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麓
房英自听到神偷之女铁梅香说,“天香院主”正式开坛的消息又提前了两个月,内心确感到无比的震惊。自华山传讯后,他不懂天香院因什么缘故又改变了日期。但因此一来,时间又只剩下十余天了。
他盘计的行止,势必也要随着改变,忧急中正要与铁梅香分手时,山坡上却出现了“南诏十三煞星”。
这刹那,他暗暗一惊,眼见对方杀气腾腾的神色,知道要糟!
凭自己与铁梅香二人,对“南诏十三星”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对手,何况对方十三个煞星齐到了。
他紧张地一瞥身边铁梅香,见她也神色无比紧张,正想说话,那知铁梅香在这刹那,脸上的表情倏起了变化!
一刹那的紧张神态,竟然消逝得无影无踪,扬声娇笑着,对南诏十三星道:“想不到你们十三个老混蛋回来了,房少侠正预备上路。你们问他那里去干什么?”
“南诏十三星”为首的“太白金星”鼻中一哼,并没有回答铁梅香的话,目光向左右一飘,道:“仙兄们,别让这小子及丫头跑了!”
身形一掠而起,十三道人影,如丘色缤纷的烟柱,暴射而落,围在四周。
房英这时知道已难走脱,心头-横,冷笑道:“群仙府中,未见各位之面,想不到又在此地碰上,请问各位究欲把区区怎么样?”
“太白金星”厉声道:“姓房的,按情理,咱们对你毫无恶意!想不到你竟会这般绝情,-把火将群仙府烧光!”
房英暗暗一想,烧了“群仙府”,于情于理,确有点说不过去。但他刚才忘了问铁梅香为什么放火,现在自然不知用什么话答覆。正思量着措词,却见铁每香咯咯一笑,道:“老混蛋,若你是为这件事发脾气,可有点错怪房少侠了!”
“太白金星”厉声道:“那谁放的火?”
铁梅香坦然承认道:“是我!”
房英暗暗为她着急,连连施眼色,铁梅香理也不理,心中不由忖道:“这小姑娘好像不知死活……”
果见“太白金星”神态杀机更浓,吼道:“好啊!丫头,咱们什么地方得罪你,你要放一把火把飞们的群仙府烧光!”
铁梅香笑盈盈地道:“有话可以慢慢说,火首既是我,希望你们先让房少侠离开,然后我会慢慢告诉你们!”
房英忙道:“铁女侠,现在我怎么能走,既然给人家找上了,咱们应该患难与共!”
铁梅香嫣然道:“少侠,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有我的办法对付他们!”
房英一呆,铁梅香那种从容镇定的语气,使他感到奇怪!
“莫非依仗她独门的‘千里庭户’轻身术?”
他想着,觉得她的轻身虽佳,但如今身在十三星包围圈中,要脱身实太渺茫,何况对方十二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辈。
房英感到在这危极关头决不能丢下铁梅香不顾,既要赔上一条命何不也放松一下心境,于是大笑道:“既然女侠有对付这几个老混蛋的办法,在下也不必急着离去。”
“太白金星”吼道:“你们末道出放火的原因前,那-个也别想溜。丫头,你快说,为什么要放这把野火?”
铁梅香咯咯一阵轻笑道:“这,叫做歪出歪入!”
“太白金星”瞪目怒道:“什么叫歪出歪入?”
铁梅香调侃道:“你们不是神仙么?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懂?”
“太白金星”气得混身乱颤,还未说话,”太阳星”却冷冷道:“太白仙兄我看不必问什么活,把他们二人宰了再说!”
太白金星气极道:“不,我-定问明原因……”
铁梅香笑道:“这还不简单,据我检查,你们受了-个神秘女子之托,以抓住房少侠换取一笔代价是么?”
房英一怔道:“那神秘女子是谁?”
铁梅香笑道:“就是那个叫‘织女公主’的女子,你忘了么?”
“啊!”
房英大大一愕,脑中又升起一片迷雾,他不知道那绰号叫“织女星”的少女抓自己的企图究竟何在?
难道是除了暗恋自己外,没有别的原因?而真正令房英迷惑的是,那织女星与自己素不相识啊?情从何起呢?
他觉得内情必不简单,可是却想不出真正原因。却见“太白金星”对铁梅香冷笑,道:“难怪你打听了这么清楚,看来今天更没有办法放你了!”
房英忍不住厉声对“太白金星”喝道:“‘织女星’托你们的企图究竟何在?”
太白金星狂笑一声道:“小子,公主的企图,你不是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么?何况你已经吃到甜头,本身毫无损失,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番话说得房英俊脸通红,神思大乱。
铁梅香一听这番话,再见房英神色,不禁一愕,脱口道:“房少侠,你吃到了什么甜头?”
这一问,房英更加羞惭不已,勉强镇定神色,呐呐道:“铁女侠休听他胡说!”
话锋一转,对“太白金星”厉声喝道:“她究竟给你们什么代价,竞使你们甘心受她遣使?”
铁梅香也未深究,接口笑道:“南诏十三煞所以放弃南诏一片基础,远入中原,就是因那神秘女子造了一座‘群仙府’作酬!”
房英暗暗一震!
以北邙山上那片别具匠心的布置,要化多少心血,多少金钱。那么,以已推测,“织女星”所以不惜这笔大代价,对自己显然有着极大的企图!
什么企图呢?
难道真是为了爱情?
房英迅速一想,除此以外,似乎并没有发觉可疑。
于是他星眸一转,瞪着“太白金星”道:“那织女星何处去了?”
太白金星冷笑道:“老夫又去问谁?‘织女公主’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你以外,谁又会清楚?”
房英鼻中一哼道:“你们一会儿称受天香院主之托,-会儿又受‘织女星’差遣,我不懂你们这些辈份不算低的老家伙怎会这等无聊,尽受人役使!”
太白金星厉笑道:“要老夫作事都得有代价!这是各求所取。小子,你不必再辱骂老夫,今天你也死定了!”
铁梅香尖笑一声道:“怕没有这么简单!”
太白金星冷笑道:“丫头,说了半天活,你还未道出什么原故使你要放那把野火,招供后,就看老夫手段!”
铁梅香大笑道:“本来我这把野火也不需要放,只是姑娘当时心急救房少侠脱险,又恐怕你们都在群仙府,被你们发觉,所以引火声东击西。若知道你们这批老怪物不在,姑娘才不必多费这番手脚哩!”
“太白金星”狞笑道:“你这种手段,简直令老夫切齿难以消恨,现在看老夫慢慢消遣你!”
话声一落,掌势已扬,铁梅香娇容一凛,大喝道:“慢来!”
“太白金星”足步一顿,道:“丫头,想讨饶?”
铁梅香秀眸一掠四周等得颇不耐烦的十二个煞星,大笑道:“姑娘岂是求饶的人。不过,你我双方既要动手,就得按照江湖规矩,正正大大,堂堂皇皇,才对得起你们的身份!”
“太白金星”冷笑道:“什么臭规矩?”
铁梅香道:“是你老头子一个上,还是‘南诏十三星’一齐上?”
“太白金星”狂笑道:“老夫一个人,制你死地,只在举手之间,何劳咱们兄弟再出手……”
铁梅香娇笑道:“老头子,别忘记这是不世仇恨,不是印证比武,不必一个一个来,多费事应该你们十三个人一齐上!”
此言一出,房英大吃一惊,不由暗暗皱眉。
他不知道铁梅香是故意说反话,抑是在嬉笑对方?但不论如何,这是个不智之举。
难道真要把对方激怒得立出杀手不可,岂非自己找死?
房英知道,凭自己或她的功力,绝对不是对方对手,可是他却不懂铁梅香此举的用意何在?
他这里心中担忧重重,“太白金星”却狞笑道:“丫头,你万死不足泄老夫之恨!敢出大言,莫非仗着手中宝剑!”
铁梅香又笑道:“不是,不是,我这柄宝剑也是偷来的,正想送给你们,作为换取生命的代价!”
刚才还口出大言,让南诏十三星一齐上,现在又说要把青萍给对方作遁走代价。“太白金星”也不由怔住了,冷笑道:“你打错了如意算盘,老实告诉你,等你死了,不必送,宝剑也会属于老夫!”
铁梅香大笑道:“老头子,你错会了我的意思,我的话只是说拼命尽管拼命,送宝剑给你,却是因为按照江湖规矩,姑娘不愿仗着青萍,占你们一点便宜!”
铁梅香哈哈娇笑道:“青萍虽没有第二把。但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可以使你们‘南诏十三星’个个丧魂飞魄!”
“太白金星”不信地道:“你不妨失拿出来看看,这世上有什么法宝,竟然能令咱们丧魂飞魄?”
