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诗纯挑眉一声冷笑,身形微侧,软剑剑走轻灵,招变“笑指天南”,快如电闪般地点向易瑞棠面门“心经”穴。
易瑞棠心中不禁暗暗一忖道:“银衫少年书生何人?剑术造诣竟是这等精奇高深……”
他心中虽在暗凛暗忖,手底下可是丝毫不敢大意怠慢,脚下连忙横跨半步,偏首避招,挥剑还攻。
霎时,只见寒光飞洒,剑虹电闪,一刚一柔两枝长剑,已经展开了一场激战,双方各展绝学,互争先机。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易瑞棠和芮诗纯两支长剑展开激战的同时,灵虚道长和杜浩然等一众三派高手,大半已经掣出兵刃,目光灼灼地射视着麦亮宇,神色沉凝地朝麦亮宇缓步逼近。
麦亮宇目睹这等形势,脸色神情虽然毫无异样,但心头却也不禁暗生震凛!
他内心十分明白,知道这种现象,正如一场险恶无伦地暴风雨将临的前奏,三派高手如此缓步逼近,不发则已,一发之势,必将有如山崩地裂,海啸怒涛般地威猛无比,锐不可当。
他俊脸神色笼罩着一片冷凝肃杀之气,双目有如两道寒芒利刃般地环扫着三派高手,胸中暗暗深吸了口气,蓦地朗声大喝道:“站住!”
这一声大喝,乃是提聚丹田真气发出,声如霹雳,只听得三派一众高手心头全都不禁猛然一震,脚下顿然伫足止步。
即连那方自展开激战,互争先机中的易瑞棠和芮诗纯二人,在这一声大喝之下,也不禁愕然一惊地同时一收剑势,各自飘身后退。
杜浩然嘿嘿一声冷笑道:“麦亮宇你可是害怕了?”
麦亮宇双眉挑轩,仰天哈哈一声大笑,道:“麦某乃当今顶天立地的昂藏七尺须眉,盖世奇男,岂能害怕你们这些自命不凡,自誉侠义,实际却是挂羊头卖狗肉,欺世盗名的恬不知耻之流!”
他这番话,骂得实在太刻毒,只骂得三派高手全都不由脸色勃变,双目暴瞪。
灵虚道长双目微皱了皱,沉声说道:“施主小小年纪,口舌就这等刻毒,实在……”
“哼!”麦亮宇冷声截口道:“麦某只不过是根据你们这些外貌伪善,实际心地险恶,毫无江湖道义,不分是非,狂妄自大,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动辄联手群殴,以众欺寡的行径,实情实说而已,何能谓之口舌刻毒?”
语声一顿,脸色冷峻不屑环扫了三派高手一眼,一声冷笑,倏然转向那横剑岳立在一边的芮诗纯朗声说道:“芮兄,三派之人找的是我麦亮宇,与芮兄毫无关连,芮兄也实在没有必要淌这浑水,请立刻退身圈外静作壁上观,勿管闲事。”芮诗纯脸现犹疑之色地星目眨了眨,忽然问道:“阁下,你真是那‘寰宇三英’的老三麦亮宇?”
麦亮宇神情不由微微一怔,道:
“芮兄难道认为有假?”
芮诗纯沉思地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麦亮宇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芮诗纯正容说道:“因为我曾见过另一个麦亮宇。”
麦亮宇心中不由一动,星目倏闪异采地急问道:“芮兄在什么地方见过其人?”
芮诗纯道:“开封城外。”
麦亮宇道:“什么时候?”
芮诗纯道:“半个月前的夜晚。”
麦亮宇道:“芮兄认识他?”
芮诗纯摇摇头道:“不认识。”
麦亮宇微一沉思道:“芮兄能说出他的容貌长相么?”
芮诗纯又摇摇头道:“我只看到他的背影。
麦亮宇心中不由甚感失望地道:“芮兄怎知他是麦亮宇了?是听他自己说的吗?”芮诗纯道:“不是,是华山弟子说的。”
麦亮宇精神不禁一振,注目问道:“那个华山弟子叫什么名字?芮兄可知他现在何处?”芮诗纯道:“那个华山弟子已经死了。”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小弟虽然只看到他一个背影,没有看到他脸容貌相,但敢肯定那决不是你!”
麦亮宇苦笑了笑,说道:“那根本不是我麦亮宇。”
芮诗纯星目凝注地道:“是他冒你之名杀人?”
麦亮宇点头道:“事实正是如此。”
语锋一顿,星目倏然转望着灵虚道长,杜浩然和易瑞棠等人说道:“这位芮兄的话,诸位听见了没有?”
易瑞棠冷冷地道:“老夫等耳朵不聋。”
麦亮宇道:“如此你们就应该相信,杀死你们三派弟子之人实在不是麦亮宇。”
易瑞棠嘿嘿一声阴笑道:“你两个一拉一唱,说的活龙活现,这份天才实在高明,也实在令人佩服,只是可惜,你两个白费心机了,老夫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江湖上什么样的鬼祟伎俩没有见过,焉能被你们这些鬼话所惑上你们的当。”
麦亮宇双眉微轩,沉声说道:“你们一定不信?”
易瑞棠冷冷地道:“除非死了的人能复活过来替你作证!”
麦亮宇脸色凝寒如冰,目射煞芒地喝道:“易瑞棠,我郑重警告你们,最好别逼迫我,否则就休怪我麦亮宇手下绝情!”
