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津家半夜响砌四方的枪声,一部分传到森林外面,并惊动神奈川县警。既然位于大东京圈内的一角,就不能视之为一般人烟罕至的密林。
前来报告的年轻警官,却遭到上司巡查部长的冷淡对待。
“那栋房子是外国的大使馆,不,是更不可侵犯的圣地。无论那里出了任何事情,警方都不能干涉。”
“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不是像你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所能知道的事。”
位居一定地位的人,不能抱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想法。横滨市泽区内的某警察局,遭遇到飞来的横祸。
“局长,不好了。有辆警车被偷了。”
一度跳起来的局长,在得知失窃的警车直奔禁地船津家之后,又在空中跳了一次。退休金、养老金及升迁管道这三种神器,此刻有如霓虹灯般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时候,又传来被劫走的警车上,坐着高林宫房副长官的报告。
今天真是衰,不,应该说是今晚。
“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坐警车的滋味,这样就实现了一个宿愿,再来是消防车和救护车。”
“我倒想坐坐棺材车。”
“哎,总有一天会实践的。跟前请别把视线离开驾驶员。”
内阁官房副长官高林,一面听着竜堂家三兄弟——续、终、余的声音,一面操纵着警车的方向盘。
当然,他不是为了趣味而做这种事。就好像古代战场上的俘虏一般,因战败而要服劳役。
在绑架竜堂始弄得一败涂地之后,高林改变方针,决定把目标转向续等三人。
一厢情愿地以为弟弟比哥哥容易解决,这个判断可就太天真了。
但是,“可能被大人摒弃”的恐惧感,使他陷入几近中风的状态。
“次男以下的三人由我处理,我要让大人知道我的手段和力量。”
高林在宣言的时候,伫立在身旁的奈良原,神色凝重一语不发。
在他而言,已经到了受够了的心境。因一次的经验看透了危险,使他下定决心不再靠近竜堂兄弟这一点,或许在实战上的判断力,会比高林高明多了。
既为某种精英,便会有以成功为前提,提出构想并付诸实行的一面,往往也失去了撤退的巨机。
高林在即将被“御前大人”摒弃之际,立即从公职退出的话,至少也可求个安稳的后半辈子吧!但是,他的心理拒绝承认失败。因此,最后在短时间之内,又蒙受到不名誉的败绩。
在所有的部下惨遭修理之际,奈良原逃得比鼬鼠还快,被丢下的高林,很快就被逮个正着。
续只是稍微使出一点力气,就弄得高林的颈骨咯吱作响,现任的内阁官房副长官,流露出老公鸡般的声音。
“我可不像哥哥那样宽人仁慈,不会同情你的痛苦。如果不带我去找哥哥,我就会从左脚的小趾开始,把你的二十根指头全部折断。然后,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拔光你所有的牙齿……”
浮在续清秀的脸庞上的表情,和他真切的拷问方式,立时使高林屈服。
正如船津老人所看透地,对于权力和权威无法通用的对手,高林只不过是软脚虾罢了。
只要一离开权力社会的金字塔,就什么也不能做,连做任何事的意志都没有,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立场此自己更强的对手就这样,高林正为比自己的儿子还年轻的竜堂家兄弟,被迫当向导兼驾驶和人质的身份,坐上警车直抵炼仓之内的船律家。
警车冲破了大门,开进了船律家的庭院里。应该说是滚进去的比较恰当。车窗破了,引擎盖凹进去。喷漆剥落,而且轮胎和车身喧闹地抗议个不停…
前方是一片黑鸦鸦的森林。续逃出操劳过度的警车,透过黑夜藏身于森林的树丛间,找到了石造的洋房。
“是不是那边?”
被终揪着衣领拖出车外的高林,以即将失业的泄气表情,点头回答续的问题。
四人快速地步上铺着小石子的步道。比较正确的说法是,最年长的是在被抓着衣领的情况下拖着前进。
从前方射来了无数光芒。接着,传来十人以上的脚步声和狗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