铁梅香从怀中一摸,掏出一卷黄绢纸,扬了一扬道:“就是这卷黄纸,凭纸上东西,可以要你们俯首称臣。”
一方面是铁梅香镇定的神色,使“太白金星”莫测高深,二方面也引起了“太白金星”怀疑。
凭这么一卷黄纸,说是能制人性命,谁肯相信。
“太白金星”狐疑地喝道:“这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铁梅香道:“纸上写的就是制你们于死地的妙法。若你不信,何不命你几个老搭挡退后三丈,看姑娘施展!”
“南极星君”叫道:“太白仙兄,千万别上这丫头的当,干脆出手先宰了她!”
铁梅香娇笑道:“老家伙,若是你们对我手中这卷黄纸害怕,尽可出手,姑娘就等着。”
太白金星目光望了望铁梅香手中黄纸,狞笑道:“反正你今天活不了,老夫就看看你的妙法,究竟妙在何处?”
说着,一挥手,示意围在四周的“南极星君”等兄弟退后三丈。
铁梅香手一扬,把黄纸一递,一本正经地道:“房少侠,请按纸上指示施为!”
房英此刻又疑又惑,接过黄纸,打开一看,心中不由一怔。
纸上那有什么字迹,原来是-片莫名其妙的涂鸦,鸟不像鸟,兽不像兽,犹如稚童涂书一般。
凭这些要制“南诏十三星”?
房英暗暗苦笑,他心中以为铁梅香必在卖弄什么计谋。这刹那,他把纸卷好,又不便用话询问,只能苫思着怎么配合。
铁梅香却笑道:“房少侠,你看清楚了么?”
房英只好点点头,故作轻松地道:“我看清楚了,果然神妙无穷!”
铁梅香催促道:“既然看清楚了,就开始做啊!”
房英皱皱眉,不知从何做起,暗墙叹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出这种难题,岂非存心开玩笑!”
铁梅香秀眸一瞥,见房英那种欲语无出的脸色,倏然娇笑一声道:“房少侠,你恐怕没有看清楚,不妨再看一遍,想想从前是否吃过这图上所书的亏,不就明白了么?”
他在这种情形下,又不得不再摊开黄纸,装模作样地仔细看看,脑中却在思考铁梅香的话,究竟是指什么?
目光再度飘向手中的黄纸上,一瞥之下,他突然想起昔日一椿险事:在戚阳青石墩,“再生仙翁”在地上画了许多鸟兽,称什么“六爻飞伏阵法”,自己进阵后,差一点出不来,那地上画的,与这纸上所画,不是一样么?
这一想,再仔细一瞧,果然不错。突然地悟觉,使房英剑眉一舒,心情立刻一轻,却见太白金星厉笑道:“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老夫现在就要动手了!”
房英哈哈大笑道:“你别急,看本侠施展!”
接着对铁梅香笑道:“女侠宝剑请借一用如何?”
铁梅香将青萍一递,娇笑道:“房少侠,你终于看出来了!”
房英接过宝剑,一手持纸,握着青萍,身动如风,就以剑尖照样在四周三丈方圆,依样葫芦,乱画起来。
“南诏十三星”一时之间,看得莫名其妙,个个注目皱眉,待房英画好,“太白金星”望着一地涂鸦,道:“这称什么名堂?”
房英画完复立中央,笑道:“什么名堂,怎能告诉你?现在你们十三个老混蛋不妨过来试试!”
太白金星鼻中一哼?道:“老夫已忍无可忍了!”大步走人阵中,刚出三步,突然惊呼一声,停住脚步。四周站着的老者神色同时一惊,“南极星君”大喝道:“老大,你怎么了?”
可是“太白金星”恍若未闻,身形在阵中疾速左冲右突。说也奇怪,他始终离不开二丈左右之地,像被蒙了跟的猴子,逃不出樊龙一般。
铁梅香秀眸瞪着,拍手大笑道:“你们外面的人再不来救他,三个时辰内,太白金星真的要升天归座了!”
其余的南诏十二星闻言,当真齐齐一声大吼,四面八方扑入。但一踏入阵中,眼前景色,顿时惊变,再也分不出东南西北,在三丈之中,打转起来。
房英心中大喜,喝道:“铁女侠,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脚下一垫,身形已起,那知他忘了自己也不懂出阵之法,身形方一离地,眼前顿变-片深渊,心中一惊,慌忙刹住身形,退回原处,急急道:“糟了,我们自己也没有办法出去!”
铁梅香娇笑道:“谁说的,那个叫你这么急!”
说着,一拉房英衣袖,身形左一转,右-转,立刻脱身阵外,回头一望,“南诏十三星”个个像盲了眼的瞎子,乱打乱撞。
这时,房英才对铁梅香道:“铁女侠,你何处弄来这个玩意儿?”
铁梅香得意地道:“当然是‘再生仙翁’送给我的啊!哈哈,你看他们像十三个老猴子,有他们挣扎的了!”
房英虽然反忧而喜,但想起天香院开坛在即,再也没有兴趣看下去,举手-拱道:“事已紧急,在下要告别了。请回复‘百面神剑’古大侠及令尊,元宵那天,再在泰山聚会。”
说完,身形电掣而起,晃眼没人山脉转角之处。
口口口
风云漫天。
路人绝迹。
家家产户,都在准备过年,可是房英却迎风餐雪,风尘仆仆于往九华山的道上。
由于“天香院”把开坛日期突然提前,房英知道在这短短的十余天中,要有什么行动的话,已不可能。
而主要的?他要把铁梅香告诉他的消息,想办法查证-下!
何以“天香院”突然把开坛日期提前,是什么缘故呢?
九华近在咫尺,房英自然而然想到上九华山-来先同九华派商量应对之策。二来也想询问清楚。
此刻,他踏上九华山,远远已望见九华山庄,倏然暗暗感觉到偌大一座庄院,冷冷清清,看不到半丝人影!
“奇怪?”房英暗暗咕啜,心头感到一丝不说的预兆。
这种情形,不是九华已发生什么变故,就是九华在严峻戒备,故示庄宫无人,以待强敌!
有了这种感觉,房英再不怠慢,脚下一用劲,身形如飞,直扑九华山庄。
不消一盏茶时刻,已到庄前,房子目光一扫,果见偌大-座庄院。门户洞开,冷冷清清,没有半丝人影。
他飞掠而入,巡视了一圈,心中顿时奇怪地忖道:“这许多九华弟子到那里去了呢?怎地-路上丝毫没有消息?”
忧虑之间,想起昔日情深款款的“赛飞燕”狄美筝,不知不觉中,倒反而有点惆怅伤怀起来。
他缓步走过-排排的空屋,正想退出,耳中陡然听到一丝异声。
这丝异声从三重院落旁的一排偏屋中发出,那偏屋如似灶厨,房荚心中-怔,立刻一闪身,悄无声息地掩到门外,静静细听。
但就是这刹那,那灶房中已没有了声息。
房英目光凝视着紧闭的木门,心中大感惑然。他相信自,己耳朵决不会听错,刚才这灶房中,好像有人移物的声音。
此刻,他越想越起疑,谨慎举掌推开灶房木门,正想举步而人,陡听阴暗之中响起一声娇叱,一道寒光,劈面削至。
在骤不防备下,房英吓了-跳,一声怒叱,双掌挟着八成达摩先天罡气,猛劈而出,口中厉声道:“无耻之徒,胆敢暗算!”
话声未落,那袭面剑光,被房英那一掌,震飞回去,接着响起一声娇哼!
这刹那,房英已急掠而人,目光一瞬下,不由-呆!
只见-名青衣少女,悚栗地站在灶角,秀眸中充满了惊惧的光芒。可是当她看清房英面目时。神情立变惊喜,脱口惊呼道:“房少侠……”
房英怔了一怔,冷笑地道:“你是谁?若非在下早有防备,岂非已伤在你剑下!”
青衣少女微微一叹,缓缓走近几步,歉然作礼道:“弟子巩婉君,是九华门下,刚才不知道是少侠,是以冒犯,还望恕罪!”
一听对方竟是九华弟子,房英反而愕了一愕,讶然道:“贵派落得这般光景,莫非发生什么变故?”
巩婉君忧色重重道:“此事说来话长,幸喜鬼使神差,少侠竟在敝派危机一瞬之中赶来!”
房英听得半懂半不懂,急急道:“是谁侵犯九华山庄?”
巩婉君叹道:“此地不是讲话之处,掌门人及敝派同门都在后山,少侠去后,一切自会明白!”
说完,收拾了一些料理饮食的用具,提着一个大篮子,领先飘然出了灶房,直扑后山而去。
房英怀着一肚子迷雾,也急急跟着。由九华山庄后面出去,房英还是第一次,目光扫视间,丛林郁郁,极为幽古。穿过一片树林,巩婉君在一条蜿蜒的小径上疾奔。
房英此刻忍不住道:“贵派在后山还有别庄?”