杜浩然突然一声冷笑道:“手下绝情又怎样,你已经死在眼前,还要逞狠逞恶么?小子,杀人偿命,你拿命来吧!“话落,脚下突然跨前一大步,手中金刀疾挥,顿见金光耀眼,刀影如山般气势威猛凌厉无匹地直朝麦亮宇闪电劈到。
刀未到,森森刀气已迫人遍体生寒。
的确不愧是昆仑派中顶儿尖儿的高手,也不愧誉称“闪电金刀”的美号,在这柄金刀上确有其不凡的造诣功力火候。
出手刀势不但威猛凌厉无匹,更且奇快绝伦。
然而,实情虽是如此,奈何今天他遇上了“武林五异”合力成全的传人身怀罕绝奇学功力,强者中的强者。
此刻,麦亮宇已知眼下情势,任凭他如何容忍解说也都是白费,对方因为人多势众,已将他视作“俎上之肉”,处此情势下,他要想活命,就非得辣手绝情,大开杀戒不可。
杀死一个敌人,就减少敌人的一份力量,他也就多有一份生机。
否则,在三派十七名高手联手围攻久战之下,后果如何?实在难料想。
是以,杜浩然挥刀攻到,威势力气虽极凌厉迫人,但他身形却竟是不退反进,右手倏伸,奇快如电地一把攫住了杜浩然持刀的右腕脉门,左掌同时疾挥,击向杜浩然的胸脯。
他出手奇快无伦,杜浩然根本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砰!”的一声,杜浩然胸脯上已经被他一掌击实,口中一声闷哼,脚下连连后退,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身躯一晃,倒下昏死了过去,手里的那柄金刀,也就立刻换了主人,到了麦亮宇的手里。
尚幸杜浩然内功深厚,而麦亮宇又旨在夺刀,这一掌只用了六成真力,否则,杜浩然必已断魂掌下,回天乏术了。
他夺刀伤人,手法奇快利落,罕世无匹,这种功力身手实在太高、太惊人了。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等一众高手,目睹这位昆仑顶儿尖儿的高手出手连一招也没有走上,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心头全都不禁骇然大凛,暗忖道:“这小子究竟是何出身来历?是什么人的门下?……”
蓦地厉喝怒叱之声倏起,杜浩然所率领的五名昆仑高手已身形电掠扑出,二人检视杜浩然的伤势,三人各挥兵刃直扑麦亮宇。
麦亮宇口中突然一声大喝,手中金刀电挥。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等一众高手蓦觉眼前金光一闪,立闻两声凛人心魄的惨叫突起,那扑向麦亮宇的三名昆仑高手,竟有两个被斜斩于麦亮宇身前五尺开外地上,倒卧在血泊中。
另一个则被麦亮宇这种霸道的刀法吓得掉了魂,发了呆。
灵虚道长等人见状,心中全都不由倒吸了口气,暗道:“这是什么刀法?好霸道!……”
蓦地,一声龙吟般地清啸划空传来,百丈开外出现了十多道人影,电射飞掠奔来。
当先一人,身形有若天马行空,来势奇快绝伦,片刻工夫便已掠近十多丈之内,直似流星般飞坠射落。
来人身形落地,乃是位身材长,白净面孔,双眉斜飞入鬓,年约四十开外,气度威仪慑人的青衫中年书生。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一见这位青衫中年书生,心中不由立时眉头暗暗一皱,灵虚道长随即勉强镇静地轻咳了一声,青衫书生稽首为礼地说道:“帮主侠踪久已未现江湖,想不到今天竟然驾莅此地,真是幸遇。”
说话间,其余之人也都已电掠奔至,是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眉清目秀,头上发挽双髻,肩后斜背短剑,穿着一式蓝布短装的童子,另外则是八名身穿黄色劲装,背后各背着一个长形包裹,年约三十开外的精壮大汉。
两个黄衣童子身形电掠奔到,立即左右一分,垂手肃立在青衫中年书生两边,八名精壮大汉则并肩排立其身后,个个脸色神情肃穆,目射xx精光,貌相威武凛人。
原来这位青衫中年书生,乃是名震大江南北一十三省,当今武林誉称第一大帮的“穷家帮”帮主,“落拓书生”席俊纶。
肃立在他左右两边的短装童子,为他随身侍童“蓝衣双童”,身后的八名精壮大汉,乃其帮中年青高手“八杰”。
“落拓书生”席俊纶不但一身所学功力精深高绝,而且饱读诗书经典,满腹锦绣,天文地理,星象卜卦,奇门异数之学,无所不通。
因他一身内功修为精纯,已臻上乘,年纪虽是已逾半百,看来却仍只四十许之人。
他于二十多年前接掌“穷家帮”帮主重任,当时,“穷家帮”在江湖上的声誉,正是最衰弱的时期,但是由于他卓越的才干,和全心倾力的领导,不数年间,便即声誉日隆,转弱为强,威震江湖,急追当代武林八大门之后,越十载,终于名齐八大门派。
灵虚道长话音一落,“落拓书生”席俊纶立即微微一笑,说道:“兄弟因事路过此地,偶闻惨叫之声,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特地前来查看,想不到竟是道兄和易大侠等诸位在此……”语锋微顿,目光如电地扫视了现场的情势一眼,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麦亮宇那手横金刀,满脸腾腾杀气,煞威凛人的气势时,心头不由倏然一震!暗道:“这少年人好重的杀气啊!”
他心头虽然暗震,但是脸上神情却十分平静地望着麦亮宇问道:“小兄弟,杜大侠是伤在你手下的么?”
这时,杜浩然已被其派中两名高手救醒,跌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麦亮宇神色冷漠地一点头道:“不错。”
席俊纶道:“小兄弟手中金刀可是杜大侠的兵刃?”
麦亮宇道:“是的。”
席俊纶道:“这么说,地上的两位昆仑弟子也是你杀的了?”
麦亮宇点头道:“不错,是我杀的。”
席俊纶眉锋微皱了皱,道:“小兄弟,你好狠毒的刀法。”
麦亮宇淡谈地道:“那只是帮主的看法,在下却认为并不。”
席俊纶双目凝注地道:“你认为并不?”
麦亮宇道:“十七搏一,我不杀人人必杀我,必将身受乱刀之惨,如此,帮主明白了么?”
席俊纶虽然早已看出现场形势,三派高手有联手群殴的现象,但心中还认为三派之人大概还不至于那么不惜声誉,那么无耻。
因此,麦亮宇话音一落,他心中不由暗暗一震,双目倏睁地道:“十七搏一?”
麦亮宇道:“眼前的形势帮主应该看得出来,在下决无半句谎言。”
席俊纶心念电转了转,问道:“是为什么事?”
麦亮宇淡然一笑道:“在下说来帮主也许不信,还是请问灵虚道长他们好了。”
席俊纶点了点头,目光立即转望灵虚道长问道:“道兄,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可否说与兄弟一闻?”
灵虚道长略一沉吟,说道:“帮主可知武昌城外万盛庄‘铁笔秀士’黎靖钦家中的那件血案?”
