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童把常务理事办公室两边的门锁好,急急忙忙来到一楼的警卫室。警卫是保安公司派来的,这个星期值班的警卫是一位退休后返聘的老人,跟犬童很熟悉。这位老人总是在半夜十二点在大楼里转一圈,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
犬童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了。他走进警卫室,对老人说他刚才加班了,现在马上回家。老人向犬童道了声辛苦,看样子没有注意到常务理事办公室里来了个年轻姑娘。
犬童跟老人聊了几句家常,就离开警卫室从后门出去了,出去之前还特意嘱咐老人一定要把后门关好。
出后门之前,犬童假装顺便走进有临街窗户的厕所,轻轻拔下一个窗户的插销,又假装小便一次,然后走出后门来到大楼后面的胡同里。
月亮又大又圆,这是一个明亮的夜晚。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犬童藏在暗处,等着十二点以后老人睡着了再返回办公室。
终于听见了老人巡逻的脚步声。犬童听见老人拖着疲惫的双脚来到后门,咔嚓一声上了锁。静静的月夜里,上锁时金属撞击的声音格外响亮。
犬童听着老人的脚步声远去,又耐心地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散放在胡同里的装饮料的几个空箱子摞在厕所的窗户下面,踩在箱子上轻轻打开窗户爬了进去。
爬进厕所以后,犬童又轻轻推开厕所的门,进了他的商社。
他没有坐电梯,顺着楼梯蹑手蹑脚地往上爬,一直爬到五楼。途中没有碰到任何人,老警卫好像已经在警卫室里睡着了。
五楼的走廊被月光照得惨白惨白的。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熟悉的商社变得非常陌生。
来到常务理事办公室前,犬童没有走走廊那边的门,而是绕到了职员们的大办公室,他打算从那边进自己的办公室。
大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没有主人的办公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泛着青光。犬童走近常务理事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停了下来,现在下手还太早。警卫虽然已经睡着了,但是,为了使推定的死亡时间离警卫认为他离开商社的时间更长,最好凌晨三点再下手。
犬童掏出手绢铺在墙根,靠着墙坐下,一根接一根地抽起烟来,一盒烟很快就抽完了。
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到底想干什么呢?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要杀人了。
他一直玩弄的女人小池育子失踪了,今天夜里,突然有一个跟年轻时的育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找上门来,现在正睡在他的办公室里。真让人不敢相信。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他马上就要把那个姑娘杀死。
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这么糟糕了?他在心里问着自己。简直就是在做噩梦嘛!他的头脑越来越混乱,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犬童蹲坐在那里,就像在一个令他心神不定的噩梦之中。渐渐地,他开始相信这是一个噩梦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犬童慢慢地站了起来。由于蹲坐的时间太长了,站起来以后大脑缺氧,四十一岁的他晕晕乎乎的,就像在云里雾里。
犬童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为了不把姑娘惊醒,他慢慢转动钥匙。咔地一声,锁开了。声音很小,但是在他听来犹如一声巨响,犬童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犬童全身僵住了,保持一种姿势在门前站了很久。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把门推开。
犬童今天第一次知道,平时随意开启的办公室的门,原来有这么大的声音,连门上的磨砂玻璃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犬童踮着脚尖走进常务理事办公室。这里也是月光如水。犬童轻轻把门关好,又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附近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沙发床上根本没有人!犬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是在梦中吗?床上不但没有刚才那个姑娘,连那条薄毛毯也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