巩婉君回答道:“没有,敝派百余人都住在后山一座荒谷中,少侠到后就可知道了。”
房英心中不由怀疑地忖道:“既没有别庄,这么多人,怎么住法,莫非都露宿不成?”
正在思索间,只听到巩婉君在前面喊道:“掌门师姐,房少侠来了!”
这是一座深谷,景色却更是荒凉。房英此刻一听到了地头,精神一震,也跟着巩婉君奔入谷中,目光一扫之下,脚步情不自禁地停止,神色不禁一呆,心头不禁惨然。
谷中给他的第一个情景荒乱凄凉。
刚才他尚在想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少女,没有屋子,岂非露宿。现在一看,果然不幸料中。
只见谷中面积并不宽大,然而百余少女,都衣衫蒙尘地或坐或立,东一堆,西一堆,个个神态忧惶地,像在等待别人宰割。
然而巩婉君的喊声,却像乍响的警钟,使谷中立刻起了一阵骚动,所有九华门下,精神都为之-振,纷纷向房英围来,口中都兴奋地叫着。
“房少侠来了……房少侠来了……”
情形好象见了救星一般。
房英急忙上前抱拳作揖,心中却暗暗一叹,表面仍从容地大声笑道:“各位姑娘,请各适其所,区区只是顺道过访!”
说话中,已见姜素云与“海玉双燕”,急步而来,姜素云首先娇呼道:“房少侠,想不到你会突然光临,愚姊妹有失远迎!”
语声至此,接着长叹一声道:“看来天佑九华,不至覆亡!”
房英这时也顾不得客套,忙道:“贵派发生了什么变故?”
姜素云叹道:“蒙骗天香院之举,已被对方发觉了!”
房英顿足叹道:“在下曾在泰山玉皇寺泄漏身份,差些被天香院主所执。唉!此讯于区区来说,并不意外,倒是我一时大意,没有通知贵派防范,但天香院派了什么厉害人物前来?”
姜素云道:“天香院除了以灵鸽召周百玲姑娘返坛外,倒无其他举动!”
房英此刻目光扫视四周拥立的九华弟子,才发觉没有周百玲,不由诧然道:“那么周姑娘人呢?”
姜素云忧形于色道:“周姑娘已返天香总院!”
房英脸色一变,道:“她可是又生倒戈之心!”
姜素云摇摇头道:“那倒不是……”
房英一怔,接口道:“那末是贵派因发觉危机已罹,把她逼走的?”
姜素云道:“不,愚姊妹昔承少侠安排,对周家姐姐推心置腹。岂能这么做法,使人心寒。周姐姐是自愿回去的。”
房英更加不懂道:“自愿回天香院,岂非贪生怕死,有出卖你们之嫌!”
姜素云叹道:“周家姐姐一心向善,深受少侠感召。她临走时说,只是为了我们,她那时接到天香院飞鸽函召,还不知道事已败露,觉得不去一定令天香院主生疑。故毅然束装而往,审度形势后,再设法与我通消息。那知去了一月,毫无讯息,我们姊妹才发觉情形不对!”
房英唔了一声,这时才算把她们情形明白过来,叹道:“所以贵派防患于未然,搬出九华山庄?”
姜素云摇摇头道:“搬出九华山庄,却是另遇强敌,无法对敌之故。唉!家师仙逝后,敝派重镇已失,再也不堪一击了!”
房英不由又是一惊道:“是天香院派来的?”
姜素云道:“来人都是女子,底细却摸不清楚。于前天夜间侵入,功力奇高,出手之间,就擒住本派弟子二人,限九华所有门下,全部前往‘巫山神女峰’!”
房英恨恨道:“这不是天香院主弄门鬼计,还会有谁?”
姜素云叹道:“我当时也这么怀疑。但对方却回答‘神女门’虽与天香院有来往,却并非受天香院节制,只是她们门中缺少侍女,故来九华物色!”
房英怒道:“这像什么话,那批妖女是什么时候侵入贵派的?”
姜素云幽幽一叹,回答:“是前天,可怜狄师妹也变成了对方俘虏!”
房英一听这话,心头怦然一震。这时他才发觉狄美筝也不在,急急道:“那什么‘神女门’在何处?”
姜素云道:“她们要我们去巫山神女峰,贼巢自然在巫山!”
房英想起狄美筝往昔送自己出九华山庄时那番款款情意,不由一阵难过,叹道:“唉,令师妹既被俘,姜大姐也该设法急去相救,怎么反而躲到后山来了!”
姜素云叹道:“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巫山远在川中,离此千余里,我们就是要去,也有不少顾忌!”
房英一呆,暗暗忖道:“不错,巫山离此千里,要救人也没有这么容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在巫山神女峰有什么鬼魅魍魉?‘神女门’三个字,在江湖上怎么没有听说过?”
他心中正在想,却见姜素云又接下道:“不过那些妖女说过,以三天为限,再来九华讨回音,算来正是今天。唉!姊妹们正在着急!”
这次话声方落,突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姜掌门人好记性,今天谅必可以率九华门下动身了!”
话声是在房英身后谷口传来,谷中九华门下及房英同时一惊,纷纷抬头转身,向谷口望去。只见谷口出现三名女子,左右两旁皆是年约二十余岁的红灰罗裙,神态荡冶,中间的三十左右,一身蓝色透明蝉衣,几乎透明,令人一望就可以看出那丰盈的胴体,媚泛的笑容中,露出无限春意。
房英暗暗一震!因为“天香院”畔人物,他大部皆认识,而对方面目却相当陌生。他由此已隐约猜出必是那什么“神女门”人物。
此刻谷口的三名荡冶女子脚步愈走愈近,九华门下的脸色,惭羞而露出一丝怯惧之意。
这刹那,房英也渐渐被感染。他觉得九华四燕及百余门下,身手不能算弱,人数不能算少,而竟如此畏惧,显然对方的功力,已高不可测。
而那三个女子显得异常轻松,脸上皆露出撩人的笑意,只见中间的蓝衣女子咯咯一笑道:“想不到群雌之中,竟有这么一位英俊男子。喂,我说你是谁啊?”
说着话,六道目光尽在房英脸上打转!
房英不屑地一哼,傲然道:“在下姓房……”
话未说完,那蓝衣妖娆女子水汪汪的目光一亮,咯咯咯仰天长笑起来,半晌,才停住笑声道:“原来你就是房英!”
房英一时猜不透对方的意图,冷冷道:“阁下该是巫山神女门下,何不报出姓名听听!”
蓝衣妖娆女子笑意盈然毕露,妮声道:“本掌门就是‘巫山神女’贾红宛,你没有听到过吧!”
房英哼了一声道:“恕区区孤陋寡闻,的确未听到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巫山神女”笑道:“这自然难怪少侠,巫山神女峰世外桃。源,闭门谢客,五十年来极少在江湖走动,你自然不识。但是本掌门却在天香院中听到院主谈起过你!”
房英脸色一变,厉声道:“原来你们是天香院的爪牙……”
“巫山神女”咯咯一笑道:“那倒也不是,我们神女峰并不属天香院管辖。假如要算上一份,也只能属宾主关系!帮帮忙而己。”
房英冷笑道:“不论如何,你们是助纣为虐,请问九华门下被擒的弟子现在何处?”
“巫山神女”荡意漾然,笑道:“看来你与九华的交情不错嘛,可是想帮场子?”
房英傲然道:“武林同道,理当相助。今天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把九华弟子放了,本侠也不为已甚!”
“咯……”
“巫山神女”笑得腰肢乱颤,道:“房少侠,你父亲伪装‘夺命魔君’,在天香院中碰到真魔君,原形毕露,打入石牢,你自己都难保,怎么还有闲情来替别人出头!”
房英听得心头一震!现在,消息果然证实了,一切也果然如他所料,不由厉声道:“家父现在怎么了?”
“巫山神女”笑道:“令尊七大主穴被点,虽然没有死,一身功力尽废,也差不多了。”
房英心头一阵悲痛,愤怒之下,反而呆呆站着,脸色苍白,似乎像快晕过去一般。
一旁的姜素云见这种情形,心中-急,忙低声道:“大敌当前,请少侠勿乱神志。”
房英一叹,点点头,默默不发一言。
他心中正为昔日未能先出手杀死天香院主而万分内疚,此刻心中是又悔又恨!
可是旁人自然无法了解他的心情,“巫山神女”贾红宛见房英那种凝呆的神态,也有点奇怪起来,荡声问道:“房少侠,假如你有什么不适,就站在一旁休息一下。唉!骤闻恶耗,任何人也是神思不宁的……”
房英冷笑-声,用异常镇定的语气道:“谁说本侠心神不宁,本侠现在觉得你们这些鬼魅魍魉都该杀!”
