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子卿!”文刚那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随即进来三人,当中那人身高马大粗胳膊粗腿,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的就是文刚。右边那白衣飘飘,一身华丽服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富家子弟的小白脸便是吴昊。右边这位体态轻盈,笑脸盈盈的可爱小丫头是苏小舞,也就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小舞妹妹。
看到三人进来,子卿马上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对着强壮的文刚就来了个熊抱。 “可想死我了,我爹都关我半个多月了,快把我给闷死了!”
“你这臭小子,被关起来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天天来找你,你家管家总不让进!还以为你死了呢!现在看来活蹦乱跳的,白让我们担心了!”文刚半开完笑地道。
“你妹,你才死了呢?呸、呸、呸、”子卿愤愤的说道。
“咦?这是什么?”在旁边偷笑两人的苏小舞撇见了躺在桌上的宣纸,走了过去,拿起宣纸放在面前读了起来:“窗里读书窗外闹,枯燥诗经谁人晓?绿竹园里晒懒猫,小小轩窗锁年少。哇!子卿你写的呀?好有文采哦!”
“额”子卿尴尬的挠挠头,“也没什么啦!我爹非让写!”
“啊!子卿,你会写诗?”目瞪口呆的文刚和吴昊异口同声地道。
“额,一点点!可是是我爹非逼我的!他让我每天都要写一首交给他,我真是好痛苦呀!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子卿装着痛苦的样子,用手背轻擦无泪的脸。
“子卿哥哥真的是好苦呀!唉,我都目不忍视了!”苏小舞捂住双眼,岔开指缝仿似同情地说道。
“停、停、停!别嚎了!我快受不了!”吴昊面露痛苦之色,正待运行轻功《白驹过隙》逃离此地。却只听“砰”的一声,文刚一拳突起,印在子卿的面门上。子卿随即做倒地状,哀嚎也停止了。
“咯咯咯”的笑声传来,“子卿哥哥你装的好像哦!快起来吧!小灰也在笑话你呢!”苏小舞坐在装桌上,耷拉着双腿大笑地指着窗台上的小灰说道。
“甚嘛?!”子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左右四顾,“哪呢?哪呢?居然敢嘲笑本少爷?今晚把它给我煮了吃了!”话刚说完,只见一道灰影“哧溜”一下划过窗台,愤愤不平的叫声从空中传来,“臭小子!臭小子!”
子卿气的跺起脚来,对着窗外大喊:“有种你丫的就别回来!回来就煮你!”
“好哇!好哇!早就想收拾这只臭鸟了,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嘿嘿!”刚刚含笑不语的文刚此时正搓着手,义愤填膺的说道。
一听这话,子卿那本来气愤的神态立马转变过来,“嘿嘿”一笑,对着文刚道:“文刚大哥其实刚才……我也就那么一说!您呢,也就那么一听!可千万别当真呀!”
“啊!我靠!子~小~贤~ 你个贱人! 都别拦我,让我杀了他!啊~”文刚威猛的亮出强壮的手臂,做出掐人装,瞪着怒气四射双眼慢慢的向子卿逼近。
“救命呀!”眼看文刚凌厉的双手将要降临自己那细皮嫩肉的脖子上,子卿急得大喊起来。
倏忽间,一道白影闪过,挡在子卿前面,正是那自小练习轻功的吴昊,“文刚,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去玩,就该回家吃晚饭了!”
文刚被突然出现的吴昊一惊,脑子立马短路,露出一副憨厚模样,用手挠挠头道:“对呀!那我们赶紧出去吧!诶,小舞,别笑了,走吧!子卿,走吧!子卿?我靠,还装,我打!”
只听“砰”的一声,文刚飞起一脚踢在正蹲在地上作护胸状的子卿屁股上,一声尖叫瞬间响起,惊飞了竹林中的大群飞鸟。
苏州城外,寒山寺门前,一个老僧手持念珠默默望着天边。
“快点、快点、马上就到了!文刚你怎么那么慢?”四匹雪白的马儿奔驰在驿站外的古道上,朝着寒山寺的方向行进。
路人纷纷退到道旁,指着骑马的四人议论纷纷。“看呐!那就是咱们江南四侠的三个公子和小姐!真是俊男美女呀!听说金家外功强身健体力大无穷!看那身强力壮的少年定是金家少爷文刚了吧!”
“不错,看样子他的外功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闻说吴心大侠轻功绝技《白驹过隙》独步天下!看样子那体轻气华的吴昊公子也练的差不多了吧!”
“还有那精通音律的慕容世家!观苏小舞小姐这气质,只怕也练得略有小成了吧!”
