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权摇摇摆摆回到自家楼门前,醉敲了几下,半天没人给开,便掏钥匙自己来开。酒的作用较在饭店时更为厉害,钥匙半天对不正锁眼,自己就生起了气,把门又拍了几下。陶玉在屋里耐不住了,终于还是过来给开了门,只是眉头紧锁,表情阴沉,连一句问话都没有,掉头就往卧室走。
康权口齿不清,还有点嬉皮笑脸说:“我以为你们不在家呢,这半天没反应。”又说:“为啥不、不、不给老公我开门来。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跟着,他用后背把屋门重重的靠住,开始换拖鞋,人就差点滑倒,嘴上仍咕哝着说:“亲爱的老婆,你给哥哥倒上一杯水,我,我,我要喝水了。”
陶玉在卧室门口回转身来,骂说:“你少不要脸啊,马上要终考了,娃娃正在那个家学习呢。”接着小下声来,冷冰冰咬牙说:“我给你说,乘早到你的书房里挺尸去,我再连一眼也不想看见你。”话音没落,人闪身进了卧室,掩上了屋门。
康权嘿嘿地傻笑着嘟嚷说:“生气了,真是傻瓜。”终于脱掉了脚步上的皮鞋,他又自言自语说:“跟你男人生气,那就是跟你自己过不去一个样。你懂吗!”跟着,他先换了身上的外套,穿了一件睡衣,按照习惯到卫生间去洗手,又嗽口,结果把里边的东西碰得叮当乱响。
女儿闻声开门出来,看着老爸醉的东倒西歪,尖声训斥说:“爸,你又喝成个醉鬼,还这么晚才回来,我妈刚才都急死了。”康权说:“她才不急呢,半天都不给老爸开门。”跟着指责女儿说:“你也是个没良心货,学习就比你老爸进不了家门都当紧啊。”女儿容易激动,被这么一急,带出了哭腔,嚷嚷着说:“我想给你开门,我妈不让。能怨我吗!还不说你自己,喝得连家门都开不了,还怨别人。”一赌气,转身进自己的屋子,门“啪”一声也关上了。
康权听到了女儿摔东西和委屈的埋怨之声,没皮没脸推开门说:“小东西,爸爸是跟你玩笑呢,你哭甚呢。”女儿过来把康权往客厅一推,屋门从里插住了。康权转身去推自己的卧室门,发现也被妻子从里给销住了。他骂说:“瞧你们一个个那个样子,我,我,我又不是瘟神,还用你们这么个对待。”陶玉隔了门威胁说:“康权,你比瘟神都让人恶心,你要是识趣就不要再折腾了,赶紧睡觉去,要不然我可要跟你算账了。”康权在酒的烧灼下热血汹涌,放肆地大笑起来。
两道闭门羹,让康权多少觉出了自己的不是,便到书房里的转椅上一躺,一脚搁在电脑桌上,一脚蹬在扶手上,仰着身子唱开了歌,只是所唱的歌词是一种言语和韵调的乱吼,内容连自己也不知道。
女儿被康权的吼叫影响的不能学习,有几分歇斯底里地喊着要他闭嘴。陶玉开门过来把康权骂了两句,把书房的门也拉紧了,返回去安抚女儿。娘俩个在屋里同仇乱忾,数说康权喝醉酒后的无耻和不是。
康权不唱歌了,在酒热的作用下灵机一动,乘机光着脚丫溜进了自己的卧室,脱了个净光,躺在了被窝里,屏息敛声。那一刻,他久违的童心复活了,如小孩子捉迷迷一样,抱着一种快乐的心情,等待着妻子的入来,还想着要吓她一下。
陶玉安抚好了女儿,过来也没注意,还把屋门从里又插住了,这才往被窝里一躺。康权原是窝缩在大床的被子里,这时臂膀一抡把妻子大抱入怀。陶玉果然被吓得一声尖叫,发现是自己男人时,挣扎着推了开来,身子簌簌发抖,嘤嘤啜泣起来。
康权还是有几分清醒的,抱着老婆的后腰说:“老婆,你是怕甚呢,我只是想逗你玩一下的。”又说:“我今天喝的又不多,比他们几个少多了。不过今天酒好,后劲大了点。”陶玉只是不言语,抽搐着身子。康权说:“老婆,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算账吗!现在,你就算吧。不过,我得先把你搂住才行。咱们俩可是负距离的老婆汉子。”陶玉用劲想挣脱出来,嘴里嘘着粗重的呼吸。康权只是不放,还进一步用嘴在妻子的光脊背上吻了几口。陶玉的挣扎僵住了,只是不让男人进一步非分。
酒醉心里明,康权开始说今天的酒宴如何,想借此说明自己的醉酒,实在是无可奈何。只是他絮絮叨叨中,把附中姑父带礼的事也给露了出来,明玥的事都到了嘴边,被一吸溜咽了回去。妻子的心情明显转暖了,身子也不再那么抗拒,这样一来,康权反而松开了双臂,腾出手在妻子身上乱摸起来。
陶玉闪身下了床,仍然不原谅地命令说:“你趁早往书房里滚,我要睡觉了。”只是语气上比先前柔和多了,还有种欲擒故纵的意味。康权自然赖着不走,逻辑不乱地说:“我自己的家,自己的床,自己的老婆自己睡,又不是偷情呢,凭啥我自己要走。”陶玉嘴上嚷嚷说:“你不走我走。”人却绕着床寻找脱下的衣服。
康权从后面又一把抱住了妻子,两人滚倒在了软床上。他借了酒劲本想放肆温情一下,陶玉却阻止了他的冲动,说:“不要以为我原谅了你,还早着呢。”康权说:“还要跟我算账?”陶玉说:“别的我先不算,你说姑夫给爸妈一箱东西,都有些啥呀?”康权有点后悔地说:“没啥,只是几瓶酒,和一点保健品。”陶玉问什么酒?康权只好实话实说:“是茅台。”陶玉的身子挺了一下再没说啥。
经过这么一冷却,康权身上的火被分散了,昏昏沉沉有点想睡。陶玉不干,跟他算起了感情账。
