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罗娜看见刘启中,垂着哭红了的眼睛,不敢放他进门。罗娜心说,她根本心不在刘启中,何必枉担了虚名。她已经够错,不能错上加错。刘启中遇见罗娜就没办法,只好垂手站在门前,看来看去见罗娜没少一块肉,才有点放心。
“我准备再去西北绿化工程,我不怕。没做亏心事,我不怕别人议论。你也是,挺直胸膛光明正大做人,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背着什么负疚。那样活得太累,困死自己,也对你的孩子不利。别怕,你楼下守着的记者已经离开,你如果有胆,跟着我出去买菜买日用品,你越不出现,别人越好奇越想偷窥你。趁我这两天还在,赶紧利用我,我帮你开车,我给你做苦力。”
这几句话,且不说有理没理,但那不容置疑的口吻,无疑是给恍惚无措的罗娜植入主心骨。罗娜一咬嘴唇,去,破罐子破摔了,全国人民都已经知道她了,她还有什么可以避的。她当即将孩子交给刘启中抱着,进门换上衣服,甚至稍微淡妆,冲着刘启中勇敢一笑。
一直关注刘启中行动的王动大跌眼镜,没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刘启中够男儿,困局之中求出路,反而把罗娜的心收服。他现在是妖,自然没觉得刘启中有什么了不起,但是正因为刘启中是普通的凡人,一个普通凡人能坚持信念,不畏舆论,其胆魄其精神都是上流。虽然王动有些不满罗娜的一笑,但是,算了,他也不可能再找罗娜,刘启中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王动决定不再为难刘启中,他欣赏这样的男儿。
但是,等看到刘启中不肯缠绵温柔乡里,又收拾行装赶赴西北,王动不得不叹息,妈的,究竟放他一马还是不放,不放的话,连城得麻烦了。可是,即使他不放,除非他出手拧断刘启中的脖子,否则,估计这个男人是不会放弃对可疑线索的调查。他皱着眉头将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出手。他只能千里传音给连城。
“连城,刘启中很快,大约下午到你那里。你有个心理准备。”
“又来?有完没完?”连城再好脾气也受不了刘启中的一而再。
“这个人是条汉子,我倒是有点敬重他的坚持了。连城,要么你避一避吧,我最近在做石油期货,很好玩,你也过来看看。”
连城想到以前是赌徒手把手地教会她证券市场等方面的知识,又因为赌徒身居高层,她对内部操作所知甚多,炒期货,嘿嘿,太容易触景生情。她不提期货的事,只道:“刘启中的坚持对我来说就是赶之不去的苍蝇了。但我最近没法脱身,这儿天快冷了,土地结冰之前有很多事要做。刘启中来……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动有些悻悻地道:“有空,算算刘启中这几天做的事,有备无患。”知道连城这一算必定算出刘启中和罗娜的一段,会令他非常难堪,但他又不能不提醒连城,知道她这个人有时候不很喜欢算计别人,打探隐私。
“怎么了?”毕竟是多年夫妻,王动情绪上的风吹草动连城一下感觉出来,她略略一算,立刻“咭”地笑了出来,声音一丝不差传进王动耳朵。王动那边立马哑了声音,不再传声过来。
连城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可是,怎么就忍不住想笑呢?她自己也不知道,索性站在旷野里好好笑了会儿。她那些大嫂同伴做了一年多想家了,有一个提出想天凉前回家,连城见她们眼里都闪着对家的思念,结算好工资让她们回。不过连城想到,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最近总有记者来,那些怕事的大嫂们担心了。但也好,正好她可以放手施法,快快补种。她种树自然与那些大嫂不同,她动用法术补种简直跟插秧似的。现在不用顾忌有人怀疑她的速度,她更是挽着一大篮子树苗,人跟插花似的满地里飞。
下午两点多,才收工开车从最远的边缘地带回营。果然,见到门口坐着刘启中,这是他第三次来,这回终于虎落平阳,没再警车接送。连城懒得看他,心烦地想,此人又来做什么,不是给开岀连环案侦破小组了吗?反而是刘启中迎过来招呼道:“连小姐,我又来了。这回我有一个月休假,想为你做一个月义工,弥补我以前给你添的麻烦。”
连城一点不客气地道“对不起,刘先生,目前这儿只有我一个人,孤男寡女不方便。请回吧。”说完自己开门进去,将刘启中关在门外。谁要他帮忙,身边跟着一个大尾巴狼,每天竖着耳朵打听她的细微漏洞,她还不给拘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