“那!那!那子啸大侠家的公子子卿呢?他怎么样?”一位正听得起劲的青年赶忙向先前说话的老辈请教。传闻子啸大侠武功盖世、力敌千军万马,使得一杆梨花枪更是出神入化,受世人所敬仰!怪不得这青年如此着急的要问子家公子了。
只见这老人捋捋下巴上的胡须,转头问旁边的另一位老者:“他会什么?”另一名老者凝视许久,然后很凝重的缓缓开口道:“他,我根本看不出来他会什么?”“呱呱呱”一片乌鸦从众人头上飞过。
正在驿道上奔驰的四人全然没有顾及到旁人的议论,依旧策马向着寒山寺奔去。只有子卿背脊一阵凉:不是吧?又有人说我坏话?子卿回头一看,看到文刚仍远远的被甩在后面,随即喊道:“文刚你该减肥啦!马都拉不动你了!”吴昊和苏小舞顿时一脸黑线。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好诗呀,好诗!”春风拂过,古道旁的青草随风摆动着柔弱的身姿,远远望去,层层的绿波像海浪一般奔向远方。子卿几人将马儿寄在驿站,漫步在这沁人心脾的古道画卷之中。
“子卿哥哥,看来你以后要当诗人了,和我们不一样了!”苏小舞眨着俏皮的眼睛说道。文刚和吴昊也是暗自感叹:这小子以后怕是要去做官了吧!
子卿连连摆手,眉头紧锁道:“我不想读书的,我也想像你们那样修习武艺,可是你们知道,我自小被断定体质异常,不可习武!要不然鬼才愿意读什么破书呢!唉,真羡慕你们一个个武功精进,飘逸而又潇洒,还有气势!而我呢?和你们比起来,废人一个!以后肯定要拖你们的后腿!”说罢,面色痛苦的望着那天边飘过的几朵白云。文刚三人听了心中皆不好受,正待上前安慰。
子卿却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三人说道:“既然上天注定给了我这样的体质,我也只能安然接受,想太多无益!也罢,说不定上天还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呢!嘻嘻,咦!?到寒山寺门口了?我们快进去吧!”见子卿向前快步走去,三人长叹一口气也随之而去。
寒山寺门前,古松罗列,像一座座高耸的小山挺拔而茁壮地站成一个个亘古不变的雕塑,庄重而又深沉的钟声遥遥响起,余音袅袅,久久才消散。老僧看了眼已至门前的四人,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又把目光移向了远方。
文刚四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老僧站在门前干吗?为什么老是看着远方呢?
可是突然之间,斑驳的院墙,古老的松树,庄严的老僧在众人心间刻下印记,好像是那经历千年而不曾变过的风景,几人仿佛穿越了千古,那入定似的老僧的身影竟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倏忽之间众人又慢慢清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随即双手合十向老僧拜了一拜,便进寺院去了!
刚进寺院,一阵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香火青烟在大院中间的香炉袅袅升起,几座高大的殿堂在四周静静坐落,院中拜佛之人络绎不绝,在那通往后山的天梯之上更是有人虔诚地三步一叩、九步一跪往上膜拜而去。
穿过前院沿着西边一条岔路,随着众人一起来到许愿池,子卿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此次的目标——许愿池中那棵枝干粗壮的千年槐树,它的盛密已遮盖了整个许愿池及周边的百丈平地,高耸的主干直通云霄,低垂的枝丫伸手变可够的到。
它既像是一位活了千年的老人在悠悠的向人们诉说着这千年的过往,又像是一个高高伫立的罗汉似在与上天交流。
轻风吹过,满树系着红丝带的铜铃便“哗啦啦”地响个不停,传说许愿之人只需对着铜铃诉说一个愿望,将铜铃挂上高槐,那么十年之后,再次取下铜铃便能听到那主人十年前所诉说过的愿望,如果铜铃无声那就说明你的愿望已经实现,还可再次许愿,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铜铃,多了便不再灵验。
子卿几人便是听了这个传说才专门前来对着未来许愿的。“文刚哥哥,我们也快许愿吧!回家晚了要挨骂的!”看天气不早的苏小舞催促道。文刚三人马上从对古树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可是铜铃在哪弄呢?
文刚看看空落落的双手,又看看众人。其余三人也是摇头四顾起来。突然,苏小舞喊道:“看那边有个道士耶!桌上好多铃铛,是不是去那领呀!”
“走,去看看!”吴昊一马当先飘了过去,子卿三人紧随其后跟上。一个高高的灰色布帆正随风飘荡上书着两个大字——“仙圭”,底下坐一老道,须发尽白,满脸沧桑,身着一席旧道袍,却又有点鹤骨仙风味道,仿佛一身仙气萦绕。他后面一名七八岁女童,眉清目秀,丹红齿白,身着鹅黄色花裙正翘首而立。
“前辈!”吴昊人未至声先到,老道睁开眯着的双眼,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小兄弟,要买铜铃吗?十两银子一个。”吴昊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买铜铃还要花钱吗?不是免费的么?”他口中喃喃自语。
声音虽轻,可是老道却是一字不拉的全部听进了耳朵,悠悠地道“免费的话,我们制玲的人岂不是要饿死在这!”