说完,大步挺身向对方欺去,双掌一举,已暗暗蓄足功力。
“巫山神女”却连连摇手道:“少侠请慢来,先听我一句话!”
房英停住步伐,冷冷道:“把话交代清楚,咱们也可以动手了!”
“巫山神女”笑道:“你父亲被擒是天香院主下的手,与我毫无关系,若少侠迁怒于我们,却是找错了对象!”
房英厉声道:“就凭你侵犯九华,就该杀!”
“巫山神女”吟吟荡笑道:“少侠,今天我来并不想动手。至于少侠认为我们不对,只要凭你一句话,我贾红宛也可以放手不管!”
房英一怔,冷冷道:“既贾掌门人这么说,就请把九华弟子放回来,我房英也不愿与你们作对!”
“巫山神女”点点头道:“少侠吩咐,敢不遵命,只是我也请想少侠答应一件事!”
房英道:“什么事?”
“巫山神女”春意盈然道:“只要少侠跟我走,我立刻发出命令,把抓到的九华女弟子,毫毛不损地放回来,而且保证下次决不侵犯!”
房英狂笑道:“怪不得你这般客气,敢情打着如意算盘,想把区区交给天香院?”
“巫山神女”大笑道:“少侠,这番你又想错了。我贾红宛不把你交给天香院,而且还恭迎你回神女峰,待为上宾!”
说着摆臀弄姿,一片淫荡之态。
房英脸色一红,对方那种风骚之态,他岂有看不清楚之理?遂冷笑一声道:“贾红宛,你把本侠当作什么人?岂会上你那种无耻圈套。”
“巫山神女”笑道:“我已算对你万分客气,如今话已说明,少侠若不愿意,我只好对九华说话,向她们要回音了!”
房英厉声道:“有我姓房的在,你休想再威胁九华。现在房某就先领教高招!”
那知贾红宛又举起纤手,连连摇动,道:“不,不,我贾红宛说过不动手,绝不会与少侠动手。现在让少侠先欣赏一幕戏,若少侠能够无动于衷,今天神女门就抖手一走,否则,就看少侠的了!”
房英暗暗一想,对方必是施展什么狐媚手段,自思在功力上既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如先看看对方搞什么鬼再说。于是冷笑一声道:“也好,只是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贾红宛哈哈荡笑道:“我身为神女门当家,虽然心比较狠一点,但是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只是少侠刚才肯答应我的条件,等下可别后悔!”
房英冷笑道:“有什么鬼蜮伎俩,就快施出来,何必噜苏!”
“巫山神女”贾红宛笑了一笑,侧目对身旁的红衣女子道:“香儿、云儿,你们去把两个九华弟子带进来!”
站在贾红宛两旁的红衣女子双双应诺一声,向谷外嘬口一啸,啸声中,只见又是两条白影,急掠而入,赫然又是两名白衣女子,每人肋下挟着一个少女,其中一个,赫然是“赛飞燕”狄美筝,另一个自然也是九华门下。
只见两名白衣女子到“巫山神女”身前,把狄美筝放下,齐齐施了一礼,立刻退到两旁。狄美筝此刻一见房英,秀眸中倏然滚落两颗情泪,娇呼道:“房少侠……”
喊声中,就向房英这边扑来,却被一旁的白衣女子一把抓住,娇喝道:“狄姑娘,你最好别动;否则出了差错,咱们在师父面前担待不起!”
另一个九华门下也被身旁白衣女子抓住膀子,房英一见狄美筝那种弱不禁风,可怜的样子,情绪不由激动起来,大声道:“狄姑娘,你有什么地方不好么?”
狄美筝见到了亲人,泪水滚滚而落,道:“我被点了气海穴,功力被制……”
话说到这里,却被“巫山神女”打断。只见她荡笑着对房英道:“这样看来,这位狄姑娘与你交情不浅哩!”
房英厉声道:“你还不放了她!”
“巫山神女”笑道:“我刚才说过,只要你看完一幕戏,能无动于衷,我绝对放了她。不过现在看来,戏还没有上演,你却忍耐不住,恐怕你是失败定了!”
这时一干九华门下,个个惧怒交进,形之于色,蓦地
只见姜素云一声怒叱,反手一扔,呛啷一声,寒光应手而起,手执长剑,身形掣起,猛向抓住狄美筝的白衣少女削去。
骤然发难之下,这一着,真可说是疾如电光石火。那白衣少女发觉不对,剑光已经临头,不防之下,一声惊呼……
就在惊呼声中,却见“巫山神女”贾红宛一声冷笑,罗袖飞起,向姜素云扫去,口中道:“姜掌门人,你还不给我滚回去!”
这轻轻一扬,毫不起眼。可是姜素云手中的长剑,却像碰到了极大反弹之力,跄踉落地,虎口已鲜血涔涔而流。
房英一见姜素云脸色苍白,心头暗暗一震,忖道:“难怪九华弟子皆有惧意,这‘巫山神女’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口中却急急道:“姜大姐,你受伤了没有?”
姜素云幽幽一叹,摇头不言,神色间一片悲痛。显然,她是急欲救两个师妹脱险,未能如愿的缘故。
那边贾红宛却大声道:“房少侠,你快劝她们不必再莽撞,否则只有自讨苦吃!”
房英这时也感到人质在对方手中,也不宜莽动,于是对姜素云低声道:“姜大姊,请勿悲痛,狄师妹及另一位姑娘,在下自会设法要她们放回来。现在只有见机行事,先看看她们弄什么花样再说!”
姜素云轻轻一叹,点点头道:“一切全仗少侠了……”
话说到这里,已哽咽着说不下去。
堂堂九华一派,落到这般地步,那种情形,的确是令人悲痛的。
房英暗暗一叹,却见“巫山神女”又嘬口一声清啸。
这次啸声悠长而清越,在半空历久不息。啸声一落,却久久不见动静。
所有九华弟子俱都怔怔望着,房英更是不解地推测对方又在召什么人!
谷中一片寂然,正在猜测中,谷口陡然响起一声大吼,接着二条黄影,如风掠人。房英目光一瞬,心头不由又是一震!
那两条黄影并非是什么高手,却是两只黄毛人猿,只见贾红宛倏然娇叱一声道:“大毛,二毛,站好!”
那两条黄毛人猿居然听得懂人语,立刻在贾红宛面前站好,两双铜铃眼不停地转动,望着九华弟子,冽嘴露出大牙,嘻嘻笑着,可是那种兽态,更令人可怖。
贾红宛对房英笑道:“少侠,你知道这种猴子是产自何处?”
房英冷冷道:“在下对役兽一道,颇为陌生,你说演戏,何不快施出来!”
贾红宛荡笑道:“演戏一定要有主角,我这两头神猿,就是主角。当然得介绍一番,不过你少侠既然心急,我也不想多拖时光。现在少侠可以静静欣赏了!”
说着,手一指狄美筝对两只人猿喝道:“大毛,二毛,我现在把两个女子赏给你们了,你们就当众表演一番!”
两只人猿居然哇哇一阵怪笑,向贾红宛点了点脑袋,长臂一伸,就把狄美筝及另一个九华弟子,各自抓近抱住。
房英一见这种情形,心头大震,厉喝道:“妖女,你竟敢役使畜生,伤狄姑娘性命!”
所有九华弟子也纷纷叱喝惊呼!贾红宛却大声道:“少侠,我贾红宛若伤了她们,等下又怎么对你交代。你们稍安勿躁,这两个丫头不但不会受伤,而且还能尝到意想不到的滋味!”
这么一说,房英只得暂时向九华弟子摆手,压住骚动,不安地望着场中。
那两只人猿,各自抱着两个吓得神色发白的少女,呲牙连笑,带钩巨爪,倏拉着衣襟一撕,嘶地一声,场中顿时露出两个***人儿,露出两个抖颤的晶玉肉体。
那狄美筝此刻一睁秀眸,双手抱胸,对房英大叫道:“少侠……快救我啊!”
另一个九华女弟子,则早巳吓晕过去,软瘫在人猿巨掌中,那人猿竟举起右爪,轻轻拨弄着那少女胸前高耸的鸡头肉。
房英这时仿佛恍悟是怎么一回事,厉声大喝道:“好个无耻妖女,竟敢当众作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让我宰了这两个畜生,再找你算账!”
话落人起,双掌猛推而出,向抓住狄美筝的巨猿劈去。
同时之间,海玉二燕也长剑出鞘,向另一头巨猿刺去。双方出手,都异常快捷;那知剑光落处,只见巨猿一声怒吼,长臂一撩,反手竟把海玉二燕的精钢长剑挑飞。吓得海玉二燕捧着手腕惊呼而退。
而房英一掌劈出,也像打在石墙上,震得手腕发麻,慌忙倒跃而退。他暗暗吃惊,这两头畜生的皮肉竟然这般坚厚。
可是达摩先天罡气到底厉害,那巨猿被房英一震打退五六步,差些跌倒。
这一来,巨猿被撩起兽性,对着房英及九华门下连连的吼叫!一手抓着人,作势欲扑。
而房英及九华弟子也个个又惊又急,因为巨猿竟然能不畏刀剑,不惧掌力,一切救人行动,等于都失去效用,不知要怎么对付!
