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启子不在,她父亲会那么惊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在这种场合,种田的这种惊讶方式似乎有点不太自然,令诗织觉得非常奇怪。到底那里奇怪呢?如果叫诗织以二百个字来回答,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总之,诗织很直觉地认为那个人的惊讶方式很奇怪。
“不在……”种田喃喃自语着,“什么时候不在的?另外,小孩呢?是不是也一起带走了?”
诗织觉得这与刑警的讯问无二样。而种田说话的口气,让人觉得他对于来找寻女儿的辛劳,及即将见面的期待,一下子变成白费、落空并不觉得沮丧,甚至令人觉得他并不关心女儿,而只是在做某一件工作而已。
“虽然她们二人都不在了,但是,是在不同时间不见的。”母亲智子说。
“可以告诉我详情吗?”种田说。
“事情是这样的──”
智子正要开口时,“妈妈!”诗织打断她的话。
“甚、什么事,这么大声,你要吓死人呀!”
“不可以说的。”
“为什么?我只是告诉她父亲──”
“这个人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呀!”
好大胆的话呀!
诗织本来并不想这么说,但是,迫于当时的情势,不得已才……。
听了诗织所说的话,智子、隆志、甚至连添子都吓了一跳。但是──那个“父亲”──种田的反应的确比众人更强烈。
“哦!”种田突然变了另一个人般,以冷冷的表情说:“我不是真正的父亲?”
然后,种田微翘着嘴角,笑了笑。──不知什么时候,种田手上突然握着大炮──不,是手枪。
“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种田摇摇头,“你们把那两个人卖给其它家伙多少钱?”
即使诗织是小说里的主角,突然有人拿着枪对着她,她当然无法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这是需要心理准备的。
关于这一点,种田实在称不上是个体贴的男人。
“你不回答吗?──你认为它是玩具枪吗?”
砰!突然有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大声音响起。餐具架上的花瓶破成碎片,散了满地。──手枪上的枪口冒着薄薄的白烟。
“你的头要不要也像花瓶那样破得粉碎呀?如何?”
“不可以打花!”
诗织有个怪癖,在不适当的场合总会说一些多余的话。
“是吗?──如果你是抱持这种态度,那么,我就叫司机来,让他就在这里爱抚爱抚你!”
诗织大概终于觉得恐怖了,脸色一阵青,颤抖个不停。
“等一下!”隆志大叫着,“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家伙?而卖多少钱,这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一定要一个一个问呀!”
智子规戒隆志……。
“原来如此。”
种田把手枪立了起来,“你好象还不太清楚的样子,人呀!只有死了之后才会明白一切。──好吧!那我就先来收拾一个人吧!谁先来呢?”
“喂!”
诗织终于开口了。“我说真的,启子小姐她真的很任性地就离开了这里,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呀!”
“哦!那么,小孩也是很任性地离开这里了?”
“这……。我们都没看到,这就不知道了。”
“你这呆子!”种田苦笑着说,“好吧!虽然你年纪轻轻,有点可惜,我还是先把你的头取下来吧!”
诗织心想:没有了头,那可就麻烦了!既不能去美容院,也不能戴耳环,更无法吃饭了……。
“妈妈!”
诗织赶紧躲到妈妈怀里。
智子抱着必死的决心,紧紧抱着诗织。
“我替女儿死!”
大概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却不自觉地说成:“诗织,你有什么遗言?”
诗织瞪大了眼睛。一会儿传来“啊!终于完成了!”的声音。
正是成屋先生信步走进起居室来。
每个人,当然也包括种田都吓呆了,惊讶地看着成屋先生。
“真棒!我完成了一件杰作。我诗人的名声大概就会永垂青史吧!”
成屋仰望着天空(当然,这里指的是天花板),用力地握着拳头,伸了出来。
“咦?花瓶破掉了!”
隆志好不容易才清醒了过来。
趁着种田目瞪口呆地望着成屋先生的时候,隆志“噗”地飞奔过去,抓住种田的手。
虽然动作有些像女孩子,不甚雅观,这里,我们暂且不追究。
“呜!”
种田意外地受了一击,手枪掉了下来。就在那瞬间,添子马上伸长了脚,把它踢得远远的。
“畜生!”
种田以令人意想不到的大力气把隆志举起,然后摔了下来。正好摔在智子的膝尽上。
“啊!”智子呻吟着。
“我还会再来的!”
种田丢下最后这句话,快步地走了出去。玄关那边立即响起小狗汪汪的叫声,一会儿,车子的声音就愈来愈远了。
当然,隆志一定猛然地追那辆车──错了,没有,不管怎么说,生命总是最宝贵的。
“啊……”
有人舒松了心情放肆地叫了出来。大家都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了?”
只有一人,只有成屋先生还嗒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然后──等到大家都回过神来,大概也已过了三十分钟了。
“──那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添子说。
“他甚至带了手枪,一定不是个正经的人!”
隆志眺目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黑铁块。
“我差点被杀了!”
诗织至今似乎还余悸犹存呢!
“都是因为把那样的女孩和婴儿带到家里来……”
“都是我不好,──是呀,都是由我引起的……”
诗织又抽抽洛洛地哭了起来,隆志慌张地说:“取消!你做得非常正确!绝对正确!”
“真的?”
“啊!你如同耶稣再世,是很正确的!”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好笑的话,可是──。
诗织哼地发火了:“耶稣是男的,而我是女的呀!”
“啊!不要谈这么严肃的问题嘛!”
“可是──”添子说,“那个婴儿和她的母亲为什么会被他们这么无情的追杀呢?”
“我怎么知道!”
“但是,那个人说“其它家伙”,是不是还有其它人呢?”诗织说。
“或许吧!──总之,一定要把这家伙送交给警察。光是我们这几个是打不嬴他们的。”
隆志说着,正要走近电话筒时,玄关的铃声突然响起。
大家互望了一眼。
“──是不是那些“其它的家伙”?”
诗织说出这不乐观的预感。
第八章:“暴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