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暑气刚散,武当山上就迎来了两位贵客,武当掌门人清风道长接过拜帖之后,喜出望外,竟亲自下山迎客去了。
沈鹤棠原在后院歇息,听闻此事,也是欢喜异常,连忙换了身新袍,喜滋滋的往前头奔来。到得前厅,尚未入门,果然便听师父正说道:“韩庄主夫妇能大驾光临武当,真是荣幸之至,喜煞贫道啦!”才说完,有个洪亮的声音就哈哈大笑起来道:“清风道长说笑了,我们夫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沈鹤棠一脚踏了进去,见左首上坐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长得浓眉大眼,威风凛凛,身旁坐的却是一位柔弱娴静的美妇人。这二人沈鹤棠上回在送韩闭月回金蟾山庄时便曾见过,正是韩闭月的父母,威震武林的韩金榆、蔡宝蟾夫妇。
清风见沈鹤棠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口里却说道:“鹤棠,你来得正好,快来拜见两位前辈……”没等他说完,韩金榆已爽朗的笑道:“这位贤侄,我们夫妇见过,上回多亏了他们师兄弟几个救了小女,这次上山,起因还是为了这事而来的呢。”
清风“哦”了一声,显得很是惊讶,道:“我怎么从未听他们提过?”转过头来问道:“鹤棠,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沈鹤棠兴冲冲的跑来,原是以为韩闭月也随同父母一起来了,没想却是空欢喜一场,见师父询问,也就不便隐瞒,将两月前外出找寻师弟,路上碰巧救了韩闭月一事说明了。
清风捋着花白的胡须,细细听完,沉吟片刻才问道:“此事子易也在其中?”沈鹤棠心想:“上回救人并没有子易的份,凭什么让他也担了这救人的美名去?再者,子易走到金蟾山庄附近就找客栈投店住下了,韩庄主夫妇也并未见着他,如今又何必提起他来?师父偏爱这个小师弟得紧,每次有相关事情牵扯到他,师父总爱紧张兮兮的,稍有不慎便要责罚他人,我还是撇清为妙。”于是摇头说道:“不干子易的事。”清风这才放心,面上缓缓露出笑容来,说道:“行走江湖,当行侠仗义,救助危弱,你和子辛做得不错。”
沈鹤棠听师父夸奖,心里更是乐开了花。韩金榆却笑道:“这个叫子易的年轻人不知现在在不在武当,可否请出来一见?”边说边乐呵呵的搓着双手,神情又是得意,又是高兴。沈鹤棠眉头一皱,很是不悦,那边清风已问道:“不知韩兄弟找小徒有什么要紧的事?”
韩金榆笑道:“要紧!要紧!自然是十分之要紧的大事!我就是为了找他才来的呢!”清风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子不由绷紧了,神情也跟着肃然起来。一旁一直未曾发言的韩夫人见丈夫讲话不着条理,便轻轻解释道:“外子讲话粗莽,让道长见笑了,我们这次来确有些小事,只是这事得见着了那叫子易的年轻人后才好说话。”
清风一脸的诧异,一边着人去唤子易,一边说道:“子易这孩子,是贫道去年才收的关门弟子,年轻却很懂事,从不招惹是非,每日跟着贫道参悟道学,倒是个极有慧根之人。却不知贤伉俪找他究竟为了何事?”
韩金榆道:“好事!好事!我并没说那孩子不好……”顿了顿,又问道:“他跟清风兄你学什么?悟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一番话说得更是语无伦次,叫人听了不知所云。
清风正一头雾水的时候,门外有人道:“师父,你找我?”说着,一个白影踱了进来。韩金榆夫妇只觉得眼前一亮,细看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颀长,长相俊美,气度非凡。韩夫人一双凤眼在子易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竟没找出半点瑕疵,不禁越看越是欢喜,伸手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韩金榆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一枚青黝黝的小东西,拉着子易的手,笑道:“贤侄,这个你收下!”子易摊开手掌一看,只见掌心中躺了个只寸大小的青石,那石头小巧,做工却甚是细致,做得如同一把石锁一般。再仔细一看,这石锁却非人工雕凿,而是天然形成,石质润滑,尤其那锁眼,更是如同真的般精巧。
子易目光中猛地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一闪即逝。清风噌地从蒲团上站起,惊道:“青石锁!这……这……韩庄主,你这是何意?”韩金榆笑道:“小弟不才,单生一女,人品与相貌么……呵呵,都还过得去,我意欲招贤徒为婿,不知道长的意思为何?”他性子直爽,加上金蟾山庄近年的威望与自个女儿远近闻名的样貌,料想此事说出来并不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