贾红宛却喝道:“大毛,二毛,安静一点,你们虽吃点小亏,但等下有这等享受,也算是付出一点代价,现在快活一番吧!”
两头巨猿一听这番话,果然皆收起凶性,钢爪连抓,把狄美筝等衣裤全部撕烂。
房英这时再也忍不住,厉声道:“妖女,你还不叫两头畜生住手!”
贾红宛格格笑道:“少侠,我知道你沉不住气了。我这大毛二毛还懂温柔滋味,你不要看看这幕人兽交媾的春宫秘戏么?格格格,保证这位狄姑娘乐得哼哼吟吟地叫!”
房英呸地一声道:“无耻之极!”
九华弟子都是少女,此刻皆目不忍睹,暗暗流泪。在这种情形下,动手也没有用,只有转过头去。
贾红宛笑道:“现在你少侠答应我的条件还来得及!”
而这时,两头巨猿已把两女按到地上,房英大急,长叹一声道:“好,区区依你,快令畜生松手!”
贾红宛得意地一笑,对巨猿喝道:“大毛,二毛,把两女放了!”
两头巨猿闻言起立,目露淫光,吼声连连。
贾红宛又道:“我知道你们受了委曲,回到神女峰,再赏你们更漂亮的美人儿消遣,现在就克制一点吧!”
说到这里,对房英道:“你既然答应了,就请过来!”
房英峻声道:“你还未放人,我怎能料到你会不会悔诺!”
贾红宛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贾红宛想了一想,倏指着房英对巨猿叫道:“二毛,你过去抓住他。若他反抗,大毛就先把地上的九华弟子宰了!”
说完,又对房英笑道:“就这样,若你不反抗,我就命人猿离开。这许多九华门下可以先把她二人接回去。”
这时那二毛已直着腿一步一步过来,房英在这种情势下,知道强也没有用,唯有先把九华弟子救下来再计较脱身。
于是,他暗暗蓄势聚气于丹田,恐怕巨猿骤发凶性,人却反而迎上去。
那巨猿吃过房英的亏,一见房英迎上来,反而停步不前,连连低吼。
直待房英走近,毫无举动,才长臂陡然一伸,把房英双臂扣住!
贾红宛娇笑一声,喝道:“大毛,回去了,把人留在地上,二毛,用点力,咱们可以回去了!”
果然,那站着监视地上已晕过去的狄美筝等的巨猿闻言,身形一晃,如风般向谷外掠去。姜素云及一干九华门下拥上前,把狄美筝及另一位少女挟起抱住。
房英这时才嘘了一口气,道:“姜大姐,我走后快离开此地,我们在天香院开坛时再见!”
话方说完,身躯已离地而起,被巨猿挟着,迅速向谷外掠去。
出了谷口,房英暗暗一运气,想挣脱人猿铁臂,用力一挣,丝毫未动,这时他才知道这畜生力大无穷,暗暗一叹,,决定看她拿自己怎么办!
穿过了暗不见天日的森林,已可望到九华山庄,“巫山神女”贾红宛,此刻突然转过身来等人猿走近,罗袍一扬,向人猿双手挟制着的房英-拂。
房英鼻中倏闻到一股幽香,知道不对,要闭气已不及,眼前一黑,人也晕了过去。
“巫山神女”格格一笑,接过房英,抱着端详片刻,道:“小冤家,小冤家,我贾红宛看来又走运了!”
话声中,身形如箭而起,直向九华山庄落去。
两旁的红衣女子却都紧紧跟着,那被称香儿的女子却妮声道:“师父,你快活后,千万别忘了弟子!”
贾红宛啐了一口,道:“香丫头,这次为师的要独占了。你们休想要动脑筋!”
那两个弟子一听此言,神色皆是怏怏。
贾红宛却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只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被那个老不死发觉,自会有你们的好处!”
口口口
当房英再度醒转时,他发觉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目光抬处,迎面是一张荡人已极的粉白脸庞,正是“巫山神女”贾红宛。
此刻的贾红宛,坐在床边,吐气如兰,静静望着房英俊美的脸蛋,像在欣赏一件宝物一般。
房英睁开眼,见贾红宛蝉衣早卸,露出丰满而诱人的曲线,脸色不由一红,急忙暗暗一运气,才发觉周身软绵无力,一丝劲都用不上。这时已知道难逃过红粉魔劫,心头反而平静地设想以后怎么脱身。就在这火山方要爆发关头,房英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贾红宛,这是什么地方?”
贾红宛意犹未足,一双纤纤玉手,抚着房英结实的胸肌,娇笑道:“这就是九华山庄!啊呀,你原来也是个知趣人物,等下我定要使你飘飘欲仙,享受人生的滋味!”
说完,又摸在房英身上,欲有所动。
房英忙道:“贾红宛,情势已经如此,我房英也不会假装道学。不过,我要先问你几句话!”
贾红宛只得坐起,笑道:“什么话?你问吧!”
房英想了一想道:“你到九华来可是受了天香院主的支使?”
贾红宛笑道:“你问对了一半,天香院主开坛在即,因无暇再理九华的问题,是我想扩大神女门,故自告奋勇讨这件差使!”
房英又问道:“听说天香院主本来决定于三月十二万花节开坛,何以又提早了?”
贾红宛笑道:“这还不是与周百玲叛变有关!使她感到夜长梦多,故决定早开早决!”
房英倏然一声长叹,闭目点头不语。
贾红宛反而奇怪地道:“房英,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何必叹气,待明天到了神女峰,你会发觉那里才是世外桃源,包你不会再想到其他烦恼!”
房英目光一睁,正色道:“贾红宛,承你垂青,我非常感激,其实能与像你这等美貌女子厮守一生,也算不虚渡一生……”
贾红宛大笑道:“你不但识趣,而且识时务得很!”
房英接着道:“不过,我相信神女峰纵是桃源,除非你已甘心雌伏天香院之下,是绝对无法安宁片刻。而你若真是天香院麾下,我也实在没有兴趣与你寻欢作乐!”
贾红宛荡态撩人地道:“为什么?”
房英傲然道:“我与天香院主有切齿深仇,若你是天香院麾下,请想想,我怎能与仇人终日混在一起?”
贾红宛大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一点男人的傲气。我不是与你说过了么,神女门绝对不属于天香院之下,只是宾主关系而已!”
房英暗暗骂道:“若不是我功力被制,与你虚与蛇委,早巳一掌把你这妖淫神女劈死。现在要与你斗斗心计,看你是否比天香院主厉害!”
他心中在骂,表面上神色故作迫切地道:“贾红宛,如今你我已衽裸相对,到了神女峰。不知你给我什么地位!”
“巫山神女”虽然淫荡无比,面首三千,可是从未碰到过像房英这么身具异禀的英俊少年。故而内心极为喜欢,不由笑着拧房英脸颊道:“心肝,今后在神女峰中,你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与我终生为夫为妻,我绝对不亏待你的。”
房英故作欣然道:“有你这句话,我房英甘作你裙下不贰之臣。但我们关系既然这么密切,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你能答应否?”
贾红宛笑道:“只要不超过我能少范围,我绝对帮你忙!”
房英道:“好,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杀死天香院主!”
贾红宛神态一呆,倏然娇笑道:“此事得从长计议。唉!傻人儿,暗室相对,还谈这些伤脑筋的事干什么!来,让我们初缔良缘,和谐百年!”
说着火热的胴体,扑倒房英身上。房英心头大急,他所以如此,只是想一面拖延时光,设法脱困,再则想离间对方与天香院,试探一下对方与天香院的关系。此刻一见“巫山神女”竟顾左右而言他,知道碰上了老狐狸,暗暗大骂无耻,口中慌忙道:“不,不,你何必这样急!“贾红宛倏然微微仰起身子,道:“房英,我还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想用药,免你在春风一度之下,立刻脱尽元阴而死。但你若真要我用独门的‘媚花香’,就不能怪我无情无意了!”
房英心头一震,口中却冷笑道:“这么说,难道你还存有好心!”
贾红宛格格荡笑道:“当然,我不想你因此丧生。老实说,这几年来,我从未对人发过这种善心。”
房英冷哼道:“你是一片鬼话。我问你,我一身功力此刻完全无法凝聚,你究竟是施了什么手脚!”
