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正兵抽完了烟,便准备上床睡去了。余红梅依然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着鞋子,摇曳的火光在她身后映成一个巨大的黑影。寒风阵阵,沿着墙壁的缝隙吹了进来,屋内顿时了冷了许多。火苗一摇一摇的,那微弱的已是难以感受的到。风越来越大了,发出“呼呼”的声响。遥远的天际传来沉闷的声音,层层叠叠的乌云在堆积,其中孕育着什么恐怖巨兽。漆黑沉重,无形的威压在四周弥漫,不见一丝儿光亮。 濛濛薄雾初开,浩浩旭日方升。慢慢长夜过去了,光明再次降临人间。卫正兵早早的就起了床,他妻子为他做了一碗面,上面放了些葱花,看上去非常的香。又煮了几个鸡蛋,给他带着饿的时候吃。他几口吃完了整碗面,把汤汁喝完,放下碗筷准备出发。这是余红梅把鸡蛋放在他手中,说:“如果实在讨不来,傍晚还是回来吧!”他“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穿上了一件棉袄大衣,将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服内置的包里,走出了家门。 雨是停了的,但风却越来越凌厉,刮得人双颊生疼。卫正兵走在乡间小路上,佝偻着身子,两手放在袖里。地面上结了一层冰,有的地方厚实,有的地方稀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不时有冰块破碎,有迅速的被缝补上。路边小草的枯叶上结了一根根冰锥,白净透明的冰锥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路过时,双腿碰撞间将它们震落,发出清脆的声音。像风铃在微风中激荡摇曳,谱写时候的乐章。 山间的路非常难走,泥地还好点,此时已经冻结了,倒是不怎么滑。但在有石块的地方,冰块踩不碎,走在上面非常的滑。所以每走一步都得仔细,慢慢的试着向前,不能走的太快。 去刘家村得走五十里路,而此时公路还没有开通,却是没有车辆来往的。况且就算是通了路,贫苦的农村人也不愿花钱坐车的。他们勤奋,质朴,宁愿走上一天也不愿花钱。这些有着世间最好的品质,最善良的心,最可爱可敬的身姿,一代代生于土地,活在土地,尘归于地的农民啊,他们创造了多少财富,然而他们又享有了多少呢?为何会有富人,穷人?富人们不劳而食,用穷人的身体,创造了更多的物品再高价卖给穷人,赚取了更多穷人的钱。为何这千千万万的穷人得承受这样的不公平,是生而为农民吗? 中午十二点左右,卫正兵终于来到了刘家村。在进村的地方有一幢三层的美丽房子,全身洁白,像一只美丽的天鹅游戏在一群丑小鸭之中,那么的突出。这是附近最好的房子,是一个承包活计的包工头刘义修建的。房子前面是用光滑的瓷砖砌成,反射着亮丽的光芒。周围建着一堵高高的围墙,上面到处插着玻璃碎片。一道森然的铁门把守着正面,将一切心思不正的人隔绝在外。房子正中是一道贴了红字门神的大门,两边是两道侧门,门与门之间留有两道巨大的铝合金窗户。二楼三楼是一样的布局,一个长长的阳台,三道精美厚重的铁门。却是没有窗户,大约是留在了后面。 铁门上锁了一把巨大的铁锁。卫正兵摇了摇,想看看有没有人在。铁锁与铁门碰撞发出“当当”的金属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得很远。过来一会儿看见没人出来,他又想再敲下。但就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走了出来,看见卫正兵就厉声喝道:“敲什么敲,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这打搅人。”“哦”卫正兵赶紧放开铁锁,对那孩子说:“我是来讨债的,去年给你家干活的钱还有三百块没有给。这,你看该怎么办啊?”那孩子一听便不耐烦,瞥了瞥他身上的衣服说:“才三百块啊,这也来要。我大人不在家,你明天再来吧。”说完他就转身进屋去了。 卫正兵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转身在铁门旁蹲下,从包里拿出一个冷的生硬的鸡蛋,慢慢的将蛋壳剥开。寒风啊,一刻也不曾停下,将他的手冻得暗红。他小心地剥掉鸡蛋外壳,一口一口的吃掉。双目四处望着,留意这主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墙是水泥砖建的,有些潮湿。卫正兵将身体靠在上面,感觉更加的冰冷。他缩了缩手脚,将身体蜷成一团。周围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是啊,这大冷天的,谁不愿意在家里享受那温暖的火炉,温馨的被窝呢?树木上光秃秃的,树枝上的冰块融化了,将树干打湿而使树皮变成了深黑色。宽阔的路上,一张张枯叶或是一些现代的垃圾随处分散着,风吹不动,雨打不散。接受了日晒雨淋,在承受了时间的侵蚀之后,最终归于大地,与泥土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