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尚有座位
电影院前正着的牌子上如此写着。在这种情况下,用指定席贵宾券入场,未免也太不好意思了吧,早川克己想着。
“下一场是吗?”剪票的女孩说:“请先到二楼的大厅稍待一会儿,再过十五分钟就散场了。”
“谢谢。”
还好对方是以恰到好处的职业性貌相待,克己自感激。
明明没几个观众却买什么指定席宾券,人家就算把你当傻瓜看也不奇怪。
贩卖部的女孩似乎也无事可做,正努力地憨着呵欠。克己出于同情——倒也不是这么说啦——买了一句爆米花,然后走上楼去。
门可罗雀的电影院大厅吗?……。干嘛老找这种奇怪的地方碰面,克己想道。当然因为这跟克己的工作性质有关,所以还是遵命赴约了……
上一场还有十五分钟,这倒也不坏。到了快散场的时候,大概会有可爱的带位小姐出现在门边等候吧。
这会儿大厅还是空无一人。克己在靠里头的沙发坐下,等待对方前来。
装爆米花的袋子破了,克己只好稍微用力地捏着袋缘——里头的电影似乎正滨到高xdx潮,呼琳——,碰咚的爆炸声和机关枪琏琏琏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从厚重门屏里传来。
大概是什么动作片吧——克己乎常几乎不看电影,方才进来的时候也没留意人口的看板。
早川克己,三十八岁——外表看起来像个企业界精英份子,身上总是穿着十分相衬的高级衣著、领带和皮鞋。
健壮的体格配上稍显严肃的锄黑脸庞,虽然乍看之下给人运动家型的印象。但是细长的双眼却透出一股锐利的冷漠。
克己向手表瞥了一眼——还有十二分钟。对方真的会来吧!
虽然已经口头约定,但是事到临头又改变主意的委托人、克己也已经司空见惯了。要是为了这种事也要生气的话,有几条命都不够气。
假如剩下五分钟的时候还不来的话,就换个位子坐吧,克己想着。乾脆把电影看完再回去算了。
就在这时,楼梯那边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克己理所当然地向上楼来的男人看去。
出乎意料的类型。大约三十几岁吧,头顶却已经秃了一大块。怎么看都是个不甚起眼的家伙。
藏青色西装,廉价的领带。皮鞋大概很少擦吧,上头沾满了黏得牢牢的乾泥巴。
男人战战兢兢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向克己走来:探询的眼光从深度数的眼镜后透出,朝着克己直瞧。
克已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根本不是“吾道中人”嘛。
“请坐。”克己说道,并不看着对方:“投什么好东张西望的吧。”
“啊……。对、对不起!”男人口齿不清地说着,在克己旁没坐下。
“请稍微离远一点,当作是偶然坐在一起的样子。”
“哦,是!”
男人连忙起身,一屁股坐到沙发另一端去了。克己不禁苦笑:“喂,坐那么远我还听得见你说什么吗?靠过来一点——好,到那里就可以了。”
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大概非常紧张吧。
平时没有委托职业杀手去杀入的习惯,会紧张也是必然的——克己的眼光转到男人手里拿着作记号用的科学杂志上。
不是在书店里可以买到的那种,而是研究机构内部发行的杂志。总之这男人是个科学家之类的人吧,克已想。而且还是除了研究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一型。
话说回来,和职业杀手——换句话说,以世间的尺度来看算不上是正派的人——见面,却用一本把自己的身分暴露无遗的杂志作为记号,实在也太奇怪了。
看来应该拒绝这次的工作比较妥当。克己想。
“那么——”克已双眼看着别的地方说,“请开始说吧。再不快点,电影就要散场了。”
“是.是的!”男人猛点头:“其实这个——我——”
“不用提私人的事。只要告诉我有关下手对象的资料就行了。”克己打断对方:“中间人没有跟你说明吗?”
