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当下笑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在回家途中,我把和班登晤面的经过,向白素说了一遍,她也觉得十分讶异:“由医生改作去研究历史的例子太少了。”
我道:“是啊,而且研究的课题还十分冷僻:太平天国的壁画中,为什么没有人像,哼。”
白素想了一会,也认为有点难以想像:“如果今晚上的主人,对班登的来历知道的话,我一定可以探听出来的,明晚还有同样的演奏,我会早一点来,和主人谈谈。”
我忙道:“演奏的确十分精彩,可是我……”
白素不等我说完,不明白了我的意思:“明晚准你免役吧,你这种俗人,难得听一次好音乐,就像是受罪。”
我笑了起来:“反正是俗人,听多几次音乐也雅不起来,乐得做点自己更有兴趣的事。”
白素不置可否,到家之后,我有点急不及待,去翻阅太平天国的史料,有一些专门讲述那时期壁画的资料,提到太平军不论占领了什么巨厦大宅之后,都喜欢在墙上留下大量的壁画,可是所有的壁画上,都没有人物,并且有明文规定,画画的时候,不能画人像上去,至于为什么,史料却没有解释。
这本来是历史上鲜为人知,也很少有人注意的一个小问题,但是一提起来,从神秘的角度来设想,也就可以有许多种不同的想像了。
这时,我倒真希望班登能突然出现,我好听听他的意见、因为他既然专门研究这个问题,虽然没有结果,至少有了一定的设想了,听听他的设想,也是好的。
可是在看着史料,时间溜过去时,没有等到班登,倒等来了胡说和温宝裕。
第二章 活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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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标题有吸引力多了!)
※ ※ ※他们两人虽然是我书房中的常客,可是这时候会出现,倒使我十分惊奇,因为时间已过了午夜,而且他们来前,也没有电话通知。
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们两人的神态实在太不对劲了。一望就知有十分严重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而且使他们感到了极度的困扰。
他们两人,全都面色半灰不白,鼻尖和额头,不住地冒着汗,双手手指绞在一起,嘴唇更是煞白,而且不住发着抖,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才好的样子,再加上两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好像那样才彼此间有个依靠,可以减少心中的恐慌。
一见这等情状,我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因为胡说和温宝裕,都不是普通的年轻人,平时他们已十分有主见,可以应付许多问题。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令得他们像如今那样狼狈,那肯定是大问题了,他们两人都用求助的眼色望着我,为了使气氛轻松一些,而且我也确然相信,就算问题再大,到了我这里,总有可以解决的方法,所以我道:“小宝,你那盒毛虫,可以拿回去了吧,我找不到树叶喂他们,只怕快饿死了。”
温宝裕现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来,煞白的口唇掀动了几下:“毛虫,还有屁用,自己没吓着人家,已经被人家吓个半死了。”
听他的话,好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令得他们两人,受到了惊吓,我冷笑一声:“我看不止半死,至少是五分之四死了,你们去照照镜子看,看看自己还有多少活人的样子,哼。”
温宝裕和胡说对我的指责,都没有反驳,平时,温宝裕是一定不服的,这时他居然默认了,可知他所受的惊吓,确实不轻。
我无法令气氛轻松,自然也不想再嘲笑他们,所以不再出声,等他们自己说出来。
胡说站了起身,也没有经我同意,就在书架上取过一瓶酒,居然就打了开来,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而且还把酒瓶递给了温宝裕,温宝裕居然也接了过来。我有忍无可忍之感,陡然大喝一声,温宝裕手一震,手中的酒瓶,几乎跌下来,但是他们仍然急急喝了一口,一面抹着口角,一面嘟哝着:“吓死人了,人家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还来吓人。”
一口酒下肚,不到半分钟,他的脸色已红了起来,我一伸手,在他的手中抢过酒瓶来:“要是让你妈妈知道你在我这里喝酒,哼哼!”
我作了一个砍他头的手势,他缩了缩头,哼了一声:“女人全是可怕之极的。”
他没头没脑发了一句这样的牢骚,胡说居然立时认同:“是啊,早知不和她们打什么赌了。”
我大是好奇:“打赌?和什么人打赌?打的什么赌?”
胡说和温宝格互望了一眼,惊恐之中,又带了几分尴尬,却言又止,两人头凑在一起,先低声商议。可是所谓“低声商议”,声音却又高到我恰好可以听得见,可知他们还是有意说给我听的,真不知道他们行事如此鬼祟,所为何来。
胡说先道:“讲好了,不能向卫斯理求助的。”
温宝裕道:“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啊,就算我们不对他说,他也会追问我们的,等他知道了是什么事,还能不插手吗?这可不能算是我们向他求助。”
胡说点头;“说得也是。”
他们两人,一面“低声密议”,一面眼光却连珠炮向我射过来。
这时,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两个人也未免太鬼头鬼脑了。他们一定是不知和什么人打了赌,而且在打赌之前,曾经口硬过,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来向我求助。
而如今,自然是事情有他们收拾不了的事发生,他们要来向我求助了,却又怕输了口,面子上下不来,所以就想引起我的好奇心,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就不算他们向我求助,而是我主动去管他们的事了。
本来,我对于他们究竟遭到了什么困难,也十分关心,可是他们居然在我面前,耍起这种未入流的手段来,那却使我改变了主意,我故意走远了些,自顾自找了一本书翻着看,对他们向我望过来的殷切求助的眼光,视若无睹,不加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