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交道,想到其中的勾心斗角可能一点不比以前工作的公司少,头就大了,所以今早一见曲心来夹枪夹棒地传达老太太的旨意,淅淅虽然知道人家这是气话,可也顺
水推舟,正好不想去奉茶呢。这才明白,代替浣浣出嫁是个错误,不尽没占到便宜,还得替她背起那么大一个大包袱。
淅淅坐直了身子,一手支在扶手上,托住下巴皱眉看这洪叶罗,想了又想,才要说,又收住口,仿着浣浣说话的腔调,低低柔柔地道:“我不是不愿意去,实在是不敢去。这一路来,大家都以官家小姐称呼我看待我,可是公子你应明白,我家父兄无能,我早已担不起这个公候世家的身份,如今的我比不得几年前,如今事事亲力亲为,诗书礼仪只是过去的记忆,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别人的询问,为了面子撒谎,不是我的意愿,以后也终将被揭穿,给公子抹黑。而不撒谎,我又承受不起那个事实,明眼人谁不知道,肖家名为嫁女,其实与卖女有何区别?我也只有做缩头的乌龟了,躲得过一时是一时。”淅淅想到的是鸵鸟,但临时改为乌龟,总觉得这个时候,大洋州的鸵鸟还未必会出现在中原大地。
洪叶罗听着淅淅这么婉转凄楚地一说,心早软了,想着自己昨晚真是过份得很,这么一个独身远嫁,受着那么大委屈的小女子第一时间想到周全地照顾她的家人,而自己却还以为她俗不可耐。自己都要冤枉了她,更何况那些存心等着看她好看的家中女眷,洪叶罗又不是不知道三太太小蛮的嘴有多厉害,虽然新娘子思虑周详,可终究只是刚出阁的娇柔女子,怎么可能与当家那么多日子,大上她一辈的三太太们斗嘴?今天如果过去老太太那里,吃亏是一定免不了的。这么一想,可见新娘子看似无心的拒绝去老太太那儿,原来不是一时赌气,而是深思熟虑,看来世家出身就是世家出身,她败落前的家庭肯定比自己家目前还得复杂一点,所以她才会早有防备。洪叶罗哪知淅淅的真实身份,人家可是从几百人的公司中打过滚,人精速成班里好好学过一阵的,不同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姐。所以洪叶罗至此心里已经把新娘子的程度又提高了几成,好感倍增。很温柔地道:“我明白你的难处了,这些事原本太爷也告诉过我,不过我因为事不关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原是我的不是。不如这样,我们中午吃了饭,你休息一下,下午我们过去外面太爷那里请个安,随后我带你去城外的别业住一段时间,等那些女眷的好奇心过去了再回来。”
淅淅闻言吃惊,看了洪叶罗半天才道:“这也可以?”
洪叶罗一笑,并不回答,其实他很想说,这个家太爷最大,做什么事只要与太爷打过招呼,老太太是一声都不会问的,而第二大的自然是三房中最大的孙子,他洪叶罗。因为他性子最像太爷,脑子又最是争气,是太爷在人前的骄傲,太爷把家族由商场转官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所以才肯化大钱为他娶个世家出身的小姐。因为头脑精明的太爷最清楚,尤自在位的世家小姐他洪家高攀不上,而普通的官家小姐有了身份,却没有在京城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而宝贝孙子还得忍受官家小姐的骄人气焰,所以这种没落家族最好,关系网根深蒂固,只要他家孙子洪叶罗争气考得进士及第,再加洪家大把银子开道,关系网顷刻便可以恢复,这对洪叶罗而言,将是一生受用不尽的宝库。
当时太爷对洪叶罗这么详细分析的时候,洪叶罗很不以为然,连带对还未过门的新娘子也起了反感,可是对抗老太爷无用,老太爷难得在这件事上与宝贝孙子对着干,非要坚持己见,把这个媳妇娶过门。洪叶罗本来洞房那晚也有存心给太爷难堪的意思,及至新娘子一脚踢开他书房大门,反而让他对新娘子另眼相待了,可是那时他酒还未醒,没考虑太多。等今早过来一见新娘子如此娇柔美丽的真面目,什么对抗的心都没了,还不得不违心地承认,太爷这个老狐狸的眼光就是好。不过他也不用向太爷道歉去,只要领着新娘子两人一起过去奉一杯茶,太爷自然会明白他老人家赢了。
淅淅自然不会知道洪叶罗心里还绕着这么条弯弯肠子,只是从洪叶罗那一笑中看出他与史耘逸的不同。史耘逸的微笑中总是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忧郁,似乎他心里有个什么结一直没解开,而洪叶罗的笑阳光灿烂,似乎是因为生命如此精彩,他将投身其中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