“啊啊,是的。对不起,我实在太紧张了。”
“我要了解工作内容之后,再回答你是否接受。假如答案是“不”的话,那我们就各走各的,把今天的事忘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当然。”男人点着头。“那么,就是这个——”
男人取出一个信封。克己接过,一眼瞄到正走上楼来的带位小姐。
克己把信封塞进上衣的暗袋里,低声说道:“现在没有办法细看。我会透过中闲人再跟你联络的。信封里的东西会全部烧掉,请你放心。”
“我明白了……。”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低下头说道:“那偏劳您啦。”
等到男人走不见了,克己站起身来走向角落的公共电话——已经下午四点,该起床了吧。
电话肤了五声以后,总算有人接了:
“谁呀:”一副不高兴的声音。
“你送在睡吗:”克己说道。
“啊,是你呀。”对方似乎大梦初醒的样子,“——哦,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吗?”
“喂,那个家伙是怎么一回事?你别老找这种奇怪的顾客上门哪。”
“这个……。其抱歉,不过希望你能够谅解一下……。”
“我是不接圈外人的生意的,这你是知道的。”
“嗯……。可是,这次的工作不简单,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想不出退有谁能接啦。”
“我还没看他给我的资料……。很棘手吗?”
“下手对象是警察。”
克己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不行。没有人会干的。”
“要是连你都说不了,那就真的没人行啦。”
“可是——”克己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家伙跟警察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嘛。”
不打听委托人的私事是克己一向的原则;只要知道要杀谁就够了。可是,这回的委托人似乎离谱得有些过分,还是打听详细点好。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呵呵呵,似乎很乐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克己问道。
“啊,抱歉,不是在笑你啦。我想到那个家伙就忍不住想笑。”
“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的老婆跟警察上床啦。”
“哦——?”
“我可是什么都没问,他自己就哭哭啼啼地全招出来啦。还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原来如此。”
“他跟踪老婆到幽会地点,结果发现对方是刑督——大概就是这样。他似乎很后悔没有当场把对方干掉:”
“唔——嗯,”克己苦笑着说道:“哎,他没有直接向老婆发威,也还算聪明。”
“要拒绝吗?”
克己稍微想了一下,“不,让我考虑考虑,改天再跟你联络。”说着挂了电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克己走进放映厅。贵宾席稀稀落落地只有两三个观众——一般席也是空空荡荡的。
克己一边把爆米花往嘴里迭,一边等着电影开始——灯光暗了下来,开始播映片前广告。克己从怀里掏出方才的信封,取出里头的记事纸。
用钢笔型手电筒一照之下——克己的脸浮现驾讶的表情……
带位小姐不可思议地看着连预告片都还没看完就走出来的克己,出声问道:
“请问——您要走了吗?”
“嗯。这片子大概不会太合我的口味。”克己说道。“除了狄斯耐卡通之外,别的对我来说都太过刺激了。”
带位小姐呆呆地目送走下楼的克己远去……
“我回来啦。”走进玄关的早川圭介开口说道:“喂,回来罗——歧子。”
“欢迎回家。”太太歧子飞奔了出来——才怪。
就算想要这么做,对已经怀孕七个月,大腹便便的歧子来说,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今天真早哇。”妓子正在做菜的样子,两手沾满了白粉。
“嗯,和委托人的商谈进行得很顺利,一下子就解决了。”圭介在律师事务所上班,当然啦,距离能够独当一面的日子还早得很。
“不亲我一下吗?”圭介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嘛!”说着圭介飞快地亲了一下歧子。
“哟,回来啦。”大哥克己的脸忽然从容璃探出来,歧子羞红了脸。
“所以人家才不要的嘛!”说着又跑回厨房去。
“大哥来啦!真是难得哪。”圭介不好意思地就咳了一会儿才说。
叫偶尔来参观幸福的夫妇生活也不错啊。不过要我一年到头都看你们这样,那可吃不消。”克己笑着说道:“——她和宝宝都还好吧?”
“嗯,小捣蛋在肚子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啦。”
圭介把公事包往沙发上一猕,解开领带,然后一屁股坐下去。“哇,累死了!”