贾红宛格格大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只不过使你嗅了一点本门独制的‘散功香’,在三日之内使你无法凝聚真元,对你功力并无影响。”
说到这里,倏起身在桌上,在脱下的衣衫内掏出一颗红色腊丸,对着房英媚笑道:“这是本门独制的‘御阳丸’,若你再一味固执,我只有逼你吞下去了!”
房英凛然噤口,心焦如焚,不知如何应付。
“巫山神女”贾红宛笑道:“现在我要听听你回答,愿意走那一条路?”
房英暗暗一叹,感到此时此刻,正是穷途末路,身陷脂粉陷井,唯有一死,才能脱劫。
可是想起父亲,他又不甘自裁,就在穷于应付之际,耳中倏响起一阵蚁语声!
“房英,这场脂粉劫,看来你是无法避免了。目前求生之计,唯有答应她要求!”
焦虑中的房英,心中不由-怔。他星眸望着贾红宛,见她依然荡笑着,注视自己,等候回答,这刹那,他顿时觉悟这是内功传音之术,不由好奇地目光四扫,察看起来。
那阵蚁语又响起:“你千万不要惊动那淫妇;否则,若使她惊觉有人在旁,不但救不了你,反而害了我!”
房英一听这番话,只得停止张望,贾红宛却以为房英在转逃走的念头,又笑道:“你不必动别的脑筋,此刻九华山庄已在我控制之下,再没有人会来救你!”
房英叹道:“算你厉害,我房英算服了你!”
贾红宛格格大笑道:“你早明白不是好了么?心肝,其实我除非不得已,也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把手中“御阳丸”放在桌上,又扭腰摆臀,走近床边。
这刹那,那阵蚁语又响起:“房英,目前你除了委曲求全,以谋生计之外,别无他途可循。然你若认为苟义求死,也不是舍生从义之道,你应该想想你父亲生死顷刻,你更应该想想武林劫运尚需要你出一份力量。”
房英暗暗一叹,他发觉那暗中谈话的人简直把自己的心事全看透了,以此人隐身一旁,“巫山神女”竟然毫未发觉,显然功力超绝。那末他为什么不挺身救自己脱险呢?为什么眼看着自己落于这种尴尬的局面,而却在旁边说教呢?
这疑问在他脑中盘旋着,但是贾红宛的动作,却使他无法再想下去。此刻的贾红宛,水淋淋的目光中充满了饥渴而需要的光芒,双手不时在房英身上抚动着。由于这种抚弄,使得房英产生一种异样而兴奋的感觉。
只不过心头一丝灵光,使他尚能悬崖勒马,不为欲念所冲激。故而在表面上,他丝毫未作反抗,一任贾红宛姿意抚动,内心却在静静等待那阵蚁语之声。
那语声又道:“其实我虽轻功了得,真要动手,也奈何不了这妖女,弄得不好,不但害了你,也送了我自己性命!”
房英怀疑中,情不自禁脱口道:“我不信她工夫有这么厉害!”
欲火中烧,正欲享受无边春光中的贾红宛,一听房英没头没脑说出这句话,不由一怔,仰起脸,吐气如兰地面对房英问道:“你在同谁说话?”
房英不由一惊,强作笑容道:“这房中只有你一个人,我除了同你说话,还会与哪个说话?”
贾红宛荡笑道:“你不信谁的工夫厉害?”
房英笑道:“你弄得我混身不舒服,因此想强行克制自己,想试试究竟能不能抗拒你的媚惑魅力!”
一听这番话,贾红宛已扑到房英身上,兴云覆雨起来。
这时的房英只感到一阵无比的舒适,真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是刚才那隐身一旁的奇人那番警语,却使他警惕着,故尽力保持内心平静,守着一点元阳,不使外泄,等待指示!
蚁语声又起,“唉!房英,你差点使老夫出丑。现在我立刻传你素女经上御女之术,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做,不但能因祸得福,而且待天香院开坛之日,对付那天香院主时,必大有助益……”贾红宛大笑道:“刚才看你一本正经,像个君子,原来你也是一个坏蛋!”
房英笑道:“同你在一起,好人也会变坏了!”
贾红宛又是一阵大笑,房英却恢复冷冷的神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胡闹了一阵,也该起身了!”
贾红宛慢吞吞地起床,整理一切
于是房英也起身净身整装,就在当天晚上,贾红宛与房英同乘一辆大篷车,在十余妖冶女子的卫护下起程前往巫山。
一路上,房英想尽办法,企图能使自己的功力暗暗恢复过来,可是却始终未能如愿以赏。
这位淫妇在路上自然也不会不向房英纠缠,反正二人一辆大篷车,四周密封,其余人都另有愈乘,并不碍事,但神态间似乎对房英已是一片真情。
房英虽觉察出这一点,但心中却恨她切骨。他认为不论是因祸得福,抑是因福而祸,这一段时光,就如进了地狱,给自己清白的一生,留下了一大污点,永远无法洗清,同时,他因这次经历,却更想念起黄芷娟。
想起她昔日因自己用计,受邛崃叹色魔的污辱。如今身历其境,才知道个中滋味极不好受。于是他每当云雨之际,尽量施出御女术,一点点吸收贾红宛的元阴,恨不得希望她立刻脱阴而死。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行程已出潼关,贾红宛的外表的确有着不同的改变,如脸上那种艳光,慢慢地消退了,而且行动间也显得懒洋洋地。
这些都是失去元光的征兆,可是贾红宛陷溺肉欲之中,丝毫不觉。
就在第五天,往川中的官道上,五辆马车,十余骑乘奔程中,房英倏听得车外的妖女急急的催骑奔近禀报道:“师父,大事不好,老爷子来了!”
正躺在车中休息的贾红宛一听这话,神色微微一变,倏然起身打开车门娇喝道:“人在那里?”
那禀报的正是香儿,只见她惶急道:“就在前面半里之地,我打前站碰见,故赶快回来禀告师父!”
贾红宛沉思片刻,对房英歉然道:“你躲到别辆车中去一下,好不好?”
房英一惊,心中不由暗暗奇怪起来,心想这个天不怕,功力奇高的妖女,怎也会有这种惧怕的表情?口中不由讶然问道:“什么老爷子,是谁?”
房英一问老爷子是谁?“巫山神女”更是一片焦急地道:“英弟弟,你快别再问啦!先换车行不行,待我打发了那个老厌物再告诉你好不好?”
语气有不少哀求的成份。
房英心中益发怀疑,是什么人物,竟使这个淫妇会有害怕的感觉呢?几天来他虽是夜夜春宵,受益不少,但犹如被禁锢的囚犯,贾红宛连下车都不让他下,使他恨透了她。此刻心念一转,决心整她一下,遂故作不愉道:“红宛,你这几天对我说过那许多甜言,怎么一个什么老爷子来,就要把我赶出去!”
巫山神女顿足道:“唉!你这人真是死心眼儿,我是为你好呀!香儿,快把房少侠扶出去,等下我自会告诉你,对你解释。”
房英益发固执道:“不,我与姊姊如胶如漆,任谁也别想把我们二人分开,除非你把那个老爷子看得比我重。”
这里正在争执不下,却已听得车后一阵马蹄声,急奔而来,夹有一阵喊叫声:“红宛在那辆车上?怎不来迎接老夫?”
“巫山神女”神色变了一变,再也来不及与房英说话,略整衣衫,一撩车帘,已掠出车帘,格洛一笑道:“老家伙,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房英此刻立刻微撩车帘,从隙缝中向外一张望,只见车前一匹黑马,坐着一位青衣狰狞老者,面目却颇为陌生。
此刻老者飘然下马,笑着对“巫山神女”道:“老夫久不见夫人。心中想念得紧,哈哈哈,同时担心你在九华有什么差池,想不到会在路上碰到你!”
说着话,已走近贾红宛身畔扶着地,双目露出一副贪婪的光芒。
贾红宛却微微一让,媚笑道:“这是路上。来,我们到车中去说话。”
侧首对身旁的香儿施了一个眼色,向另一辆马车走去。
这刹那,房英看出了点迹象:一,这老者与贾红宛一定是旧相好。二、以贾红宛对他略现畏惧的神色来看。这老者功力一定不俗,而且必视贾红宛为禁挛。
有了这两个想法,房英内心倏起了一个恶毒的念头,五日来被贾红宛玩弄的怨气,必须要报复,于是他在车中蓦地喊道:“红宛姊姊,你恁地跟那个老家伙走了?”
这一喊,贾红宛神色大变。那青衣老者刚踏出的步子,立刻停住,回过身来,脸色又惊又怒,对贾红宛喝道:“车中是那一个?”
贾红宛嚅嗫了一阵还没有答话,房英已-挑车帘,端坐车中,注视着青衣老者,冷笑道:“在下就是房英,你是谁?”
