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辙 余缙 德格勒 陈紫芝 笪重光 任弘嘉 高层云 沈恺曾 龚翔麟 高遐昌
姜希辙,字二滨,浙江会稽人。明崇祯间举人。顺治初,除温州教授。五年,以瑞安知县缺员,令暂摄。郑成功兵来犯,攻城,希辙督民守,遇事立应。援至,破成功兵齐云江上。九年,迁直隶元城知县。畿北饥,流民至者日以万计。逃人令方严,民虑溷入为累,辄拒不予食。希辙令察非逃人,使垦县中荒田,田辟,饥民以活。善决狱,民称之。
十五年,授工科给事中。吏得盗,自列义王孙可望家人,为买马,镶白旗丁为之因缘。希辙疏言:“可望来归本朝,湔涤不暇,尚敢收亡命相关通?身为旗丁,岂复应桀骜冒法网?夫盗有根柢,有党羽,臣请收义王家人及旗丁穷治之。”上下其疏,罪人皆抵法。国初考功法,获逃人、辟荒田、督运漕粮,皆躐等升擢。希辙疏争非政体,不当开幸进。上方严罪贪吏,吏往往曲法罚钅爰。希辙疏言:“例赎杖分有力无力,所轻重不过铢两间。今乃倍五倍十,不拘成数,不应则敲朴随之。是昔以罚省刑,今以罚济刑也。”命仍如定例。
十七年,上诏求言,希辙疏言:“臣闻君臣一德,原未尝以忧劳之任独归之君父,为人臣诿卸责地也。臣观今日积习病根,大要有二:巧於卸肩者,假详慎以行推诿;畏於任事者,饰持重以蹈委靡。请进一德之箴,为中外诸臣诫。”师自江西下广东,州县供亿繁重。南赣巡抚报曲江、始兴两知县同时自戕。希辙疏言:“大兵所集,米豆、草束、槽秬、釜镬,自所必需。然先时传檄,使之预备,供亿虽艰,何至捐偾?行兵不严,责在总督;立法不预,责在巡抚:二者必居一於是。请饬察究。”寻更历兵、礼二科。时会计法严,钱粮完欠,每项各限十分定考成,条例繁赜,有司救过不给。希辙疏请:“总归十分,以一岁之徵收,计一岁之款项,起讫既清,稽核亦便。”自此部计稍纾,有司得久任。
康熙元年,考满,内升,回籍待缺。九年,诣京师,复授户科都给事中。具三疏:请增科员;请令巡抚得辖兵,防地方窃发;请缓奏销之期,使催科不迫。迁顺天府丞。遭父丧归。十七年,授奉天府丞。乞养母归。三十七年,卒於家。
余缙,字仲绅,浙江诸暨人。顺治九年进士,授河南封丘知县。兵后流亡未复,弃地弥望,朝议兴屯,设道、厅董之。民田徵赋,屯田徵租,租视赋为重,民弃屯不耕。府县吏急考成,以屯租散入田赋,民失业。总督李荫祖行部至县,缙导观民间困苦状,荫祖疏闻,兴屯道、厅悉罢。十七年,行取授山西道御史,乞养归。起河南道御史。
康熙初,郑成功已死,其子锦屯厦门。有议弃舟山者,缙上疏争之,略谓:“浙江三面环海,宁波尤孤悬海隅,以舟山为外藩。不知行间诸臣何所见而倡捐弃之议?江海门户,敛手委之逆竖。夫闽海祗一厦门,数万之众,环而攻之,穷年不能下。奈何以已克之舟山增其巢穴?”福建总督李率泰议迁海滨居民,缙复疏争之。略谓:“海滨之民,与贼狎处。一二冥顽贪狡,嗜厚利,通消息,以相接济者,固未必无之。但据所称排头、方田诸处,民或盗牧马,或缚穷民潜送厦门。当此两军相望,巡徼严密,虽有奸宄,安能飞渡?是其号令不肃,已可概见。”又云:“派拨舵工、水手,公然不应。海上舵工名曰“老大”,其人必少长海舟内,外洋岛屿径路,靡不熟历,而后驾风使舵,操纵自如。奈何责之素不练习之民,视同里役,横加佥派?彼即勉强应役,技既不精,心复叵测。万一变从中起,将置数十万奋戈持满之士於何地?”两疏语皆切至。
圣祖亲政,顺治间建言诸臣坐迁谪者,次第赦还,惟议及逃人不在赦例。居数年,诏宽逃人禁。缙疏请敕部察当日建言被谪诸臣,存者召还录用,殁者归葬赠恤。寻命巡视长芦盐政。以改葬乞归。二十八年,卒於家。
缙廉而能,治事尤持正。妖人朱方旦言祸福,朝士多信之。缙曰:“此妄男子耳,於法当诛。”方旦卒坐死。
德格勒,满洲镶蓝旗人。康熙九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累擢侍读学士,充日讲起居注官、掌院学士。李光地亟称其贤。圣祖时,召见讲论经史,尝扈从巡行。大学士明珠柄政,务结纳士大夫,将餽金为治装。德格勒以装具,固辞不受。会久旱,上命德格勒筮,遇夬。问其占,曰:“泽上於天,将降矣!而卦义五阳决一阴。小人居鼎铉,故天屯其膏。决去之,即雨。”上愕然,曰:“安有是?”德格勒遂以明珠对。明珠闻,大恶之,时以蜚语上闻,谓德格勒与侍讲徐元梦互相标榜。徐元梦亦不附明珠者也,故并嫉之。二十六年,光地乞假归,入辞,面奏德格勒、徐元梦学博文优。逾月,上召尚书陈廷敬、汤斌等及德格勒、徐元梦试於乾清宫。阅卷毕,谕曰:“朕政暇好读书,然不轻评论古人。评论古人犹易,评论时人更难。如德格勒每评论时人,朕心不谓然,故召尔等面试。妍媸优劣,今已判然。学问自有分量,毋徒肆议论为也。”二十七年,明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