“你好像太胖了一点吧!”克己打量着圭介:“连小腹都有了咄。”
“是啊,歧子做的菜实在太棒了。”圭介满脸幸福的样子。
“随你去陶醉吧。田克己不禁苦笑。
“老妈还好吗?都快一个月不见了。”
“好像没在忙吧。上个礼拜到东南亚去了。”
“喔。”
旱川家以母亲香代子蔚中心,底下有长子克己、次子圭介、长女美香和小弟正实等四个子女。
圭介和歧子结婚后就搬到外头的公寓住了。另外,美香也在大约半年前迁往东京都中心的单人套房。
因此,老家的房子就只剩下克己和正实两个男人陪着母亲。
“老哥辽不考虑结婚吗?”
圭介一边脱上衣一边说。“妈妈不在的时候不是很不方便吗?”
“你在说什么嘛?”端着红茶进来的歧子说:“好像是为了要有个人扫地做菜才结婚似的,太不尊重女性啦。”
“在下也有同感。”克己附和道。“啊,谢谢。”
“待会儿请品尝我做的菜。”
“我是不速之客,没有关系吗?”
“嗯,因为现在食量为人,所以做了一大堆额外的份哟。”歧子笑着说。
“那就多谢招待啦。”
“马上就好。”
等到歧子回到厨房里,克己转向圭介说:“喂,圭介。”
“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见到正实那小子?”
“啊?有啊,偶尔。你们不是每天住在一起吗?”
“这个嘛,我每天都睡到下午,工作到半夜才回家,说是住在一起,其实根本碰不到面。”
小弟正实做的是和职业杀手克己完全相反的工作——刑瞥是也。
“正实怎么啦?”圭介问道。
“吭……。”克己一时语塞,“有没有听说那小子有女朋友什么的?”
“正实吗?——没听说咄。”圭介也吓一跳:“真的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你呀。”
“我也不知道。可是,正实要是有了女朋友,马上大家都会晓得吧?口“我也这么想。”
正实是个性格单纯,心里想什么立刻会显露出来的人。要是真有了爱人,脸上一定会像挂了一块“恋爱中”的告示牌那样。
可是。克己悄悄地摸了一下怀里的那个信封。
那个科学家妻子的恋人——人家委托克己下手的对象怀念的声音不管喜不喜欢,老是一天到晚跟妈妈还有三个兄弟姐妹黏在一起是不行的:
这么说,不清楚内情的读者也许会一头雾水,不过对于圭介来说,守护早川家的和乎,比任何事都要优先。
直到娶了可爱的妻子吱子为止……
话说回来,现在圭介自己也快升格当爸爸了。这样一来,时间一定会完全让娇妻稚子给占去,更没有余裕去搪心早川家族其他成员的事啦。
“真是的……。没有人能够了解我的心情。”从计程车下来的圭介喃喃自语——还好最近大家都很安分的样子。
“——咦,不是二哥吗:”忽然听到这样的招呼声,圭介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优雅的陌生淑女,轻快地朝他走来——不对,不是陌生淑女。
“美香!”
“干嘛,瞧你吓的。”妹妹早川美香笑着说。
“忘记妹妹长什么样子啦?还是提早老年疑呆了?”
“你,这个样子——”圭介两眼瞪得老大,“穿得这么老气干嘛?看来至少有四十岁咄。”
“啊,是吗?”美香一副遗憾的表情:“本来希望看起来像四十五岁的。”
话说美香今年正是二十六岁的花样年华。而且要是照平时的样子穿戴,看起来会比实际年龄更小上一截。
“你是要来店里找我,对吧?那快进去吧。”
“嗯,你刚忙完回来吗?”
“是啊,对方是孤独一个人过活的老头子,要是我看起来太年轻就不含信任我啦。二两人走进上面写着“室内装演.美香”大金字的玻璃门里“你回来啦,小姐。”坐在服务台后面的河野恭于微笑着说。“啊,圭介先生?真是稀客。”
“噬。”圭介和河野恭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并不是说他们两人有什么暧昧关系。只是圭介私下里另有事情拜托河野恭子。
“——你们内部又改装啦?”圭介说着在造型摩登的椅子上坐下。
“我可是室内设计师咄。”美香笑笑:“一整年都看着一模一样的装潢,不腻死才怪。”
美香松开看来十分老气的雯香,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头发披散在肩上,然后坐下来点了一支“……歧子还好吧?”