席俊纶点头道:“此事兄弟已经听说了。”
灵虚道长道:“帮主可听说过那凶手是什么人没有?”
席俊纶道:“据本帮武昌分舵详报说,凶手是一个自号‘寰宇三英’的老三麦亮宇。”
易瑞棠突然抬手一指麦亮宇,嘿嘿一笑道:“帮主可知他是谁么?”
席俊纶心中微微一怔,双目眨动地一瞥麦亮宇,随即明白了地,睁目道:“他就是麦亮宇?”
麦亮宇点头说道:“不错,帮主猜对了。”
席俊纶目光倏如冷电激射地逼视着麦亮宇,沉声问道:“你和青城、昆仑、无极三派可是有仇?”
麦亮宇一摇头道:“无仇。”
席俊纶道:“他们三派那些被杀的弟子与你有过节?”
麦亮宇道:“也毫无过节,并且除青城七子以外,其他的人在下连见也未见过。”
席俊纶道:“那你为何杀害他们?”
麦亮宇剑眉倏挑又垂,道:“帮主相信么?”席俊纶神情微微一愕,道:“你不是麦亮宇?”麦亮宇淡然一笑道:“帮主误会在下的话意了,在下是如假包换的麦亮宇。”席俊纶凝目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了?”麦亮宇道:“帮主相信他们三派那些被杀的弟子,确实是在下所杀的么?”
席俊纶道:“你说那不是你所杀的?”
麦亮宇正容道:“根本不是在下。”
易瑞棠突然接口沉声说道:“小子,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你不承认就能赖得掉么?”麦亮宇双眉一挑,冷笑道:“易瑞棠,我麦亮宇顶天立地,并非怕事之人,更不是那种敢作不敢当之辈!”
易瑞棠再要开口,席俊纶适时抬手一摇,阻止地说道:“易大侠且请稍安毋躁,是非曲直总脱不了一个理字。”易瑞棠道:“帮主相信他的话?”
席俊纶微微一笑,道:“兄弟并不一定相信,不过兄弟却认为凡事应该先弄清楚事实真相。”
语声一顿,目注麦亮宇,说道:“麦兄弟,你说三派弟子不是你杀的,可有人证?”麦亮宇没有立刻回答说有,却反问道:“在下请问,他们指说在下是凶手,可也有人证没有?”席俊纶目光倏然转向灵虚道长问道:“道兄,有么?”灵虚道长朗声答道:“每一个被杀者的现场都留有麦施主之名。”
麦亮宇接口问道:“可有人亲眼目睹事实?”
灵虚道长摇头说道:“贫道不愿谎言,这个并未听说。”
麦亮宇突然朗声哈哈一笑,目视席俊纶问道:“灵虚道长之言,帮主听清楚了么?”
席俊纶点点头道:“我听得很清楚,但是我想听听小兄弟的解释。”
麦亮宇星目一眨,道:“帮主可是要听那现场为何留有在下之名的解释?”席俊纶道:“不错,希望小兄弟对此点能有个合理的解释。”麦亮宇注目问道:“帮主,你可相信在下?”
席俊纶正容说道:“我生平素以诚信待人,也极少有不相信别人的意念,只要小兄弟你说的有理,我自然相信。”
麦亮宇点了点头,神色突然一肃,说道:“帮主乃当代高士,应该想得到,在下如果真是那残杀他们三派弟子的凶手,既敢在现场留名,就没有不敢承认的,反过来说,在下既然不欲承认,又何必当初,留名给人证据,自找麻烦。”
语锋一顿又起,接道:“由此可见,那杀人的凶手,根本不是在下,事实也至为明显,那凶手杀人留名的用意,乃是‘嫁祸’。”这番话,虽然不能说是绝对合理,但也不能说是无理。席俊纶微一沉吟,道:“你知道那冒名嫁祸之人是谁么?”
麦亮宇摇头道:“在下要是知道,早就去找他了。”
易瑞棠忽然嘿嘿一笑,接口又道:“俗语有云‘口说无凭’,你这番话说来虽然有点道理,但是焉知你不是使的那‘以进为退’的诡计。”
麦亮宇双眉挑煞地说道:“易瑞棠,你应该明白,在下决不是怕事之辈,天塌下来也敢一肩承担,话,在下已说得明白,你们三派弟子一个都不是在下杀的,信不信就只好听由尊便,不过……”
语声微微一顿,神色沉寒地又道:“在下警告你,你最好别迫在下过甚,否则,一动上手,你将是第一个溅血断魂刀下之人!”
他说时神色沉寒肃杀,语声冷凝如冰,令人听来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易瑞棠脸色不禁倏然一变,厉声喝道:“小子,你好狂妄的口气,老夫……”
他话未说完,席俊纶陡地冷声截口说道:“易大侠,在兄弟和他交谈之时,你可否暂别开口?”
易瑞棠在无极派中身份地位虽然不低,在武林中虽也颇负盛名威望,平素十分狂傲自大,但是与这位一身侠骨,义薄云天,名满江湖的“穷家帮主”
比起来,他可就差得远了。
是以,他对“落拓书生”席俊纶不得不稍存顾忌,也有点儿不便像对一般武林人一样的狂傲自大。
其实何独是他易瑞棠如此,就是他师兄“无极派”当代掌门“乾坤圣手”
袁尧,面对席俊纶也不得不稍存顾忌之心。
是以席俊纶话音一落,他立即嘿嘿一声干笑地说道:“帮主既这么说,老朽遵命不再开口插话就是。”
席俊纶展颜一笑道:“谢谢易大侠给予兄弟面子。”
话锋一顿,目光倏然一凝,望着麦亮宇,问道:“小兄弟,可否实答我一个问题?”
麦亮宇道:“什么问题?”
席俊纶道:“小兄弟最近十几二十天来的行踪,可否坦诚赐告?”
麦亮宇星目一眨,道:“帮主可是要在下以行踪来证明所言确实不确实?”
