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雪老头一拉用梅的衣袖道:“走!”言罢,闪身腾跃,来到了门外。
这时,大雪初停,雪光映得瞳子发胀。
二人身子方一落地,就闻得一阵撼人毛发的笑声,接着有人道:“彤儿,你的功夫大有长进了啊!”
二人闻声望去,却见离着正门约有半箭之外,背着山坡,站着三个黑影。
乍一看以为是三个人,可是再仔细一看,用梅吓得几乎叫了起来,原来那三个立着的影子,竟是二猿一人!
二猿身高丈许,高肩阔背,通体生着黑茸茸的密毛,那两张凸出的面孔,奇丑无比,四只凹陷的瞳子,在黑夜里闪闪放着绿光。
二猿分左右侍立着,在它们之间立着一个身着黑袍的高瘦老人。
黑夜里,虽不能把他的相貌看得很清楚,可是只看一个大概,这老人也够惊人的了。
只见他通体上下,活像是一幅骨头架子,瘦得连皮都绷不住,但头发却纯黑浓密,虽在顶上挽了一个大结,仍然披散两肩之上不少。
微风吹着他身上那袭绸质的黑袍,益发现出他瘦削的肋巴骨和笔杆儿一般直的腰杆儿!
尤其惊人的是他那一对眼睛,每一眨动之间,都闪出一种荧荧磷光;双耳极大;自耳轮至下颌,生着一部络腮须子,颜色竟如同墨染了一般!
这样子看在用梅眼中,不禁令她打了一个冷战。雪老头乍然看见这位阔别已久的叔父,也不自禁地面色一变。他极为勉强地笑道:“三叔,好久不见了!”
雪亦赤发出了如同猫头鹰似的一声怪笑,以极为逆耳的怪腔道:“老三,你的眼里,还有我这个叔父!好,可见你还有点良心!”
说到此,目光注视着一旁的用梅,长腕抬起,指问道:“这个女孩子是谁?”
雪老头欠身含笑道:“这是你老的侄孙女!”
青须客蓦地一怔,目光炯炯,望着雪用梅,良久才冷冷笑道:“我不相信!”
用梅对于这位三叔公早已怀恨在心,只是见父亲如此慎重,她才不敢造次,闻听此言不由气往上冲,忍不住脱口道:“不信算了!哪一个还强迫你信不成?”
雪老头一旁闻言,不由大吃了一惊。他知道以青须客如今功力,对付像用梅这样一个女孩子,简直拳手之间即可制其于死命。当时吓得忙把女儿往身前一拉,厉声叱道:
“大胆的丫头,你胆敢与你叔公还嘴!还不快快跪下赔礼!”
雪用梅气得连声音都抖了,她恨声道:“爹爹!你老人家用不着替女儿担心,他既然对我父女逼迫至此,哪里还配称是什么长辈?倒不如叫他把我杀了,反倒干脆一些!”
说完连声冷笑不已。
雪老头不禁暗自着急,沉声道:“好孽障,方才我教你的话,你都忘了么?你……”
一面转向青须客,惊惶地道:“小女无知,万求叔父大量海涵,不与她一般见识才好!”
青须客在用梅说话之时,一直都在凝神注意地看着她,这时,却怪声大笑道:“小女孩,你说的好!”说着双袖一挥,整个身子如同狂风也似地,已到了雪用梅的身边。
两头巨猿左右相随,寸步不离。
雪老头忙把用梅向身后一拉。可是用梅这时自问必死,反倒不怕了,她非但不退,反而向前挺进一步,道:“你要下手就请快!我不在乎!”
青须客见状点了点头,冷然道:“果然是华芳的女儿,这一点,我倒是认错了你!”
说到此,那张瘦脸之上,露出了一种极为痛苦的表情,冷哼一声,遂又说道:“小女孩,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且饶你不死,这可是特别的恩惠了!”说到此,闭了一下眸子道:“你去吧!”
雪用梅冷冷一笑,一拉父亲道:“爹爹,咱们走!”
青须客忽然睁开双目,狞笑道:“你父亲要留下来!”
雪老头苦笑道:“我是不会走的。”说着,转身对用梅道:“还不谢恩快去!当真要惹我生气么?”
用梅见父如此,不禁左右为难。她知道,凭自己这点功夫,要想挽救父亲的性命,简直是妄想,一时忍不住潸然泪下。
雪老头长叹了一声,骂道:“好孽障!还不快走!”手起一掌,把她推出丈许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