“嗯,一切都很正常。”
“决定注小宝宝睡在哪边了吗?”
“我想大概还是在我们卧室的隔壁吧。”
“哦。那,设计的工作交给我吧,免费服务哟。”
“你这一点倒挺让人喜欢的。”
“咄,不相信人家的实力呀?”美香笑着瞪了圭介一眼,轻轻喷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
“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换衣服。穿这个样子太难过了。”
“啊,好。”
“二哥,今天休假吗?”
“嗯,差不多也到了该帮宝宝打点日用品的时候了。等一下我退要跟枝子到百货公司去。”
“哇,真棒!”美香站起身来:“下次轮到我的时候就要多多请教歧子啦。”说着走进里头的房间去。
“请。”河野恭子端来一杯冰茶,放在圭介面前。
“多谢。”圭介端起杯子,按着低声问道:“最近的情况怎样?”
“外出的次数没有特别增加,”恭子也压低声音回答。“不过——”
“怎么了?”
“这几天,有个男人连续打了三天的电话来。”
“是什么人?”
“不清楚。每次都报不一样的名字,但是声音是同一个人。”
“原来如此——多谢你了。”
圭介微笑着说道,一面喝着冰茶,一面等着美香回来。
河野恭子真的很细心。虽然只有这点消息,但每个月给他的“津贴”就不算白花了。
美香表面上是个室内设计师。当然她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但是美香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就是——职业骗子。
圭介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拜托河野恭子,如果美香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一定要通知他。
“——久等啦。”
换上一身便装的美香走出来,往椅子上一坐。“有什么事啊,圭介哥?”
“嗯……。是正实的事。”
“正实又怎么啦:又把无辜者当作犯人逮捕了吗?”
“要是这种事,我就不会特地跑来了。”
“这倒也是。”
“正实有爱人吗?”
“爱——人?”
美香似乎也吓了一跳的样子。“开玩笑!”
“那,看来你也不知道罗。”
“是真的吗?”
“大哥说的。”
“克己哥说的?”
“嗯——正实好像跟有夫之妇交往的样子。”
美香一副要跌到地上去的表情:“什么:——那个顽固的道学先生,不会做那种事情吧!”
“我也是那么想。可是——”
“克己哥是从哪里听来这种事的?”
“他说不能讲。不过,总之不是开玩笑的吧。”
“嗯——”美香点点头。“可是又不能直接问正实——”
“那小子大概没什么女人缘吧。问他有没有爱人的话,要是真的有了,那倒还好——”
“万一弄错了——”
“那小子恐怕立刻就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搞不好从此一蹶不振——”
两人顿时陷入沈默——
事实上,早川家的兄弟姐妹都是非常独特的。
就在两个人各想各的时候电话响了。河野恭子去接电话。
“——啊,请稍等一会儿——小姐,你的电话。”
“哦,谁打来的?”
“你的妈妈。”
“啊!”
圭介也吃了一惊。美香连忙拿起电话:
“妈咪,好难得哦——嗯,嗯,一切都好——嗯,这个礼拜才去过一吹。
圭介哥现在在我这边,要不要换人讲?——好,等一下哦。”
圭介站起来,从美香手里接过话筒:“嗨,妈。”
“歧子还好吗?”早川香代子精神充沛的嗓音传了过来。
“很好哇,健康得很。”
“那太好啦:我也想早一点看孙子。帮我问候她!”
“好的——妈,你现在在日本吧?”
“是啊。前天才从东南亚回来的。”
“有找到什么好东西吗?”
“不少啦。你偶尔也该来我店里坐会儿吧。”
“我知道啦,只是最近……。”
“好好好,太太的事优先对不对?没关系,我这边你不用操心。”
什么不用操心嘛——圭介在心里暗自嘟嚷着。
东南亚?——这倒是有点奇怪。
一定是去开发赃物脱手的路子吧。
因为圭介的母亲香代子,是个专门偷窃实石和艺术品集囚的首领!
