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年的中学教学生涯,使我从意气风发,欲手持一截粉笔,指点万里江山的豪迈,直至今日阅书两眼昏花,望见夕阳西下的无奈中,静坐在办公桌旁,两眼痴望着天花板,沉于对年复又一年的教学往事的回忆之中。乐都中学激情了、骄傲了、无聊了、又寂寞了我人生整整三十三个春秋。而如今,我仍站在这三尺讲台之上,原因是三十三年之后的今天,我还没有达到退休的年龄。爬在办公桌的草纸上不止一次的计算了到退休那一天的准确天数,今天我又连续的算了三遍,但得到的结果依旧是那个我不想面对的阿拉伯数字。我再一次地仰头呆看天花板,不知道我是在期盼这一天的到来,还是害怕有这么一天的来临? 阳春三月,湟水谷地还是那么的干涸,南翼拉脊山上的积雪没有一丁点春来融消的迹象,北翼裙子山仍裸露中显出那一片血红,被风略过的谷底,枯草随风飘摇,这一切中看不到季节已是轮回到了花开彩艳的时节。乐都盆地早春的物候也为什么如此映染了我涩淡的心底沉重? 太阳偏西到四五点钟的光景,没有风,暖暖地,临晚的寒意尚未袭来,天空稀拉漂浮的云也没有遮挡射向校园的斜阳,于是我走出办公室,踱步在久违的操场上,此时体育课已经结束,操场上也是少有了平时的喧嚣,这种寂静便勾起我对以往时光的回想,眼前恍惚中显出了操场边曾有的那一排平房、城墙跟一排排的榆杨。我曾在那一排平房的白炽灯下批改过一本本的学生作业,也在那一间屋子里建立了我的家庭,把根永远地扎在了乐中。从此便在这里年复一年,往返于办公室、家庭和教室之间。也把奋斗的汗水洒在了乐中一届又一届毕业的学生中间。 我曾在学校运动会上奔跑过,也在不同的节日里和同事们在大操场上的舞台上纵情歌唱过,可如今,我寻觅不到我的脚印,也听不到我唱过的回音。 我再一次穿过操场边的教学楼,这栋楼是两年前才刚刚修建的,记得就在这栋楼的地方已是拆了修,修了拆教学楼不止三次了。是的,教学楼旧了拆,拆了重修,相应地,那些过去的很多回忆也随着物质形态的消失也渐渐被遗忘了。 但一直不能忘却的是乐中颇具历史意义的大门,尽管百年之前的老校门已不复存在,但现在的校门还是百年老校门的复制放大版,所以每看到它,便是格外的亲切。是因为当我第一次踏进这所全国名校时,心中便刻印了我一生的骄傲。 屹立在校门两侧的那两颗榆树在三月乍暖还寒的节气里还没有发芽,虽无绿色,但仍挺拔。 我想,有一天我退休后不再早入晚归这圣神的校门,但这两棵树永远会记得我的,我始终相信它不会忘了我!永远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