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初,为门下侍郎。徽宗东幸,诏野为行宫奉迎使。以左司谏陈公辅言,罢野行,出为北道都总管,颜岐副之。已而落职,提举嵩山崇福宫。元帅府建,命与范讷为宣抚司,守东京,寻帅师屯宛亭,以待王师。王襄既责,野亦降安远军节度副使,邵州安置。
建炎元年,复起知密州。时盗贼充斥山东,车驾如淮南,命令阻绝,野弃城去。军校杜彦等乘间作乱,追野以归。彦坐堂上数之曰:"汝知州而携家先遁,此州之人,谁其为主?"野不能应,遂见杀。家属悉为贼所分,唯子学老得免。
曹辅,字载德,南剑州人。第进士。政和二年,以通仕郎中词学兼茂科,历秘书省正字。
自政和后,帝多微行,乘小轿子,数内臣导从。置行幸局,局中以帝出日谓之有排当,次日未还,则传旨称疮痍,不坐朝。始,民间犹未知。及蔡京谢表有"轻车小辇,七赐临幸",自是邸报闻四方,而臣僚阿顺,莫敢言。辅上疏略曰:
陛下厌居法宫,时乘小舆,出入廛陌之中、郊坰之外,极游乐而后反。道涂之言始犹有忌,今乃谈以为帝某日由某路适某所,某时而归;又云舆饰可辨而辟。臣不意陛下当宗庙社稷付托之重,玩安忽危,一至于此。夫君之与民,本以人合,合则为腹心,离则为楚、越,畔服之际在于斯须,甚可畏也。昔者仁祖视民如子。悯然惟恐其或伤。一旦宫闱不禁,卫士辄逾禁城,几触宝瑟。荷天之休,帝躬保祐。俚语有之,'盗憎主人',主人何负于盗哉?况今革冗员,斥滥奉,去浮屠,诛胥吏,蚩愚之民,岂能一一引咎安分?万一当乘舆不戒之初,一夫不逞,包藏祸心,发蜂虿之毒,奋兽穷之计,虽神灵垂护,然亦损威伤重矣。又况有臣子不忍言者,可不戒哉!
臣愿陛下深居高拱,渊默雷声,临之以穹昊至高之势,行之以日月有常之度。及其出也,太史择日,有司除道,三卫百官,以前以后。若曰省烦约费,以便公私,则临时降旨,存所不可阙,损所未尝用。虽非祖宗奋制,比诸微服晦迹,下同臣庶,堂陛陵夷,民生奸望,不犹愈乎?
上得疏,出示宰臣,令赴都堂审问。太宰余深曰:"辅小官,何敢论大事?"辅对曰:"大官不言,故小官言之。官有大小,爱君之心,则一也。"少宰王黼阳顾左丞张邦昌、右丞李邦彦曰:"有是事乎?"皆应以不知。辅曰:"兹事虽里巷细民无不知,相公当国,独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怒其侵已,令吏从辅受辞。辅操笔曰:"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退,待罪于家。黼奏不重责辅,无以息浮言,遂编管郴州。辅将言,知必获罪,召子绅来,付以家事,乃闭户草疏。夕有恶鸟鸣屋极,声若纺轮,心知其不祥,弗恤也。处郴六年,黼当国不得移,辅亦怡然不介意。
靖康元年,召为监察御史,守殿中侍御史,除左谏议大夫、御史中丞。不旬日,拜延康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未几,免签书。金人围汴都,要亲王、大臣出盟,辅与尚书左丞冯澥出使粘罕军。康王开元帅府于相州,金人请钦宗诏召之,乃遣辅往迓。至曹州,不见而复,遂从二帝留金军中。张邦昌请归辅,辅归,乞奉祠,邦昌不从。康王次南京,邦昌遣辅来见。康王即位,辅仍旧职。未几卒,诏厚恤其家。
耿南仲,开封府人。与余深同年登第,历提举两浙常平,徙河北西路,改转运判官、提点广南东路及夔州路刑狱、荆湖江西两路转运副使,入为户部员外郎、辟雍司业,坐事罢知衢州。政和二年,以礼部员外郎为太子右庶子,改定王、嘉王侍读,俄试太子詹事、徽猷阁直学士,改宝文阁直学士。在东宫十年。
钦宗辞内禅,得疾,出卧福宁殿,宰相百官班候,日暮不敢退。李邦彦曰:"皇太子素亲耿南仲,可召之入。"南仲与吴敏至殿中侍疾。明日,帝即位,拜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未几,免签书。帝以南仲东宫旧臣,礼重之,赐宅一区,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
金人再举乡京师,请割三镇以和,议者多主战守,唯南仲与吴幵坚欲割地。康王使军前,请南仲偕。帝以其老,命其子中书舍人延禧代行。金人次洛阳,不复言三镇,直请画河为界。于是议遣大臣往,南仲以老辞,聂昌以亲辞。上大怒,即令南仲出河东、昌出河北,议割地。
初,南仲自谓事帝东宫,首当柄用,而吴敏、李纲越次进,位居己上,不能平。因每事异议,摈斥不附己者。纲等谓不可和,而南仲力沮之,惟主和议,故战守之备皆罢。康王在相州,南仲偕金使王汭往卫州。乡兵谷杀汭,汭脱去,南仲独趣卫,卫人不纳。走相州,以上旨喻康王,起河北兵入卫京师,因连署募兵榜揭之,人情始安。二帝北行,南仲与文武官吏劝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