席俊纶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是聪明人,当知此一问题,对小兄弟是益多害少”
麦亮宇心念电转,想起“独臂神叟”之言,立即正容答说道:“那天上午在下和我大哥二姊随同孤独客离开‘万盛庄”以后。便一直和孤独客一起,当晚一同前往路加山赴约,由二更一刻直等到三更将半辰光,因未见青城七子和黎靖钦践约,乃即前往’万盛庄‘寻找青城七子查问失约原因,哪知到达黎靖钦家中时,在下等所见到的除了那些尸首外,未见一个活人人影。“席俊纶问道:“当时孤独客和你们一起没有?”
麦亮宇点头说道:“除孤独客以外,在路加山上等着看热闹的那些江湖人物也都随着在下等人身后同去‘万盛庄’上。”
席俊纶道:“知道那些人物都是些什么人不?”
麦亮宇摇头道:“不知道,可能大多是江湖道上的人物。”语锋一顿又接说道:“在下等离开‘万盛庄’以后,便和孤独客一起同赴凤阳,直到十天前才分手。”
席俊纶道:“这么说来,十天以前被杀的弟子,孤独客都可以证明不是你杀的了?”
麦亮宇道:“除了在下的大哥二姊以外,孤独老人家是在下唯一证人。”
席俊纶道:“知道孤独客去了何处么?”
麦亮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
席俊纶微一沉思,双目忽然一凝,道:“听说你曾经夜入少林,盗去了两部佛门真经秘本,有这回事?”
麦亮宇道:“没有,并且那也根本不可能。”
席俊纶道:“何以不可能?”
麦亮宇道:“少林失经之日乃上月二十三日的夜晚,而那时在下正远在两千里以外和孤独老人家一起,由武昌同往凤阳途中。”
席俊纶道:“你既然没有去过少林,又怎知道少林失经之日是上月二十三日?”
麦亮宇道:“六天之前,在下曾途遇少林一心监院和十戒十僧。”
“哦。”席俊纶说道:“一心监院他相信小兄弟确实不是盗取那两部真经之人?”
麦亮宇道:“一心监院自是不肯相信,当时几乎动手,恰好‘独臂神叟’龙老前辈赶到,经他保证,一心监院始才作罢。”
席俊纶道:“你和‘独臂神叟’龙老前辈认识?”
麦亮宇摇头道:“素昧平生。”
席俊纶道:“那么,他为何会替你保证?”
麦亮宇道:“龙老前辈和在下的二姊是熟人。”
席俊纶沉吟地道:“如此说来,杀人、盗经留名之举,都是别人存心嫁祸?”
麦亮宇方自微一点头,默立在一边的芮诗纯突然接口说道:“这本来就是‘冒名嫁祸’,而且我还遇见过那个杀害了一位华山弟子冒名凶手,可惜我只看到他的背影,没有看到他的面目。”
席俊纶目光一凝,问道:“小兄弟贵姓大名?”
芮诗纯道:“姓芮名诗纯。”
席俊纶道:“你不是‘寰宇三英’之一?”
芮诗纯摇头道:“我要是‘寰宇三英’之一,就不会不知道那凶手冒牌麦亮宇了。”
席俊纶道:“你们不是朋友?”
芮诗纯道:“是朋友,只是甫才认识论交。”
席俊纶微一沉吟,目光灼灼如电般地望着芮诗纯问道:“你这话绝对实在?”
芮诗纯双眉倏然一扬,正容说道:“不但绝对实在,并且愿和‘独臂神叟’龙老前辈一样,替他作保证。”
麦亮宇闻言,星目不由异采飞闪地深望了芮诗纯一眼。席俊纶默然沉思了刹那,望着灵虚道长和易瑞棠二人道:“二位认为怎样?”
灵虚道长目光一瞥芮诗纯,口中轻咳了一声,说道:“他二人所言都是片面之词。“席俊纶双眉微皱了皱了,道:“那么道兄的意思?……”
灵虚道长尚未开口,易瑞棠已接口说道:“麦亮宇所言根本不可信,芮诗纯之言也不可信,更不配替麦亮宇作保做证。”
芮诗纯突然一声冷笑道:“易大侠,你说我所言也不可信,不配替麦亮宇作保做证,有道理没有?”
易瑞棠道:“道理就是你人微言轻,身份声望两皆不配。”芮诗纯道:“如此我请问,要怎样的身份声望才配?”
易瑞堂道:“最起码也得要有‘独臂神叟’龙大侠那等身份声望。”芮诗纯眨眨星目,道:“席帮主的身份声望怎样?够不够?”易瑞棠目光一瞥席俊纶,道:“你可是想请席帮主替他作保做证?”
芮诗纯冷冷地道:“不可以么?”
易瑞棠嘿嘿一笑道:“你想席帮主会为他作保?”芮诗纯道:“那是席帮主自己的事情,我只问你席帮主的身份声望怎样?够不够?”
易瑞棠目光一瞥席俊纶,说道:“席帮主侠誉满江湖,身份声望乃当今武林数得出的高人,当然够。”
芮诗纯星目转望着席俊伦问道:“帮主能帮这个忙不?”席俊纶道:“芮兄弟是要我替兄弟作保?”
芮诗纯点头道:“以三个月为期,让他查访那‘冒名嫁祸’的凶手。”席俊纶微一沉吟,说道:“根据两位所言,一切如真是实情,这自无什么不能帮忙的,只是我和两位,素昧平生,萍水相逢……”芮诗纯接口冷声道:“帮主是信不过我?”
席俊纶敛容摇头道:“芮兄弟,这并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两位的师承出身我尚毫无所知,日后如有事情,我何处去找二位?”芮诗纯微微一笑,道:“帮主请放心,关于师承,稍时我自当奉告。”席俊纶道:“何不先告诉我?”芮诗纯摇头道:“除帮主以外,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席俊纶双眉微皱,默然沉思了刹那,目光深望了芮诗纯和麦亮宇二人一眼,转向灵虚道长问道:“道兄意下如何?”
灵虚道长双目一凝道:“帮主当真要替他们作保?”席俊纶点头道:“尚请道兄给兄弟这个面子。”易瑞棠忽然轻咳一声,接口说道:“帮主这是何必?”席俊纶道:“易大侠可是认为兄弟不该这么做?”
易瑞棠道:
“帮主和他两个既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何必多管闲事替他们作保?”
席俊纶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易大侠是不给兄弟的面子了?”
这时,杜浩然恰好已运功疗伤完毕站了起来。席俊纶话锋一落又起,望着杜浩然问道:“杜兄伤势已经无碍了么?”
