻子,恐怕他也会完全遵循的。天簿在看到至文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不觉一股寒意从心里流向四肢百骸,她狠狠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