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雷震天的金发上,又被他头上蒸腾的热气融化掉,挂上一丝晶莹的霜花。他将长戟拄在地上,右手抓住仍插在左肩的尘意剑,用力一拔,一蓬鲜血飞溅下,雷震天身子又是一晃,他用力握住长戟,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商磊望着这强悍盖世的敌人,心中一片茫然,自己就要被杀啦,就连顾师姐也救不了,商磊啊商磊,你真是无能,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只见雷震天将手中的剑抛在地上,缓缓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晶莹玉匣,那如兰似麝的清香正是从这盒中散发出来。这就是水晶匣?商磊和顾清瑶、董廉心中都是一震。
他们九大高手今日之所以死伤累累,甚至马上就会全军尽没,为的就是雷震天手中这小小的玉匣!而现在,他们终于看到这玉匣了,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再也不能做些什么。雷震天终于再也站立不住,缓缓跌坐在雪地上,垂下头,将那玉匣紧紧地抱在怀中,北风猎猎吹动他的长发,白雪映出他孤寂的侧影。即使在如此情形下,三人仍不禁生出好奇之心,不明白为什么雷震天的神情变得如此悲哀。
终于,雷震天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玉匣端在眼前,深深地凝望。那目光中,有着太多的深情,太多的回忆。顾清瑶心头一颤,本能地想到:不,这盒内决不是冰蒲草,那是什么,是什么可以让这样的一个豪勇盖世男人如此地悲痛欲绝?
突然间众人眼前一花,白影闪动,雷震天魁伟的身躯跌飞数丈之外!那玉匣在空中翻转飞舞,又缓缓落下。接住它的,是一只白皙,修长,完美的手。这手的主人白衣飘飘,在这白雪红梅之间迎风而立,显得说不出的温文尔雅,文采风流。三人不由得齐声惊呼,白老弟!白先生!白大侠!漫空的大雪中,白东石仰天长笑!
白老弟,你,你不是中了那厮的一戟么?怎么会董廉惊奇地问道。让董老见笑了,那不过是区区一个血囊再加上防身至宝白犀甲罢了,东石惭愧。白东石温和地笑着。然后,他轻轻地抚摸着那个玉匣,痴痴叹息着:真香,明君,你还是那么香啊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终于在一起了
顾清瑶听到明君这个名字,脱口惊呼:这匣中不是冰蒲草,是是他妻子的骨灰!
商磊心中一震,大声道:你说什么?董廉惊呼道:白老弟,这这是怎么回事?白东石不答,缓缓向雷震天走去。这时雷震天正挣扎着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他刚才受了白东石一击,伤势更重,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白东石走到他的面前,望了望周围的白雪红梅,微笑道:今昔何昔,缘短情长。是年那月,梅影埋香。嘿嘿,这句话便是明君的临终遗言么?此地便是你们初识之所么?今日便是你们相遇之时么?可惜,你再也无法实现她的遗愿了。
商磊大吼道:原来他不是来取寂灭三宝的,是来这里埋葬他的妻子!白东石,你你好卑鄙!董廉面如死灰,喃喃喘息道:原来他来这里是要埋葬他的妻子,我们死了这许多人,竟是为了阻拦他埋葬自己的妻子顾清瑶一言不发,玉齿已深深地咬入下唇之中!
白东石偏着头仔细的看雷震天,冷笑道:你连明君在这世上最后的愿望都实现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她?嗯?有什么资格!猛地飞起一脚,又将他踢出一丈之外!
雷震天口中喷出鲜血,从地上缓缓将上身撑起,勉强抬起头,望向白东石,他的口鼻中渗出血丝,独目中射出惊怒的神色,形象凄厉至极。
是了,是了。白东石用乱云箫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一定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又如何会晓得明君的遗言的。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告诉你,正是你身边的人说与小弟知晓的。
雷震天身子一震,目中怒火似要喷将出来!白东石仰天大笑:不错,你那婢女小兰正是我杀的,不止是她,你们教主宠妾余知秋也是死于我手。还有这陆芸娘,她们真蠢,竟以为我会爱上她们那种庸俗脂粉么,不,我白东石在这世上爱的只是霍明君一人,只有她一个!说着,他的目光中渐渐露出狂热之色。
董廉突然怒吼道:白东石,原来你诈死,是要利用芸娘!那个自然。白东石拂去了衣襟上的雪花,我若不死,芸娘怎么会施展她那舍身针呢。怎样,雷兄,芸娘那一针滋味如何啊?董廉双目尽赤:白东石!你这卑鄙小人!算我董廉瞎了眼,竟和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称兄道弟,今天我和你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