杜浩然抱拳一拱道:“谢谢帮主关怀,一点轻伤,已经不碍事了。”目光一瞥地上两名门下弟子的尸首,双目赤红地瞪视着麦亮宇厉声喝道:“小子,你好狠好毒!”
麦亮宇神色冷凝地道:“这焉能怪得在下,在下要是真狠真毒的话,此刻你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杜浩然冷哼了一声,倏然转向灵虚道长和易瑞棠二人问道:“道兄易兄,你二位打算怎样呢?”
不待灵虚道长接话,易瑞棠已抢先开口反问道:“什么打算怎样?”
他明知杜浩然此问之意,但他却别有用心地故装糊涂不懂。
杜浩然道:“这小子手下太硬,也太狠太毒,如不及早除去,你我三派门下弟子必将还有人毁在他的手下,请二位和兄弟同心协力联手收拾他,以除后患,并为武林除害,二位意下如何?”
易瑞棠嘿嘿一笑道:“杜兄说得是,兄弟和灵虚道兄对杜兄此议虽然非常赞同,也有同感,只是……眼下的情势可能不行,由不得你我。”
杜浩然道:“为什么?”
易瑞棠目光一瞥席俊纶,干咳了一声,说道:“帮主不许。”
“哦……”杜浩然口中轻哦了一声之后,立即望着席俊纶,问道:“是么?帮主。”
席俊纶点头正容说道:“请杜兄看兄弟薄面,暂勿向这位麦小兄弟寻仇。”
杜浩然心念电闪地转了转,又问道:“帮主和他有渊源?”
席俊纶道:“毫无渊源。”
杜浩然道:“和他相识?”
席俊纶摇头道:“也毫不相识。”
杜浩然目光一凝,道:“如此老朽请问,帮主为何要老朽等暂不向他寻仇?”
席俊纶道:“依据麦小兄弟所说最近二十天来的行踪经过事实,他根本不是杀害你们三派弟子的凶手。”
杜浩然道:“帮主认为他所说确实可信?”
席俊纶点头说道:“兄弟认为应该可信。”
杜浩然道:“有道理么?”
席俊纶道:“据他所说,自武昌和‘青城七子’约战之时起,他和他大哥二姊三人就一直和孤独客一起,直到十天前才在凤阳分手,于此可见,那杀害你们三派门下弟子的凶手,实是另有其人,留名麦亮宇显然是个‘嫁祸’的阴谋。”
语声一顿又起,说道:“所以兄弟才请杜兄和易兄灵虚道兄看兄弟的薄面,暂勿向他寻仇,中了那凶手阴谋诡计。”
杜浩然双目眨动地说道:“帮主这‘暂勿向他寻仇’之意,可是要向孤独客查证?”
席俊纶点头道:“不错,事实真相和他所言实与不实,只要找到孤独客一问即知。”
杜浩然微一沉思,道:“帮主所言虽然甚有道理,可是……”语锋一顿,抬手一指地上那两名门下弟子的尸首,说道:“他二人乃是他所杀,老朽请问,此事应当如何解决?”席俊纶道:“杜兄乃当今武林高人,当知天下事总得讲一个‘理’字,他二人虽是他所杀,但以眼前的情势言,却是错不在他。”杜浩然道:“照帮主这么说,是他二人该杀该死了。”
席俊纶道:“此事应该留待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问题应该先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杀害你们三派门下弟子的凶手,如果不是,便应该同心协力着手追查那冒名嫁祸的真凶。”
杜浩然眉锋微皱地默然了刹那,忽然转向灵虚道长和易瑞棠二人问道:“席帮主之言,二位认为如何?”
易瑞棠眨眨眼睛,干咳了一声,回首望着席俊纶,说道:“帮主能否不管这件闲事?”
席俊纶微微一笑,说道:“易兄应该明白,兄弟这不是管闲事,而是维护武林正易瑞棠道:”但是兄弟却希望,也是奉劝帮主最好别管这件事。“席俊纶正容摇头道:”易兄应该明白兄弟的为人性情,既然遇上了这等事,既然开口问明了事情的因由,就决不会半途撒手不管。“易兄如执意要在此时向麦小兄弟寻仇,兄弟将不袖手。”易瑞棠嘿嘿一笑道:“这么说,帮主是不惜和青城、昆仑、华山与敝派结仇为敌人?”
席俊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双目倏射寒电地说道:“易兄,你这是想以此威胁兄弟?”
易瑞棠又是嘿嘿一笑道:“帮主言重了,兄弟只不过是以事论事,说的乃是实情。”语声一顿。
抬手一指地上那两名昆仑弟子的尸体,接说道:“帮主应该看得出来,姓麦的这种杀人手法,可说是武林少见,实在是一个心黑手毒的恶徒,帮主与他既是索昧平生,毫不相识,又毫无渊源,又何必要多管这场是非。”
不待席俊纶开口说话,麦亮宇突然轩眉朗声哈哈一笑道:“易瑞棠,在下是不是个‘心黑手毒’的恶徒,日后武林自有公论,你此时说来无用,席帮主也不可能会听信你的。”语声一顿,星目倏射冷电寒煞地沉声说道:“你们既然不信在下所言,认定在下是杀害你们三派弟子的凶手,要向在下寻仇,那你们就赶快联手齐上吧,在下当单独和你们一搏。“易瑞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这话可算数?”麦亮宇一声冷哼道:“若论单打独斗,你们没有一个能是在下三招之敌,只有联手齐上,或者还能支持个三五十招。”
易瑞棠双目一眨,忽然转望着席俊纶道:“帮主听见了么?”
席俊纶眉锋不由微微一皱,目视麦亮宇,麦亮宇却神情潇洒地朝他一笑,说道:“在下想请帮主帮忙件事,可以不?”
席俊纶问道:“什么事?”