刚巧子卿三人此时赶到,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个个面红而赤,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大小姐,哪里懂得这外面世界的复杂,所以出门前谁也没能想过要带银两,这下可难住了众人。
眼看太阳西斜,时日不早,而众人又拿不定主意,子卿于是便上前一步道:“前辈,我等今日确实不曾带来钱财,不知可否请前辈先把这铜铃给我们,我们他日必定前来将银两奉上!”
老道看了眼子卿,嘴角诡异的一笑道:“也罢,看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也不容易,你又蛮识礼数的份上,这次就免费给你们了。”随即拿起面前的几个精致的铜铃递了过去,子卿连忙道谢着双手接过,一一分给众人。
想就此离去,但又觉不妥,便挥手再次向老道拱手道:“敢问前辈贵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日相见定效犬马之劳!”老道忙摆手道:“子家后人还算识些礼数,老道我免贵姓黄,单名一个‘梦’字,世人皆称我为‘黄老仙’这个是我女儿黄小仙。”老道说着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小女孩。
子卿也跟着往那边看去,只见黄小仙那娇小的人儿也正往这边看来,两人四目相对,竟同时愕然,心道:这人怎地如此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正暗自感叹出神,只听“咳咳”几声,不仅仅老道,就连文刚三人也人不知猛烈的咳了起来!苏小舞更是上前一步,伸手拧向子卿的腰际,“臭子卿,一见美女眼都直了啊!”苏小舞等着怒不可遏的双眼恶狠狠地在子卿耳旁说道。
“啊”子卿腰间吃痛,立马清醒过来,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自觉失礼,连忙向老道拱手道:“子卿就此告辞,他日有缘再见!”说罢便回头意欲与文刚等人离去。
黄老先却一伸手道:“且慢”四人顿时停下即将迈出的脚步,心道:难道这黄老仙又反悔了,要钱不成?
“子卿小兄弟,可否给贫僧看看你的手相?”老道的声音再次传来,众人一听,原来不是要钱,皆松了一口气。子卿一想,倒也无妨!便道:“前辈请便!”
于是他便走上前去,将手掌伸到老道面前,黄老仙却闭上双眼,用右手食指在子卿手掌纹路上迅速滑过,不消片刻,便把他掌纹游了个遍。随后一指其正手心,一粒常人难以看见的黄色光粒瞬间便没入子卿手心。
子卿并未发觉,此时见黄老仙睁开双眼,忙对着他问道:“我命何如?”老道却面色平静地道:“天机不可泄露!这锦囊赠你,待你十八岁之日方可解开,到时候天命自现!你且回去吧!”
“哦”子卿虽有点疑惑,还以为他有什么惊天的能力呢,原来也是一个江湖骗子,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欠人家一个人情不是,正要拱手告辞,谁知那文刚竟一个箭步闪了过来,伸出粗大的手掌来对着黄老仙道:“老道,老道!你给我也算算如何?看我有没有桃花运?”众人顿时一脸黑线,这货丫的怎地如此不要脸?
黄老仙却并无愠色,只见他起过身来,朝着天空一看便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铃铛来“今日就到这吧!贫道要收摊了!子卿小兄弟,慢走不送!”
子卿赶忙告辞,众人拉起愣在一旁的文刚向许愿池走去。天空清风划过,过了好久,许愿池那边才传来一声冲天的怒喊声“牛鼻子老道!你竟敢无视我!别拦我!让我杀了他!”
众人赶忙死死拉着现在才反应过来的接近暴走的文刚,向后方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有一个长帆高高挂起,一个仙字飘然而上,慢慢消失在天边。
“文刚哥哥,你反应好迟钝哦!”苏小舞轻轻的抿着嘴笑着说。“额”众人连忙憋着笑拉着脸色煞青的文刚往那老槐主干走去。
千年的风吹着千年的古树,死去的人儿执著那生前的夙愿,魂魄不愿归去,在槐树枝桠间飘荡,随着那铜铃左右摇摆。树上生着一种布谷鸟,从早到晚的唱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叫声凄凉婉转,令人闻之心伤。
子卿四人在大槐树下对着铜铃认真许下各自愿望后,便让吴昊拿着铜铃去挂到槐树顶端,纵然有着天下第一轻功的吴昊,也堪堪用了近半柱香的功夫才满头大汗的从大树上飞身而下,众人不由得又是感叹这槐树的高大。
“该走了,太阳要落山了”苏小舞指着天边对着众人说道,众人于是不再耽搁直向外走去。临出门前,看那老僧仍入定般站在古松旁眺望着远方,庄重而又凝重。众人再向他行了一礼,便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