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虹青安坐椅内,平静得令人惊讶。
戚长征坐到她左侧的椅里,想说话,忽地哽咽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干虹青伸出纤手,按在他掌背上,凄然道:“长征:我还以为你是永远不会流捩的铁汉。”
戚长征离开椅子,在她膝前跪下,像小孩子般埋入干虹青怀内,哭道:“是我害了他,也害苦了你,毁了青姊的幸福。”
干虹青疼怜地摸着他的头。以异乎寻常的语气道:“这种话是不应由你口中说出来的,戚长征何时变得这么婆妈?这三年来我学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学懂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给予。”
戚长征痛哭一会后,坐手搭在扶手处,撑起身子,道:“这血仇我定会铭记心中的!”干虹青俏脸闪着圣洁的光挥,取出丝巾为这年青高手揩去迹,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封寒这么关切一个人,听到你有难,立即不顾一切赶去援手,他曾要求我不要跟他去。因为他知道能活命的机会并不大。所以他是求仁得仁,横竖迟早会死,何不马革里。而且他的一死,换回了这么多宝贵的生命,假若要再选择一次,我也定会要求封寒这么做。”
戚长征感动地道:“青姊……”
干虹青微微一笑道:“至于报仇一事,更不须提在心上,以致影响了你刀道的进展,人世间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外如此而已:假若你心中充满悲怨和仇恨,青姊第一个不原谅你,我要你永远是那个洒脱不骄.放手而为的江湖硬汉,知道了吗?”
戚长征沉思了一会,点头道:“青姊教训得好:我明白了!”干虹青凑过香,大有情意地在他上轻吻了一口,淡淡道:“我和封寒离合后.曾在一间清静的佛堂寄居了三天,我很喜藏那里的环境,你可安排我到那里安居,假若我喜欢那种生活,便会在那里住下来,若你有闲,可带柔晶、碧翠,红袖等来看我。”
戚长征一震道:“青姊!”干虹青微笑道:“封寒在生时,我有时也会想起你们,甚或你的义父,到封宁死了,我才知道心中只有他一个人。唉:现在我才明白浪翻云对纪借惜的那种情意。你若是真的爱惜青姊,就莫要说任何想改变我决定的话。我每天都会在佛堂为封寒和你们念佛诵经,这岂非比随封寒而去更有意义吗?封寒既不想虹青死,青姊自然要乖乖的听他临终前的嘱咐。”
戚长征站了起来,伸手按在她香肩上,俯身在她脸蛋各香一口后道:“青姊:长征尊重你的决定,我现在立即与义父商量.尽快把你送到那佛堂去,让你避开江湖的仇杀斗争:有远再接间不到这方面的事。”
干虹青站了起来,贴入他怀里,低声道:“长征:搂紧我。青姊会记着你们。”
戚长征抱着她,眼泪忍不住再次泉涌而出。
秦梦瑶的眼神变得深邃无尽,回到过去某一遥远的时间片段去,道:“净念宗和慈航静斋成立于唐初,初祖天僧和地尼乃同门师兄妹,有缘却无份,可是他们的想法都非常接近,就是不囿于一教一派。以广研天下宗教门派为己任,希望能寻出悟破生死的大道。”
韩柏心中恍然,难怪秦梦瑶连春画都不避,原来背后竟有着如此崇高的理想。
浪翻云微笑道:“只要肯翻历史一看,历代成宗成教者,莫非当时代不屈于传统权威的改革者,孔子老庄莫不如是。释迦若臣服于当时的主流思想,也不能有此成就。可知破始而后能立,可惜他的徒子徒孙,却学不到释迦之所以能成“怫”的最关键一点,成为不敢质疑权威的奴才,若传鹰整天敲经念佛,又何能力闯新境,破空而去,成千古典范。”
秦梦瑶娇躯微震道:“想不到大哥的看法和恩师如此接近,难怪思师生前尝有言,说天下间有两个人是她白问无法抗拒的,一个是庞斑,另一位就是大哥了。”
范良极一呆道:“言静庵从未见过浪翻云,怎知他是怎样一个人,单听传言,怕不是那么靠得住吧!”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恩师为了测试大哥的深浅.曾三次下山去看大哥,三次都迷不过大哥的法眼,使恩师不得不服气,这是极端秘密的事,若非梦瑶下山前蒙恩师告知,连我都不知大哥竟和恩师曾有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