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生死间回荡壮志愁肠,幽深暗夜间,宫廷府内靡靡香气,纸醉金迷,朝堂一天变三个天,花开未落而有人忧亡。作为鸿运王朝之称的东泽,有公主零筠,却忘却那荡气回肠。
今夜,笙歌,起。
北风落落吹萧叶,红瓦青砖的西亭苑歌舞笙箫,音笛声、琴乐声,一高一低、低回婉转、此起彼伏。
西亭内院,红裳歌舞,金樽清酒,恣意欢谑。荡气回肠的文人笔墨随意摊摆在案前,远离朝堂的昏硝,于那零筠上扬的嘴角展现的淋漓尽致。
红裳舞,衣袖抛,凤飞于天,音笛不绝。于那幽深迷宫的繁华宫廷中,编排出一折折才子壮志的戏子。
只是,戏子罢了。
零筠取狼毫沾上了赤墨,娟秀游走的字迹题诗一首:“宫苑锁深深,但愿篱外人。才子青云志,斗天应不穷。”
曲毕,舞止。
衣袖飘零繁华落地,舞姬青春年华意气风发——执杯或饮或敬似觥筹交错并姿态万千,只待一声令下,笑谈一触即发。
三声掌乐,悠扬琴音起,众人归位,敬酒、传果、颂词、罚歌者四面皆是,平白的盖过了白日的忙碌喧嚣,呈现潇洒浪漫之景。
巧笑嫣兮风光醉人,低侬软语若轻飘之柳絮,让人不经意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佳话。
若高山流水词典风雅,若生活恣意才情抒发,若曲殇诗会簇拥而吟唱者,众人如是皆醉,四处走动,时而起哄,抬高或调侃某人一番,但如同这象征着权利的金銮殿上,众人始终不敢与帝王同乐一样——零筠亲自举起酒杯,压住全场气焰,笑言:“觥筹交错,不醉不归,同乐而已。”
众人纷纷举杯应道:“诺。”
众人皆乐,我亦乐哉。那案上的文人笔墨,似雨露泽被万物,青年之志散发着蓬勃朝气,均被零筠潇洒一挥,送于下方,众人共赏。
酒盏瓷杯碰撞清脆,悦耳轻语念那才子壮词,好一幅“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之美景,只不过那欢愉的气氛,很快被一阵急促高昂烦躁的箫声打断——靖王之子靖郭。
顿时,零筠耳边独留那句——“靖康耻,犹未雪。”
琴声觥筹声刹那消逝无踪,寂静惶恐侵占屋檐。
半响,靖郭又道:“家仇恨,何时灭。”
靖康耻,犹未雪,家仇恨,何时灭。
好词,好对子。学富五车名副其实。
仿若这潇潇暮雨,场景喋血。酒杯在手中绕转,终是于那零筠嘴角看见了无奈笑意——你愿从我中得到救助,我愿从你中得到繁荣,只不过那待煮的酒还未热,现在论剑是不是为时尚早了些?
靖郭的箫,的确吹的不错。
悠然添一杯酒,零筠自得而自语道:“这一路山花烂漫走来,鸟鸣虫吱声漫过山海。道与心何其遥远,却又总在身边。”
靖郭亦倒了一杯酒,上前几步,双手作辑道:“修心乃是本事,公主能体会个中道理,自然不错。可国仇家恨排在心中可谓大事,不可不讲究。在下认为公主雍容华贵,歌舞升平乐在其中无何不可,可文人才子的壮志凌云之词,岂是姑娘们的闺中玩物?”
零筠手指轻摩酒杯,笑的意味不明:“这壮志,高可达天音,低,可及街头乞儿,为何姑娘们就不可欣赏?”
靖郭一怔:“这……”
零筠面上带笑的看向他:“我女子歌舞升平,与民同乐,讲究的是心怀天下,可问否,男子能否放下身份与民同乐?”
心怀天下?
作为一个女子,如何需要,如何能有如此想法!
靖郭道:“女子终究是不能入朝堂。妇人之仁,终究会坏了大事。”
零筠扫了他一眼,拿起酒壶左右欣赏:“迂腐。”后又赞叹感慨道:“这良辰美景春宵,当配一佳酿悠悠欣赏。”
靖郭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个心怀天下野心且日夜笙歌的公主殿下,其一,不好掌控,其二,不好下手。
靖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已尽,人不兴,告辞。”
零筠左手托着下颚,右手把玩酒壶,语气波澜不兴的道:“来人,送靖世子出去。”
角落里的宫女低低的应了声“诺”,疾步走出。
西亭苑内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放下酒盏,低言道:“公主(主子),民女(属下)告退(退下了)。”
歌舞升平、才子凌云,终是如曲终花散井中月,捉摸不得。
残留着朱门酒肉的西亭苑唯有遍地的脚印和残渣清酒象征着一时的繁华。
到底如何的繁华,才算是真正的繁华?
零筠从案桌前站起,踏步走出门外——明星依旧繁华盛大——她的嘴角,渐渐勾起——或许……
那朵花开,繁盛荣华。
第一章公主笙歌,才子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