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便需要改。”中年人几乎是在少年跪下的那一刻,便从账单中转过脸来,面上不在意的说道,他的语气却是透着一股轻松之意。
少年道:“是。”
中年人说:“为师罚你去刀溪里,打坐十个时辰,你可领罚?”
少年说:“徒弟不敢有怨言。”
中年人叹了口气:“好了,去吧,十个时辰后,再来见我。”
少年道:“是。”随后他轻轻的退出门外去,拉上房门,这一次吱吱呀呀的木板响声,听在这两个同样固执但却同时妥协的已经心态轻松的年龄不同的人耳中,却是不那么刺耳了。
门外的这条溪,就是中年人所说的刀溪,因为这溪水奇异,躺在其内的人,无不感觉如图被刀刮着一般,而且无论是何修为,大都免不了这种奇异的痛楚,故得此名。
不过凡事有弊便有利,这溪水的妙用,由于其特征显著,终于被众人广为流传了,那便是,虽要忍受千刀万剐之痛,不过这痛不是白受的,真实原因竟是这条溪水有着天下间几乎是最为精纯的灵气,对修仙者的法力及体力有着无比巨大的增幅作用。因为疗效剧烈,所以那些平常娇生惯养的仿佛女儿般柔弱的修仙者,才会有着难以忍受之说,而那些炼体士,显然并不会出现这类情况。
不仅如此,这刀溪对于修心者的效用竟也是异常明显的,由于其本身的造化之力,足可以使任何天资愚钝的蠢材,在浸泡九昼夜后,变成一个丝毫不比别人差,甚至在感应天道上还要略强些的潜力修心者。至于那些本就天资良好的修心者,其吸引力更不必说。
由于只是在溪水中打坐,他所需经历的痛苦变少了三分之二还多。而且由于他身份特殊,经常在这里试功,自然更无什么忌惮之心。
于是年轻人无丝毫忌讳的持着一个淡金色的牌子,在那溪水附近一晃,顿时,整条溪水仿佛受到什么无形的却不可抗争的力道牵引一般,全都从还算平坦的土地上,向牌子这边冲过来,甚至那些已经流向森林深处的溪水也是如此,它们仿佛在这瞬间拥有了无比强悍的生命力,响应着金牌的号召,与地上原先的那些水一道,向金牌冲上来。
若是有人站在高空,便可以轻易的看到此时以金牌为中心的方圆半丈内出现了一片半圆的,透明精湛的仿佛是琉璃般的七色微凸的水镜,从这水镜的正中心向下看去——它仿佛映照出了某个美轮美奂但又与此相隔甚远,以至于人们无法肯定其存在的世界——从水镜正中心看去,可以模糊的视到一条泛着微红光芒的仿若游龙般的瀑布,从那座虚拟的高山之上流淌下来。
而年轻人却毫不迟疑的从那水镜上跳了下去,其动作熟练异常。
而水镜后面,赫然便是从外面能模糊看到的天地,只是到了实地上后,看到的更真切些。
年轻人手中金牌一挥,顿时身后的水镜消散无形,同时外界与此地的连通口也一同消散了,小溪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优雅如云雾,湍急却无声。
此时,外界已看不到这里的一丝一毫了。
年轻人到那座瀑布处,开始打坐起来,奇怪的是,那水流泄速湍急,竟未确实打到其身上,但其面上,仍然显现出几丝苦痛之色来。
……
一天后,元国各州府内,凡是担得上影卫集团头目的人,无论职权大小,都接收了一份据说多半是由上面传达下来的某条命令,因而各人不论心里如何想,但面上还是都把其他事情暂搁,转而全心的实行起这项神秘的命令来。
而就在此时,在这个世俗界严肃而暗流涌动的时刻,其他人——既是那些不愿与世俗界的凡人同居一类的自命清高的团体,他们此时却是一片欢腾。
至少宣州阁府内便是如此。
宣州阁府,雀国的四大边境邻国之一的周市,虽然在世俗界内不怎么闻名,但此地在修仙界地位却是举足轻重的,因为六十多年前来得这里定居的某位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之所以受人尊敬,便是因为他的家底殷厚并且表现在他的家府中的各个角落里,仿佛不展示出来,别人就看不见似的;这位大人物,由于自身傲气甚高,所以看待各种不同身份的人时总是采取分明的态度,众人私下里认为这人有眼光。
事实上,想要从这位大人物讥讽而丑陋的习惯性表情中视出其面上本有的少的可怜几丝智慧是很困难的,但是来到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先知,他们发掘出了这位大人物的他们自认为会有的一切优良品性,并以此为赞美的目标和学习的方向。
宣州阁府里,现在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因为这里不久前又发生了已经足以称为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这位举世皆知的享有盛誉的可敬的大人物,他的曾孙——人所共知的一位天才,在其自身的勤勉刻苦外加据说是及少量的资金的帮助下,已成功的半步踏进了天下第二大派——却西门的领域。
众人把这件事视为极大的荣耀,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要做到这件事情是很不容易的,而很显然的,诸位来宾来此的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向传说中的这位大人物致以恭贺,瞻仰之后共享衣食。
但对于现在的几乎所有人来说,或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天赋卓绝的聪明绝顶的立了大功的足以让人称之为天才楷模的身份尊贵的少年,才是更令人所向往的。
于是众人便起嚷着想见到这位天才,而某位年过古稀的受人尊敬的大人物,内心本是不同意的,不过一会儿后却改变了主意,他把他的宝贝曾孙于是领到众人前来了,他想这样做或许能受到更多的他所期望得到的赞美,以满足他那自命高贵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