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程爷闻杜景言太子被夫人私放脱,将儿子增死自尽,身头一摇,曰:“将军说那里话?汝立心要领拘太子回营,定然先将太子谋害了,暗带首级回朝,实欲吞夺本官功劳耳。岂有此事?休得欺瞒,且交出太子同解,不然本官断不干休。”杜将军曰:“现有夫人尸首、儿子尸骸在此,大人难道不准信不成?末将已差兵丁四路追访,倘带获回便可洗清末将之心矣。”
程爷曰:“此事本官也难辨真假,且一同回朝面圣奏明此事为妥。当日只因太子落在本官府中,将有一月,又被汝播扬于众人耳目。犹恐传入汴京,日后圣上怪责起来,吾命在汝掌中。如今奏明此事是非曲直,悉凭圣上公断,本官方得无碍也。”杜将军曰:“也罢,汝逼劾我有奏言,难道末将无有辩言,不容我诉奏不成?”当日二人各雇大舟登程。文武百官远送,按下不表。
再说太子黑夜中奔逃,两足不住,只有路跑走。此十七之夜,月色光辉。已有六十里之遥,天色光亮,只觉两腿酸麻,难以走动。跑至一山坡,古松之下,将身倒睡,身困人倦,鼻息呼呼响亮。
再说山脚下有一世袭功勋之后,号曰太平庄。此人姓赵名彦龙,乃开国功臣赵普丞相之后。此人年方十八,武艺高强,弓箭精巧。是日五更天带了家丁数十名,登大荒山射猎。各家丁分头打射。赵公子箭法稀奇,一刻之间打射鹰雁无数。正在打围庆闹之间,只见山坡内红光阵阵,透上九霄。赵公子一观,曰:“奇了!缘何山谷内红光阵阵透出?”即飞马跑近。并无一物,即松荫下草堆里睡熟一人。赵公子想来,此人有红光透起,料非问等之辈,缘何一人独睡于荒山?此必有其故,待吾呼唤醒他,问其缘由,看是如何?即命家丁数人上前呼唤高声。
太子梦中悠悠醒来,双目呆擦,只见七八人围绕立着。太于只道各人拿捉他,两臂展开,左右一蹁,数名家丁各各跌仆下。赵公子在旁见此人拳脚活动,上前双手一架曰:“且慢动手。汝这少年不知好歹,妄用拳脚。吾好意命家人呼醒汝,以免遭山兽所害,汝不分皂白将吾家人打倒,是何道理?看汝仪表不俗,一貌慈祥,也非强狠之辈,汝是何方人氏,高姓尊名?”
太子闻言,深深打拱:“一时睡醒,冒昧无知,误犯汝家人,小子只道强人抢夺,妄动不该,当伏祈恕有。小生乃山东济南府人,姓周名俊。随父为商,江中被劫。得蒙巡抚程大人搭救收留,带到河南来,却被夫人赶逐出。无地栖身,只困倦不得已,睡卧于山坡。”赵公子曰:“原来周兄乃外省人,不幸被劫,又被夫人不肯收留。吾今见汝拳艺精通,且请归寒所暂为屈驾,待有因便,回归故土。未知周兄意下如何?”太子喜悦,曰:“得蒙提拔,铭德难忘。”是日与赵公子携手下山,一路言谈甚觉投机。
住语大子安身此地,再说程玉霞小姐。一见父亲回朝带携太子,暗中诘问明家丁,方知后娘差人往报杜镇台,押解去太子。心头闷闷不乐,将侧窗推开,一望街衢,略解愁烦。不料福无重注,祸不单行,遇着本土一武员。是武卫大将,拜庞国丈门下,加封耀国公,姓刘名威。公子名耀光,年方二十岁,恃父官高职显,专一不法、强抢民家妇女、白取铺户东西、容纵家人欺压,种种不法。万民怨恨,个个憎嫌,只惧他势大官威,那人敢惹?此狼虎是日带了一班狐党家丁游猎而回,在巡抚后街经过。横墙上露出佳人,犹如仙宫仙女一般。双目注射美丽佳人,不胜羡慕。
程小姐将窗闭下。有刘公子念着佳丽不忘,想下一计。命家童携带白金三百两,来到巡抚公府。内有一人姓赵名仁,访知乃程巡按内戚,故来相见此人。是日传帖相见。赵仁曰;“刘公子光临敝舍,有何见教?”刘耀先曰:“无事不敢躁扰。今弟辈力托一事,未知赵先生允办否?”赵仁曰:“未知公子有何委办,倘得用命者,弟岂敢辞劳逆命?”
公子曰:“巡按程大人一女,绝色无双,弟所目睹。他与赵先生是闻内戚,未知是否?”赵仁曰:“不差,是舍表妹也,名程玉霞。”公子曰:“令表妹可许别人否?”赵仁曰:“未也。”公子大喜,即将爱慕缘由说知,恳求内助顶力。“今有白金三百两,送作茶资,倘事成之日,三千两谢大媒。”赵仁曰:“此女非杜夫人所生,乃吾母舅陈先夫人所产。此事未知和谐否?只待兄一行,看是如何。但茶金不敢叨领,且待事成,方领盛谢。”公子只得收回,辞别叮嘱帮扶。赵仁允诺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