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开学时间,苏果按照封仲与她约的时间,八点下来楼下等车来接。阿乐穿了件牛仔布连衣裙,配套的帽子,看上去雪玉可爱,一晃两周多的时间过去,阿乐已从原来的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眼中早就没了冷漠,不过苏果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迁就疼爱她了,阿乐似乎没以前听话成熟,开始变得无法无天起来。或许幼儿园教育会带给她一些新的变化。
夏天的东西不多,一个新秀丽的箱子便可打发。本来以为得自己打车过去,没想到昨天陈樨的秘书封仲来电话,说老板安排他过来接送。苏果原先对于陈樨那天晚上的拂袖而去颇不以为然,可见了陈樨生气后还是安排得如此周到,心中觉得不好意思了。
夏日的早晨,幸好可以避入大楼的阴影,否则一样的炎热。八点出了一点头,只见陈樨常开的车子打转弯处冒出头来,停到母女俩前面。苏果已经看清,开车的不是封仲,而是陈樨。他不是说不方便过去吗?
陈樨下车便若无其事地道:“对不起,我晚到几分钟,早该来个电话让你们晚点下来,下面这么热的。”边说,边蹲下身亲亲阿乐,非常自然潇洒,似乎前天晚上的事情不曾发生。“对了,你们很早下来的吧,我打你们电话没人接,苏果,你应该配个手机,以后阿乐不在你身边,万一有老师需要联系你的话,你不在家也比较麻烦。”
苏果一想也对,笑道:“好吧,这回给阿乐置办行头把钱都用光了,等我回头再赚一点就买个手机,手机也不贵的。”
陈樨想把阿乐放到副驾位置,结果阿乐树袋熊似地巴住陈樨不放,非要坐在爸爸怀里,“爸爸,阿乐要开车车。”
苏果自己动手把行李扔进后座,然后想从陈樨手中接过胡闹的阿乐,可是阿乐不肯,非要缠着爸爸。苏果略一沉吟,别有所指地道:“阿乐似乎下意识地跟爸爸比较亲呢。”
陈樨当然明白她想说明她不是阿乐的真母亲,所以只是一笑,道:“以后看见男朋友了还得把爹娘都扔了呢。苏果,还是你开车吧,我得对付这个小魔头。”
一路都是阿乐叽叽呱呱地与陈樨说话,苏果只有微笑着听的份。几乎可以确信了,阿乐依恋陈樨甚于她。
入学手续都是陈樨在办,苏果牵着阿乐后面跟着。这时阿乐忽然问道:“妈妈,阿乐不回家,你一个人会哭吗?”
苏果怔了一下,一时有些无法回答。离开赌徒后,幸亏有阿乐小鸟似的陪伴在身边,阿乐睡觉时候她得加油做翻译赚钱,下意识地不给自己静心思考的时间。但是阿乐全托后呢?想到空屋留回音,孤影对四壁,苏果还真有点担心。犹豫了一会,才有点言不由衷地道:“妈妈会想阿乐,想到阿乐的时候妈妈就会笑。妈妈不哭。”
阿乐却扑进苏果怀里,抱着妈妈乱亲,嘴里嘀嘀咕咕道:“把明天的亲了,把后天的亲了,把后后天的也亲了。”
这时候旁边有个孩子因为要离开爸爸妈妈哭了,这一哭带动一大片,一下很多孩子跟着哭,然后妈妈们都忍不住也是眼泪汪汪。阿乐抱着苏果的脖子东看看西看看,坚决地道:“阿乐打架都不哭的,妈妈也不能哭。”
苏果却是说不出话来了,怕一说话泄露底气,眼泪会不争气地流下来,只是紧紧抱住阿乐。刚才还说阿乐喜欢爸爸比较多呢,可现在看看,她才多大的孩子,都已经体贴妈妈一个人会寂寞了,再大一点的孩子都还不会想到这一层呢。
手续很快便完,看着老师领阿乐进去,阿乐果真坚强地没流眼泪,但是苏果眼尖,快转弯时候,忽然看见阿乐伸出小手在抹眼睛。她也在哭了吧,这个懂事的孩子,那么小都已经知道为了别让妈妈伤心而忍了。不知是母子连心还是怎的,苏果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和周围的妈妈们一起哭。
眼泪只要一出来,就由不得自己了。对赌徒的思念此刻绵绵涌上心头,压抑了近一个月的感觉如山洪暴发,再控制不住。一别就是一生一世,却又不知道下一世又会如何,心中思念夹着绝望,一片惨淡。
陈樨站在苏果后面,见她捂着脸无声哭泣,微削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心里很想揽她入怀,帮她承担一点苦痛,可是又很清楚,人家不需要。沉默了会儿,才轻问:“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