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玮月反而又觉得好笑了,要是有窥心法术,她还真想看看,皇帝心中是如何的挣扎。可怜的孩子,别以为他人精一个,可是这回他好死不死对上的是狐狸精。
想到这里,玮月先前的不快早消失殆尽,挽起袖子,亲自又磨出一砚浓墨,替代原先已经被屋子里的炭火热气蒸干的端砚。茶水不时更替,总是在最佳温度的时候放在皇帝最顺手的地方。蜡烛总在爆灯花之前剪去。这一切偏又做得无声无息,只有隐约的一阵香风提示她在周围,她在动。而皇帝也是定力十足,面对美色诱惑,照样可以一点不分心的看他的奏折。球球进来轻声禀报饭桌已经齐备的时候,玮月这才站到椅子背后,一双手抬起皇帝的下巴,柔美地笑道:“休息会儿。”
皇帝偏着头,亲了亲玮月露在外面的手腕,这才伸个懒腰,道:“今天怎么不安安静静靠着朕看书?”
玮月一笑,道:“每天做同一件事,皇上不烦,我都觉得烦。”
皇帝拿他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睛深深看入玮月的眼睛,半晌才问了一句:“不是在生朕的气?”
玮月手指上移,轻轻在皇帝太阳穴附近打圈按摩,一边轻道:“最先有点生气,气你不接受我的好意。再想想,你也不易,若是谁都要求特殊,那么大的国,那么大的家,你还怎么管得过来?其实你虽然回绝我,可已经够给我留面子了。”
皇帝闭上眼睛,叹息道:“玮月,玮月……”却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不过玮月相信自己猜得到皇帝在想什么,他很矛盾,谁不想有个亲密的人分担心中的压力?可是他面对的是个不能信任的人。
这一刻,玮月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些痛楚从心中弥漫开来。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捏出原来藏在心底的一些存货,把眼前这个男人的叹息挤入清空的那部分空间,长驻。
后宫没有太后,三宫六院依照规矩都是早上先到皇后地方请安,然后才可回去自己地方该干吗干吗。
这天正是葛妃葛芮斯的生日,葛妃恹恹地对着铜镜坐着,让宫女飞飞给她梳头。皇上已经很久不履此地,柳叶双眉也不描久矣,今天生日,却得先去皇后那儿请安,要换作往日,早就有其他嫔妃赶着过来先给她道喜送礼了。皇后呢?这个失宠的女人谁耐烦理她。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有她葛芮斯失宠的一天,还是那么突然,而且还败在那个年老色衰的皇后手里。
飞飞的手一向是最巧的。也是最轻的,很快便给她梳了个云鬓高耸喜气洋洋的发式。然后给她插上一枝金累丝寿面簪,簪头是三挂滴水流苏东珠,正想把同一套的流苏东珠耳环给葛妃戴上,忽听外面有太监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她来干什么?”葛芮斯几乎想都没想就爆出这么一句。
飞飞连忙快手替葛妃戴上耳环,一边轻道:“无论如何,娘娘今天都得挺起胸膛,既来之则安之。”
葛妃点点头,起身深吸一口气,却又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就非得勉强自己,去欢迎别人来冲我耀武扬威吗?”
飞飞无言以对,只得伸手推着葛妃出去,也就只有她这样从小伺候葛妃,跟着葛妃入宫的宫女才会如此贴心对待主子。
葛妃无奈迎出去,见皇后率众后宫嫔妃已经出现在宫门。忙走快几步,在滴水檐下跪倒拜迎。玮月赶紧走快几步,双手拉起葛妃,微笑道:“今天寿星最大,一切俗礼都免了。葛妹妹还没进膳吧,我带了银丝长寿面来,又邀请那么多姐妹一起过来陪葛妹妹一起吃长寿面,一定要让葛妹妹开心一整天才行。”
说话间,方小袭带领小太监送上寿礼:一朵粉红色碧玺牡丹头面簪,以及其他玩物几色。接着,其他嫔妃也纷纷上来道喜,送上寿礼。有自己手工的,也有珠宝玩好,不表。一眼看去,只见每个人都是一脸诚意,喜庆的笑脸很快便感染了葛妃的心扉,她也不知不觉高兴了起来。
那么多人,椅子凳子不够使用,品级低的嫔妃不得不坐在脚踏或者小杌子上,一室团花簇锦,非常富贵热闹。一会儿抱了睡醒的小皇子出来,众人的话题不是围着葛妃转,就是夸小皇子粉团似的长得好养得好,葛妃好久没那么热闹过了,一时应接不暇,早把早晨对镜恹恹生闷气的事情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