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芳阁。红纱暖帐,锦被轻衾,烟缠灯绕,酒醉香醇。
“但愿只在花间醉,不期长伴月上眠。朱唇轻启笛声曼,荡寇书生酒正酣。”酒壶倒挂,醉意阑珊,一青衣男子仰面张口却倒不出酒来,将酒壶一丢,“来人,添酒!”然后自顾抱起身边的棋盘抚摸着,“想我荡寇书生出道以来,天山寒洞之中偶得于你,从此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竟不如一小小的郎中了解你,真是惭愧啊。棋之原理,无外乎因果循环,如医之药理,万物皆一生一克,观其之用理,以备其之克也。说得好,说得好啊。快拿酒来!!我与华君一醉…….”
“你醉了,--------”
青衣人抬眼一看,一个粉衣华服女子站在他面前,甚是楚楚动人。“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生得这般清丽?可会酒曲否?”
“卖笑女子,善舞红袖,风尘佳丽,皆唱秋歌。玉儿不在此列,但粗晓棋术,君可遂玉愿否?”
“好一个夸口的奇女子,好一个粗晓棋术!荡寇书生领教了。但愿姑娘的棋术能好得口才。哈哈..”书生前走一步,去拉玉儿的手“来来来,现在就开始吧。”
玉儿但觉一股奇大的力量牢引着自己的身体向前走,令她站立不稳。本能地往后靠了靠,“君请自重。”
“怎么?江湖儿女,还如此拘小节吗?你不会武功?”荡寇书生感到奇怪,自上次黑木崖得幸一睹武林两位佳人的武功之后,他再也不敢轻看女子的功力了,这才以功力相试。发现玉儿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于是曳着醉眼道:“姑娘既非风尘女子,又非武林中人,此间又是是非之地,莫非是看上了某家?”
“实不相瞒,玉儿来此是有事相求。”
“好!有魄力,赢得了某家再说。”
“你醉了……玉儿与你对弈有趁人之危之嫌,还是改日吧。”
“择日不如撞日,酒醉刚好对联,姑娘意下如何?”
“如此,那玉儿却之不恭了。先生有请。”
“静夜月明,豆蔻梢头颜若玉。”荡寇书生倚着窗棂,沉呤道。
“春宵梦美牡丹花下指如葱。”玉儿看着那牡丹屏风,上面的女子玉手执扇,甚是可人,顺口呤出。
“哗,好美的对子,玉姑娘好才。”荡寇书生脸上显出一丝惊讶,他这个出联的人尚须沉思一番才出句,这个玉儿却似无意之中便脱口而出一般,速度之快,意境之高令人刮目相看,不由心生几分好感。眼见玉儿手指抚在桌面上轻轻地叩打着,又呤一句“玉指轻敲流水对。”
“玉指轻敲流水对…..”玉儿知道荡寇书是在说自己,顿生怯意。刚好楼下来客,一女子嘟哝着“人家看对联看得好好的,来什么人啊.”走下楼去。心下便有了计较,续道:“朱唇微愠落花联。”
“小女子,我不信难不倒你,”荡寇书生打开了窗户,一抹月色照了进来,他甩了甩袖子带着调侃的口气呤道:“两袖清风,月色沾衣弹不落。”
“两袖清风,月色沾衣弹不落……一怀美景,花香染袖步难移。”玉儿仍以屏风中花间美女为题,对得恰如其分。
荡寇书生酒醒了大半,“玉姑娘高才,某家领教了。请玉姑娘出联。”
“先生果然守礼有寸,那玉儿可要得罪了。”玉儿想,第一回合他出,我对,算是平分秋色,实际是以文会友,他时明显有让我之意,论其人之量,实则是书生胜了。我这局是非赢不可的,不然就没有资格再和他对弈,也就不可能打听得到华佗的下落了,想到这里,悲从心起,即呤道:“心似落花,可凭流水躲开否?”
“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可叹啊,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哥儿,竟弄得如玉姑娘这般的可人儿暗自神伤?呵呵,心似落花,可凭流水躲开否?==身如飘絮,难随行云绕去也。姑娘还是自己保重的好。”荡寇书生这一番话说出口时,联也同里对上,那棋盘已平放在了桌面上。“姑娘还有两联,请出吧,某家还等着与姑娘决弈呢。”
玉儿见荡寇书生如此信手拈来,心生佩服,而且口气中似是有意让着她,想起自从华佗离开后,自己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很少与人接触,再也没有感觉到过别人对自己的心疼,不由大为感动,又脱口出了一联“百变青衣君子度。”
荡寇书生看玉儿如此善解人意,心里更加欢喜,但见她眉目之间又暗生忧郁,凭添了几分姿色,于是又呤道“百变青衣君子度,千娇玉面美人风。对着一位美女,如些不解风情的,恐怕只有神仙了。”
玉儿脸微红,倏地一惊,已经两联了,这最一联要是再不胜出的话,自己这次私自出行恐怕就要无功而返了。沉呤了许久,玉儿终于想出了一联:“春无日,秋无火,秦统天下。”
“妙!好一个春秋秦朝!!,春去日,秋去火,春头秋边恰好是个秦字!!环环相扣,机关重重,妙联!!这个我得好好想想…….”荡寇书生沉呤着,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对句,于是对玉儿一拱手:“玉姑娘请了,在下不才,实想不到此联的绝对。不过,可否让在下一览玉姑娘之联呢,也好让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玉儿今日来的匆忙,时辰已不早,该回去了。西郊三里有一处叫雨枫轩的茶亭,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往切磋联艺,其后面的雅韵居甚是安静。先生如不弃,三日后我们一聚,如何?”玉儿这样说,是因为这联实在是太难,要给自己时间去考虑,另外,这局赢定了,找一个清幽的地方做最后一局,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致给对方一个江湖中威名远播的侠士名誉上的损害。
荡寇书生方才正在后悔自己逞强与一小女子赌输,怕又会让墨老大笑话。赢了,自己一江湖侠客,与一小女子还不留情,催花之名也,输了,却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让人耻笑也。正不知如何是好,见玉儿如此,也借势滚驴,道:“那如此,三日后,某家在雅韵居候姑娘芳驾了。”
“好,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