一听房英报出姓名,青衣老者神色微露惊容,倏然大笑起来,笑毕对贾红宛说道:“想不到你连这小子都抓到,要得!要得……”
房英冷笑接口道:“见你的大头鬼,我房英如今与红宛姊姊情同夫妻,你算什么东西,也不去照照镜子,竟敢当我之面纠缠!”
贾红宛急急娇喝道:“房英,你……”
房英装出深情千万的样子,柔声道:“红宛姊姊,我看不惯你同这个老杀才在一起,除非你把我杀了!”
“唉!”
“巫山神女”又急又叹!
可是那青衣老者听了这番话,却气得脸色发青,混身轻颤……
但他居然并未理睬房英,双目寒电却盯住贾红宛道:“红宛,真的是如此么?”
房英决心离开,哈哈大笑道:“我能三对六面说出,当然,是真的。老杀才,你快滚得远远的,免得少侠出手得罪你!”
青衣老者鼻中一哼,狞笑地对房英道:“小子,你敢骂老夫,今天是死定了!”
房英故作大笑道:“你吹什么牛!别说本侠并不怕你,就是红宛姊姊,也未必看着你逞凶!”
青衣老者阴声道:“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
房英大笑道:“我正想问你!”
青衣老者阴侧恻笑道:“老夫就是你那不长进的老子冒充的夺命魔君!”
房英心头骤然一震!
现在他有点明白过来,敢情父亲身份被拆穿,是因碰上了真货。这时他平静了一下紧张的心晴,笑道:“原来你就是孤独真魔君,想必也是从天香院而来。”
夺命魔君冷冷一笑道:“不错,你那老子只剩下了半条命,想不到你却比你老子还短命。”
房英怒声道:“那也不见得。”
夺命魔君倏然冷笑道:“既知道老夫之名,还不自裁!难道还要老夫动手不成?”
房英看看贾红宛那种焦灼深思的神色,决心把命赌上一赌,冷笑道:“凭什么?本侠倒要你这老怪物快自己动手自裁!”
夺命魔君脸色虽狞厉已极,但气度上仍是沉稳不动,鼻中一哼,倏然对贾红宛喝道:“红宛,你上去把这小子宰了!”
“巫山神女”脸微微一变,媚笑道:“老爷子,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夺命魔君”语声一沉道:“你忘记了昔日对我的诺言么?要不是老夫代你谋划二十年,神女门岂有今天规模,还不上前动手!”
房英大笑道:“老魔头,你可以看看红宛姊姊会不会杀我。她要杀的人,说不定还是你这个老杀才哩!”
接着又对“巫山神女”叹道:“以姊姊才貌,我不知道这魔头那一样配得上你!”
这一番充满挑拨的话,使夺命魔君再也忍耐不住,只见他蓦地厉喝一声道:“小子,真气死老夫了,打!”
右臂一扬,一道其猛无比的掌劲,向车上的房英劈去。
房英心头一紧。他此刻身中“巫山神女”的“散功香”,仍未化解,自然功力无法运用,若真动手,根本不消一指之力。
但是他能如此大胆的挑拨,却是有一项依据,下过一番推测。
房英自然体会出“巫山神女”的心情,因此他自恃在她心目中造成的地位,知道她绝不会眼见自己被杀。
此刻,他一见夺命魔君被自己激起了真火,慌忙喊道:“红宛姊姊,快救我!”
房英这番大胆的推测,果然没有错。贾红宛-见“夺命魔君”自己出手,忙娇声喝道:“且慢,请暂住手!”
纤掌一扬,横里向魔君掌风挡去。
轰地一声,掌风撞歪,溅起一地尘雾,巫山神女也被震退一步。
夺命魔君愕了-愕,旋即狞笑道:“宛娘,你竟敢同老夫动起手来了?”
“巫山神女”蓦地一咬牙,娇躯一晃,却离开了夺命魔君,站到房英车边,冷冷说道:“孤独真,这几年来我受你的气,也受得够了!念在十年相处,今天咱们好好散伙吧!”
夺命魔君厉声道:“你是决定帮那个小子?”
“巫山神女”冷冷道:“无所谓帮不帮!人望上,水向下,我终不能守望着你老怪物一辈子。现在我想自己抉择我的归宿。”
夺命魔君厉声长笑起来,口中激动地道:“好,好,想不到你昔日与老夫的盟誓言犹在耳,现在反而与老夫作对起来,以为老夫不能杀你么?”
“巫山神女”格格一笑道:“孤独真,你我的功力彼此清楚,我虽比你差一点,可是要杀我,只怕你办不到,何况这四周还有我十余弟子。”
房英一见“巫山神女”终于中子离间之计,不由大喜,哈哈一笑,接口道:“还有我房英也得算上一份!”
“夺命魔君”脸色愈变愈青,厉声道:“好个不知耻的淫妇,你就尝尝老夫手段!”
双手飞劈,直取贾红宛。这一掌威势凌厉无匹,“巫山神女”娇容沉重,晃身一闪,玉臂斜探,反点魔君分水穴。
那知魔君一声冷笑,竟对“巫山神女”这一招不置理会,掌势微微一移,竟直取坐在车中看好戏的房英。
这一着不但大出房英意料之外,而且也出“巫山神女”意料之外。
“巫山神女”大惊失色,好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禁挛,她岂能容别人伤害。那房英功力已失,无法抵抗,就是要救也来不及。
“巫山神女”自知这一指就是点中魔君也要不了对方性命,情急之下,急忙叱道:“媚儿,莲儿,快挡住老头子!”
媚儿、莲儿正是“巫山神女”的侍女。此刻正好站在车边,闻言不敢怠慢,双双抽出长剑,一右一左扑身斜向魔君刺去。
双方的劲势都极快,魔君倏然发出一声狞笑,掌势改劈为扫,刷地一声,一道劲风圈出,那媚儿及莲儿双双响起一声惨嚎。
惨嚎声中,血光崩现,两个娇滴滴的身躯倒飞三丈,“嘭!嘭!”摔在地上,口噙鲜血,已经气绝。
两柄长剑随着尸体,寸寸而断,散落一地。
这种功力看得随从“巫山神女”的一班女弟子,个个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地倒退两步。
房英也是一阵震骇,觉得这八大凶人之首的真正夺命魔君,果然不是虚负其名。望着地上那两具尸首,心头升起一丝怜惜。
在以往,他恨不得把这批淫娃,个个杀绝。但是现在,他反而有一丝不忍的感觉。倒底那两个侍女是为了救自己而丧命。
这刹那,巫山神女与夺命魔君的掌势不由顿了一顿,巫山神女岂肯怠慢,抢攻而上。房英这时闪神注视着二人搏击之势,心中一片紧张。
他担心着“巫山神女”若是不敌,自己恐怕也无法幸免。
然而他担心的事,确成了事实,那“巫山神女”开始还招招抢攻,五十招一过,汗水隐现,喘气之声,隐约可闻,招式也散慢起来。
只见夺命魔君攻势愈来愈凌厉,掌势劲风激荡,招招不离要害,口中狞笑道:“淫妇,你以往对老夫立过誓言,不再找野食。今天竟敢要老夫戴绿帽子,若不把你刮成寸断,难消老夫之恨!”
“巫山神女”厉笑道:“老怪物,你自己照镜子,配不配匹配我,像你这样凶残的人,谁还肯把真心给你!”
“巫山神女”呸了一声道:“你连以前一向服侍你的媚儿、莲儿都下手无情,假情!”
夺命魔君恨恨道:“她们死还不是你害的。要说狠,你比老夫更有过之。为了一个小杂种,你就不顾她二人的性命!”
“巫山神女”被这番话说得又羞又怒,娇叱连声,拼命进扑。
那知夺命魔君却采取消耗战术,竟掠身游斗起来,却皆是颇难化解的煞招。口中却又道:“淫妇,以前你内力并不比老夫差,怎么这么不济事了,不过一百招,累得气吁吁的样子,要收拾你,老夫估计五百招还是太高了!”
“巫山神女”此刻已顾不得说话一味施展“莲花招”反击。其实夺命魔君的话一点不错,她的身形转动间,愈来愈慢了。
房英此刻看着,心中也愈来愈紧张,因为若“巫山神女”一败落,也是自己死亡之先声。他心中愈来愈焦急,目光一扫,倏见香儿一脸惑然之色,秀眸瞬也不瞬地观战着。她的神色,似乎觉得“巫山神女”的不支情形有点反常!
房英心中一动,向香儿招招手,第一次她没有看见,第二次她看见了,怔了怔,恍身飘到车前,轻声道:“少侠有什么事?”
房英也低声道:“散功香的解药你有么?”
香儿又是一愕,道:“你想恢复功力,这个……师父没有命令前,我没有办法拿给你!”
房英轻轻一叹,道:“你看到场中情形么?”
香儿嫣然道:“有师父在替你拼命,还怕什么?”
房英急道:“你师父若败了,不但没有命,你我一样跑不了!”
