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坚都不出声,胡怀玉又激动了起来:“你们看看那些生物的肢体,在这上面,可能附有许许多多肉眼看不见的生物,那种肉眼看不见的生物,全然是人类知识所接触不到的怪物,我已有确实的证据。我知道温度若干程度的提高,这些生物会继续生长,就在这间实验室中,就发生过这样的情形。”
我们静静地听他说着,等他说完,张坚道:“那也没有甚么不对头!”
胡怀玉陡然向张坚望去,指着自己的头部:“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已经侵进了我的脑部,我有时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你还说没有甚么不对头?”
张坚伸手去按他的肩:“这只是你的想像。”
胡怀玉一下子用力,推开张坚的手:“不是,我知道不是。现在我只盼只害了我一个人,不要蔓延开去。”
张坚对胡怀玉的这种态度,有点不知所措,我向他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没有办法。
白素在这时,缓缓地道:“胡先生,你这种情形,医学上称之为轻度的精神分裂症。”
胡怀玉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白素又道:“这种精神分裂症,还没有确切的病因可知,或许,正如你所说,是被某种人类对之全无所知的东西侵入了脑部所致。当然,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也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可怕,世上患轻度精神分裂症的人很多很多,可知那种不知名的入侵者,不单是从你的研究室中产生,事实上早已存在。”
白素所讲的话,逻辑性相当强,胡怀玉一时之间,无法反驳,过了一会,他才道:“或许是,他……这里面,可能有……更多的,人所不知的东西,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可以造成多大的祸害,几百年前,鼠疫横扫欧洲,死了多少人!这些东西,不管是地球早几亿年前的生物,或者是从外星来的,如果让一种不知名的细菌复活繁殖……”
他讲到这里,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寒颤,可知他的担心,是一种真正出自内心的恐惧。
张坚沉吟了一下:“如果你担心的只是微生物的话,那倒也容易,可以先经高温处理,再经过几道杀菌的手续— ”
胡怀玉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所知的所谓杀菌处理,只是对付已知的细菌,怎么可以肯定对完全不知的东西,也能把它杀死?”
我在一旁,听得真有点忍无可忍,大声道:“算了,简单的切片研究,我家里也可以做,不一定要在你实验室中进行,你那么怕,就当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好了。”
我一面说,一面拉过张坚带来的低温保持箱来,准备把玻璃柜中的东西都放回去。
我发现再和胡怀玉讨论下去,是一点结果也没有的。谁知道胡怀玉冷笑几声:“你不能把这些东西弄走,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吧,如今世界不算可爱,但总是一个大家所习惯的生活环境,何必一定要起大变化?”
第十章 研究结果可供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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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霎间,我怒不可遏,正想再说甚么时,胡怀玉陡然反手,扳下了一个红色的钮杆,我已经觉得不妙了,大叫起来:“你这浑蛋,你想干甚么?”
但是,已经迟了,变化几乎突然发生。
在那玻璃柜之中,有红光闪了一闪,接着,柜中的那些东西,在几秒钟之内,就彻底消失,再接下来的变化是又冒起了一阵红光,柜下有一个装置,向下沉了一沉,柜中就变得空空如也。
张坚在那几秒钟之间,双眼睁得极大,几乎要哭了出来,我也不知说甚么才好。
胡怀玉沉声道:“雷射装置消灭了一切,希望是真正消灭了一切。”
张坚发出了一下带着哭音的叫声来,我忙道:“张坚,不要紧,那冰崖之中,有的是那种东西,再去弄几吨来也不成问题。”
我实在气不过胡怀玉不征求我们的同意,就自作主张,把我们千辛万苦弄来的东西,一下子就毁得一点不剩,所以才这样说的,我不是不知道,再要到那冰崖去一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至少,不是做不到。
张坚又是气恼,又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胡怀玉还不知道我们有多么生他的气,还对我们道:“我相信我的行为是对,就算研究出了这些生物的来历,又怎么样,所冒的险实在太大。”
我不怒反笑,而且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胡先生,你最好从现在起不要吃任何东西,不然,噎死的可能性很大。”
胡怀玉在一呆之后,才叹一声:“原来你……你们还是不明白。”
我懒得和他多讲,看起来这个人的精神分裂症,真还不止轻度,他对自己所想到的事情,竟然如此固执地相信,令人骇然。我打开了研究室的门,向外走去,张坚唉声叹气,跟在后面,我拍着他的肩:“别叹气,你好不容易离开南极,我请你吃饭去。”
张坚摇头道:“不,我这就赶回去。”
我早已知道这里的情形发展成这样,他是一定会心急着赶回去,可是却未曾料到他会心急到这种地步,我呆了一呆:“我不想立刻就去。”
张坚翻着眼:“你是你,我是我。”他的这种态度,真令得我无名火起,是不是科学家就可以有这种不近人情的特权?像胡怀玉,像张坚,有时,真要一人给他们老大一个耳括子才行。
张坚却还在喃喃地说道:“再取得标本,我就在南极基地进行研究。”
胡怀玉苦笑了一下:“小心忽然基地中所有人员,全都离奇……”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吼一声:“闭上你的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