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头镇向南还是山。 雨在下着,清晨的雨落在身上有点凉。山间迷漫起了白雾,那白雾肆无忌惮地在山道上缭绕着,只是见车子里的你呼啸而来时,它便慌忙地向旁边躲去。一淙淙的流水自高处而落,漫过道路,隐没于路边浓密的花草深处,再从难觅踪迹的地方坠落于不知深浅的沟底,最后汇成潺潺溪流向南而去。这淙流水就是太白河了。太白河开始时与我等同行,在半道上分道扬镳,向南奔褒河而去。而我等却是转向东南奔黄柏塬。 在漫漫的雨雾中,环绕在茫茫翠绿间的崎岖的山道上,有一辆渺小得如同蜗牛一样的车子在缓缓前行着。有些冷清,也有些孤单。车子努力划破漫卷着的山雾向前冲去,车轮过处轧起了一溜水花。那水花却似要打破此时这沉闷的气氛,发出了沙沙沙的欢叫声。 雨是云彩带来的,可谁也不知那块云彩上有雨。这山间的雨很随性,想来就来了,想去也就去了。过小华山时还烟雨濛濛,只能依稀看见壁立如柱的山峰的影子,转过一道弯便连影子也寻不到了。一切都淹没在雾雨之中。 到大岭时,雨已不知了去向,只有丝绵般松软的白云在东边的山顶上翻滚。团团卷卷的云似乎是从脚下向远处铺开的,浩浩荡荡,了无边际,象雪域,又象大海,时而凝练如银装素裹,时而汹涌似白浪滔天。忽然间太阳从云缝间闪出光芒,光芒下现出了清黝峰峦的面目。这变幻着的正是秦岭云海。象庐山?象黄山?其实,这要比庐山和黄山厚重得多、雄壮得多。只是这景象是深藏在莽莽群山之中,因此,也就难得有出彩的机会。有时相对肤浅的东西,更容易为众人所接受,省劲! 从大岭翻下去,雨又来了。这雨一直相跟着我们,不离不弃地直到黄柏塬。 这雨通人情,当我们趟着水试探着向大箭沟进发时,云收雨霁,太阳出来了。刚才还封锁着的道路也开启了。从山道上的积水可以推断,这雨下得真不小,没冲断道路已是万幸。从沿途不时涌流出的水可知,作为黄柏原招牌的大箭沟,该是个以水见长的地方。不一会儿,眼前呈现出一片开阔的水面,水面上有着群山碧绿的倒影,还有挂着几朵白云的蓝天。岸边时时可见婆娑的杨柳,还点缀着几处或疏或密的芦苇荡。水面上散布了几棵干枯的树干,枯树枝上栖息着几只鸟,还有几只鸟在空中盘旋着。这里很幽静,有几分九寨的影子,是一幅不错的山水画。可那悬在水面上的电线有些不协调,破了相。 大箭沟的山门处就挂着几处飞瀑,远远就能看见。但当坐着观光车而上,再顺着河水徒步下行时,两边的山是看不到什么景色的。只有看水,看水中的石头,看两岸的花草,象是在公园里散步。这条沟叫大箭沟,这条河也就叫大箭河了。这条河也是向南融入了汉江的。先前,知名的大峡谷也见了几个,这个才称作沟的地方,就没法令人兴奋了。让人挂念着的反而是那个先前匆匆而过的黄柏塬镇了。 黄柏塬镇有多大?用悠闲散步的速度一刻钟就可遍览。一条街,满共也就一、二十户,当地政府部门就占居了大半,夹杂着有几户“农家乐”.太阳落山了,街上点起了三两盏路灯,满街里好象只有我们几个人的影子,很清静,清静得有些荒凉。 这大山深处的小镇,有夜,但无景,环视四周,只有群山黑黝黝的影子。折回驻宿的人家,见有三两个人在门前闲话,遂上前搭讪问话:“咋不见人呢?”有人答道:“今儿是星期天,跟你们一样来避暑的人晚上也都回去了。”“那本地人呢?”另一人答道:“本地?这么大的太白县才五万多人,黄柏塬能有多少人?” 噢,明白了:也正因为这里人少,珍稀动、植物也才有更多的生存可能和空间。也正因为这里人少,山外的人才有了这么个清静的去处。 黄柏塬是过了分水岭的,这处于秦岭南坡的地方却没有太白县城凉快。次日清晨,我们是到北边半坡上一个院子洗的脸,那里是我们驻宿的那户人家的父亲的家。他家早晨还没把水拉回来。守着水却缺用的水,让人有些哑然失笑。 从黃柏塬返回太白县城,再也没遇到雨,也没看见雾。倒是踫见过几只松鼠,那些松鼠肥头大耳的,不惧人,大摇大摆地穿过山道,隐没在林草中。 出山选择的是沿石头河出斜谷那条路。路过青峰峡,据说从此可达小太白鳌山。这个青峰峡的景色似乎要比黄柏原那边优美一些,或许因为有鳌山这个背景。其实,这条石头河的自西向东一段是叫做桃川河的,从老爷岭向北出秦岭山那段才真正叫做石头河。石头河的下游只有石头,那水自然是进了西京城里居民的肚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