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平看着她的背影,缓步跟了上去,突然感觉到思绪很沉重。
如果说她持刀要刺他的话,刚刚朝他背后伸过来的那只手应该不会是空的吧?如此一来与她所谓“只是要叫唤他”的说法正好相吻合。
但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可是,我不是说过我信任她吗?那我为什么又要怀疑?
他吐了一口沉重的气,然后把蜡像馆抛在身后。
5
(密室杰克的独白)刚刚在蜡像馆真的是千钧一发,差点就被林若平逮到了,有很多意外是预料不到的!
绝对不能让他怀疑到我身上,幸好目前还没有任何关键性的证据会露我的底口今后行事要更谨慎。
顾震川一案干得漂亮,没有任何疏失发生,林若平看起来仍旧一头雾水,这也难怪,敌明我暗的状况再怎么说都是对暗的那方比较有利。
下一次的罪行,一定会让这个侦探更加震惊,他绝对想小到这次的模仿对象竟然会是……
6
若平交还展览馆钥匙给纪思哲时并没有提到刚刚遇袭的插曲,他只是含糊地说没有什么发现,便离开老人的房间。
他跟着莉迪哑一起去探望徐于姗,她的房间是在左翼建筑左边数来第二间,门板上的房间号码标示着二号。刚进房间时觉得里面很暗,正对着房门的窗帘是紧闭的,房内也没开灯。女人静静地躺卧在床上,闭着双眼,如果不是他们敲门时听到里面传来“进来”这两个字,若平会以为他即将看到的又是另一具尸体。
一盘早餐摆在床头柜,牛奶喝了一口,吐司也啃了一口。
在若平与莉迪亚走到床边时,床上的人转头看向他们,她的脸很憔悴,整张脸完全变了形,就像突然戴上了一张破碎腐烂的假面具。
徐于姗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他们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决定让女人独自继续休息,于是退出了房间。
“我去厨房看看午餐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吧。”莉迪亚说。
“打算下厨吗?”
“听说没有食材不是吗?我帮忙张罗就够了。”
“好吧,那待会儿见。”
与女孩分手后,若平决定回房休息,他走到房门口,开了门,然后进入。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只是呆呆地躺在床上,试图整理思绪。不过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混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况了,这代表这次发生的案件异常棘手,必须花更多的心力来思考。
一人失踪、两人死亡的疑云笼罩着冰镜庄,但连续凶杀的节奏似乎被滞闷的早晨所打断。早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时间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午餐时间。
午餐的气氛很沉闷,梁小音将午餐准备好、招乎其他人来吃饭后,便端了一份到徐于姗房里,陪同她用餐。至于餐厅里的人们,沉默得有如被蜡封了嘴一般,嘴巴成了进食而非说话的器官。纪思哲瘦小的身形在大轮椅中看起来更加渺小,他一脸严肃地动着刀叉,深邃的眼神透露;他正深陷沉思:李劳瑞的金框眼镜闪着亮光,姿态仍是一派轻松中不失优雅,他简短与若平交淡几句便没再多说话,静静地解决餐盒中的食物:莉迪亚坐在若平身边,看得出她本来似乎打算开口跟他聊些什么,但感受到沉重的气氛后,便打住了话头。
下午的时间,不安感可以说是同时消散又凝聚;说消散是因为没有再发生震慑人心的惨案,说凝聚则是因为这反倒酝酿出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
若平回到房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他懒洋洋地拆开早上梁小音带来的盥洗包,漱洗一番,然后坐在床沿,想要重整思绪,并试图用各种角度去审视案情。他在脑中回忆昨晚在白纸上1记下的疑点与案件流程表,一项一项检视,针对各个疑点找出可能的解答,但又一一推翻掉那些解答,以至于到最后还是没有定论。最麻烦的是,他找不到一个满意的解答可以一次解释所有疑点。思绪触礁。
曾经有一段时期,他认为思考的工作就是要静静坐着,像福尔摩斯或波洛那样,只要让脑细胞去动就好了。但后来他发现,光有脑细胞动是很难产生灵感的。已经忘记是从哪边看来的说法,有入主张走路能刺激思考,因此当遇到需要大量用脑的时刻,他会试着去散散步,看能不能借着生理上的刺激来跳脱心理上的框架。
因此,下午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广场上徘徊,研究着雕像留下的诡异脚印;绕着雕像转了几圈之后,他漫步到左翼建筑后那座雕像前,与女人马兽对看了几眼,再踅到右翼建筑前那座溅血的士兵雕像前,摸摸他的长剑、碰碰剑鞘、探看石像胸前的暗色血迹。他发现石像胸前的血迹形状几乎是呈现完美的圆形,看起来好像不是泼洒上去,而是拿着画笔涂上去的。如此反复查看了几次,除了更确定那两座雕像根本是人力无法移动的事实之外,没有再发现新东西。
天色由明转暗,直到他发觉双脚开始发酸时,梁小音招呼他去吃晚餐。
晚餐的气氛跟午餐一样凝重,只不过,这次终于有人主动带起话题。
“白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李劳瑞推了推眼镜, “这是凶手的计策吗?”
“不晓得,”若平摇摇头,“也许他有自己的犯案时间表。”
“晚上作案会比较方便吧,”莉迪亚淡淡地说 “比较不会被人发现。今晚可能得小心。”
“莉迪亚小姐说得是,”若平说, “黑夜总是危险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昨晚连续死了两个人,凶手得把握夜晚的时间。”
“今晚每个人把门窗锁好吧,”纪思哲环顾众人说, “或许把桌椅搬到门前堵住会保险些,有什么紧急状况可以直接拨房内电话。”
“也有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李劳瑞微笑道, “也许这是一种松懈策略,等我们紧绷过了,放松戒心了,他再出其不意地袭击。”