麦亮宇敛容说道:“在下想请帮主替在下做个公证人,证明今天之事,在下乃是被迫不得已,并非持技杀人,也并不是个‘心狠手毒’的恶徒。”
席俊纶对麦亮宇要单独和三派高手一搏之举,心中虽然有着“太过狂妄”
的感觉,但他眉锋深蹙地微一沉吟之后,立刻点头说道:“小兄弟,你只管放心动手吧,我这是个铁打的证人。”
麦亮宇含笑欠身一礼,道:“谢谢帮主。”
话落,脚下倏然跨前一大步,星目电闪地一扫易瑞棠等三派高手,脸色沉寒地冷声说道:“诸位请出招动手吧。”
他手横金刀,气势如山,煞威凛人心寒。
易瑞棠、灵虚道长和杜浩然三人,虽然都已暗中提聚起一身功力,准备全力以搏,但是由于麦亮宇那煞威凛人如山般的气势,心中都有些迟疑地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抢先出手。
他们三个不敢出手,所率门下弟子自然也就更不敢乱动,只凝功蓄势地站立着,待令扑攻。
麦亮宇星目左顾右盼,忽然朗声一笑,说道:“诸位如果不敢动手,现在就立刻退走,一个月之后的今天,再作了断。”
易瑞棠和杜浩然灵虚道长三人互望了一眼,陡地一声喝叱,同时发招攻出。
灵虚道长和杜浩然两枝长剑剑走轻灵,寒光电闪,冷气森森,一刺咽喉,一扎腰肋,剑势凌厉狠辣。
杜浩然因为金刀已被麦亮宇所夺,只好以一双肉掌随同攻出,左掌右指,拍点向麦亮宇背后的重穴要害。
他三人招式一发,其他高手也就立即各挥手中兵刃分朝麦亮宇飞快的攻出。
麦亮宇自离开十万大山月余时间来,一身武学功力不但大为精进,并且由于一路上力斗“阴司无常”翁明坤,“勾漏四恶”蔡天寿兄弟,“青城七子”之首玄智子等人,搏战经验与信心已两皆大增。
是以,对于眼前三派高手这等群殴围攻的局面,心中早有成竹在胸,毫无慌乱惧怯之意。
因此,他眼见十多件兵刃同时攻到,开口倏然一声朗笑,身形电旋,手中金刀电挥,一阵“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过处,所有攻到的兵刃立时全被荡开,杜浩然则被凌厉的刀气迫得撤招倒身暴退不迭。
易瑞棠和灵虚道长等三派高手,一见麦亮宇只一招出手,便将他们攻出的兵刃全部封挡荡开,心头齐都不禁暗暗一震!
不过,他们心头虽然齐都暗暗一震,但是又岂甘就此罢休?当下略略一稳手中兵刃,便又再次攻出。
麦亮宇见状也就立即挥动手中金刀,展开身形,闪躲腾挪,封挡迎拒,与这些素向自视极高,自负不凡的三派高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险恶激烈的搏战。
刹那间,顿见寒光飞闪,冷气森森,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层层密密地将麦亮宇的身形团团围住。
这种联手攻围,虽然不是什么久经训练的阵式,但是因为围攻之人,无一不是武学功力精深的一流高手,攻守进退之间,却配合得堪说是恰到好处。
以其攻势之严密凌厉,自与普通一般围攻不同。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杜浩然等三派高手,自被麦亮宇出手一招即将他们攻出的兵刃荡开之后,已知麦亮宇所学功力高绝,不宜力敌,则虽然各展一身所学全力围攻,但却攻得极其小心,绝不让自己的兵刃和麦亮宇的兵刀硬接。
转眼工夫,麦亮宇和三派高手已激斗了二十多招,三派高手既未占得优势,麦亮宇也未获胜,双方只是个难分难解,紧张激烈的局面。
蓦地,麦亮宇手中刀势倏然一变,顿见金光暴涨,刀影化作千重怒涛般威猛无伦地猛朝三派高手的兵刃挥去,口中同时一声大喝道:“撤手!”
随之响起一阵震耳的金铁鸣震响和一片“呀!啊!”的惊呼之声。
刹时,寒光电射划空,人影倒纵,十多名高手,倒有半数变成了两手空空。
这不用说,他们手中的兵刃,是在麦亮宇那一招刀影如千重怒涛般威猛无伦的绝学一挥之下,被震飞脱了手。
这情形很明显,是麦亮宇不想滥杀无辜,手下留了情,乃才只震飞他们手中的兵刃,否则,这时最少也得有三五人血溅五步,魂断当场。
麦亮宇这种威猛罕世无匹的招式,这种深厚绝伦的功力,实在太已惊人骇人!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杜浩然等众人,虽然都是三派当代所学功力深湛的精英高手,但也不禁被麦亮宇这种威猛罕绝的招式震吓得胆颤心凛,身形倒纵暴退之后,全都满脸惊色地望着麦亮宇直发呆!
麦亮宇因为不想滥杀,故而他一招绝学震退众人之后,便即横刀当胸,岳峙渊停地凛然卓立。
这时,穷家帮主“落拓书生”席俊纶方知麦亮宇一身所学功力奇高绝伦,怪不得口气那么狂傲,敢于独战三派高手,不把三派高手放在眼内……
场中空气有着刹那的沉寂,麦亮宇没有开口,灵虚道长和易瑞棠等人也都没有出声。
席俊纶目光掠扫了三派高手一眼,望着灵虚道长朗声说道:“现在胜负已分,道兄……”
“住口!”易瑞棠陡地截口喝道:“此事与你穷家帮无关,你最好少开尊口!”
席俊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道:“易兄好大的火气。”
易瑞棠冷冷地道:“易某的火气大与不大,也与帮主无关更不劳帮主关心。”
席俊纶倏然一声冷笑,道:“这是对兄弟说话的口气态度么?”
易瑞棠道:“你席帮主应该明白,易某并不是你穷家帮的属下。”
席俊纶双目倏地一轩,但是灵虚道长却已适时抬手朝他一摇,说道:“帮主且请息怒。”
语声一顿,目光转望着麦亮宇说道:“对于施主坚说杀人凶手另有其人之语,贫道心中已经思之再三,认为施主所言也许确实不假,也许确实冒名嫁祸,因为施主一身所学功力高绝,似乎应该不是那敢作不敢当的怕事之徒,不过……尽管贫道心中作如是之想,虽然有着今天即此为止之心,但是贫道等都系奉掌门令谕而来,施主必须给贫道等一个明朗的交待,才好向掌门人覆命。”
他为人沉稳,机智胜人,从适才那二十多招激斗中,他已看出麦亮宇一身所学功力高不可测,此时此刻如再逞强动手,激起对方的杀机,他们三派高手,只怕将有半数人会落个溅血伤亡当场。
是以,他心念暗转之间,乃才作如此之说,意在借此收帆暂且作罢,一切留待以后再说。
那麦亮宇虽然明知道灵虚道长的用心,也知道错开今天此地他们三派再找上他时,那将会实力更强更大,更难对付的场面。
但是,灵虚道长说的也是道理,他自是不便不理会。
于是,他暗吸了口气,问道:“道长想要在下如何交待?”
