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灯会,街市上摆满了炫目多彩的花灯,摆摊的人很多。 我在西安找了份工作,专门为不识字的人写书信。简单的一张桌子,上头放了一些纸,一支毛笔。我坐在那儿等着客人。 突然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坐在凳子上,哭哽着。他抬起头,整圈黑胡子,脸黝黑黝黑的,整个人憔悴地要命。在鼻子下有一颗红痣,诡异得很。我顿了一下,这人好像是军队要捕获的犯人,不过这也不能确定,或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我拿起笔轻轻地说道:“不知这位兄弟是想写信给谁?”他头低了下来,把声音压低道:“爹娘。”我看着他的怪异举动,心中惶惶地,有块石头悬空着,怎么也不肯落地。我故做镇定地拿起纸,说道:“你可以说了。”“爹,娘,俺在城里过得很好,你们二老要保重身体。俺对……对不起你们呀。”那个人双手捧住脸,深深地将脸埋进膝头。看到此,我就想起了一个词‘侠骨柔情'。他真的是犯人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在哭泣中的男人。离开位子买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他还在哭。我有点不耐烦地说:“先生,你还要说些什么吗?”他颤抖地挺起身子,对我说道:“能在帮我俺写一份吗?县长的。”“哦。”我漫不经心道。“县长,俺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求您的,俺姓陈,是偏僻小村-安和村的一位平民百姓,安和村已变得不安宁,俺们村长是新调任过来的。史河一这个老贼!”他似乎有点儿激动,用力拍了下桌子。回声还有残余,这足以说明他使出的力是多么大。我被吓一一跳,手中握着的笔掉在了地上。那位姓陈的农夫连忙去捡起来,他抓抓后脑勺,一脸憨笑。我从他手中拿过了毛笔,看他忠厚老实的脸,我想他或许是个好人,不是装出来的。他继续说道:“史河一他抢了俺媳妇,占了俺的田,无恶不作,最可恶的是他杀死了生俺养俺的父母,他将整个村庄搞得乌烟瘴气。”我停下笔,他见我笔停下来,话也戛然而止。“你父母死了?”“对啊,俺父母死了,被史河一给害死的。你是想问俺之前那封信,其实俺每年都写,然后烧了,把信的内容带到天上,让爹娘放心。”不知怎的,我的心变得柔柔的。眼前的这个男子总会给人带些意外。“说吧,我写。”“县长,希望您能惩治这个人,为民除害啊。好了,写信的,你说县长会收到,会答应吗。”我不想让他失望,说道:“一定会的!”其实哪有这么容易啊,县长那是什么阶级啊,每天要处理这么多事。希望县长会是个好人吧。 我拿起那杯没喝过的茶一饮而尽。凝视着那封书信,交到了陈阿林手中。他有点儿犹豫不决,我想好人应该好事帮到底,就陪着他一起去了县长的官邸。墙上挂着寻人启事还有通缉令,我将陈阿林与墙上的犯人相比,虽说有点儿像,但还是能确定陈阿林不是犯人。这就安心了。 到了,我们被安排在大堂见候。县长走了过来,瘦瘦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我想他也许是很正直。我把信送到他面前,他看完之后,有些怒,我以为他会好好惩治史河一一番。他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子,史河一是我派过去的,怎嘛,对我不满?而且他还是我侄子,这事没办法。”我和陈阿林都吓了一跳,全然不知史河一竟有这颗大树。 “县长,我知道大伙都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但请县长以国家为虑,也为自己为虑。如果史公子做得太过分,乡里人可能只会怪他,若是被其他大人得知,添油加醋一番,对您不利啊。”我心急到。 县长坐在红木椅上,扣着茶杯,深思熟虑道:“也对,不过希望你们还有村里人对这事守口如瓶,否则……”我拉过陈阿林,磕了个响头,以示感激之情。之后就离开了。 安和村又换了位村长。 自从这事之后,我就离开了西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