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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惹祸(第一章)(7)

时间:2023-04-1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岛田庄司 点击:


    附近的树叶已落尽,白色的枝桠兀自伸向铅色的天空,那一天气温骤降,对异乡游子来说,凛冽的寒风更令人倍感凄凉。

    一看安荣就知道她是东方人,我基于一份亲切感而走近她。她那种不安的表情,对我而言十分熟悉。我不知道自己为甚么直觉地认为她是中国人。

    由于她也以颇亲切的眼看着我,我就用法语和她搭讪着,说今天起就进入冬季了。用外国话作这种开场白具有安抚作用。不过,这却是一种拙劣的问候法。她神情抑郁地掉过头去,迅速转身离去。我一时张惶失措,用日语对着她的背影大喊:“你是日本人吗?”当时她回过头来,脸上写满信赖的表情,于是,我突然有个预感:爱神已经在向我招手了。

    这一带一到冬天就有人卖糖炒栗子。热呼呼的糖炒栗子!来呀!快来买呀!禁不住那熟悉的声音诱惑,我们经常一起去吃栗子。因为同是身处乡的日本人,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

    安荣虽然和我同龄,可是我是一月生的,她是十一月生的,因此实际上几乎相差一岁。听说她是专程为学画而来的富家千金。

    我二十二岁,她二十一岁,两人一起返回日本。不久之后,巴黎就被卷入欧洲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漩涡。

    回到东京后,我们仍然继续来往,我也打算和她结婚,不过,由于在东京的情况和孤独的异乡巴黎不同,安荣身边经常围着一群追求者,再加上她的个性活泼外向,我们很自然的就黯然分手,后来听说她结婚了。

    我和阿妙结婚时是二十六岁。当时良雄立高中(现在的东横线、都立大学)车站前的绸缎庄工作,这段姻缘就是在半开玩笑的情况下结成的。那生母亲不幸病逝,遭受丧母之痛的我,在寂寞的煎熬下根本不想过问对方是甚么人,而且我已经继承家业,也算得上是个有资产的人,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

    不过,命运之神可真会作弄人,就在我结婚数月后,突然在银座遇到久违安荣。仔细一瞧,她还带着小孩。我说:你果然结婚了?她却回答,已经和先生分手了,目前在银座经营一家画廊兼咖啡馆。店名是根据一个难忘的地方取的,你知道吗?我说,难道是梅迪希斯?她答道:“不错!就是它!”

    我把自己的作品全部委托她代售。当然,销量并不好。她虽一再劝我举行个展,但是我一向对于二科或光风会等艺术奖不热中,所以一直没有多大表现,更何况我一向最讨厌自我宣传。她也来过我的画室,我为她画了一幅肖像,将来在梅迪希斯举行个展时,一定要把它列入作品中。

    安荣是明治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生的射手座,她儿子平太郎是明治四十一年生的牡羊座,她曾经暗示我:平太郎说不定是你的儿子呢!也许这只是一向爱开玩笑的她的一贯作风,不过,仔细算起来,时间倒也符合。而且,她特地取平字,似乎也显得颇有含意。要是她说的是事实,那也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我是保守的艺术家,对于我最近流行的毕卡索及米勒等,所谓的抽象派并无多大兴趣。我心仪的对象只限于梵谷与邱士达夫莫洛。

    我深知自己的观念较保守。可是,我素来偏来偏好能让人深切感受到“力量”的作品。缺乏力量的绘画,在我眼中只是加上绘画工具的木板及布匹罢了!不过,若是在这个意义上,或某种理范围的内的抽象,我还是能接受。因此,毕卡索的一部分作品,或以自己的身体为画布的隅江富岳等,都还是在我喜欢的范畴。

    不过,我认为技术的创作时的必要条件。艺术作品当然应该和孩子把泥巴丢到墙壁上的结果截同。与其去欣赏那些所谓抽象派画家的作品,我觉得车祸后残留在马路上的轮胎痕迹反而更能令我感动!印在石子路上的强烈轨迹,鲜红的裂痕,或是由碎石里渗出来的血滴,还有,形成强烈对比的黑白线条。这些都具备了完美作品的条件。也可以说是继梵谷及莫洛之后,能令我感动的作品。

    虽然我也喜欢雕刻,可是我却是属于喜欢玩偶甚于雕像的人。在我眼里,雕工十分精致的金属雕像,只是一堆废铁。概括地说,过于前卫的东西我都不能接受。

    年轻,我在府立高中车站附近的一家洋装店的橱窗里,发现了一位魅力十足的女性。虽然她只是服装模特儿,却让我深深着迷,每天要到店门口看看她。只要有事必须经过车站,前不管必须多么远的路,我都会特意经过那家店,甚至有过一天去看五、六次的纪录。因为我持续欣赏了一年多,所以她穿夏装、冬装、春装等的模样我都不曾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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