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条一尺来长小鱼破水而出,在半空转一个圈,陈樨竟眼睁睁看鱼儿穿胸而过,落到身后,而溅起的水花却有穿胸而过,落在陈樨面前海面。陈樨再也抵受不住惊骇,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二
恢复知觉的陈樨隐隐约约感到鼻端有新出炉蛋糕香气伴着上好武夷山茶香浸入,耳边清晰可闻的是并不悠扬的甲克虫的歌,那是陈樨大学时候带着一点反叛的最爱。十足的烟火气让陈樨心中踏实,浑身懒洋洋地不肯起身睁眼,如常地喊一声“罗娜”,微笑着等一缕幽香入怀厮缠。
没想到外面却爆出一声怨怒,“这厮,果然三心两意,原以为他长得温温吞吞,本质是个好人,真小看了他。输给你了。”
陈樨猛一睁眼,看到眼前陌生环境,竹篱茅舍,好像是复古建筑。慌忙一跃起身,赫然见到床上空空如也,哪来他的腿他的脚。陈樨一颗心又沉了下去,欲哭无泪,坐在床上脑袋空白一片。可又清清楚楚听见另外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叹了声气,淡淡地道:“我赢了也没味道,小小东道不要你岀了。我不进去,你自己跟他说吧。”
陈樨听了这声音这腔调,心中却生出暖暖的熟悉,这感觉,好像是刻骨铭心,又好像是天荒地老,让陈樨刚刚惊走的踏实感又回到胸口。不管是谁,他现在最需要熟人。他想都没想,就下床准备出去,她不进来,他不会出去吗?
可才到门口,却被一个刚进门的老头儿撞了回来,陈樨又惊,奇怪,鱼可以穿胸而过,怎么在这老儿面前,他又变成了实体固体?老儿显然是看出他的困惑,伸手将他推回床边坐下,瞄着陈樨叹了声气,才嘟哝着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听我说明原因。可惜,当事人不肯见你,否则说得更明白。我叫忘机,是本地的土地爷,唉,麻烦事都甩给我处理。”
陈樨却急切地问:“外面那人是谁?我怎么这么熟悉?你们打什么赌?我要见她。”说着跃跃欲起,可被忘机大力压回。
忘机平日里都是老好人一个,遇谁都好说话,今天却是怎么看陈樨怎么不舒服,闷闷地道:“她不想见你,凭你道行就见不了她。你这种惊吓过度的人醒来,一般第一反应最能看出你真实感情,我们刚才赌,你会先想到谁。结果都不用查看你的脑袋,你自己先叫出什么罗娜……”
“不对,你说得没有道理。”陈樨急急抢入,“我醒来时候脑袋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传来的音乐和气息都只属于一个人,我那是条件反射,而不是潜意识的第一反应。比如你给我小孩子的哭声,我就会想到外孙女,喊出阿乐的名字。你们的设定有陷阱,这个赌你必输。”
陈樨多年商场打滚,有的是口才,即使现在心神不宁,可还是胜岀实在的忘机一筹,忘机听了一时难以回答,想了会儿才道:“你昏迷时候一直想着甲克虫的歌,为什么你不会因此想到与你生活二十年的苏果?你明明是喜新厌旧,我不听你狡辩。”
陈樨因为有人说话,而且还心知已经可以知道自己变怪的缘由,也不太恍惚了,开始聚精会神为自己辩护:“你既然能看到我想什么,那你应该知道,我太太喜欢肖邦,不喜欢听甲克虫,我爱她,所以陪着她听肖邦,你如果放肖邦给我听,你看看我会喊出谁的名字。”
忘机不解,不耻下问:“你既然爱太太,为什么还想着罗娜?”
忘机的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干咳一声,插话:“道长,你别问了,我已经知道原因。唉,我自己跟他说吧。”
陈樨抬头,看到一个长得象小时候偶像林青霞的女人进来,他心中明明记得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人,如果见过,这么美的人,寻常怎能忘记。可为什么又是彻心彻肺的熟悉呢?他紧紧盯着女子,移不开眼睛。没想到,这女子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又惊住陈樨。“我曾经历三段人生,其中一段,叫苏果。”这话轻轻吐出那女子的樱唇,宛如在陈樨面前炸开一只响雷,陈樨目瞪口呆,无法理解。
“我曾经叫洛洛,叫玮月,叫苏果,但我的真名,应该是北极狐,而不是我跟你说的外星人。不错,我是妖,妖精的妖,你现在也是妖,天不留地不收的妖。在你之前,我经历两段婚姻,一个是赌徒,一个是君文,因为阿乐是赌徒的转世,所以我那么爱她。而肖邦,是赌徒的最爱。我对不起你,陈樨,我耽误你一辈子,我原以为跟你过得快快乐乐,我也爱你,而其实,被你刚才提醒,我其实心里装着的一直只是赌徒,我从来都没好好了解过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更别说回报你对我的深爱。我现在已经理解,你不是爱罗娜,你爱的是你的爱情,在我这儿得不到回应的你的爱情。不过往事不提,我们说说你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