香儿媚笑道:“你放心,师父败不了!”
房英一怔,奇道:“这种情势,依我估计,胜负决不会再出二十招,令师不支的样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香儿皱眉道:“师父或许是故意骄敌,留着克制魔君的煞招。”
房英甚为不解地道:“你怎么这样肯定?”
香儿道:“少侠或许不清楚,往昔在神女峰,我亲眼见过魔君与家师印证过功力!”
房英道:“他们以前也动过手?”
香儿道:“那只是闲着无聊,家师与魔君倏来兴趣比较了一下。”
房英道:“结果如何?”
“结果以招式来说,魔君略高半筹;而内力家师却高出魔君一筹。”
房英一呆。
若以香儿的话,那末“巫山神女”绝不止于像眼前一样,打得香汗淋漓。这正是在内功上不及魔君的征象,莫非“巫山神女”真的留了一手?
但以眼前迹象来看,“巫山神女”不敌,似乎并不像假装的。
房英心念一转,倏想起那暗中授自己御女术奇人的话,脸色不由一红,忖道:“莫非她内力由强变弱,就是元阴亏损,被我吸收的缘故?”
转念至此,他倏然大悟,于是急急道:“彼一时,此一时。香儿,你若再不把解药给在下,使我恢复功力,大家都将后悔莫及。你看令师这种样子,岂是假装的?”香儿一看场中情形,果见“巫山神女”愈来愈不支,招式散慢,打得危机百出。
她黛眉紧皱,一时之间,犹豫不决起来。
房英急急道:“香儿,快点呀!在这种紧要关头,难道我还会帮着魔君打你们不成?”
香儿一咬牙,幽幽道:“我期望你有点良心!现在我应该……”
说着已从腰际掏出一支磁瓶,倾出二颗墨绿色药丸。
房英暗暗狂喜,接过吞服下去,暗暗运气起来。
约半盏茶光景,他顿感真气畅通,而且,觉得精神比以往更来得旺盛。于是睁开眼睛,就在这时,倏听得夺命魔君一声暴叱:“淫妇,还不躺下!”
掌势一旋,刷地一声,切向“巫山神女”小腹。
“巫山神女”这时已累得精疲力尽,眼见闪躲无法,厉叱一声道:“好狠心,只怕未必如你的愿!”
娇躯拼命向旁一闪,但是因无力之故,这一避,脚下呛啷,跌坐地上,却险险躲过夺命魔君一击。
但夺命魔君手腕一转,又是一招“力沉江海”啪地一声,正好击在“巫山神女”前胸!
“巫山神女”一声娇哼,口中血水如箭喷出,夺命魔君一声狂笑!
笑声未落,耳中却听得一阵冷冰的语声道:“老匹夫,你别得意,吃我一掌!”
一道劲风,已撞到左肋。
这语声及掌力来得太突然太快,他骇然之下,迅速回身,念头尚未转过来,“嘭!“地一声,房英那招“降魔十八神掌”中的一招“罗汉送佛”十成十击在夺命魔君身上。
老魔头一声狂嚎,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目光狞厉地盯着房英,厉声道:“小辈记着!”
人已如同闪电一般,落荒而逃。
房英这时也没有心情再追,目送夺命魔君消失,急急走近“巫山神女”身畔一看,只见她已脸如金纸,奄奄一息。
此刻贾红宛无神的目光微启,见房英站在身畔,惨笑一声,有气无力地道:“你恢复功力了!”
房英冷冷的点点头。
贾红宛又喘着气,道:“现……在,你大可趁心如愿了。我已死在你眼前……”
房英想说什么,终于忍住话,冷冷地望着她。
对付一个将死的人,他已不愿再多说什么。
“巫山神女”叹息一声道:“房少侠……我一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真心,不过这次对你总算是一片纯情,想不到我却死在你眼前……”
话说到这里,双目缓缓阖上,呼吸悠然停止。
房英轻轻一叹!
对这个淫荡女子,他虽早有杀她之心,但现在听她这番临终之言,心头反而升起一丝怜惜。
“唉!人已死了,我也该把眼前场面处理一下!”
他悠然抬起头,目光一扫,却见四周静荡荡地,除了远处两具尸体外,那还有一丝人影。
原来那些神女门弟子一见师父已死,俱皆溜之大吉。
这时,房英心头又不禁一阵感叹,“巫山神女”生时作威作福,现在连尸体也没有人收殓。
于是房英就拾取了地上的断剑,在道旁掘了一个大坑,把三具尸体全埋葬在一起。
寒风呼呼,林木啸啸,他站在-堆新坟前,胸前有无数慨叹!
就在此时,半空倏响起一声宏量的笑声,道:“是恨、是仇、人都死了,房少侠还有什么好想的。荒道风寒,劫数已至,你也该准备下一场戏了!”
房英心头一惊,转身望去,却见空马车旁屹立着-个瘦瘦矮个子的黑衣老者。
老者目中精芒闪烁,但枯瘦的险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尤其以房英功力,竟不知他何时现身的,显然功力也是不俗。
房英呆了一呆冷冷喝道:“老丈是谁?”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老弟,你不妨猜一猜!”
房英摇摇头道:“小可猜不出!”
老者又哈哈笑道:“你不妨往我这份悄无声息的轻功上去想想?”
房英星眸一转,倏呼道:“老丈莫非是‘千里无影’铁大侠!”
“哈哈哈哈……”铁长岚朗笑道:“少侠果然是玉质慧心,一点就透,不过从来没有人称呼老夫大侠,你干脆叫我神偷,听起来还舒服些!”
房英忙长揖道:“小可与令爱分别不久,老丈怎会来的?”
铁长岚豆眼一眯,笑道:“就是小女不放心,要我来找你,一趟九华,差点使我扑空,若非老夫轻身功夫好,恐怕只好到巫山去寻你了!”
房英脸色微微一红道:“老丈有什么事?”
铁长岚得意地道:“保护你啊!”
房英一呆,皱眉道:“小可尚称有惊无险,何必老丈劳驾!”
神偷哈哈大笑道:“你别吹牛了。若不是老夫,你岂能享尽艳福,而且还增进了十年功力!”
房英一听这番话,脱口惊呼道:“原来那暗中指示的人是老丈!”
神偷哈哈大笑道:“有谁能在巫山神女身旁隐得了身!少侠,你说该怎么谢我!”
房英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呐呐道:“老丈当时不救我,差点害苦了我!……”
神偷又大笑道:“害苦了你?嘿嘿,假如老头子有这种机会的话,倒宁愿受受苦。”
说到这里,倏神色-整叹道:“其实你不该不听老夫的话,把她害死!”
房英怔然道:“我并没有啊!是那夺命魔君下的手啊!”
神偷摇摇手道:“你不必强辩,若非你故弄心机,巫山神女会死在那孤独真手下?”
房英剑眉一挑道:“就算小可害死的,难道老丈认为这种淫妇不该杀!”
神偷笑道:“我不是说不该杀,而是要你慢慢杀!”
房英不解地道:“为什么?”
神偷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你同她在一起多一天,就多增一份功力,现在却白白糟蹋了,岂不可惜。”
房英正色道:“晚辈是万般无奈,若是如此作为以增加自己的功力,晚辈是宁愿不要的。”
神偷叹道:“你们房家使人钦佩的,就在这点。好,就算老夫饶舌。”
房英长揖道:“但是晚辈若非老丈忠告,也无法活到现在,救命之恩,晚辈是要拜谢的。”
神偷笑道:“算你厉害,一会儿不领老夫的情,一会儿又客气起来,老夫被你摆布得团团转,也不知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房英这时才了解对方是个风趣人物,不由问道:“那素女经老丈是从那里学来的?”
铁长岚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绢小册,扬了一扬道:“就是看这本秘册学会的,不过刚记熟,就收了你这个徒弟。”房英道:“想不到老丈还有这种玩意儿!”
神偷笑道:“不瞒你说,老夫也是偷来的,而且是从‘巫山神女’身上偷来的!”
房英不由恍悟,旋即轻轻一叹!
铁长岚笑道:“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少侠懂了吧!”
说完一阵畅笑。
房英又是一番感触,他不但惊奇于神偷窃术高明,也感叹着会泳者溺水的至理。
这时,神偷也看出房英的神色,笑着道:“少侠,车子现成,咱们先上车,一路上慢慢谈!”
房英想起天香院开坛在即,于是应了一声,与神偷双双飘上车辕,依然向前起程。
神偷手执缰绳,御车而行,口中问道:“少侠现在去何处?”
房英叹道:“泰山之会还有九日,晚辈此刻想,只有直赴泰山了。”
神偷笑道:“对,不过先到洞庭去弯一弯,‘百面神剑’古老儿与老夫相约于洞庭,同时也该让我女儿也去见见世面。”
第二十章 惊闻劫期又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