陶玉说:“你如今越来越自私了,自己在外面红火好了,回来家里也不管老婆孩子吃没吃东西。就不怕她们给饿死了。”康权问她们娘俩晚上吃什么了。陶玉说:“家里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你让我们吃什么。”康权不相信地说:“有米有面还有油,冰箱里还有肉,难道都吃完了。”陶玉说:“那还得人做熟了才能吃。”康权把老婆的脸揣了一下说:“说来说去,你是嫌我在外面吃现成的了。”陶玉没说话,康权嘿嘿笑着感慨说:“我们今天吃的那一桌饭菜少说也有两千多元的标准,最后剩了不少,可是我不好意思拿呀。”陶玉啐了一口说:“你拿回来我们也不吃,还嫌口水脏呢。我是气你现在,三天两头在外面胡吃海喝,家里的人和事啥都不管了。”康权说:“家里能有甚事,再说,我不是有你这个好老婆嘛。”陶玉在暗影里冷笑着没吱声。康权只好自嘲说:“这年月,一个人能混着吃点喝点不容易呢。”陶玉恨恨说:“东西是别人的,身体可是你自己的。你就不怕喝死了。”这一回轮到康权不吱声了。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口四方形的石英钟,时间的铮铮足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响声特别的紧迫,特别是那沙沙如漏的秒针,睡眠不好的人听上去,连呼吸都会为之短促。康权和老婆言来语中,听到了时间的足音,特别是整点时的较大的铮响。他真的想睡了,可是陶玉总在他快要入眠时,把他推醒,或用话语来骚扰。一直等到女儿上了趟卫间出来,关门歇灯睡了,陶玉才对男人放弃了这种女人式的蹂躏。康权的睡意在丢过几分钏的盹后,被一而再,再而三给扰乱跑了,连酒劲也好象减轻了一些。他重新执著起先前的欲 妄,陶玉推阻了两次后开始顺从起来。
大概是酒精的麻醉作用,这一回,康权持续的时间远比平时要长,这让陶玉有点喜出望外,女人潜藏的冲动一点点被烧着了,直至两人同时达到了高潮。
陶玉心满意足,平展展躺了一会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像个魔鬼。”康权说:“这都是酒的作用。满足了吧?”陶玉说:“算了吧,一个月来这么一次,我都怀疑你了。”康权说:“这不能怪我,是你太冷淡了。”陶玉用手拍了男人一把说:“咋说话呢,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女人变成个汤妇。”康权脑子里闪了一下明玥的影子,又划过了蒙古大营中的那一幕,说:“不是我说你,我这么好的男人,都被你逼得想到外面去犯罪呢。”陶玉耻笑他说:“看你那个熊样,今天是破天荒,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康权说:“男人行不行,关健看女人能不能。”陶玉一改平时的娇羞与腼腆,挑衅地说:“我现在还敢还能,你现在还敢还行?”康权认输,反过来羞妻子说:“瞧瞧,我喝了点酒回来,你比我还陶醉的厉害。”陶玉说:“我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康权说:“别人都说你像林黛玉,你说你哪点像啊。”陶玉说:“我才不当那种痴人呢。”
夫妻俩人裸躺在有几分清虚的暗影里,各自一点睡意全无。康权想着心事,陶玉却有一句没一句叨叨着,后来就说到了先前要算的另一笔关于经济的账上。
陶玉说:“这个月我刚交了暖气费,每平米长了三毛,总算下来又长了二百多块钱;家里电费也增加了,小区又来要物业费,米也吃得快没了;囡囡她们学校要做新校服,要交晚自习补习费,还有我们单位要捐的救灾款,和两个同事家孩子结婚要搭礼,算起来咱们两人近两个月的工资就全没了。”康权说:“赶在一块了,不行,先动用一下你手里的储备金嘛。”陶玉不满地说:“你好意思说呀,我还没问你呢,这个月你办的那几分报纸,人家就没给你发钱?”康权心里先是一堵,转而慢不经心说:“没给,我也不能催着要吧。”陶玉说:“我是给你提个醒,该要还得要。”康权说:“人家欠不下咱们那两个小钱的。”
康权没了说话兴趣,说:“迟了,睡吧。我觉得不舒服了。”陶玉又喋喋不休问起了康权明天周日回父母处的事。康权凭了尚存的酒劲坦然地说:“妈好几次说你咋不一块回去,我都说你单位忙加班呢。明天你没事,看在夫妻的份上,别的我不要求你干什么,就跟我回去一趟吧。不要让老人们不放心。现在康炳的事就够让他们挠心的了。”陶玉避而不答,反问说:“姑夫给的那点东西,你想明天就带回去?”康权说:“我放在单位几天了,不安全,还是带回去吧。”陶玉说:“哪你明天早晨取回来,我先看一看行吧。”康权猜出了妻子的心思,反感而又苦恼地咕哝了两句,转过身不置可否。
那一夜,酒在康权的体内反应过程有点奇怪。他先是醉着酒回家的,在与妻子的激情斯磨中好象全醒了。后来,大概是妻子别有心思的话破坏了他的心情。等到了后半夜,他体内原本沉静下去的酒精重新开始做乱了,搞得人爬在便池上,把吃入的美酒佳肴,给吐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