灵虚道长道:“请施主订定一个时日地点,由本派掌门与施主面谈解决。”
麦亮宇默一沉思道:“一个月后的今天午后,请贵掌门和昆仑、无极二位掌门同往中岳少林听候在下的消息。”
灵虚道长目光凝注地道:“届时施主必到么?”
麦亮宇口中轻声一哼道:“在下一定准时前往。”
灵虚道长点头说道:“如此贫道当将施主此意禀告掌门,由掌门人定夺!”语声微微一顿,转向杜浩然和易瑞棠二人问道:“二位意下如何?”
杜浩然似乎已知灵虚道长的用意,闻问立即颔首说道:“老朽以道兄之意为是。”
易瑞棠乃是个心机阴深之人,他很明白眼下情势。此时此刻如不和青城、昆仑二派共同进退,那是自讨苦吃,他和所率门下弟子,一个个可能都得躺在此地。
因此,杜浩然话音一落,他立即干咳了一声,说道:“道兄既已和他订约,易某当将今天的情形归禀掌门,请掌门人届时前往少林赴约。”
灵虚道长点了点头,朝席俊纶稽首一礼,说了声“再见”,随即转向杜、易二人说道:“杜兄易兄,我们走吧。”
杜浩然连忙命两名弟子脱下外衣包起地上那两名弟子的尸体,和灵虚道长等人正待举步离去时。
麦亮宇突然扬声说道:“易瑞棠,你等一等。”
易瑞棠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麦亮宇神色冷凝地说道:“所有之人均可平安无事的离去,唯有你易瑞棠不行。”
易瑞棠双目突地一瞪,喝道:“麦小鬼,你想要怎样?”
麦亮宇冷声一笑,道:“我要你留下一点纪念。”
易瑞棠脸色不禁勃然一变,厉声喝道:“麦小鬼,你简直欺人太甚!”
麦亮宇冷冷地道:“易瑞棠,我就是欺你太甚,你也只有认了。”
灵虚道长眉头微微一皱,道:“施主怎地这样得理不饶人?”
麦亮宇敛容说道:“道长应该明白,这并非是在下得理不饶人,而且他心地阴险狡诈恶毒,必须留下点什么以示薄惩!”
穷家帮主“落拓书生”席俊纶突然跨前一步,开口劝阻地说道:“麦兄弟,俗话有云,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此地,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麦亮宇闻言正作沉吟未答,席俊纶接着又说道:“麦兄弟请看我薄面,今天就此算了。”麦亮宇默然了刹那,点头说道:“在下遵命。”话锋一落又起,目射威凌地望着易瑞棠沉声说道:“易瑞棠,若不是席帮主说情,今天非得要你留下一条胳膊不可,希望你好好记住,改改你那阴险狡诈恶毒的习性,否则,再遇上我时,就决不会有今天这样便宜饶你了。”
易瑞棠没有接话,口中发出一声“嘿嘿”冷笑,目含恨意地瞪视了麦亮宇一眼,转身领着他无极派门下弟子当先掠身疾奔而去。
灵虚道长和杜浩然刚走出五丈开外,麦亮宇突然扬声喊道:“杜大侠请慢一步走。”
杜浩然脚下一停,回首问道:“阁下有何见教?”
麦亮宇朗声说道:“杜大侠这把金刀乃是柄上好兵刃,打铸定然十分不易,何况壮大侠以金刀名震武林,我怎么可以留下它,请杜大侠将它带走。”
话落,微一扬手,金刀已化作一道金光飞射向社浩然面前。
杜浩然连忙抬手接住,口说了声“谢谢”,腾身电掠奔去。
刹那工夫,灵虚道长等一众高手,已远去了百丈以外。
席俊纶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忽然感喟地轻叹了口气,说道:“真想不到,他们出身当今武林名门正派,竟然也如此不惜声誉,不顾武林道义规矩……”
言下之意,不胜感慨与惋惜。
麦亮宇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也难怪,从古至今,江湖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放眼当今武林,像帮主这等不畏***势力,爱惜声誉,真正正直的豪侠之士,能有几人?”
席俊纶朗声哈哈一笑道:“麦兄弟,你真会说话,你这么一捧,我可要汗颜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麦亮宇敛容说道:“帮主太客气自谦了,在下说的乃是实话。”
这时,芮诗纯已经收了软剑,接口笑说道:“二位都别说客气话了,你们二位一个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帮,侠誉满天下的穷家帮主,一个是傲骨豪气凌云,所学功力两皆堪夸当代第一的年青俊彦,只有我,什么也说不上,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席俊纶大笑道:“好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芮兄弟,你要我和麦兄弟别说客气话,你自己怎么倒反而说起客气话来了?”
芮诗纯笑道:“我说的乃是事实,在江湖上,我既名不见传,又复默默无闻,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何?”
席俊纶道:“芮兄弟,缅钢软剑虽非武林宝刃,但是当今武林也并不多见,尤其是剑叶窄而特长者,非出身大漠齐家弟子,决不可能持有,大漠齐家,威镇关外,号称‘大漠王’,身怀‘大漠王’齐家特铸软剑之人,如果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么江湖上就没有什么够资格称字道号的人物。”
芮诗纯微微一笑道:“帮主阅闻广博,实在令人佩服,不过,这种软剑虽是齐家特铸之物,非齐家子弟不可能持有,但是在下却是例外。”
席俊纶不由感觉意外地一怔!道:“芮兄弟不是齐家弟子?”
芮诗纯摇头道:“不是。”
席俊纶道:“那么芮兄弟此剑是?……”
芮诗纯道:“是大漠王所赠。”
席俊纶道:“芮兄弟和大漠王是朋友么?”
