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用威听了这话,却是不禁心头一动。原来在他去年所收的六个弟子之中,除了刘大为之外,的确还有一人是由于这位“卢三爷”的关系才能列入他的门墙,不过名义上的介绍人不是“卢三爷”而已。
这位“卢三爷”名叫卢香亭,和史用威乃是八拜之交,他在北五省的交游广阔,也不在史用威之下。卢香亭有个师弟,名叫丁绍,两人并非一师所授,只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卢香亭的师叔伯很多,史用威也弄不清楚丁绍是哪一位师伯或师叔的弟子。史用威尚且弄不清楚,旁的人知道他们是师兄弟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丁绍在武林中的声名远不及卢香亭之大,和史用威的交情也远不及卢香亭之深,他有个侄儿名叫丁进,想拜在史用威门下,恐怕自己交情不够,请卢香亭代为说项。
这个丁进就是卢香亭与阳天雷密室定谋所要扼道的那个到史家“卧底”的奸细了,当然史用威是并不知道,甚至连做梦也想不到的。
卢香亭也当真是狡猾无比,他是以伪装的“侠义道”在武林中活动的,和义军的领袖也颇有交情。他知道义军要派一个人充当史用威的弟子,作两者之间的联络,而他又与刘大为有通家之好,算是刘大力的“世叔”,于是便慨然以刘大为的介绍人自任,将刘大为荐给史用威作弟子。至于丁进,虽然是经他说项方能列入史家门墙,但名义上的介绍却不是他,而是丁进的叔叔丁绍。因此丁进入史家的原委,只有史用威自己明白,刘大为是并不知道的。不过史用威听了褚云峰的说话,虽然是不禁心中一动,但因他和卢香亭有数十年的交情,根本就不会想到他这位拜弟是金虏的奸细,更不会怀疑他把丁进介绍进来是对自己有甚阴谋。而褚云峰乃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他当然是不会把这件事情对褚云峰说出来了。
且说卢香亭在得到刘大为说明了他的身份之后,得意洋洋地便即冷笑说道:“你要打听我是什么人,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该轮到我问你啦?请问你为什么要到处找人查问我的根底?”
褚云峰思疑不定,心想:“难道是我认错了人?”但他看了又看,这位“卢三爷”的确是他曾经在阳天雷密室中见过的那个人,决不会错!
褚云峰把心一横,暗自思忖:“事已如斯,也只有和盘托出了。”当下也就跟着冷笑说道:“卢三爷,咱们是曾经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么?”
卢香亭胜算在操,不慌不忙地淡淡说道:“我见过的人不知多少,确实是记不得了。请问你是在哪里见过我的?”
褚云峰朗声说道:“金国国师阳天雷的密室之中!”
此言一出,满堂宾客皆是大吃一惊,片刻之后,骂声四起,但骂的却不是卢香亭而是褚云峰。因为没人相信他的说话。“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卢三爷焉能与阳天雷有甚交往?”“这小子含血喷人,一定不是好东西!”
褚云峰不理那些人的喝骂,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不但如此,我还曾听得他们密室商议,要派一个奸细来史家卧底!这个奸细是史老英雄去年所收的六个弟子之中的一个!”他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内功,在宾客们的纷纷喝骂声中,仍是每一个字都听得十分清楚。
但他话犹未了,只听得一片铿铿锵锵的刀剑出鞘之声,史用威的十八个弟子,除了刘大为一人之外,都拿出了兵器,将褚、谷二人围在当中了。
史用威喝道:“且慢,待我问个清楚!”随即指着褚云峰冷冷说:“你说在阳天雷的密室之中见过他们,那你又是什么人?”
褚云峰尚未回答,卢香亭却已在说道:“这还用问,他能够在阳天雷的密室之中进出,当然是金虏的鹰爪无疑,哼,凭他刚才显露的那手功未,我就可以知道他的来历!……”
史用威霍然一省,插口问道:“他用的可是天雷功?”
卢香亭道:“一点不错。听说阳天雷手下有个师侄,名叫诸云峰,想必就是他了。”
史用威道:“大为,你认识他,他是不是叫褚云峰?”
刘大为道:“不错,但,不过……”史用威道:“不过什么?”
褚云峰亢声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错,我就是褚云峰,但我是义军的朋友,并非金虏的鹰犬!金虏的鹰犬正是这位‘卢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