早川香代子放下电话。
地点是银座s饭店的咖啡屋。香代子的古董艺术品店就在这座饭店的一楼。
现在是午休时间,香代子用完午餐之后,就给美香打了刚才的电话。
回到座位上,咖啡屋的老板立刻走过来帮香代子倒纸杯咖啡。
“有什么好消息吗?”老板问。
“啊?”
“你一脸高兴的样子。”
“真的吗?”香代子笑了:“其实啊——再过两个月,我就要抱孙子啦。”
“那实在太恭喜您了。”
“谢谢。”
“诞生的时候请务必通知我。虽然不成敬意,一定会为您准备一份薄礼。”
香代子和这位老板也认识好些年了。
在的饭店里,香代子算得上是名人。小小的个子,身材略微发稿,气势十足,不输任何人。
从外表看起来,倒是个温柔敦厚型的人。虽然要照顾店,但是不知是否很空闲的缘故,经常花很多时间和饭店的服务员们聊天。
而且,不管对饭店老板或者负责清扫的欧巴桑,她一律一规同仁相待。这一点让他大受欢迎。
从提供年轻人的生活经验谈到届退休年龄老人的远景规划。她谈话的对象可说是无所不包。
不仅如此,香代子对任何人的事都能够感同身受。因此她提供的忠告大多都会被人家带着感谢接纳。
咖啡屋的柜台小姐匆匆地走了过来。
“早川夫人,店里有您的电话。”
“啊,真的?”
“要帮您接过来吗?”
“那就拜托你了。”
香代子把咖啡喝完,这才神清气闲地站起身来。
“麻烦你啦。”香代子接通电话。这个柜台小姐前一阵子才因为听了香代子的建言而和恋人顺利结为连理呢。
“喂,我是古代艺术协会的早川。”
“——香代子吗?好久不见啦。”
香代子脑袋里的“备忘录”翻得飞快。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鸡道会是……
“安东……。是吗:”
“答对了!了不起。”
对方是个声音肤亮,充满活力的人。
“哎呀,几十年不见了!——你现在住哪儿?”
“嫌仓。好不容易才联络到你,你还是元气十足的样子。”
“还不是忙来忙去的。白香代子终于绽露了笑脸:“亏你找得到这的里。”
“哪儿的话,你在同行里的名气可大啦。”
“真不好意思。”
“我说的当然是“里头”那一行啦。”姓安东的男人说道:“该不会已经要退休了吧?”
“哪里。想做到动不了为止呢。”
“这才像是香代子。”
“安东,你遗几年一直都在——外国,是吗?”
“嗯。不过已经回来三年。”
所谓“外国”,其实指的就是监狱。安东正是一名老经验的小偷。
“哎呀,我都不晓得。能早点见到面就好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不过因为碰到了一些事情——”安东的声音稍微低沈了一点。
“见个面聊聊吧——你住的地方靠近哪儿?”
一旁留神在听着的框台小姐连忙把便条纸和原子笔递了过来。香代子在纸上飞快地写着,”
好,那明天见——放心啦,我的店随时休息都没关系。”
“那太好啦。”
“中午以前我有个约会。那么——两点我到你那边。”
“好,那我等。”对方说道:“还有,香代子。”
“什么事?”
“我是被人家密告才被逮的。”
“真的?”
“没错。”
“那——是谁?”
“这件事明天再慢慢说吧。能听到你的声音实在太好了……
香代子回到店里。
午休时间当然是关店休息。不过乎常的营业时闲里,也没什么顾客上门。
坐下来的香代子,脑海里陆陆续续浮现出许多事情。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店门前已经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身材又瘦又高,另一个则矮矮胖胖——正是“凹凸拍档”。
香代子朝他们挥了挥手,两人才走进店里。
“欢迎回来,老板。”瘦高的那个开口说。
“嗯,这次旅行很愉快!”
香代子看着两个手下的脸说道:“今天有点工作上的事要跟你们说的——”
第一节 熟悉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