芮诗纯摇头一笑道:“大漠王和我义父是朋友,对老人家并且十分尊敬,五年前,老人家带着我作客大漠王府中,大漠王因见我对这种软剑非常喜爱,便破例送了我一把,并且还传了我三招奇绝武林的剑法。”
席俊纶双目凝注地道:“请问令义父是当世武林哪一位奇芮诗纯星目眨了眨,话题忽地一改,反问道:”帮主认为大漠王齐家的财富如何?“这话问得很突然,席俊纶不禁愕然怔了怔,说道:“大漠王威镇关外武林,据说拥有财富无可计数,富可敌国,为当世武林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芮诗纯微微一笑道:“可是我义父他老人家所拥有的财富却要超过大漠王一倍以上,不过,他老人家却成年穿着一袭破衣,脚上更是一双空前绝后的破鞋。”
席俊纶听得双目不由倏然一睁,奇采闪灼地道:“他老人家复姓夏侯,单讳一个朴字,对不对?”
芮诗纯点了点头,脸容忽地一肃,拱手躬身一揖,说道:“小弟拜见师兄。”
席俊纶连忙欠身还礼,笑说道:“芮师弟,你可真会兜着圈子绕人。”
芮诗纯笑笑道:
“师兄会不高兴么?”
席俊纶摇头道:“愚兄怎么会。”语声一顿,肃容说道:“愚兄请问老人家安好?”芮诗纯也肃容答道:“谢谢师兄,老人家身体康健如昔。”
席俊纶心念忽然一动,凝目问道:“师弟,月前黄河赈灾,有人以本帮名义捐赠了十万两白银,那是你么?”
芮诗纯点头道:“是的,那是老人家的钱。”
席俊纶点了点头,转朝垂手默立在一边的“蓝衣双童”和“八杰”说道:“你们都过来拜见过你们的芮师叔。”
“蓝衣双童”和“八杰”闻言,立即一齐上前躬身行礼拜见,拜见之后,芮诗纯眨了眨星目望着席俊纶说道:“师兄,小弟这次踏入江湖,目前本来是不想让师兄知道的。”
席俊纶接口问道:“为什么?”
芮诗纯道:“因为老人家虽是小弟的义父,但是小弟却无法成为穷家帮的弟子。”
席俊纶神情不禁微微一愕,道:“这又是为什么?”
芮诗纯道:“因为小弟另有身份。”
席俊纶目光一凝,问道:“师弟另有的身份是?……”芮诗纯意含神秘地一笑道:“这问题,师兄以后自会明白了。”语锋一顿又起,说道:“师兄,小弟想请师兄帮个忙办点事情,可以么?”席俊纶微微一笑道:“师弟,你我是师兄弟,师兄弟之间,就决没有‘不可以’那一说,是什么事情?你直说好了。”
芮诗纯星目一瞥麦亮宇说道:“请师兄传令各地帮众弟子,全力暗查那冒名麦兄,杀人嫁祸的凶手。”
席俊纶点头说道:“这没有问题……”
他话音未落,麦亮宇在旁却突然抬手一摇,接口说道:“但是在下却有问题。”
席俊纶和芮诗纯不由同时一怔,问道:“什么问题?”麦亮宇道:“在下心领芮兄和帮主的盛情。”
芮诗纯星目一眨,道:“麦兄不愿我们插手帮忙查访那恶徒?”
麦亮宇正容说道:“凶手冒名杀人嫁祸,对象只是在下一人,理该由在下自己查访解决,怎可劳师动众,麻烦席帮主和各地帮众弟子。”芮诗纯眉锋微微一皱,道:“麦兄,兄弟请问,麦兄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么?”麦亮宇道:“承蒙芮兄不弃,在下自是乐于从命。”
芮诗纯眨眨星目笑说道:“麦兄,朋友有互助之义,眼下麦兄身受恶徒阴谋陷害,被武林各大门派仇视,站在朋友道义立场,兄弟岂可袖手不管,否则,兄弟这个朋友算是什么朋友,麦兄结交兄弟这个朋友又有何用?“麦亮宇星目异采一闪即逝,点头说道:“芮兄说的虽然是理,但是在下因为恶徒这种冒名杀人嫁祸的手段,显然是有计划的阴谋,用意也至为恶毒,所以在下才决心除‘寰宇三英’以外,绝不让任何一个朋友插手此事,以免牵连其中。”
芮诗纯双眉方自微微一轩,席俊纶却适时朝他使了个眼色,轻咳了一声,接口说道:“麦兄弟,你傲气经天,实在令人心折,你既已作了如此的决定,我和芮师弟只好听由你的意思不插手帮忙,一切拭目以待佳音,但愿你能早日查出那凶手恶徒,解除各大门派对你的仇视!”语锋微顿了顿,话题倏地一改,凝目问道:“麦兄弟师承当今哪一位武林奇人,可否赐告不?”
“这个……”
席俊纶接口说道:“如有什么碍难不便之处,那就算了。”
麦亮宇两道浓眉陡地一轩,说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在下师承并无什么碍难不便告人之处,只是……”语锋微微一顿,接说道:“因为在下正在找一个人,那人如查得知在下的师承来历,很可能会立刻隐踪遁迹藏匿起来。”
“哦!”席俊纶双目凝注地问道:“麦兄弟,他是个什么人?”
麦亮宇道:“说起来他是在下的师兄。”
席俊纶双目一眨,道:“他叫什么名字?”
“尹育纯。”麦亮宇忽然注目问道:“帮主知道其人么?”
席俊纶双眉微皱地沉思了刹那,摇头说道:“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芮诗纯心中有点奇怪地眨眨星目,问道:“麦兄,你们既然是师兄弟,那他为何要怕你不敢见你?”麦亮宇道:“因为他是个大逆不道,心性歹毒无伦的师门叛徒!”芮诗纯道:“你找他可是要杀他?”
麦亮宇点头道:“在下奉有师命必须杀他为武林除害!”
席俊纶问道:“他有多大年纪?”
麦亮宇道:“大概五十开外。
席俊纶想了想道:“知道他的容貌长相么?”
麦亮宇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
芮诗纯接口问道:“他知道你在找他么?”
麦亮宇道:“他应该不知道,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师弟。”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